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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全本] 【蛮村】【全】整理中 作者:张六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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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村】【全】整理中 作者:张六庄

  13年间,中国大地上,出现了两部扎实的小说,建构了这个民族的精神谱
系。《白鹿原》与《蛮村》一前一后构成了这个谱系的横坐标和纵坐标。如果说
前者呈现了中华民族精神矿脉可能达到的广度的话,后者则呈现了这座矿脉可能
达到的深度……

  白家一家会在世俗中如何演绎一出涤荡起伏的农村悲喜剧?请读者们仔细品
味经典网络文学作品《蛮村》……


  感谢驻版yquan12兄弟的精心排版。请红心支持!

  同时,希望有更多热爱文学的兄弟加入藏经阁驻版团队。详细请查看【藏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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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绝爱猫眼 于 2009-5-22 17:4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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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村】目录

                             【蛮村】目录

                               第一部分

  第1章  新婚    第2章  次夜    第3章  赶集   

  第4章  扫黄    第5章  过年    第6章  开市

  第7章  日子    第8章  瞧病    第9章  打婪

  第10章 浇地

  
                               第二部分
                              
  第11章 破伦    第12章 集资    第13章 轻女

  第14章 夜话    第15章 假悔    第16章 盖庙

  第17章 送礼    第18章 窥见    第19章 事发

  第20章 车祸


                               第三部分

  第21章 守护    第22章 兽性    第23章 新夜

  第24章 小工    第25章 午休    第26章 雨做

  第27章 改姓    第28章 麦收    第29章 上地

  第30章 公粮


                               第四部分

  第31章 拒交    第32章 诱奸    第33章 老汉

  第34章 抗拒    第35章 吵架    第36章 升学

  第37章 开路    第38章 规划    第39章 暴动

  第40章 开荒


                               第五部分

  第41章 葬礼    第42章 打更    第43章 干部

  第44章 秋收    第45章 大媒    第46章 发廊
 
  第47章 借种    第18章 尾声


[ 本帖最后由 绝爱猫眼 于 2009-5-21 08:4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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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伏】【全】1-3

                                蛮 村
                          --当代农村情欲剧


作者:张六庄
排版:yquan12

                               第一部分

                            第一章  新婚

  白强撵走了最后一个闹洞房的白三,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正在他要关大门
的时候,听到了他爹白老汉的咳嗽声。

  「爹,你又去蘑菇棚了?」

  「嗯。」

  「棚里的温度没有降吧?」

  「嗯。」白老汉进门后就关了大门,对儿子说:「闹洞房的人都走了吧?」

  「刚走。」白强说:「爹,槽子里没有草料了,是不是要加一些,爹?」

  「你不用关管这些,睡觉去吧!」白老汉点了一只烟后就打断了儿子的话,
「天也不早了。」

  「哎!」白强走进了自己的新房。

  白家的新媳妇王彩虹正坐在床沿上。在白强出去的时候,她已经把被子铺好
了。崭新的被子在白炽灯的照耀下灼灼生光,特别是丝绸做的被子上那副线绣的
鸳鸯戏水图,更是分外的显眼。

  这里专门给娘家人摆了两桌酒席,酒味和菜味还没有散去,可以让人想象出
白日里的热闹劲儿。但此时却是安静得很。

  彩虹瞅见白强进了屋,听到门子「咯噔」一声被锁上了,本来就不平静的心
也随之「咯噔」了一下。

  白强来到她跟前,搓着手,说道:「虹,天不早了,咱们睡……睡觉吧?」

  听到这话,彩虹不由得羞红了脸,但她还是要照做的。低了头,就在要解上
衣的第一个扣子时,却又突地停了,小声说道,「把……把灯关了吧?」白强正
在脱鞋,听这话,又穿上,把灯关了。

  也许是因为冬天的缘故,也许还有其他的原因,他们仅仅把外衣脱了,穿着
毛衣毛裤就钻进了被窝。脱衣服的时候那衣服间沙沙作响,还擦出了些电火花,
两个人都有些莫名的窘迫。

  过了一会儿,没有了刚才脱衣服时的沙沙声响,这屋子里更加寂静了,连手
表的滴答声都听得清楚,连白老汉的脚步声都听得清楚,连邻居家的犬吠声都听
得清楚……

  「虹,你睡着了没有?」白强躺在床上,瞪着眼睛说着话。一只手也慢慢地
探去,很快就打通了两个裹得严实的被窝。

  「没有呢!」彩虹也是在睁着眼睛说话。

  天是阴着的,这屋就更加漆黑了,睁着眼和闭着眼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今天真是乱呀!特别是那个瘦猴一样的年轻人闹得最凶,把我的头发都扯
乱了。」彩虹找着话说。

  「那是白三,爱耍流氓。在北京打工的时候就干了不少的坏事儿,还蹲了两
年的大狱,不过这个人倒是挺仗义的。你以后最好不要招惹这样的人,我看他不
像个好……好人。」彩虹感觉到被窝里伸进去个东西,像耗子似地在她的腿上蹿
来蹿去。衣服厚的缘故,好一会儿才知道那是什么,却是做了吃饺子的哑巴,并
不做理会,只管说着自个儿要说的话。

  「还有一个女的,四五十岁的年纪,咋恁会说话哩!」

  「哦……」白强趁说话的当儿,侧了身子,直朝向彩虹,这样他的那只手就
能运行自如了。

  「你说的是咱们的邻居,白建设的媳妇桂花吧?别看建设叔老实巴交的,他
的媳妇可是咱们村的能人。胡同口的录像厅和小商店就是他媳妇张罗着开的。咱
们结婚用的音响,还是借的他们家的呢!」

  「哦,真看不出来她是这样的能人,俺还以为她是说媒的呢。」被窝里逐渐
暖和起来,因为寒冷而麻痹的神经渐渐恢复正常了,彩虹感到那只手正越过了自
己的毛裤向里伸去,就及时地把它抓住,那可是最要她命的地方。

  「她……她不是说媒的。」白强知道彩虹害羞,就停止了动作,但是仍在继
续做着两个被窝间的打通工程。

  屋子里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白强分明听到了两种呼吸急促的声音,一种是
他自己的,一种从彩虹那边传来。

  「还有那个个子高高的漂亮女娃是谁呀?」彩虹并没有把那只手拿开,而是
把它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她也喜欢这种被抚摩的感觉。

  「噢,你说的是小玲把?她是建设叔的妮子,还上着学呢。」彩虹的没有拒
绝使得白强像是得到了什么保证,他的动作愈发的大胆起来,搁着内衣在柔软的
小腹上抚摩着,而且力度越来越大了。

  这时,两个被窝已经合成一处了。

  彩虹还装着不知,说道:「她长的真水灵哦,真想不到是桂花的孩子。」

  白强突然用力,彩虹禁不住「啊」了一声。这声音却足以让白强的全部毛细
血管全部膨胀起来。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噗」地一下,翻身跃到彩虹身上,
喘着粗气,说道:「她再漂亮也没有你漂亮。」这时,彩虹却说不出话来了。

  一时间,这屋子里除了愈来愈急促的呼吸声,就再也没有了别的响动。

  白强爬在彩虹身上,用他的大嘴向另一处热源凑去,感到整个身子就要融化
了。

           ***    ***    ***    ***

  白老汉给马槽里添满了草料,就准备回去睡觉,走到了新房的窗子旁时,听
到了异样的声音,竟然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

  听清了,那分明是男欢女爱的声音,对于这些东西,白老汉曾经是那样地熟
悉;而时到如今,他已经过了十五年的鳏居生活,真是岁月不饶人呀。

  虽然他已经五十多岁了,但是身体还是健康得很。

  这次无意中听到了儿子与儿妻的同房,已经平静了多日的肌下三寸处竟然也
热血沸腾起来。

  不过,白老汉很快就意识到听孩子们的事情是很不和人伦的,想到这里早把
那张老脸羞得老红,踮着脚急急地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白老汉没有拉灯摸黑上了床,被窝里有暖烘烘的热水袋,钻进去后就很快暖
和起来。但是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刚才本不该听到的声音仍然在耳旁回响着,
挥之不去。最可恨的那东西还在直直地挺着,没有丝毫要疲软的意思,小肚也是
涨得难受,饱经世事的白老汉怎么会不知道——这是要行房的冲动。

  孩子他妈死后,家里穷得厉害,又为了拉扯白强,就没有再娶。正当壮年的
他,每当想要满足的时候,他总是一边想着和妻子在一起的情景,一边自个儿解
决。

  但这已经是老早以前的事情了。也许是年龄大了,他也不知道有多长时间不
曾这么做了。但是今天怎么了,是那根筋出了问题;特别是在儿子大喜的日子,
又忙了一天了,怎么会想这些污七八糟的事情……

  他极力要自己打消这种可耻的念头,但适得其反,他愈是不想这么做,而那
种冲动就愈发的厉害。

  哎!这深深的夜,反正又是在自个儿的屋子,又有谁会知道他做了什么呢?

  索性,他把手伸进被窝握住了自己的根,真是神得很,立即就有了一种充实
的感觉。但不知道怎么的,还有一丝的不快。

  照例,脑子里浮现出与死去的老婆在一起行房的情景,但那已经是很久很久
以前的事情,在白老汉的印象里,多多少少都有些模糊。但,除了这个,他还能
去想什么?这辈子他只碰过这一个女人。

  他松开了手,很自然的往手心里吐了几口吐沫,又把它们涂在了那要命的根
上。在以前,感到老婆的那里干燥时,他都是这么做的。涂上后,他又用手紧握
住来回抽动着,顿时有了一种难言的舒畅感,方才的所谓不快原来是手上老糨子
的缘故。

  白老汉闭了眼,抱紧了被子,这时真有和死去的老婆子在同房的幻觉了。

  仿佛上天怜悯白老汉的孤苦,让那死去的女人来到了身边,白老汉尽力发泄
着自己的性欲。而就在那最后一刻要到来的时候,白老汉突然觉得和自己在一个
被窝里的不是死去的老婆子,而是今天刚娶进门的儿媳妇。

  惊得白老汉一身的冷汗,控制不住,已经是一泻如注了。

  屋子里只有喘息的声音。

  两个光光的身子滚在一处似乎没有顾及到这冬夜的寒冷。刚才几乎有半个小
时的时间里,白强啃遍了彩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不是因为他对这女人的身子有
什么特殊的膜拜,而是他在等待着身上的某一处由软变硬起来。

  有好几次彩虹忍不住下身如同溪水流动般的瘙痒,自动让白强拉弦射箭时,
都被白强拒绝了。

  终于,黑暗中当白强吸吮着那如馒头大小的乳房时,感觉到下体有些硬了。

  又去摸彩虹那里,果然有更多的黏液,彩虹全身战栗,激动地叫了声:「强
哥,你别这样,我快受不了了!」

  白强却不理会,只管弄开彩虹的腿,正要挥军南下时,彩虹的手却使劲推住
了那如山般的身躯,她急急地说道:「你慢些,我怕疼。」

  白强不免有些气恼刚刚憋足了的劲却已经泻去了几分。他有些很不自信地压
在彩虹身上,一只手支住了床,另一只手指挥着那「举而不坚」的东西去寻找它
的目的地。找到了,白强用力进去……

  彩虹分明感到自己的阴部被一团热烘烘的肉顶着,她紧紧闭了眼,等待着这
一时刻的来临。她感到白强在使劲,她感到那团肉就要进去了。

  接着,却只听到白强「啊」地一声,有种粘液流到了大腿上。事情的发展完
全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但也确实不明白是怎么了。

  但是有一点很明显,白强已经不在她身上了,她甚至连他的呼吸都感觉不到
了。这个世界仿佛突然凝固住了,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    ***    ***    ***

  当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懑被这冷冷的夜驱走时,彩虹才发觉自己还是全身
裸露着,她冷得厉害。要拿东西盖在身上时,摸到了白强,他也是全身裸露着,
他的牙齿在吱吱作响,肯定也是很冷。

  彩虹终于清醒地知道发生什么了。

  她先给白强盖上被子,然后再给自己盖上,盖好后,白强仍旧无声无息,像
死人一般。

  彩虹憋住了难言的委屈,轻声叫道:「强哥……」白强却不理她,彩虹摸黑
擦了擦身上污秽,穿上了内衣裤,又说:「你是因为白天太累了,又喝了那么多
的酒,所以……」白强仍旧不说话,彩虹继续说着:「我怕冷,咱们……还是在
一起睡吧?」说着,滚烫的身子就进了白强那如同冰窖般的被窝。

  「彩虹。」白强这个时候才哽咽着说:「你相信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今天我……」彩虹搂住了白强,强笑道:「咱们都结婚了,我不信你还能信哪个
呢?时间不早了,睡吧!」

  这时白家小院里静悄悄的,除了那匹杂毛老马吃夜食的声音,就再也没有了
别的响动,这样寒冷的夜,连耗子也懒得出来。

  然而这将要逝去的日子实在是不平凡,这是腊月二十三,农历的小年,虽然
没有经过具体的考证,但我估计,这一天还应该是个黄道吉日。因为每年的这一
天,村子里总是有几户人家要办喜事的,也有选择其他日子结婚的,却不会有这
样的盛况。譬如说,今年的今天,就有五户,有一户的新娘还走错了地方,闹出
了不少的笑话。

  也许,这一天的喜庆劲儿还和一位神仙有关。晚饭前,人们就把拜了一年的
灶神像给烧了,还要在院子里恭敬地摆上瓜果点心,就是要送着灶神升天。我想
着灶神拿着人间的供品送到天上时,肯定会让老天多赐些福给信奉他的人们吧!

  天路遥遥,这个时候,灶神应该升到半空中了罢?鸟瞰这片他曾经辛勤工作
了一年的大地时会做怎样的感想呢?凡人们是猜不透,也悟不透的。

  一会儿,这天竟然下起了雪,因为没有风,雪花像柳絮般飞落,和这村子在
一起仿佛就是一幅年代久远的水墨画。

  这样的雪该不是老天响应了哪一个人的祈愿罢!因为人们自古就有「瑞雪兆
丰年」的说法。


                            第二章  次夜

  一大早,白老汉就起来了,他心里还记挂着蘑菇棚哩!那里面有他半年的心
血,还指望着能卖上个好价钱呢!

  正是四九,五九的天儿,出奇的冷,从窗户上结的冰花的样式,就可以看出
来。

  探身看看窗外,白老汉又披了件破棉大袄,这才出了屋门。

  院子里已积了薄薄的一层雪,可见昨夜下的雪并不是很大。白老汉心想:还
是回来再扫雪吧,这么冷的天,蘑菇棚里的温度降低了就遭了。

  经过科学的管理和精心的照料,这几日,蘑菇结得愈发的大,愈发的多了,
让人瞧着心里就喜庆。

  明天就是年前最后一个赶集的日子,到时候肯定能卖上个好价钱的。

  看到温度降了些,炉火又不旺了,白老汉就赶紧添了几铲煤。而后,坐在小
板凳上,对着那些挂满了整个棚子的菌种,有滋有味地吸了几口烟。

  白老汉回到家里时,院子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来到厨房里看到儿媳妇彩
虹在做饭。灶火台低,彩虹正弯了身子搅面,弯的太狠,把腰上的毛裤边都露了
出来。血红颜色的,看得人直扎眼。

  白老汉刚要出去却被彩虹喊住了。

  「爹,您来了?」这是她过门后第一次这样称呼公公,竟然也羞红了新媳妇
的半边脸。这是儿媳妇第一次和公爹照面,给她的第一印象是这个公爹并不老。

  「唉……」这公公回答的也有几分含糊。白老汉又突的想起昨夜的事来,直
臊得脖子发粗,心里也在狠狠地骂自己老不正经。干咳了两声就走出了厨房。

  来到了新房的窗台旁,小声叫道:「强子,你咋恁懒哩!你媳妇起来了,你
还不起来。」

  一连叫了好几次屋子里都没有动静,白老汉不再叫了,要在平时早就大骂这
个「懒蛋」了。自己又不好在家里呆着,裹紧了破袄就去大街上溜达了。

  按照最基本的地理常识,这冬日的白昼应该是很短的。

  但白强却不这样认为,因为他要极力证明一个做男人的尊严,而这些在白天
是不好做的。整个白天,他都是心急火燎的,站站,坐坐;坐坐,站站。在某一
个地方连一根烟的工夫都待不下去。他还不敢正眼看彩虹,生怕她会嘲笑自己或
者向别人说起自己的不中用来。

  好不容易捱到了晚上,吃过了饭就准备要熄灯就寝了,白三却领着几个朋友
来玩,还说要用新媳妇带来的影碟机看电影。但家里没有白三中意的片子,白三
去建设老婆桂花那里去借,却没有借来,所以就只好玩牌。

  白强本来是好赌的,但现在那有心思玩这个。但朋友们却玩得起劲儿,一直
到了十二点,让白强输了五十多块钱,他们这才乐滋滋地离去。

  屋子里又剩下他们两个了。彩虹倒上了热水,让白强刷牙,洗脸,洗了脚,
趁这个当儿,自己去床上铺被子,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只铺了一个被窝。她
先让丈夫上了床,自己也洗刷一番,还在脸上擦了粉。

  往床上看时,发觉白强只从被窝里露出了头,一直在注视着她。

  「虹,你真好看!」白强诚恳地说。

  「有啥好看的?」想起了马上要发生的事情,彩虹竟面红耳赤起来,又想,
今天才是她的真正的新婚之夜,就更显粉面含羞了;而在白强眼里她是愈发的楚
楚动人了。

  「看啥呢!」彩虹对白强这样的眼光还有些不适应,她说着就把灯关了,在
黑夜里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脱的只剩下内衣,内裤,因为冷的缘故,她的身子有些发抖。当微颤的身子
刚进暖烘烘的被窝,碰到了白强热热的身体时,这凉意使得白强禁不住轻「啊」
了一声。

  彩虹说道:「是我的身子太凉了吧?」

  「不不,我给你暖暖。」说着就翻身到了彩虹身上,一只手支住了床,另一
只手就要拽彩虹的内裤。彩虹没有反抗,他很容易地就把它脱了下来,就用自己
的屁股使劲地往彩虹身上不停压,痛得彩虹叫了起来:「啊……痛,痛……」

  彩虹感到整个身体就像是被压扁了一样,她哪里受到过这样的痛苦。一边大
叫,一边使劲的捶打着白强:「啊,痛死我了,我求你快停下。我求你了……」
白强却不停,大口喘着粗气,使劲地压着。

  几分钟后,白强终于泄气了,他从彩虹的身上下来,悲戚地连连说道:「它
硬不起来,它硬不起来……」

  彩虹却不理会这些,不在叫喊了,只管哭自己的;她满身的疼痛并没有随白
强的停止而消失。

  约莫一个小时后,什么声音都没有了,而他们俩都没有睡着。虽然是一个被
窝,却是各自曲卷着身子在被窝的两旁。

  白强不死心,他偷偷的摸了过来,正摸住了彩虹的大腿。彩虹抽搐了一下,
却不理他。

  「虹,刚才是俺太急了,咱们再试一次。」白强说着,彩虹却是把身体曲得
更紧了。

  「虹,刚才俺太急,把你弄痛了,是我不对,行了吧?咱们已经是夫妻了,
是夫妻都要过这一关的。」

  听了这话,彩虹才把身体舒展开来。说道:「我娘也给我说过这些,不过,
我真的怕疼,你如果还是像刚才那样,还不如杀了我。」

  白强高兴地说:「我一定会慢慢来的,你别说刚才的傻话。」说着就拉开了
灯。

  「你拉灯干啥?」

  「我要好好地看看你。」

  「羞死人了。」

  白强还没有看清那小的像馒头一样的奶子,就被彩虹关了灯。

  「你是我老婆,我看看你咋了?」说着又拉开了灯。

  却又被彩虹拉灭了,说道:「别拉大灯了,爹还没有从蘑菇棚回来,就拉小
灯吧?」彩虹看白强不死心于是就采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于是,白强起身拉灭了大灯,拉开了安在窗上的那盏橘黄色的小灯,这屋子
里立刻就朦胧起来像梦一般,还减少了不少的冷意。

  白强在被窝里弓起身体,一眼就找到了自己要看的东西。老婆的身子白的就
像是白面馍馍,特别是那脖子,四周竟像有一道晕圈,给人的感觉像是在做梦。

  白强咽了口唾液,使劲眨把眨把眼,真个不是在做梦。再望下看,一对娇小
的奶子,直挺挺的,也像是白面馍馍,不过这馒头上还加了两粒红枣。白强突然
有了种要「吃」他们的感觉,他抬头去看彩虹,老婆正闭了眼让他看。白强真个
弯下腰「吃」起来。

  后来过了好些年,彩虹还记得这件事,一想起来就感到好笑。不曾想这娇美
可爱之极的双乳在第一次不是给了自己的孩子,而是给了自己的丈夫。

  彩虹忍受不了这样的「耻辱」又关了灯:「你老吃它干啥,昨个还没有吃够
啊。」就是在昨夜,白强「吃」着它让彩虹心里痒得难受。不过她无论如何也不
明白,自己的丈夫竟喜欢将来的孩子要用的东西。

  不过很快彩虹便不在说话了,这种痒竟能给她带来全身的舒坦,让她小声哼
叫起来,两只腿也在被窝里不安分地动着,她认为自己再也离不开这种感觉了。

  「哦,强哥,真好,你抱住我,抱住我。」彩虹呢喃着。白强就抱住了她的
腰,继续「吃着」,他的身体已经完全进入这被窝了,只留着彩虹的头在枕头上
不停地摇动着,仿佛进入了极乐的世界。

  白强又起身,他亲彩虹的嘴,找到了,两条舌头搅在一起,他还能闻到她嘴
里牙膏的芳香。彩虹也不得闲了,她很想知道男人身上那些和她不一样的地方,
这在她的少女时代就是一个梦想了。摸了丈夫并不是很健壮、结实上身,再往下
时,刚摸到了大腿上,白强却不让了。

  他竟把舌头拔出来,抬起头不解地问:「你在做什么?」

  「我……」彩虹却说不出来,继续自己未完的动作时仍被白强挡了去。

  白强何尝不知道彩虹要做什么,只是自己心虚。

  彩虹不再做什么了,这个无知的女人刚想让自己的本能得到一些发泄,就被
丈夫无情地拒绝了。她也想,这本来就是男人的事情。这是每个女人都要过的一
道关口,只要丈夫想要,自己给就是了。她为自己刚才所做的,感到了很大的羞
耻,这是电视里的那些风骚女人才会做的事情,这么想着,立刻就有了一种低人
一等的感觉……

  「硬了,硬了……」白强从彩虹身上起来,兴奋地说。

  彩虹还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又被白强叉开了腿。

  白强在彩虹的两腿中央时却停了下来,继续兴奋地说着:「硬了,硬了!」
又说:「虹,你忍着。」

  白强一直拿着那东西就向彩虹的身体尻去。

  彩虹不再说什么,咬着牙紧紧地闭了眼。

  第一次,没有进去;第二次,没有进去;第三次,仍不能……

  给彩虹的感觉就像是一块石头不停地顶着自己,而且一次比一次剧烈,她在
也撑不住了,疼得喊出声来。白强只顾自己使劲,却不理会。

  这么冷的天,白强却是累得满头大汗,却没有什么收获,始终在洞口徘徊,
不是守备森严,而是攻者无力。几十个回合下来,白强已经是筋疲力尽了,不得
不退了下来,躺倒床上时,竟然哭了,道:「我不行,我不行,我不行了……呜
呜……」

  而彩虹已经是遍体鳞伤了。她不再喊叫,因为已经痛得冷得没有知觉了。她
没有力量,也不愿意安慰身边的这个男人了。她甚至还在想:他还是个男人吗?

  麻木的彩虹只管自己拉了条被子盖在身上,留白强一个人在幽幽地哭。也不
知道这哭声是什么时候停止的,反正是在睡着之前,还在响着。

  这白家的新房里只有幽幽的哭声,含满了绝望,羞愧。还能听到从屋外传来
的「呼呼」风声。

  这个冬天真的有些冷。


                            第三章  赶集

  腊月二十六,这是乡里在年前最后一个集贸会了。

  昨夜鸡叫三遍了,白老汉才回屋睡觉。天刚蒙生亮,就早早地起了床。

  来到厨房,从壁橱里拿出两个馒头来,把这两个硬得像是铁疙瘩一样的馒头
在火炉上烤着。又去了西耳房,潮湿的屋子里还有些暗,白老汉就拉开了灯,把
水泥地上的蘑菇一个个装进了三轮车里。装好后,拉灭了灯,把车子推出来,从
厨房里拿了刚烧好的馒头和一壶热水就出发了。

  走的时候,还不忘给锅里加上水,并放在炉子上,这样的话,等儿子儿媳妇
起床后就不用等水开后再做饭了。

  来到集贸市场时,这天还没有全亮。白老汉在摆摊儿的时候还不觉得冷,摆
完后,却是经受不住了。鼻子红彤彤的,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脚也麻木了,如果
不是来回跺着的话,连支撑住身体都不容易。

  这冬日的清晨,单就是冷,连风都没有的那种冷。

  但白老汉心底里却是喜欢这种冷的。按照他的经验:「早个(早晨)只冷无
风,一定出来太阳公,午个(中午)暖烘烘」,这一天肯定是个大晴天。那样的
话,赶集的人就肯定多,他辛苦拉来的二百多斤蘑菇就不用发愁了。

  白老汉在原地来回地跺脚。不一会儿的工夫,又来了几个摆摊的。都是外村
的,白老汉不认识,也不好说话。

  对白老汉而言,这样冷的天有一种东西最能御寒了,那就是烟。一连抽了好
几根,感觉确实好多了。那包喜梅就剩三五根了,不舍得再抽了。这时,才见本
村的马土山骑着辆自行车来了,车后面带着两个大篓子。

  马土山是村里的上门女婿,不过也是个精明人儿,平日里除了种地,还做些
小生意。这人在村里有名地会说话。

  「土山,你怎么才来呀?」白老汉说道。

  「呀,是白大叔啊。你啥时候来的?」马土山支住了车子,又说:「还不是
这天冷,赖在被窝里不想出来。」

  说句实在话,这么冷的天,除非外面有金元宝,有老婆的是决不肯早起的。

  谁不知道在炕头上搂着老婆睡舒服。

  白老汉帮马土山卸东西,说道:「我来得也不早。」见篓子里装的是蒜薹,
又说:「你估摸着你的菜能买多少钱(一斤)?」

  「上个会还买到三块五,这个会怎么着也能到五块。」马土山一边卸货,一
边说。

  「能有那么贵吗?肉才五块六(一斤)了?」白老汉试探着问这个生意精。

  「肉算啥,现在人的嘴都贱了。你老不知道,城里的棒子面,都卖十块一斤
呢。」

  白老汉对这话将信将疑,正要说什么,马土山把摊子摆好了,给白老汉递上
一根烟,说道:「您老抽根烟吧!」

  白老汉见是好烟,红旗渠的,先把手在袄上蹭了蹭,才接过了。

  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八点钟的时候人就渐渐地多了起来。他问了行
情,今天的蘑菇要卖四块钱一斤,这个价高得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不过一个地
方没有两种价,这也是老规矩了。

  刚开始的时候,只有人来问价,却没有人来买,都说太贵了。气的白老汉直
摔鞋帮子。十点钟的时候,买蘑菇的人就渐渐的多了起来。

  「哎!你这蘑菇多少钱一斤?」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说道。

  白老汉刚给一个小伙子称过五斤,这时和那人说话也有些理直气壮了:「四
块。」

  「怎么那样贵?」那人说道:「别的摊上都是三……三块五的。」

  「你别这么说,咱们这里都是一个价,你看我这蘑菇,早个才摘下的,多新
鲜。你要是不买,别人还在等着要呢!」那人后面确实还有别的人围着。

  那人见确实有人争着要买,就说道:「『缺这缺那,不是年下』,来,给我
称三斤。」

  「三斤才多少?你就不多要些。」和他一起来的、背着个化肥塑料袋的人说
道。

  那塑料袋都半个满了,估计里面装的,也是肉菜,花纸,年画等等之类的东
西。

  「就吃个新鲜。要那么多干嘛?」那人回道。

  就这样,白老汉就又做成了一笔生意。

  今儿个真是晴天,太阳离正南还有一大截的时候,白老汉因为感到热就把袄
脱了下来。而这集上的人也真个多了。卖东西的多,有卖黄瓜,蒜薹,韭菜等蔬
菜的,有卖鸡鸭鱼肉的;有卖锅碗瓢勺的;有买衣服,布匹,鞋袜的;有卖糖葫
芦的,也有卖老鼠药的;当然也少不了卖鞭炮,年画的。

  而买东西的人就更多了,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白的,黑的;胖的,瘦
的;时髦的,土气的;有钱的,没钱的;有开摩托车的,有骑自行车的,更多的
是三三两两一块走着路的;有的来是凑热闹的,有的是来专门买东西的。有六十
七八的老头老太太,也有刚结婚的新媳妇新女婿。

  小伙子总爱往漂亮姑娘堆里挤,而漂亮的姑娘也总爱向人多的地方去。到了
中午的时候,人挤得可以走起路来不用脚,夹在中间,就能被拥挤的人群挤出老
远。

  马土山的韭菜比白老汉的蘑菇要卖得快。卖完了就来帮白老汉。

  「土山,你去忙你的去吧。我能应付过来的。」白老汉说道。

  「反正,我在这里也出不去,就帮你卖些吧。等卖完以后,咱们一块去集东
头看戏去。」

  「什么戏呀?」白老汉问。

  「不清楚,我听军子说,好像是《朝阳沟》吧。」

  「那戏不错的——老长时间不看了,可得看。」白老汉见走过来人看菜,又
说,「你看这菜多新鲜呀!便宜卖给你了。」

  「多少钱啊?」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妇人问。

  「四块。」白老汉随口说道。

  「咋还恁贵?刚开始的时候不就是这个价吗?你看你的蘑菇都剩底子了。」

  「你要多少?」白老汉看这老妇人不像是有钱人,想低价卖给她。

  「我家孩子多,要七八斤吧。」老妇人有些犹豫地说。

  「好,八斤,三块钱便宜卖给你。」说着就要拿秤,马土山却先给称了。

  马土山麻利地把那蘑菇放在自己的秤盘上,掂了几下秤砣,还没有稳住,就
扶住了秤杆说道:「刚好八斤。三八二十四,五八四十,一共是二十八块,你给
二十五块得了。」

  那老妇人等了好一会儿,算清了帐,才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灰色的脏手帕,把
裹在里面的钱拿了出来,数清了,才给白老汉。

  等那人走后,白老汉问:「你怎么便宜卖给了那婆子?」

  马土山却诡秘地摇着他手中的秤,说道:「白大叔,你还得感谢我呢。我给
她称的还不到七斤,四块钱一斤你还要多赚上一些的。」

  听了这话,白老汉却哑口无言了,无商不奸,真是无商不奸啊!白老汉本想
说他几句,可人家也是在帮自己,最终也没有说出口。

  卖到最后,剩了几斤,白老汉就送给马土山了。他俩把车子存了起来,就准
备去集东头看戏去。

  到了这个时候,集上的人仍旧很多。却是买东西的人少了,闲逛的人多了。

  在路上,马土山碰到了他的几个哥们,说集西头来了个什么玉女艺术团,要
去那里看跳舞。马土山就别了白老汉,和那几个人去了。

  老远就听到了喇叭里传出来的火暴音乐,在路上,马土山问:「那里的妮子
真个脱衣服吗?」

  「真个脱。我昨天看了,有五六个人在台上跳着脱着。」一个长得像猴子一
样的人说。

  「脱光了吗?」还有人问。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    ***    ***    ***

  说话的工夫就到了那里。那是一个临时搭建成的布棚子,在门口的字幅上写
着这样几个大字:「温州玉女表演艺术团。」让人最无法忍受的就是在门旁还挂
着几个很大的音响,正发出了疯狂的声音,经过他们时不捂着耳朵就非把人震聋
了不可。

  一张票就要五块,马土山他们交过了钱就进去了。

  里面的人可真不少,因为顶棚遮着光线,看起来黑黢黢的一片。但舞台上有
无颜六色的光,那些跳舞的人却是能看清楚的。

  除了能震得人的心脏生疼的声音,还有台下的唏嘘声,间间断断的鼓掌声,
甚至还有骂娘声。但最多的还是这样的声音:「脱呀!妈的给老子脱呀!」

  「我花了五块钱不能百花,不是说过要脱的吗?再不脱,哥几个就要砸场子
了。」

  叫得最起劲的挨着舞台的那几个年轻的后生,正是十八九岁的年纪,脑子里
装的全都是污七八糟的东西。

  座是没有的,得站着看。马土山的个子不是很高,立了脚才看到舞台上的情
景。一看可不是有六七个妮子在台上扭来扭去,穿得是真叫露,这么冷的天胳膊
都露出来了,肚脐眼都露出来了,大腿都露出来了。

  马土山看的正起劲。不想一根烟的功夫那些姑娘就退下了。后台的老板在一
片唏嘘声中走了上去。那人操着外地的口音说道:「谢谢广大老乡的捧场,接下
来是我们温州玉女团的台柱子马玲玲小姐为大家表演最新潮的舞蹈。」

  这么说着,一个女的裹着个「被单」露了一下脸,待她把「被单」从身是上
扯下时,不看不知道,再看吓一跳,雪白雪白的身子,就穿了一个红色的裤衩。

  马土山眨巴眨巴眼,再看时那个叫马玲玲的却是退到台后了。

  舞台下一片叫好的声音,大得能压过音响发出来的轰鸣声。

  那老板看效果不错,又说:「各位父老乡亲,我们来一趟也不容易。这位马
玲玲小姐也是我们花大价钱请来的。现在正好十二点,清场的时间到了,俗话说
一分价钱一分货,大伙都看到了,下面可是真格的,还想看的话再交十块钱,不
想看的回家和老婆吃饭睡觉去。有做得不当的地方,还请大家多多包涵、多多包
涵。」

  说着就叫了几个人到下面收钱。乡亲们却越发地起哄起来。还有几个人像是
在闹事,喊道:「妈个把子的,不是说五元钱吗,咋又涨了?」

  「老子不给钱就看,看你们这些南蛮子能怎么着。」

  「不就是看个B么,咋这么贵?」

           ***    ***    ***    ***

  起哄的人越来越多,本来想给钱再看的人也不想给钱了。老板看一下子收拾
不了局势,这样的局面似乎见得多了,却不慌乱,也不争辩,只是回到了后台。

  有一个人再从后台出来时却几乎没有人敢再说话了。却看那人一身的肥肉,
满脸的胡子,一看就不是好惹的。确实是这样,他外号叫「大膘子」是乡里的一
霸。

  大膘子刚走到前台就嚷道:「咋的啦,咋的啦。人家不在家里过年,大老远
地让你们看……表演容易吗?想看B不要钱,看你老娘的去。」指着台下的一个
人就骂:「你个小杂种刚才是你说的吧,乡里乡亲的,竟丢老子的面子,给我哄
出去。」这么说着,下面真有人把那个小青年给撵走了。

  这一招真起了杀一儆百的作用。再收钱时,有人想看的就乖乖地交了钱,舍
不得花钱的就走了出去。

  这马土山也是一个舍不得花的主。俗话说,上门的女婿不好当,在白家他简
直是做牛做马,辛苦挣来的钱还被老婆管着。心想,今天虽然弄了不少钱,大部
分还得交给老婆,剩下的一部分是留给自己过年用的;况且那些私房钱还是自己
提着心,吊着胆,缺斤短两弄来的,可不能花在这些骚女人身上。看一看就要十
块钱,真是不值得的。

  自己的老婆虽然土气了些,但也不比他们差,又不用花钱……小商贩的脑袋
瓜就这么精打细算着,看到有人来收他的钱时,就走了出去。

  刚走出去不久,就听到了棚子里传出来的喝彩声,估计是把衣服给脱了,真
想拐回去。最后还是耐住了性子,继续向前走。

  和这乡东头遥遥相对的是乡西头,也是有个热闹的地儿。那里正在演一场大
戏——《朝阳沟》,讲的是刚建国的时候,一对青年男女为了祖国,为了四化而
放弃优越的城市生活条件扎根农村的事。这样的戏很受乡亲的喜欢。

  但大多数是来看热闹的。除了从大树杈上的那两个扩音喇叭里传出来的演员
那抑扬顿挫的声音,整个戏场上有小商小贩的吆喝声,有小孩的哭闹声,有那些
个农村妇女的唧唧喳喳声,还有狗叫声,马吼声,还有拖拉机的声音,那热闹的
势头,仿佛把这天都能给震下来。

  晴空万里,艳阳高照,仿佛这春天提前来了。

  这样的戏老人们是看过许多次,但仍瞧得不亦乐乎。而有些年轻人似乎无法
领会到这戏剧的独特魅力,但又舍不得走就在人群来回溜达着。

  因为来晚了白老汉没有找到看戏的好位置,看那边的土墩上有几个人站着,
还能挤得下自己就凑了过去。尽管在上面的那些人不愿意,但是一听那熟悉的声
音,戏瘾就上来了,拉下老脸硬是挤了上去。

  前面的人太多了,站在土墩上也只能看到舞台的上半面,就立了脚才算看清
了,银环的婆婆正唱到精彩处:

             亲家母,你坐下

             咱俩随便拉一拉

             老嫂子你到俺家

             尝尝山沟地大西瓜

             自从银环离开家

             知道你心里常牵挂

             出门没有带被子

             失急慌张离开家

             你到她家看一看

             铺地什么盖地什么

             做了一床新铺盖

             新里新表新棉花

             在家没有下过地

             一次锄把也没有拿

             ……

  演员表演得很到位,看得白老汉心里直乐和,但是脚却再也撑不住了。刚好
有人在挤他,白老汉一下子就被挤了下来。

  白老汉不服,还想上去,却感觉不对劲了——袄上被人无端地拉开了一道口
子。

  虽然这件袄已有几处破了,但这口子是明显被新拉开的。再往袄里面一摸不
禁大惊失色,他卖蘑菇的钱不见了,那可是他辛苦挣来的八百多块啊!

  白老汉的嘴哆嗦着,又拉了土蹲上的人,拽住就问:「我的钱丢了,你见我
的钱了吗……」

  别人却不理他,有人看不下去了,跟他说:「刚才有个年轻人在你旁边磨蹭
了一阵子。」那人只说了这些,别的就不再说什么了。

  白老汉明白过来了,就在刚才看戏的时候,有一个穿灰色西装的年轻人一直
在挤着他。白老汉以为他也是在看戏,扫了他一眼也没有吭声。一边有滋有味地
看着戏,一边和他比着挤,却不想,那人是小偷,现在恍然大悟,却是一切都晚
了。

  但是白老汉不死心,这时的戏演得再好,他也没有情绪看了。发疯了一样四
下里找那个人,见了穿灰西装的年轻小伙子子就拉,却都不是他要找的人。嘴里
嘟囔着,急的气的就要哭了出来。

  有不少围观的人,大多数是小孩,像在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还起哄着。

  白老汉又抓住一个人,那人却先说话了:「白大叔,你这是怎么了?」

  白老汉一看是白三,他近乎哭诉道:「三儿,我的钱给人偷走了,你帮帮你
白大叔吧!三儿……」

  白三看白老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就说:「白大叔,你跟我来。」

  他们来到戏台后面的野地里,那是一处僻静的地方,白三问清楚了偷钱人的
身高,相貌,衣着,心里也就明白了八九分。

  白三说道:「白大叔,您别着急,先在那棵歪脖子树下歇会儿。两根烟的工
夫,我准能把钱一分不少地放在您这儿。「

  说完,白三就走了,一副义薄云天的样子。留下白老汉一人,呆呆地站在那
里。

  半个小时后,白三就兴冲冲地来了。白老汉远远地就迎了过去,一看,过真
是自己的钱,还用他那条汗巾包着。

  「你看这是你的吗?」白三问。

  「是是是……」白老汉高兴地接了过去,打开了,数了数,却是少了一百元
整。

  一时间又傻了眼,看着白三。

  白三却是早有准备了,说道:「白大叔,我是干什么的,恐怕强哥早就告诉
你了。今天这事,也是因为我和强哥是好朋友,我才来帮你。你的钱我是一分都
没有动。在这个道上有个规矩,到手的东西没有再送回去的道理,就是偷的是亲
娘老子的东西,也要留下一些的,能追回这些就是朋友给了我天大的面子了。」

  「我知道,我知道。」白老汉心想能剩多少是多少,这白三说的也在理。

  白三又说:「我在咱村里的名声不是很好,这事你不要给别人说,我不想多
贴一层屎了。」

  「我知道,我知道。」白老汉应承着,他心里光是高兴了,连白三说什么他
都没有听清楚,白三走了他也不知道。

  白老汉揣好不容易得来的钱,再也不敢往这个地方呆着了。来到存车处,交
给了看车的三毛钱,蹬上了车子就向家里赶去。

  一路无话。

  回到家的时候,太阳早已经偏西了。白老汉把车放进西耳房,把钱好好地放
进了自己屋子的柜子里。然后就来到了厨房,大半天没有吃饭,又舍不得在街上
买东西吃,早就饿坏了。

  白老汉看到炉子上正放着大锅,打开了看,里面满满地放着四碗菜。一碗炒
鸡蛋,一碗炒豆芽,一碗是蘑菇炒肉,另一碗是前天办喜事时剩下的杂菜。它们
正冒着热气,香味进了鼻子里,直让白老汉咽唾沫。

  白老汉端了锅,很快就把菜好好地摆在桌子上,出了厨房就要去叫儿子,儿
媳妇来吃饭。

  这是白家不成文的规矩,在外做活挣钱的人不回来,家里闲着的人一般是不
先吃饭的。就算是娶了新媳妇,想必也是不会例外的。

  「强子,强子……」叫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应。停了停,白老汉看到东耳房
(新房)的门是开着的,又加大了音量继续叫:「强子,吃饭了……」

  走出来的,却只有彩虹,刚睡醒的样子,又平添着一脸让白老汉看不透的忧
愁。

  「强子呢?」白老汉问。

  「吃了早饭就出去了。」彩虹说道:「爹,饭我做好了,在锅里热着,您吃
去吧。」

  看彩虹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白老汉以为是白强不在家的缘故,就骂道:「这
小子刚结婚就到处乱跑,看来了我不收拾他?」

  还要说什么,白建设推着自行车从外面急急地进来了,见白老汉正在院子里
站着,劈头就说:「二哥,强子被……」看到新媳妇在场,让她知道了不好,这
个老实人这次脑子还算转得快,就及时刹住了嘴。

  彩虹看到白建设有意在避着她什么,就知趣地回到了屋子里。

  白老汉感到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就把白建设拉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去说。

  「你说啥?」白老汉问。

  「强子因为赌博被派出所的给抓了。」生怕被彩虹听见,白建设也压低了声
音说:「今天上午的事儿,我都来找你好几趟了,就看到强子的媳妇在家,也没
敢跟她说。」

  「这个王八蛋,才娶了媳妇就给我惹出这样的事儿来,看回来后我不打断他
的腿。」白老汉气得来回跺着步子,一副要打人的架势。

  「二哥,这事儿都发生了,你再生气都没有用。马上就要过年了,应该早把
他弄出来。」白建设劝道。

  「怎么弄?」白老汉问。

  「还能怎么弄?用钱呀?这年头除了钱,什么都不好使。派出所里抓人不就
是要弄几个钱来过年吗?」白建设说道。

  「得多少?」

  「你先准备两千吧。派出所里有个人是桂花她娘家村里的,我还能和他说上
话,咱们一起去,看能不能省下些。」白建设看白老汉的衣服穿得有些寒碜,又
说:「二哥,你换件衣裳别让那些当官的看见了不待见,钱——如果不够的话可
以从我家里拿些。你准备准备吧,我在外面等着你。」说着,白建设就走出了家
门。

  「唉……」白老汉一声长叹。心想,好不容易把被偷去的钱追了回来,还没
有在家里放稳当就要给官老爷们送去。


[ 本帖最后由 绝爱猫眼 于 2009-5-21 08:1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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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伏】【全】4-6

                            第四章  扫黄

  彩虹回到了屋里,心里很不是滋味,想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不禁悲从心来。

  除了白强,这里没有一个她熟悉的人,心里的苦就无处述说。即使是回了娘
家,这样的事情又能向谁说。刚才,不知道白建设要和白老汉说什么事儿,反正
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一定和白强有关,他们还有意隐瞒着她……

  这样想着,彩虹就觉得更加的委屈了,爬在床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哭着哭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还做起了梦,她梦见和白强一起在深圳打工的日子。

  有一次她去白强的宿舍找他,刚好那一天别的工友都不在。白强就第一次大
胆地搂住了彩虹亲嘴,既紧张又兴奋,那种感觉永生难忘。做梦真好,可以让人
把过去美好的事情重温一遍。

  似乎忘记了现实的残酷,彩虹继续做着她的美梦。那一次,白强亲了她就没
有再做别的什么,因为有工友从外面回来了,也不容他们做什么了。可梦里是怎
么回事?白强怎么还重重地压在她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现在,她最讨厌做
这些事情了。

  「不要,不要……」彩虹使劲地挣扎着,压在她身上的人却没有要停手的意
思。

  彩虹猛地睁开了眼,感觉到这不是在做梦,因为真的有人在她身上。

  天已经黑了下来,屋子里只能看到人影,却看不到人的模样。起初彩虹以为
是白强,虽然已是夫妻关系,却也不想让自己身上再有无用的痛苦了,于是就极
力地反抗着:「强哥,你要做什么?你停下来……」那人已经把彩虹的上衣卷到
了脖子上,像是拼了命似地在亲她的胸。

  彩虹使出了全力,把压在她身上的人推在一边。那人不理会,搂住了彩虹的
脖子就要啃。彩虹从他嘴里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烟草味,恶心得她要吐。

  而白强是不抽烟的。

  「你是谁?」彩虹又使出了全力推开了那人,顺势拉开了灯,看到的那个人
竟然是白三。

  彩虹很害怕,说道:「白三,你……你要干什么?」

  白三先是一惊,却没有说话,突地拉灭了灯,拉住了彩虹的裤子就使劲地往
下拽。

  这时屋外却响起了刺耳的敲门声,是白老汉他们回来了。

  白三一边提裤子,一边小声喝道:「我给你说,这事儿你要是说出去,咱们
都丢人。呆会儿给他们开大门的时候,我在门后藏着,你挡着我,听见了没?」

  彩虹躺在床上却不吭声。白三急得把她拉了起来,又说:「你快去呀!」

  彩虹脑子里一片空白,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咋才开门?」白老汉有些生气。他身上有一股强烈的白酒味像是喝醉了,
走到院子里时又骂道:「这些个当官的是真不是东西,老子请了客,还要我那么
多的钱。一个个肥头大耳的就知道压榨老百姓。」

  「我历来执法严明身警勉,定罪名重在脏证俱齐全;一张张一行行我要仔细
观看,一字字一句句求实求严……」

  骂到最后,却又手舞足蹈地唱起了戏。

  「强子他媳妇,你别在意,这是你爹喝多了酒。」白建设扶着白老汉又说:
「二叔,你喝醉了,别唱啦,快回屋睡觉去吧。」说着,就把白老汉拉到了他屋
里。

  在他们刚走到院子里的时候,藏在大门后面的白三就偷偷地溜走了,没有去
别的地方,径直来到了胡同口的桂花家。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这个家伙总是
在这里消磨时间的。

  白三刚进了小商店就喊:「给我拿包红旗渠。」

  「呀,步枪换大炮,你牛了也。三儿,给我说实话,今儿个在集上拾(偷的
意思)了多少钱?」桂花没有拿烟只是说话。

  「呸!那个狗娘养的说我拾钱了。今天,尽干了些晦气的事。」白三生气地
说。

  「哦,狗头上安两角你装羊形了。你那些个臭事儿,村里那个不知道。」桂
花看了看白三又说:「三儿,你屁股上怎么挂了彩,又去招惹那家的姑娘了?」

  白三这才清楚,脸为什么会疼了,那是彩虹留下的痕迹,却说:「路上看不
见,这是让树枝拉的,让树枝拉的……」又说:「嫂子,你再不给我烟,我就去
别的地方买了?」

  桂花仍旧不拿烟,却向白三摊出了手。白三知道她的意思,拿出了钱,嘟囔
道:「还怕不给你钱吗?」

  桂花看只有五元,就说:「帐上的呢?」

  「帐上的以后再还。」白三接过了钱就往里屋走。

  「你干啥去?」桂花问。

  「看录像。」

  「你还没有买票呢?」

  「记在帐上吧!」

  话音传到桂花的耳朵里时,白三已经进了放录象的那间屋子里。

  桂花正骂着白三王八蛋、油耗子,儿子白小军哭着跑了进来。

  「妈,妈啊,姐不让我看电视,姐不让我看电视。」白小军哭着嚷着,很委
屈的样子。

  桂花有气却不会在这个宝贝疙瘩上撒,就拉着小军来到了厨房,那也是她和
白建设的卧室。冬天的缘故,北方的农村人也怕冷,大都搬了床或是盖了炕在厨
房里住。

  听到了桂花的脚步声,白小玲赶紧换了弟弟喜欢的那个频道。

  「妮子,你不让你弟看电视?」桂花喝道。

  「那有,」白小玲辩解道:「弟弟一直看武打片,我就想看一会唱歌嘛!」

  「看你个狗屁。」桂花骂道:「就知道和你弟弟争,不学学人家春花,去深
圳也给你老娘弄几千块来。就知道在家吃白饭了,没有用的东西。」

  「弟弟看了一天的电视了。我就想看看唱歌嘛,你干嘛骂人家!」白小玲委
屈地说。

  「麻杂子尾巴长,你忘娘了。翅膀还没有硬呢,就知道和我顶嘴了。」桂花
仍旧是骂。

  「你干吗老说我,不说弟弟——他看了一天的电视了,就不能让人家看一会
儿?」

  白小铃把遥控器摔在床上,还没有等桂花开口就哭着走了,回到自己的屋里
蒙头就睡。

  「军儿,看吧!」桂花竟然把已经是六七岁大的儿子抱到了床上,给他盖了
被子,还说:「天冷,在被窝里看电视舒服。儿子,要不要我给你煮鸡蛋吃?」

  「要!」白小军心满意足地说。

  不一会,白建设也回到了家。已经是十点多了,桂花清了场,想继续看的又
多交了两元钱。这个时候不会再有客人,桂花就把店门关了。进屋和丈夫,儿子
一起灭灯睡觉。

  但他们家的那个小录像厅却没有休息,正是年关时候,忙人多,闲人更多,
来这里通宵看录像的人也不少,大多数是些还没有结婚的年轻人,对性,正是如
饥似渴的年龄。大冷的天,熬夜在看什么东西,自然不用多说了。

  这录像厅是临街盖的,外边的门早被桂花落了锁。里面的门却是开着,通到
院子里,留给这些看录像的毛头小子上厕所用。

  半夜里小腹的涨痛让白小玲从睡梦中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拉了灯,看见马
桶并不在屋子里。才想起因为和妈妈生气睡得早,没有把马桶拿到屋里。无奈,
白小玲想挨到天亮去院子里的厕所。但左捱又捱,那少女的小腹涨得就像是孕妇
似的。

  白小玲拉开灯,看看表,才三点多钟,离天亮还早得很。于是就下了最后一
次决心,从暖暖的被窝里出来,就感觉冷的厉害,这是她可以预想到的,否则就
不会做那样激烈的思想斗争了。

  她的屋子里没有生火,还放了些农具和几袋子粮食,如果没有墙上贴的那几
张明星画,完全就不像一个少女的闺房,阴冷的很,像个冰窖似的。白小玲三下
五除二,飞快地把毛衣毛裤胡拉在身上,穿上鞋,打开门,就向厕所冲去……

  在这九转的地域,全然没有了女孩子应该有的那种矜持,咬紧牙,闭了眼,
呼呼啦啦的响声大作。一方面,想尽快回到暖和的被窝继续睡觉去;一方面身体
上的某个器官也真如破了闸的洪水一样,真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本来像这样的事情并无什么可说。但是就在白小玲站起身,提了裤子要走的
时候,她前面有一个黑影。

  白小铃以为是看花了眼,在以前这样的情况也是有的。

  在黑天里走路的时候,总觉得前面有个东西,定了睛再要看时,却没啥。可
这次却不同,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去看,那个黑影正冲过来,一下子就捂住了她的
嘴,道:「别吭声,否则老子弄死你。」

  声音很低,而且是有意变了音调。

  一个从小在农村生活长大的孩子那里见过这样的阵势,白小玲害怕得要命。

  她不知道黑影要做什么。但是很快她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一只冰冷的手通过毛衣很容易的就到了她的胸,那可是她最不愿意让人注意
的东西,不想被黑影一把抓了个正着。

  下意识里,白小玲拼命地阻挡。

  「你再动,老子掐死你。」那人压低的声音狠狠地说。并用另一只手真地按
住了那细细的脖子,白小玲不敢再动了。起初,黑影是在慢慢地揉捏着,这并没
有给白小铃带来多大的痛苦。可是,黑影的动作却是越来越粗暴了,活动的面积
也是越来越大。那只罪恶的手无情的践踏着少女的身体。

  「啊!痛。」黑影的两根手指像钳子一样突然使劲,夹着她上身最敏感的地
方,白小玲禁不住喊出了声。

  「别说话。」黑影又喝道。

  黑影终于松开了手。白小玲以为她的灾难就要结束了,正要哭,却又被黑影
从后面抱住了。一只手仍旧捩着她的脖子,另一只手就要褪她的裤子。

  白小铃使劲拽着不放手,黑影却没有说话,只是用手逐渐使劲地掐着她的脖
子,另一只手使劲地拉着她的裤子。柔弱的少女怎么能抵挡得住强汉的攻击?因
为穿的只有毛裤,连外面的裤子都没有穿,自然也就没有束腰带了,那裤子很容
易就被黑影脱了下来。

  「爹,救我……」白小玲哭喊着,声音却是小得很,刚才的挣扎使得她早就
没有了力气。方才是害怕不敢出声,现在想出声却没有了那能力。

  「你,你……再喊,老子弄死你。」黑影似乎也有些害怕了。不过从这声音
里也能听出野兽般的疯狂来。说着,他的手就伸到了白小玲的下身。

  白小玲感到后腰上有一个硬硬的东西在顶着自己;而那个曾经在睡觉时让她
痛苦的地方在此刻更是让她痛苦了,钻心地疼,像是被刀割着一般。它们的性质
是完全不一样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黑影动作更加的粗暴和剧烈,又让白小玲发出了声
来,那人也喘着难以抑止的粗气,却也不管白小玲的叫喊了……

  却听那黑影「啊」了一声,提着裤子就跑了。

  马小玲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回到自己的屋子的,反正是回去了。

  她坐在床上,没有睡,没有哭,也不觉得冷了。就在这黑黑的冷冷的屋子里
坐着。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了,竟也没有了疼痛。虽然睁着眼,但是和没有睁一
样,因为看到的全是黑暗。脑子里什么都在想着,却又什么都没有想,一会儿空
荡荡的,一会儿又被塞的满满的,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难受。

  有种感觉却是能够说得清的,方才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在做梦,一场谁都不想
有的噩梦。但愿这是一场梦吧——不管是梦里的生,还是梦里的死,到醒来的时
候,怎么样的世界还是什么样的世界。

  马小玲还是没有完全麻木着的,朦胧的意识里感觉到院子里人声大作像是在
打架一样。

  这也像是一个梦,一个噩梦。

  整个白天,白小玲就像是没了魂一样,一整天都是无精打采的。桂花也没有
好脸色,无端地骂了白小玲好几次,要是在以前白小玲早就顶嘴了。而这次却是
任打任骂却并不吭声,弟弟和她说笑她也不理。

  吃过了晚饭桂花装饰一新,要走的时候,对白小玲说道:「妮子,你刷了碗
后,看着店,我要出去一趟。」

  「妈,你要去那里?」白小军问。

  「救你爹去。」桂花说道。

  这时白小玲才想起有一天的时间没有看到爹了,抬了头像是要说话的样子,
却没有说出口。

  「我也去。」白小军缠着桂花说。

  「去个屁,给我好好地在家呆着。如果我看见你偷拿了炮放,非把你的手给
剁了。」

  桂花平时是不向儿子发火的,这次却例外了,吓得小军直往后退。因为他手
里正握着豆芽状的鞭炮,说好了要和邻居家的小孩一块玩的。

  「还有你,」桂花指着白小玲,骂道:「傻啦?疯啦?还是魂让野狗给叼跑
啦?老娘白养活你了,一天到晚连个屁都不放,真把自己当成了大小姐了。给你
个灶火就想上炕头,不把锅碗刷好,看我来了怎么收拾你……」任她骂着,白小
玲就是不说话。

  桂花心想:这妮子是不是脑子里进水了,为什么一天不吃不喝不说话,要在
平时早就顶上嘴了。但现在却是救老头子白建设要紧,拿回那些被收走的录像带
要紧。关于白小玲却没有想那么多。

  桂花走出家门的时候,碰到了邻居王大妈要买东西。桂花喊道:「妮子,你
王大娘来了。」看白小玲没有要动的意思,就又回了去,硬是把她拉到了柜台边
上,骂道:「你在这死妮子,丢了魂了,跑了魄了,有人来也不知道招呼着。」

  「哟,桂花,你这是去哪儿哪?」王大妈问道,她已经知道了白建设被抓的
事。

  「哦……去后街打麻将去,打麻将去。你要什么和小玲说就行了。」桂花陪
笑道。临走还狠狠地瞪了几眼白小玲。

  王大妈还要说什么,桂花却是骑了自行车风一样地就走了。

  「小玲,你爹昨黑儿被抓了?」王大妈试探着问。不管是那个村子里都有这
些爱打听事儿的八哥婆子。

  白小玲却是一副默然的样子,王大妈以为她是在生气,就赶紧说自己要买的
东西:「玲子,我打半斤醋,再称三斤盐。」这么说着,白小玲仍是在柜台旁呆
着不动,像个假人一样。

     ***    ***    ***    ***

  在快到乡里的时候,桂花把自行车放到了野地里。放车的地方有两座坟茔,
但是桂花是不怕这些的。她就是这么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这十来点的冻夜,
还刮着呼呼的冷风,即使是个大男人,也不敢在这野地里随便走动的,但是她就
敢。

  把车子放好后,桂花拍拍身上的尘土,大步流星地向乡派出所走去。

  今晚,派出所里只有一个人在值班,那人叫吴宾德,是个副所长,也是桂花
的同村。

  此刻,他正在值班室里,一边看着从白建设家收缴来的录像带,一边开着飞
机。正在兴头上,却听到了咚咚的敲门声,他早就算好了谁会来,问了问,果然
是桂花的声音,没有提裤子就开了门,拉住了桂花就褪下了她的裤子。三五秒钟
的功夫,一个白花花的大屁股就呈现在了吴宾德的面前。

  桂花双手扶着椅子,把屁股翘得老高。轻车熟路,吴宾德举着那挺拔的东西
就朝着那屁股插了进去,和那台小彩电里演的真是相映成趣。

  三两个回合,吴宾德就抽了出来——那里面太干涩了,让它十分的不自在。

  吴宾德转过身,把那个大大的东西举到了桂花的跟前。

  桂花说话了:「干啥?」

  「你那里干得很,给我弄点唾沫。」说着,真把那家伙摆到了桂花的眼前。

  桂花犹豫了一下,准备在那上面吐上几口,刚要吐,那东西却先动了,差点
进到了她嘴里。桂花躲过,它仍旧向前凑,桂花仍旧躲着。实在是躲不下去了。

  「你要干什么?」桂花猛地起身问道。

  「让你尝尝。」他竟这样说:「你看电视里都是这样演的。」

  「狗屁。姓吴的,你他妈的不要太不识抬举!」桂花说着,就要提裤子。

  打小吴宾德就知道桂花秉性,这时却陪起了笑脸,说道:「好好。」自己在
那上面啐了几口,拉住了桂花就又做了起来。

  慢慢地,桂花也有了感觉,哼哼唧唧地叫了起来。那屁股竟也来回地震颤,
迎合那剧烈的抽动。

  这时,放在柜台上的那个一向都很老实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他们不理,
继续做着,半分钟过去了,却没有要停的意思。吴宾德一个巴掌过去,把它摔在
了地上,却是不再响了。

  他爬在她身上仍旧呼呲呼呲地做着。那支撑了两个人重量的椅子,也发出了
吱嗡的声响,禁不住竟啪的一声散架了,把两人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们却全然不顾。吴宾德捞住了桂花的屁股继续做着,抽动得越来越快,越
来越快,猛的却又不动了,东西却是还在里面插着。但手却没有得闲,隔着衣服
使劲地揉捏着那双已经哺育了两个孩子的巨乳。

  是的,他要把体内那股喷薄欲出的能量给憋回去,还不想这么早就让他们释
放出来。

  桂花这时却是不安分的,用那圆圆的屁股来回顶撞着。吴宾德把持不住,他
把桂花抱了起来,靠着墙壁,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抽动……

           ***    ***    ***    ***

  半个小时过后,这场「劳作」才告一段落。

  这个值班室只是一间小房,除了一个柜子、几把椅子、一台破旧的彩电、借
来的录像机和那个已经摔坏的电话以外,便没有别的东西了。

  吴宾德坐在椅子上揉捏着桂花的胸脯,说道:「是不是不把你丈夫抓起来,
你就不来找我了。」

  「看来,还真是你这王八蛋干的。」桂花骂道,使劲的把他的手拿开了。

  「花,你这次可是错怪我了,我玩着别人的老婆已经够缺德了,还能再干出
那样的事来?」

  「你知道就好。」桂花说道:「快把人给放了,还有把从家里拿走的带子还
给我。」

  「我实话给你说吧,这次抓人不是乡里的事,是县里派人干的。你还不知道
吧,咱们这新来了一个所长,厉害得很。」

  「管他是什么所长——那些露屁股跳舞的臊狐狸不管,倒管到老娘的头上来
了。不就一个刚从牢子里出来的大膘子在撑腰吗?把你们这些戴盖帽的脓包吓得
全进裤裆里了。」

  「呸,你这娘们儿知道的事还真不少。他大膘子算个球,你也知道,这乡里
乡外的,老子怕过谁,实话给你说了吧,玉女团在乡里演出的事是县里有人在撑
腰,要不怎么会没有人管他们?话又说过来了,这年关就要到了,不抓些个小兵
小虾,让老子用什么办年货。」

  桂花顿了顿,像是在想一些事情,又说:「你他妈的,打小就是这副德行。
老娘把肉都卖给你了,放不放人你看着办,我今晚都要把带子拿走,我还指望着
这几天挣几个钱呢。过了年,那些,上学的上学,打工的打工,谁还来看?」

  「好好好……」吴恢复了劲头,又开始陪笑了:「带子就在这柜子里放着,
你要开你的录象厅也可以,不过我告诉你,这几天严得很。下一次,这些带子再
到我这里,可就不好拿走了。你得把它们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最好不要放在家
里。」

  桂花媚笑道:「这还差不多。」自个儿也搂住了吴宾德的脖子,狗一样地互
相舔起来。

  电视里正战得不可开交,这电视外依然……


                            第五章  过年

  吃过了午饭,白老汉就准备去县里看儿子去,正准备走,桂花来他们家了。

  「二哥,你是看强子去?」桂花问道。

  「恩。」白老汉把自行车支到了院子里,说道:「那王八蛋一时半会还不能
出来,我给他送些吃的和盖的去。」

  这时,彩虹从她的屋子里走了出来,怀里还抱着一个被子,眼睛红红的、肿
肿的。递给白老汉东西时,也没有说话。

  在早饭的时候,彩虹问起白强的事情来,白老汉见瞒不过去,就告诉了她。

  「哎……」白老汉叹息着:「这个不争气的龟孙子!」看着彩虹不高兴的样
子,心里就更来气,当着新人的面儿,忍了忍,没有骂出更难听的话来,只管在
自行车的后座上捆绑那新棉被。

  桂花见状赔笑道:「我说彩虹呀,你也宽宽心,那家没有个烦心的事儿?再
说了,咱们家的强子根本就不是那号不顾家的人,肯定是着了魔了,迷了窍了才
干出这样的事来。」

  彩虹本来要回屋的,听到了桂花说话,顿了顿,没有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哎,哪家的新媳妇碰到这档子事儿不揪心呢?真是……」桂花叹息着。

  「建设他媳妇,你要给建设带些什么吗?」白老汉看她手里拿着东西,就说
道。

  他以为她来就是让他给白建设捎东西的。

  然而,白老汉却是误解桂花了,桂花来的时候手里确实是提着一个包,里面
装的却不是要给白建设带的东西。桂花把那包在手里搂了搂,生怕跑了似的,说
道:「二哥,不用了。今儿个都二十六了,咱们钱都交了,过两天他们就都回来
了。」

  白老汉蹬了自行车正要走,想起了白建设的事来,又回头叹息道:「作为长
辈,我要多说两句,以后少放那些害人的电影,少赚那些不正经的钱……」看桂
花不高兴,嫌他的话多了,就不再说,骑上车子就要走。

  桂花走了过来,说道:「二哥,你说得在理儿。我刚摊了煎饼,等会儿你拐
到我家,给强子和我那口子捎上几个吧。」

  白老汉点点头,又对桂花说:「彩虹这几天不高兴,你去劝劝她。」

  桂花说道:「这还用您老说吗?我来就是来劝她的。」

  桂花看白老汉走了,就径直来到了桂花的屋子里。见彩虹盖了层被子,和衣
在床上躺着。

  她走过去,坐在床沿上,轻轻地拍着被子,叫道:「彩虹,彩虹……」

  彩虹起来,擦了擦眼角的泪说道:「嫂子,你来了?」伤心归伤心,关于做
人的基本礼数,她还是懂的。

  桂花握着彩虹的手,劝慰道:「你来白家没有几天就发生了这档子事儿,真
是难为你了。」

  桂花见彩虹仍低着头不说话,又说:「等强子回来后,我一定好好说说他,
让他以后和你过正经日子。二哥就这么一个儿子,将来家产还不全是你的?有你
享福的时候。」

  这时,彩虹说道:「婶子,我,只是,只是,我心里难受得很……」说着,
又要哭。

  桂花说:「婶子也知道你心里委屈。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这四里五庄
的,那一家是过得痛通快快的?婶子也替你难过。」说着,硬生生地还挤出几滴
泪来,又说:「可这解决不了事儿。到时候,苦了自个儿的身子,还得自个儿遭
罪。婶子能看出来,强子打心眼里都是喜欢你的,这样的男人最好管,等他来了
以后狠劲说说他,他就不敢再去赌了。」

  彩虹仍旧没有说话,和这刚认识的婶子,这新媳妇怎能说出体己话来。

  桂花看她爱理不理的样子,也不想多呆了,看看手里拿的东西又说道:「今
儿,婶子还有一件事情要麻烦你。」

  彩虹一副疑问的神态,她不知道她这个新媳妇能帮这个老媳妇些什么。

  看她一脸不知所然的样子,桂花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想在
你这里放一些东西。」

  彩虹想都没有想就说道:「好几个柜子都是空的,你看着放吧。」

  「哎!」桂花得到了允诺高兴地起身站了起来,东瞧瞧西看看,最后把目标
锁在了组合柜下面的那个箱子里。拿起包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站起来,拍打着
身上的衣服,象是完成了一件大事似的。

  「那……我就走了,彩虹你好好地睡吧。不要想太多的事。」说着就要走,
彩虹站起来送她。

  「不用送了,不用送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了,还送啥?」

  但彩虹还是把她送到了家门口,回到屋里,蒙上头又是一阵睡。

  二十九那一天,白强和白建设一同从拘留所里出来了。吴宾德没有给桂花办
成事儿,愣让桂花交了两千才把人给放出来,气的桂花直骂他王八羔子,不过也
听说他不再当副所长了,桂花没有找他,更没有去证实这样的传言。因为她只顾
着她的小商店和小录象厅了。

  白强回到家里,白老汉问他为什么去赌钱。白强却是两脚揣不出一个屁来,
任由白老汉怎么说他,他就是不说话。要不是彩虹拦着,还差点儿打了他。

  但是到了晚上这两个人终究还是要睡在一处的。熄了灯,有好长时间,彩虹
不说一句话,白强也不说一句话。

  彩虹窝在被子里,偷眼发觉白强正躺在床上抽烟。没有想到,他在局里没有
学好,反倒学会了吸烟。本来想要和他说说话的,看到这样情形,一辈子都不想
搭理他了。要转身睡觉时,却弄出了声音,把白强给惊着了。

  「虹,你睡了吗?」白强朝彩虹小声地喊道。

  彩虹使劲地扭着身子却不理他。

  白强明白彩虹着实是生气了;而他白强却也有难言的苦衷,这样的痛苦却不
比彩虹身上的少。

  这样静的夜,他象是倒豆子似的,把满腹的心事全都倒了出来。

  「虹,我知道你心里委屈,难受。可你知道吗?我比你更难受。就是因为太
窝囊了,在白天里我都不敢看你,所以才学人家去赌的。我知道,这都是我的不
好,可我有什么办法呀!我……我算不上是一个男人,可人家都说,一日夫妻百
日恩。再说,咱们以前也算是真的爱过,如果我是一直这样下去,就是你不走,
我也不会让你在白家待着的。」

  「这几天,我想了好多事,过了年,我还想去深圳打工去,一方面是去挣些
钱,另一方面去看看……我的病。你知道,这是不能在家看的,让乡亲们知道了
丢人呢。要不,彩虹,过了年,咱们一起去深圳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彩虹已经转过了身,看着那忽明忽暗的香烟头,说道:「有
了家,我就不想出去乱跑了,在城里打工的那滋味,我也受够了。你要去的话,
我……我在家里等你。」

  「彩虹!」白强扔掉了烟,不但是激动他还有些感激了:「你真好,不知道
我白强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才找了你这样的好媳妇。」说着,就要去搂她,彩虹却
不让,虽然在感情上,她原谅了他,但她的身体却极力地避免着与他的接触。

  因为即使是拥抱了,那拥抱也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

  白强也明白彩虹为什么这样做,不好意思再说什么。蒙着头背靠背地睡了,
一直到天亮。

  在白建设家却没有这么多的事,这一天桂花十点钟就把商店门给关了,那个
录象厅也破例没有开。因为这一天,她还有比赚钱更重要的事。三四十岁,正是
如狼似虎的年龄,一看到白建设,她心里焦灼得真是很难抑制了。

  在炕头上两个赤裸的身体交叉坐在一起,一起用着力。尽管这房子里并不是
很暖和,但他们身上还是出了汗。灯没有开但是今天的月光不错,把肩膀照得反
光。在做的时候还能看见彼此,这让桂花更加地兴奋了。

  「使劲,使劲……啊,啊!」桂花喊着,却不敢发出大的声音来。因为这炕
上并不只是他们两个人,他们那个宝贝疙瘩白小军也在这里睡着。

  白建设也不作声只在呼哧呼哧做着,刚开始还可以,过了三五分钟却经受不
住了,使出的劲竟一次比一次少。可想当年,在村子里,他也是一个响当当的
汉子。

  在还有生产大队的时候,数他挣的工分多,没有几个人比他能干。可现在,
他毕竟是过了而立之年了,何况还有一个如狼似虎的老婆,一个晚上都不让他得
闲。

  「啊,老头子,用力呀,用力呀……」桂花使劲地抱住白建设,一双大奶子
使劲地在他身上擦着,但白建设的抽动还是越来越没有了力度。

  「真没用……」桂花突然松了手,竟把白建设按在了床上。

  「你要做啥?」白建设小声地喊。

  桂花却不理会,骑在白建设身上,很顺手地就抓住了他的根,让自己的大屁
股慢慢地坐在上面。「啊……」她叫着,似乎有些疼。但看样子还是能忍受的,
因为动作越来越粗野了。

  虽然小腹上有被压迫的感觉,不用自己使劲了,白建设也感到很受用,扶着
桂花的大腿有节奏地蠕动着。

  桂花扭动着身体,摇头晃脑的,真的要飞天了。禁不住一边用力揉着奶子,
一边浪叫着……低头时,感觉有双眼睛在黑暗里看着他们,那正是小军睡觉的地
方。

  桂花看到后,却不停止身体的颤动,腾出手来,顺手抽出一个毯子,蒙住了
小军的头,就又继续做她的。

  但那毯子很快就被小军扒在了一边,在暗处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竖
着大耳朵听着,这样的情景让他感到很新奇……

  在农村,大都有这样的过年俗语:二十三,吃灶糖;二十四,扫院子;二十
五,磨豆腐;二十六,割猪肉;二十七,杀公鸡;二十八,贴花花;二十九,啃
猪手,三十晚上熬一宿。

  今日,就是大年二十九了,但白家却干起了二十八应该做的事情。二十八那
一天白老汉光是忙着数落白强了,还没有来得及「贴花花」。

  所谓的「贴花花」,就在门子上,门墙上贴一些彩纸,还包括贴春联。为的
是烘托一下过年的气氛,还能为未来的一年讨个吉利。早年听老人们说,这贴花
花还有一个什么讲究,因为时代久远,我却是不记得了。

  白强站在凳子上贴花纸,彩虹在下面拿着糨糊「伺候」着。他们刚刚完成了
大门的工作。就来到了正屋前,在门子上贴了两张后,还需要在屋檐上贴,而屋
檐有些高,白强立了脚才能够得着。

  「小心些。」彩虹递给他花纸时说道。

  「哎!」白强弯下身就要去接,而那脚下踩着的椅子却是重心不稳了,马上
要歪的样子,白强也随着椅子趔趄着,幸好彩虹用力又把那椅子扶正了。

  「不是给你说好了,要小心些吗?」彩虹有些埋怨地说。

  「知道了,知道了。」白强红了脸,心里也怪自己刚才的不小心。再者,虽
然自己无能,但看到媳妇对自己百般在意的样子,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这一切,白老汉却也是看到了眼里。把一条小凳拿了过来,说道:「强子,
大过年的,不要出了什么岔子。」

  彩虹接过了那凳子,替白强放到了大凳子上。

  「知道了,爹。」白强说道。

  做完这些,白老汉就离开了,看大他们夫唱妇随的样子,心里也跟着高兴。
从衣服里摸出一根烟来,乐呵呵地抽着,心想,这好日子还长着呢……

  个把小时过去,这白家小院真是一片花花绿绿的世界了。马厮里,羊圈里,
他们都贴了五颜六色的花纸。

  彩虹站到了院子的中央,环顾四周,转着看着,看着转着,觉得自己要飞了
起来。少女时代,她就渴望能有一个自己的家,一旦有了自己的家,她就哪里都
不想去了。而如今她不是有了吗?尽管这里还有许多不开心的事,但毕竟在这一
时,这一刻,她是没有想那么多的。

  白强站在一旁,看着象个大孩子一样的媳妇,也傻傻地笑着。

  不想,这时白老汉从外面进来了,正和转转悠悠的彩虹撞到一处。白老汉本
是要躲的,却是没有躲得急,彩虹已趔趄着向他冲来。

  还好不是很严重,公公与儿媳只是那么轻轻地碰了一下。彩虹定睛一看,那
人正是自己的公爹,把一张俏脸羞得通红,没有说一句话,跑着就回到了自己的
房子。

  「爹,虹刚才是太高兴了,您不要介意。」白强解释道。

  白老汉却说:「彩虹自从来到咱家,就没有见她有过笑脸……咱白家亏待了
她,这没有啥的。」看着彩虹突然进了屋,白老汉也有些不自在。

  「爹,这么说你不介意了?」白强问道。

  「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介意不介意的。」白老汉刚开始时,还觉得很不自
在,毕竟经历的事多了,他很快就回复了常态。事情突然发生了,一个长辈应该
说的话还是需要的:「你告诉她,既然嫁了人,就不是小孩子了。要她以后注意
些。」

  「知道了。」白老汉的原谅让白强感到高兴,脑子里他爹可是个循规蹈矩的
人,不想这次这么容易就「放过」了他们。他又说:「爹,虹把饭做好了,咱们
吃饭去吧。」

  下午的时候趁着白老汉与白强不在家,桂花就去白家拿「东西」……

  今天彩虹的心情不错,桂花一来就主动和她搭话:「婶子,您来啦!」

  「啊,今天啥事呀,新娘子这么高兴,我真是在老天爷门前烧了高香,能让
你主动和我说话。」

  「嫂子,你取笑了。就要过年了,这谁还能不高兴?」彩虹说道。

  桂花坐到了彩虹身边,神秘地说:「告诉婶子,我强子侄子受用不?」

  彩虹红了脸,知道桂花说的是什么意思,却说道:「嫂子,您说啥呢?」

  「哈哈,来白家好几天了,还象个大姑娘似的。有啥害羞的?」桂花似乎为
能窥视到新媳妇的隐秘而自鸣得意,拉着彩虹的手,又说:「从今往后呀,嫂子
就是你的贴心人了,有啥子事都给嫂子说。老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咱们可既是
『亲』又是『邻』哩,可是那个什么亲上加亲呀。」

  「我会的。」不知怎么着,彩虹和这个能说话的婶子总是说不上几句话来。

  而且和她在一起说话,还有一种浑身的不自在。

  寻到不喜说话的主儿,这话篓子说了几句场面话也没得说了。揉捏着彩虹光
滑的手,只是在笑。这两间耳房里全是桂花那能震得屋子放颤的笑的声音,这让
彩虹更不自在了。

  「婶子,还有事吗?白强一会儿就割肉回来了,我还没有收拾肉案子呢!」

  「哦……」彩虹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看我,光顾着和你高兴
了。」

  说着,就站起来,朝那组合柜走去,来到昨天放东西的地方。背对着彩虹蹲
下身,从怀里掏出一些东西来,偷偷地瞧了彩虹几眼——彩虹没有看她,正在整
理床——又麻利地从里面拿出一些东西夹到自己的袄里面。

  「婶子,你放的是啥东西呀!」彩虹说道。

  彩虹轻轻地问,却把桂花吓了一跳,直道:「没啥,没啥……」但又想,这
些黄片儿还要在她这儿放上些日子,说不定那天她自己拿出来看,瞒怕是是瞒不
过去的,对这刚懂「人事」的大姑娘还是说了吧:「彩虹啊,其实也没啥。」

  彩虹看桂花有些不愿意说,就道:「婶子不愿意说,就别说,放在这里就是
了。」

  桂花走了过来拉着彩虹手,作笑道:「煤油灯俩火头——真是多芯(心),
其实这都是些好东西,放在我家不放心,所以就放到你这里来了」

  说着,就把怀里的东西拿出来,让彩虹看。

  彩虹一看,着实吓了一跳,那是碟片,包装的盒子上画着一对啥都不穿的男
女在床上滚在一处。

  彩虹赶紧把它扔给了桂花,惊慌道:「这是啥呀?」

  桂花笑道:「看你,不是嫂子不让你看吧?」看到彩虹在一旁扭捏的样子,
以为她是在装正经,诡笑道:「嫂子把这些东西放在这呢,也是为了你好,你和
强子可以……哦……多学习学习呵。」

  「你说啥呢……」彩虹更是羞愧难当了。

  桂花心想:还是新媳妇,脸皮薄。拍打着衣衫,说道:「那……我走了。」

  又笑两声,就走了出去。

  彩虹愣在一旁,却是没有送她。

  桂花走到院子里正好撞见白强割肉回来。

  「呀,是后炖尖呵,这肉真好咧,多少钱哪!」桂花问道。

  「六块八(一斤)。要肉的人可多了要不是三儿帮衬着,还抢不到这么好的
肉呢。」白强又说:「来了好久了?不再呆会儿啦?」

  「不啦,不啦,家里忙得很,麻花还没有炸呢。」桂花说着就走了过去,又
回头:「强子,呆会儿去家里打麻将去?」

  白强回头也说道:「不了不了,明儿就是年了,都忙得很。嫂子走好哦。」

  「哎。」桂花说着就走出了门。

  白强提了肉直接进了厨房,却没有见彩虹,就站在房门口喊:「虹,虹,你
在哪儿?我把肉买回来了。」

  喊了好长时间,彩虹才从耳房里慢吞吞地走出来。

  「咋了,那儿不舒服吗?」白强看彩虹一脸恹恹神情,于是问道。

  「不……没,没事儿。」刚才看过的那些东西还没有让彩虹回过神来,但还
是知道要做什么的。进了厨房,就把立在地上的案子抬了出来。

  「桂花嫂子来咱家做什么了?」白强担心彩虹,扔是问。

  「没,没啥。」不知出于一种什么原因,彩虹没有把桂花在她家里藏那些东
西的事告诉白强,怕他不信,又说:「就是找我说说话,唠嗑。」

  「哦。」白强信了。把肉放在彩虹刚刚摆弄好的案子上,高兴地问:「你看
这肉行不?」

           ***    ***    ***    ***

  在往年,二十九这一天,包饺子,炸东西,炒花生……白老汉总是忙得不可
开交。这一年,却是有帮手了。

  这一天晚饭需要吃得早,特别是刚娶了媳妇的人家更应是这样,因为邻居街
坊都要来看新媳妇的。这已经是风俗了。

  这天刚刚有要暗的迹象,白家就做好了饭。几碗热气腾腾的饺子已经在灶台
上摆好了,却是不能马上就吃的。

  白老汉把桂花舀的第一个碗里加了些汤,把手里的梗香点燃后就要去拜神,
拜过了神这饺子才能吃的。

  白强在院子里准备点鞭炮去了。

  厨房里,彩虹说道:「爹,让我去吧。」说着,就要接白老汉手中的碗。白
老汉也明白如果家里有了女人,也确实没有他要去烧香的理。

  但白老汉怕彩虹年轻并不懂这些,不想给她,却还是把碗递了出去。

  啪,啪,啪……从院子里突然传来了鞭炮的声音,冷不防的,白老汉的手哆
嗦了一下,手中的碗也有要掉下去的样子,彩虹见状赶忙去接,不想,两只手碰
到了一块。都紧紧的捧着碗,一时间都没有要松开的样子。

  「这鞭炮真响呀。」白强说着就进了屋里来。

  白老汉赶紧把手松开,彩虹接过了碗就要出去。白强看彩虹要去烧香拜神,
就说道:「虹,咱俩一块去吧。」

  彩虹没有说话,白强拿着刚刚用纸叠好的「元宝」就跟了去。

  按理,他们要拜的第一位神仙就是在堂屋正房供奉着的玉帝又叫老天爷。彩
虹正要去磕头却被白强拦住了。

  「先去里屋拜吧!」白强说道。

  彩虹一脸的不明白,她记得娘确实告诉过她,这玉皇大帝是第一个要拜的神
仙。但还是跟了去。

  那是白老汉的卧室。这屋子里没有一件新鲜的东西,但还算整洁,朴素。被
子叠得整整齐齐,无论是椅子还是桌子都摆放得规规正正。这地面更不用说了,
干净得一尘不染。屋子里冷冷的,但有一种很清新的气息。

  彩虹四处看着,却寻找不到自己要拜祭的对象。一脸茫然地向白强投去了求
助的目光,白强在一旁指着桌子给他看。

  桌子的中间摆着一张伟人的照片。

  白强了解他爹,在白老汉的心里一直有两尊神,一位姓毛,一位姓天。

  每到重大的节日或是家里有人要出远门的时候,他都是要拜的。

  虽然天是亮着的,但因为年的缘故,每个屋里的灯都是开着的。

  在白强的指示下,彩虹有些不自然地去上香,这屋子安的是一个二十五瓦的
灯泡,光线暗淡,那照相的上面就象是蒙上了一层晕圈,有些迷离恍惚了。

  彩虹第一次觉得那不仅是一个不平凡的人,而且还是一尊神。彩虹知道该怎
么做,她恭恭敬敬地去上香磕头了……

  鞭炮声声,此起彼伏,空气里弥漫着火药的味道,这也是年的气息。据说,
年是一个怪物,每到这个时候都要出来害人。人们通过放鞭炮才能把它赶走。这
是从书上看到,我问过村里的老人,他们竟不知道这样的事情,还说肯定是哪个
人胡诌的。但我还是相信书的,也许因为年代很久远了,关于「年」的典故在民
间真的已经失传了罢。

  但这却不是重要的,除了一些老学究们,谁还会在意这些事情?对大人们而
言,年是走亲访友,是打麻将,是喝酒,是这三百六十五天里最清闲的时候;对
小孩子而言,年是穿花衣裳,是吃好东西,是可以有大把大把的压岁钱。

  但不管对谁而言,那都是一个新的开始,一个新的希望。可是对白家而言,
未来会怎样,白强不敢去想,彩虹不敢去想……


                            第六章  开市

  初五这一天是开市的日子,该做工的做工,该下地的下地,这春节热热闹闹
地过去以后,标志着新的一年开始了。

  初五的晚上,彩虹把白强带的被褥,衣服等都收拾妥当了。他明天就要去深
圳,村里很多年轻人也都是选择在这个时间去的。

  过了春节,外出打工的人可多了,出去晚了,不但有找不到工作的可能,还
有可能花上几百块钱白去一趟。

  深圳那边包了辆车来拉他们,四点钟就要出发,白强需早睡,明天才能起了
来,否则,耽误了包车还得自己掏腰包买车票。

  本来还有睡意的,可躺在床上,想着马上就要走了,白强却睡不着了。

  「虹,睡了没?」白强转过身问道。

  「没,没呢。」事实上,彩虹一直在睁着眼睛想事。

  「我走了,你在家里要好好地帮爹干活,爹为咱家操了不少心。如果不是自
己的事,我也不会出去的。」白强说道。

  「我……知道,你好好的在外面干吧,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可是……」彩
虹顿了顿,又说:「其实,不去深圳也可以,选个日子去市里看(病),也不会
有多少人知道的。」

  「还是不要了,咱都给人家联系好了。估摸着,到收麦子的时候就回来了,
你在家里好好地等着我……」

  彩虹扭过身,握着他的手,说道:「我知道。你安心在外面工作就是了。」

  白强激动了,说道:「彩虹,你真好。等我好了,我一定好好待你的。」

  「别说那么多话,明儿还要早起呢,睡吧!」说着,彩虹就抽出了手。

  这时,白强突然感到小腹内有股激流在涌动——反正明天就要走了,大了胆
子,说道:「虹,咱们再试一次吧?」

  彩虹又转过身子,却没有说话。对白强她是没有死心的,如果死了心就不会
这样对他了。

  白强来了劲一把抱住了彩虹就望脸上亲,实际上每天的晚上,他都有这样的
念头的,因为怕重蹈新婚的覆辙,他都打消了,他都憋住了。好在,明天就要走
了,多多少少都要来一次吧!

  彩虹柔声说:「强哥,你轻些。我怕痛。」

           ***    ***    ***    ***

  不过这一次,他们仍旧没有成功。做完后,或者说因为没有了力气而停下来
了,彩虹一句都没有说,而这一夜却也没有睡着……

  到了第二天,彩虹把白强送到车上后,吃过了早饭,就叫着白小玲一道去集
市上买一些要去娘家捎带的东西。

  等赶集回来时已经是晌午边了,白老汉在集市卖蘑菇还没有回来。因为娘家
离婆家远,为了能在天黑以前赶回去,彩虹做好了饭,自己就先吃了。

  吃过了饭,刚把要带的东西在自行车上捆绑好,白三却急急地跑来了。见了
彩虹,也顾不得以前许多了,劈头就问:「强子哥呢?」

  彩虹却不想理他,骑了车子就要走。

  「嫂子,我给你说的是实话。你家公爹在路上被车给撞了,正在乡医院里躺
着呢。」白三撵着彩虹说。

  彩虹惊了一跳,想了想这可能是白三的诡计,晴朗郎的天,白老汉耳不聋,
眼不花的怎么会被车撞,上一次调戏自己不成,不知道这白三的花花肠子里又有
什么坏水了。仍旧不理他推着车子继续往前走。

  「你这骚货,我这好心被你当成驴肝肺了。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在集上多
『拾』几块钱呢!」说着,向着彩虹走的方向还啐上几口。

  彩虹骑上车还没有走出十米远,在经过白建设家门口时,却听到了白小玲的
声音。

  「婶子,婶子……」白小玲从家门口跑出来喊道。

  「啥事?」彩虹从自行车上跳下来问。

  「二爷被车撞了。」白小玲说道:「这是我爹在上街时听土山叔说的。」

  「啊!」彩虹哪里想到白三说的是真的,禁不住两只手松了,那车子「啪」
地摔在了地上。

  白建设开着三马车「嘟嘟」地从家里开了出来,这噪音更是让彩虹心惊意乱
了。

  出了门口,白建设就把车停住了,坐在车上喊道:「强子他媳妇,强子走了
吗?」

  彩虹呓怔着没有说话。

  白小玲在一旁帮衬着说道:「爹,强哥早儿个就走了。」

  「那……」白建设说道:「强子他媳妇,你和我一道去看看你爹吧。」

  彩虹回过神来,把自行车放在了白建设家里,拿了捆在车上的东西,就要上
车。

  没有想到本来是是要孝敬自己爹妈的东西,最后却要孝敬给自己的公公。

  「爹,我也要去。」白小玲喊道,说着,就要和彩虹一起上车。

  「一个女孩子家,你去干什么?」白小玲刚扶住把手,就被白建设呵斥回去
了。

  而这时桂花抱着哭哭啼啼的白小军出来了。白小军四肢不安分地踢腾着,一
边还在哭着喊:「我要去嘛,我要去嘛……」

  「军儿乖,爹不让你去,娘和你一起去……」桂花气喘着哄,已经是六七岁
的孩子抱在身上怎么能不感到累?

  桂花抱着白小军就上了车,看到彩虹也在车上,就说道:「看我们家小军多
孝顺,知道他二爷病了就要去看。」

  彩虹却没有说话。

  白建设看到媳妇桂花这样溺爱着儿子,却也无可奈何,骂道:「狗日的,以
为这是要赶会呢?」和着三马车那剧烈的响动,却是没有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白小玲看着车离去,看着弟弟撒娇的样子,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白老汉伤得不重,但却伤到了筋骨,特别是那两只腿,医生说是那个叫什么
的小骨头断了,还好不是很严重,连手术都不用做。照过X光后,医生只是在腿
上附了夹板和绷带。白老汉怕在医院里住着要很多的钱,强烈要求回家,众人执
拗不过,就顺从了他的意愿。

           ***    ***    ***    ***

  人常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白老汉虽然回了家,什么活儿都不能做。因为腿
的关系就连路都走不得。每日里都在床上躺着,全由彩虹照顾着他的衣食起居。

  白建设也是常来帮忙的,但也只是帮忙,不是天天的来。虽然白老汉也是他
的亲二叔,但毕竟也不是直系血亲;再说,过了年地里就有活做了,各家的都开
始忙各家的了。

  白建设家是临街的,开的那家小商店占尽了地理优势。再加上桂花那张嘴,
街坊邻里来光顾的可真不少。

  这一天,白建设下地去了。桂花和几个牌友在里屋里打麻将,只让小军看着
店门。

  恰巧白三和村里的几个年轻人,来这里买东西,看白小军一个人在这里就想
逗逗他。

  「小军,告诉三叔昨黑儿你家地震了吗?」白三问道。

  「没呀。」白小军回答道。

  「那你家刮风了吗?是被窝里的风,呼哧,呼哧的那种」另外一个年轻人还
在比画着问。

  「没呀!」白小军感到奇怪了,他夜里睡得好好的,确实没有地震,没有刮
风呀。白小军想不通,突地问白三:「三叔,你家地震了,刮风了?」

  听了这话,年轻人都大笑起来。

  在里屋听到了嬉笑的声音,桂花玩着麻将,朝这边喊:「干啥呢?三饼。」

  大家都顾着乐和了,却没有人回她的话。

  白三本来想损损桂花,没有想到,反被这小家伙说到了自己。他不死心,又
说:「小军,告诉叔叔们,你晚上和谁睡在一起?」

  「和我娘。」白小军如实回答。看着大人们笑,他却是一头的雾水。

  「那到了后半夜呢?」白三来了兴致又问。

  「我娘就不见了。」

  「那你娘去哪里了?」白三有意大声地问。

  「跑到我爹窝里去了。」孩子毕竟是孩子有什么说什么,却不知道白三问他
这些是为了什么。

  众人都大笑起来。

  他们的对话,却被刚从地里回来的白建设听到了,怒道:「白三,你问个啥
咧?」

  「哦……」正在兴头上,白三还要问些什么,扭头一看,见是白建设,作笑
道:「没啥,没啥,就是和小军开个玩笑。」

  白建设黑着一张脸进了屋,捞住了白小军就要打。

  白小军呜呜地哭了起来,这声音却惊动了正在玩麻将的桂花,她跑了出来护
着小军就喊道:「你打孩子干啥?」

  「你问问他,说啥丢人的事了?」白建设没有好气地说。

  白三等人见状不妙,赶忙和一帮子人溜之大吉。

  但有几个是刚刚来这屋的,因为不知道刚才的事情,自然没有要走的道理。

  「你说啥了?」桂花不信自己的宝贝儿子能说出什么丢人的话:「我就说你
前夜和我睡,后夜和爹睡了。」白小军哭着说,白建设本来要阻止他说的,但这
孩子遗传了他妈的秉性,说出话来象倒豆子一样的快。

  刚来的人也都知道这孩子说的是什么事了,都笑了起来。

  这样的事情被儿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桂花也觉得脸上无光,从白建设
手里夺过了孩子,就回里屋去了。

  到了晚上,桂花先脱了个精光又偷偷地爬进了白建设的被窝里。刚刚摸住白
建设的那个东西,就被白建设一手打开了。

  「咋了?」桂花生气地问。

  说着又拿手去摸,扔被白建设挡了出去。

  「你吃错药啦?」桂花小声的说:「今天从外面弄来的带子(录象带)又有
了新花样,咱们试试?」

  说完,就去啃白建设的肩膀。白建设扭过了身,说道:「你看儿子睡没?今
天丢大人了。」

  「看你那蔫样,原来你是怕这个呀。」桂花说道:「他睡了。」

  这次桂花的手再在白建设身上游走的时候,白建设却没有拒绝。三番两次,
他的情绪也被调动了起来。不过,他仍不放心:「你看看是不是真的睡了?」

  桂花转了身不耐烦地去看,黑灯瞎火的,看是看不见的,就压低了声音问:
「军儿,睡了吗?」

  而白小军却是没有睡着的,不过为了让桂花相信自己睡了,他就说道:「睡
着了。」

  声音不是很大却是气得桂花两眼发直,怒道:「那你就好好地睡吧。」

  白建设说道:「孩子都这么大了,不能和咱们睡在一块了。」

  「咱家就这几间屋子都占着,你让他到那里睡去。」桂花说道。

  「睡东屋吧?东屋还有空地,支一张床就可以了。」白建设说道。

  「娘,我不睡东屋,东屋有老鼠。」白小军插话道,这也是真的,打从娘肚
子里出来,他还没有一个人睡过呢。

  「睡你的觉去。」桂花说道:「不行,让儿子一个人,我不放心。」

  「那咋办?」白建设说。

  「让他和他姐在一块睡。」桂花随口说出了这样的话。

  「这样能行吗?」白建设犹豫着:「孩子都这么大了,能在一块儿?」

  「咋不能?孩子懂啥?要是让军子一个人睡,我可是不放心。」桂花说道。

  「你也别老关心你那宝贝儿子了,你看看咱的妮子也不知道咋的了,整天介
神经兮兮的。」白建设说出了这几天的疑问。

  「一个大姑娘家能有啥事?」桂花莫不关心地说:「过几年就要嫁人了,还
是早不上学,去外面打工,给咱白家挣几年钱的好。」

  「哎……」白建设一声长叹,却不知要说什么好。

  过了不长时间就听到了白小军睡觉时的那种呼吸均匀的声音。

  桂花的心里痒得不行,方才一直是在自己摸着自己的,下体春水早就汩汩地
淌了。受不住,又偷偷的抱住了白建设,一摸却是软的。

  已经是十多年的夫妻了,她自然有她的办法,那只手熟练地揉捏着,但怕惊
了儿子却不敢叫出声来。

  「你干啥呢?」白建设被弄醒了,压低了声音问。

  「今天刚买回来的录象带里又有了新花样,咱们做做?」桂花呢喃道,手也
是一刻都没有停的。

  「你是臊狐狸托生的呀,整天就光想着这事了。」白建设骂道,硬生生的把
她的手给甩开了。

  「软蛋。」这一骂,即使是吃了春药的人也都没有了兴致了。桂花生气了,
使劲转着身子,差点把在床上睡着的白建设挤到了地上。

     ***    ***    ***    ***

  马上就要开学了,这几天,白小玲一直在忙着做寒假作业。

  作业没有写多少,很长时间都在咬着笔头想事情了。这时,一双无神的眼直
勾勾地望着窗外直发愣。

  院子家里依旧很热闹,有来打麻将的,有来看录象的,有来买东西的,也有
来串门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桂花来到了白小玲的身旁。

  「妮子,写作业哪?」桂花问道。

  「啊……」平常,桂花是从没有关心过她的学习情况的,白小玲都有些受宠
若惊了。想说什么,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写吧,写吧。我来看看。」桂花凑过身,真在白小玲的本子上看了两眼,
却没有看出什么门道来。

  「妮子,娘给你说个事儿。」桂花试探着问。

  「啥事,娘,你说吧。」白小玲心想,娘对自己这么的「好」,不管是什么
事情她都要答应的。

  「娘想让你和你弟……睡在一块。」

  「那怎么行,弟弟不是和你们在……一块好好的吗?」白小玲想不出桂花会
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你弟和我们在一起……咋……不是很方便。」

  「可是,弟弟都那么大了。」白小玲说道。

  「那有什么? 咱说好了,军儿晚上就去你那里。你要让着她。」

  「娘……」白小玲不想这样,但也改变不了。桂花能征求一下她的意见,已
经是给了她天大的面子了。

  没有想到白小军竟然也同意和姐姐睡在一起。

  白小玲很不乐意,但还是铺了两个被窝,一人一头。

  白小军却不乐意了「姐,我要和你睡在一块嘛!」白小军喊道。

  「不行,你好好地在你那边呆着。」

  「不嘛,我要和你在一块,我要和你在一块……」说着,还有一副要哭的样
子。

  白小玲惹不起这个小皇帝,就臣服了。两个人睡在了一块。

  冷不防的,白小军把那只小手伸到了另一个被窝里,就去摸白小玲的胸。

  「你要干啥?」白小玲惊得眼发直。

  「我每天摸着娘的奶子才能睡着,你让我摸嘛,你让我摸嘛。」不安分地动
着,一副撒娇的样子。

  白小铃羞得脸通红,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了下来。

  有这样的弟弟白小铃不敢上床了,拉了条被子爬在桌子上睡。

  淘气的白小军却是在不停地闹腾,毕竟还是小孩子,闹腾了没有多长时间就
睡了。

  夜已经很深,白小玲蒙了条被子爬在桌子上,却是睡不着的。她十分地不情
愿和弟弟在一个屋里,因为这几天每到了晚上她都要做一件事情,而这事情是见
不得人的。

  直到现在,白小玲还不知道猥亵她的那个人是谁。知道了,她肯定会毫不犹
豫地一刀杀了他。有几天,每到了晚上,她都是在偷偷地流泪。

  没有人能够帮助她,她抚摩着身上那些受伤的地方,想让它们不再疼痛。可
是就在做这些的时候,她就又想到了那些可怕的事情。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忍受的。她的痛苦使得她变得疯狂了起来。本是自己要抚
慰自己,没有想到动作却变得越来越疯狂了,她在折磨着自己,就象厕所里的那
个黑影。

  下意识里,她竟然在模仿着他的动作。两只手揉捏着那刚刚隆起的乳房,全
身竟有了异样的感觉,接着,一边哭泣着,一边在糟蹋着自个儿的身子。突然,
她一阵痉挛,感到全身有一种难言的舒坦,那种感觉就象是光着身被狂风暴雨淋
漓着,这也让她清醒了过来,看着蔫呼呼的手,和传来的异味,她很害怕,但不
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但事情却是真真地发生了。

  有了第一次她就没有办法让自己没有第二次,在睡觉前她会做,仿佛这已是
每天的必修课;噩梦里从痛哭中惊醒来后,为了安慰自己,她仍旧会做。她怕会
怀孕,但是很多时候,她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

  夜已经很深了,弟弟就在自己的床上呼呼的睡着。白小玲爬在桌上却是睡不
着的,像象在床上一样,把被子全蒙在了身上,一只手伸进了裤子里,伸进去后
全身都在禁不住地战栗着……

  她是在痛苦,她也是在满足。

  那一夜的黑影,不知道是成就了她的放纵,还是毁灭了她的清醇……


[ 本帖最后由 绝爱猫眼 于 2009-5-21 08:1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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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伏】【全】7-9

                            第七章  日子

  又是新的一天,彩虹早早地就起床了。白强在外面打工,公公又被车撞了,
这白家上下全靠她一个人张罗了。

  邻居们都知道彩虹是一个既孝顺又勤快的好媳妇。

  白家上上下下不但被她打理得干干净净,而且对白老汉的照顾也是无微不至
的。为了让公公的身体早日康复,每一天,她都要煮上三个鸡蛋。邻居们都说,
这媳妇真是难找,不知这白老汉家那辈子烧了高香了。

  因为腿还打着石膏,白老汉连走路都不行,衣食起居全由彩虹照管着。毕竟
是新进家门的媳妇,刚开始时还有些不习惯,不自在,慢慢的就感觉没什么了。

  彩虹把饭做好了,就去敲白老汉的门,叫道:「爹,饭做好了。」见白老汉
不应,就知道白老汉还没有起床,又说:「爹,那我先去蘑菇棚了。呆会儿再让
您吃饭。」

  这一天不是白老汉起得晚,而确实是彩虹起得早了。

  因为今天是个「集」,彩虹还想着赶到集上,找个好位置卖蘑菇呢!生怕起
晚了,夜里连觉都没有睡好。

  而白老汉却是把赶集的事儿给忘了。也真是这样,彩虹进了白家门以后,确
实让白老汉少操了不少心。

  以前,他可是村子里有名的大忙人,搞建筑(泥瓦工),打短工,盖菜棚,
从年头到年尾,从没有得闲过;而现在,却成了「大闲人」了。

  这不,连这个「集」都给忘了,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听到了儿媳妇的叫
喊,尽管睡意很浓,但白老汉还是赶紧起了床。

  因为腿还打着石膏,白老汉穿好了衣服却不能下床,只等着彩虹来送饭了。

  这屋子里生了煤火炉,白老汉本是心疼煤了,是彩虹执意要生炉子的。

  尽管是大清早,但这屋子里温暖如春,想想当初的不同意,现在却真是受用
了。这样想着,很快就穿好了衣服。因为腿脚不灵便,所以就坐在床上,专等彩
虹送饭来了。

  彩虹从蘑菇棚里回来后,拍拍身上的尘土,洗了把脸。就准备把焖在锅里的
那三个鸡蛋给白老汉送去。这年过去了,进白家门也是渐渐的久了,她早没有了
刚来时的娇气与羞赧,完全是一个辛劳的农村妇女了。再说,她本身就不是一个
矫情的姑娘。

  彩虹把鸡蛋一一剥了皮,放进了刚刚出好的滚烫的黄糖水里。端好了,就又
去敲公公的堂屋门:「爹……」她叫道。

  「进来吧!」白老汉说道。

  彩虹就进去了,看见白老汉正坐在床沿上吸烟,看那床时,被子已经被整理
得整整齐齐了。彩虹说道:「爹,我早给您说过了,您腿脚不灵便,被子让我来
叠就行了,怎么您……」

  白老汉说道:「我起了床,没有事情干,所以就自己叠了。」

  彩虹把碗放在桌子上,突的想起了刚才的事情,又说:「今儿有个会,所以
我就起早了。」

  「哦。」白老汉掐灭了烟,把剩下的小半截放到了桌子上,说道:「棚子里
的蘑菇长势怎么样了?」

  「长得还可以,但到了这个季节,没有多少可结了。」彩虹照实说道。不知
道为什么,彩虹很喜欢这个屋的味道,暖暖的空气里有一种土的气息。看白老汉
有话要说了,就想多待一会儿。

  「那就不要太操心了,本钱咱们已经赚过来了。也没剩多少了,早晚都能卖
得完的。」白老汉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说道。

  「哎!」彩虹应诺道。过了三五分钟,见无话可讲,又说:「爹……天不早
了,我要赶集去了。」

  「那去吧!」

  这么说着,彩虹就走出了屋子。从耳房里把三轮车推出来以后,蹬上车,感
到有冷风,就把脖际间的围巾解了下来,把整个头都包裹严实了才出发。

  来到乡里的集上时,大街上已经有不少人了,但大多是菜贩子,一般人是不
会起这么早的。

  彩虹刚把车给停下来,远远的就听见有人在喊:「大妹子,你怎么才来?快
来这里,我给你占好位子了。」

  彩虹定睛一看,是马土山。听公公说,这个人是倒插门来白家村的,人精明
得很,生意是从年头做到年尾。不过,彩虹认为这个人待人倒是挺热情的。

  这不,彩虹刚下车,他就来打招呼了。有了几次在集会上的交往,他们已经
是「老熟人」了。

  「每一次都让你帮我占位子,怎么好意思?」彩虹这么说着,但还是推着车
子,随着马土山去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的话,大妹子千万不要见外了。咱们村里没有几家在这里
卖菜,咱们碰上了,就是缘分。」马土山看彩虹走着走着突然不走了,一想这话
说的有些造次,顿了顿,就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我和你家公公白大叔就有
很深的交情的……常常在一起卖菜的。他……他的腿好些了吗?要不是忙,前两
天我就看他了。」

  彩虹也没有往深处想,些许的不快过去后,就继续向前走了。她也知道,能
在集会上选个好位子,对做生意确实是很大好处的。人家这样帮自己,而自己是
不是有些多心了。

  太阳距正中的时候,集会上还有不少买东西的人。蘑菇并没有卖出去多少,
但彩虹收拾一下摊子就准备回家了。因为在家里,白老汉还等着彩虹做饭呢。

     ***    ***    ***    ***

  彩虹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白建设正陪着白老汉在院子里唠嗑,晒太阳。

  彩虹招呼道:「建设叔也在啊!」

  「哦,你建设叔来了好长时间了。见我一个人在家,就来陪我了。」白老汉
又说:「建设还捎来了一个口信,强子把电话打到了他家的代销点里,说是已经
找到了做切削工的活儿,吃的,住的都很好,叫你不要担心。」

  彩虹听了这话以后也没有说别的,只是感觉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把车子
支到了院子里,没有说什么,就回到了自己的房子里。洗了把脸,再出来时,白
建设已经走了。

  「爹,今天吃啥饭?」彩虹出了门,问道。

  「你看着做吧。」白老汉说道。本就是过惯了苦日子的,只要能添饱肚子就
行了,白老汉在饮食方面是没有丝毫挑剔的。再说,儿媳妇给他做了这么多次的
饭,还没有一次是他不喜欢的。

  「那还是清炒鸡蛋吧。做的快,又有营养。」彩虹做主道。

  彩虹做好了炒鸡蛋,端到了当院里,因为今天天暖和,白老汉说要在院子里
吃饭。放到了白老汉面前,说道:「爹,您吃吧!我去蘑菇棚里再摘一些来,好
下午去卖。」

  「哎……」白老汉顺口哎了一声,拿起了筷子正要吃饭,但又突然想起了什
么,说道:「你不说我差点给忘了,今天你建设叔来找我就是为这事。」

  「啥事?」彩虹不明白,拾了条凳子坐下来说道。

  白老汉放下了筷子,却也没有正眼瞧彩虹,就说道:「你建设叔今天来,就
是要说蘑菇的事,他想把咱们剩下的蘑菇全包下来,在他们的小卖部里卖。这也
是为咱们着想,你看我这身子也一时半会儿的好不起来。而你……你一个人,忙
里又忙外的也……也太操心了,你看……」

  彩虹见公公在夸自己,面颊绯红,突然又让自己表态,就急促道:「我……
我听爹的。」站起来,又说道:「那我去蘑菇棚把蘑菇都摘了。」

  「不急。饭一会儿就凉了,吃了饭再说吧。」白老汉随口说道。

  这天下午,彩虹就把没有卖完了蘑菇称好了交给了桂花,同时也把蘑菇棚的
钥匙给了她。这个婶子不知为了什么事,高兴得合不拢嘴,说啥都要拉着彩虹一
块打麻将。彩虹推辞说她不会,桂花以为是新媳妇怕羞,就叫了两个邻居硬是拉
着彩虹坐了下来。

  一圈下来,大伙全发现这个新媳妇是真的不会打麻将。她竟然连绿发、白板
都不知道是什么,要不是白小铃在一旁帮衬着,这新媳妇就更窘了。

  大家看彩虹真的不会玩就不再勉强她,彩虹不好意思马上就走,就坐在了一
旁看这些婶子大娘们打麻将。但这些方方正正的小东西确实引不起彩虹丝毫的兴
趣来,还没有半个钟头,尽管他们热闹得是一个劲,彩虹却禁不住想要打哈欠,
但还是忍住了没有打出来。

  在身旁的白小玲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嫂子,咱们去你家说说话吧!」白小铃耳语道。

  「哎!」方才是不好意思就走,听到了小铃的声音,就象是抓住了救命的稻
草。

  来到了屋子里,彩虹要给小铃倒水。白小玲左瞧瞧,右瞅瞅,满眼都是新鲜
与兴奋。

  看到彩虹在倒水,白小铃说道:「嫂子,你就别忙了,我不喝水,咱们说说
话。」

  彩虹把水递给白小玲,在她身旁坐下了。白小铃接过,看着彩虹,心里有一
种莫可名状的亲切感,或者说是兴奋。

  「嫂子,你屋子摆设得真好,也真干净。」白小玲说道。

  彩虹看看四周,也有一种很欣慰的感觉。尽管来到白家后,几乎没有一天消
停过,但是不管是做什么,她总是要抽出时间来把这个屋子收拾一下。她常常觉
得,这里,就是她的全部。

  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但嘴里却不这么说:「瞧你说的,这屋子我都有好几
天没有打扫了。你看这个镜子都没有放好。」说着就走了过去,把那面镜子拿起
来,搽了几下,重新放好了。

  「你真细心。」白小玲说道,毕竟是认识没有多久,两人间说不得什么体己
的话。可这乡村的小女孩再也找不到什么奉承夸奖的话了,可又不知怎么的,就
冒出了这样的话:「嫂子,结婚一定很……很幸福吧?」

  冷不防地听了这样的话,彩虹的脸突地变红了,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好,
只是说:「将来……将来你就知道了。」

  这时候,他们谈话的氛围有些尴尬,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彩虹轻轻扑打着
床单,好象它皱得很厉害,其实已经是很整齐了。白小玲呢,两只手握着杯子,
过了好长时间,仿佛才发现手里还有个水杯,水杯里还有半杯的水,举起来猛地
灌了两口。

  「小玲,不如……」

  「嫂子,我……」

  这话是在同时说出来的,却又同时给卡住了。彩虹本来要说:「小玲,不如
你和我住在一块吧!」白小玲本来要说:「嫂子,我想和你住在一起。」他们心
里想的是多么的一样,可是偏偏是造化的作弄,他们都没有说出来。

  谁也不是谁肚子里的蛔虫,没有说出来就等于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不明白她的想法,她也不理解她的意思。

  谁也没有办法,这世上的事儿往往被一些不可名状的东西给耽误了。

  「那……嫂子,我走了。」白小玲起身就要走。

  彩虹站起送她,到门口时,白小玲说道:「嫂子,你回吧,就这点儿路,不
用送了。」回首看时,四目相对,竟都有一种依依不舍的神情。都想要说什么,
却又都没有说出来。

  而这一次,小小的别离,或者说根本就算不上是别离,却不知道要改变多少
东西。

  彩虹看着白小玲离去的背影,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才回了屋子。

  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了,这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过来,它是那样的和煦、
温暖,给人的感觉暖暖的,也倦倦的。就这么在床上躺着,躺着,上下眼皮就开
始打颤了……

  春天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了。它最容易唤醒一些冬眠的意识,并不仅仅包
括人,事实也证明,它也不是人所独有的东西。

  睡梦里,彩虹感觉到有一个熟悉的黑影向自己走来。因为光线太暗了,她根
本就看不清那个人是谁。

  他也一声不吭地,径直向彩虹走来。彩虹想喊却喊不出声来,想动身体就像
是粘在了床上,连头都不能摇一摇。

  直到按人掀开了被子,彩虹看清楚了那人的脸,才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一丝的
声音:「爹……」便不再喊了,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那人钻进了被窝,一只手熟练地伸进了彩虹的裤裆里。

  「哦……」彩虹轻叫着,她的整个世界被一种叫作欲望的东西包围着……

  醒过来时,惺忪的彩虹感觉到有一只手在裤裆里,那只手却是自己的。她赶
紧抽了出来,感觉脸胀得难受,那张俊脸是否赧红了便不得而知了,因为天已经
黑将下来。但分明感到那只手湿漉漉的,粘粘的,放到了脸前还有一种异样的味
道。

  她知道那是从哪里来的东西。拿起枕头边的卫生纸搽了手,便去给白老汉做
饭了。

  到了晚上,彩虹却睡不着了。因为蘑菇已经全卖完了,想必是白天睡得太多
的缘故。

  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钟了,彩虹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两个多小时了,但就是睡
不着。越是睡不着,心里就越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在以前从早忙到晚,躺
到床上便睡着了,但今天却是不行了。

  索性,彩虹不再强迫自己去睡了。她拉开了床前的那个小灯,披了衣服就打
开了那台彩色电视机。

  初春的深夜还是有些冷,彩虹拿了遥控器就赶紧钻进了被窝。

  换来换去,就有两家电视台有节目,而且几乎全是午夜广告,这可能是因为
天太晚的缘故。实际上这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了。

  还是睡不着,怎么办。这时候身体也好象在和她作对一样,她感觉到身体有
一种异样的东西在淤积着。这使得她想大声地喊叫,但这样的夜怎么允许她去做
这样的事情。这样做的话,肯定会吵醒公爹的,也肯定会惊动邻居的。

  但是,越是这样想就越是感觉难受得很,越想发泄却越是发泄不出来。被窝
里闷热得难受,仿佛夏天已经提前来临。彩虹在被窝里来回扭动着身子,就象是
初春那刚刚苏醒的小蛇,最后实在是经受不住这份煎熬了,索性就踢开了被子。

  但这天却还是实实在在的很冷,世间大部分的东西都需要一种渐变,这气候
也是一样,虽然是春天来了,但这冬日的冷气并没有褪尽。

  不到三五分钟的工夫,她又禁不住把被子拉了回来,就这样来来回回地折腾
着,先前还存有的一丝睡早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

  彩虹睁大了眼看着黑黢黢的天花板,她在想我怎么睡不着,她在想不会打麻
将真的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她在想如果小玲现在陪着她睡就好了,她在想自己
的丈夫,甚至也在想自己的公公——此刻他是不是也睡不着呀?她在胡思乱想,
甚至在想一些无关的人,一些无关的事情。

  听不到任何声音,看不到任何东西,给人的感觉仿佛这时间真的是停滞了。

  这漫漫的长夜该是如何度过?

  录象带,什么录象带?

  彩虹脑际猛的闪过了这样的一个念头。在白家的这些日子,彩虹早就知道了
桂花偷偷放在她家里的这些东西。虽然桂花曾经冤枉彩虹,说她已经偷偷看过这
些东西了。但是,她却是真的没有。一是没有那个时间,二是没有那个胆量。

  而今天……彩虹又拉开了床灯,看看表,已经是三点多钟了。

  看一下又怎样,反正不管自己多么正经,已经是被人家冤枉看过了。

  这样想着,彩虹就要下床,还没有把被子拉开,她就缩回去了。

  看这些东西,该是多么的丢人呀!这是给混混、流氓、阿飞之类的人看的东
西,正经人看了是会学坏的。

  她的心在激烈地斗争着。

  但是看一下下,好人并不会变坏吧……那些只是吓唬下孩子的话,自己长大
了,做都做还怕什么呢?

  想到这里,彩虹突然有一种想笑又想哭的感觉。刚才认为自己做,但自己真
的做了吗!长大了,嫁人了,长大了嫁人了就该是这个样子吗?

  这可笑,也是冷笑。结婚都这么多天了,没有过过一次真正的夫妻生活,丈
夫走了,却让她一个人来照顾家,还要照顾患病的公爹。这里的苦楚谁能体会。
别人的新婚应该是很幸福的吧,而自己呢?

  痛苦早就痛苦过了,再想这些时,她已经有些麻木了。而这时想时,感觉就
像是发生别人身上的事情,仅仅是想了想便不在理会了。

  这个长夜不应该再属于痛苦了。

  夫妻间的事情虽然自己没有做过,但总可以看看别人是怎样做的吧。这是每
一个人都会有的好奇心。

  这样想着,彩虹就又下了床。

  却仍旧是像在做贼一样,她战战兢兢地向组合柜走去,又也许是冷的缘故。

  那柜子和床离得很近,她三两步便到了。她蹲下身,打开了最下面的那个抽
屉,床灯的光线很暗淡,她把一盘带子拿在了手里,眼前花花绿绿的却并不能够
看得清楚。索性,她就转身回去,拿了放在床旁那个小桌子上的手电筒,顺手又
把床灯给关了。这时的动作顺溜得很多,不似先前那样的慌张了。

  可当手电筒照到手里的东西时却又是一惊。封面上一个老外的腰间大物突地
出现在她的面前,害得她心惊胆战,赶紧把那盘带子扔了进去。

  又要去看另外的一些,少女的诱惑,一个妖媚的女人叉开了大腿。把一个让
女人最害羞的部位暴露无遗。彩虹又是只看了一眼就扔了进去。

  接下来这个就不是很怕人了,金瓶梅这三个血红大字首先映入了眼帘。上面
画了一个妖艳的女子,虽然穿着有些暴露,但总算是穿着衣服。

  彩虹早就想得出桂花在她家里藏的是这个东西,看来真是不假。

  看看这个,总不会让人学得太坏吧!这么想着,彩虹就把那带子插进了录象
机里。

  打开了电视后,彩虹就回到了床上,因为被子已经被掀在一旁很长时间了,
这时候被窝已经如冰窟一般,冷得彩虹上下两排牙齿禁不住「吱吱」打战,整个
身体也都在战栗着。已经觉不出来冷了,因为连神经都给冰冻了。

  电视一开始就出现了热闹的集市场面,一个矮子挑着两箩筐的馒头满街地转
悠,这不是彩虹想象中的那样,嘭嘭直跳的心也渐渐地松懈下来。被窝里开始有
了暖意,彩虹来回扭动着身子,希翼能增加些周身的温度,一边还在看着这「电
视节目」。

  慢慢的,彩虹就明白这电视里面上演的是什么了。那分明是《水浒传》里最
荤的那一个段子——潘金莲与西门庆偷情的那一段。小的时候在街上听人说书时
听到过,而恰恰在这些天,好些电视台都在放《水浒传》这部连续剧。

  其实,彩虹是不喜欢看电视的。她虽然年轻,但并不是一个喜好幻想的人。

  她是一个活在当下的人,她有自己的小幸福。去城市里打工这几年给她增添
了不少的阅历。但她不象村子里其他的女孩子,一到外面心就野了,就学坏了。
刚进城的时候,高大的楼房,阔绰的市民等等这些也确实让她看红了眼。但很快
她就知道了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她不可能得到的。

  既然是自己得不到的东西,那为什么要去羡慕人家呢!她只想去追求自己能
够得到的东西。有一个疼爱自己的老实男人,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小院子,有一块
肥沃的责任田,这就足够了。

  所以对这电视剧她也是不喜欢看的,就象是高大的楼房与阔绰的城里人,对
她而言,那些都是遥不可及的东西。

  而现在她需要用一种东西,来排遣身体里的那种由于失眠或许其他的原因而
带来的焦躁,这排遣需要用一种离经叛道的方式来解决。

  事实证明有了夜的遮蔽,所有的人都失却了白日的羞赧。彩虹也不例外。

  接下来的画面真的是让彩虹目瞪口呆了……

  当两眼的余光觉察到自己「嫁妆」的轮廓时,才发现天已大亮了。

  其实,长夜并不长。


                            第八章  瞧病

  彩虹费力地从床上起来拉开窗帘时,天已经大亮了。看看表已是八点钟了。

  她赶紧关了电视,抽出带子胡乱放在了那个柜子里。往盆子里倒了热水扒拉
了几下脸,对着镜子随便梳了梳蓬乱的头发。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很乱,眼也迷离,转眼看到一床凌乱的被褥,她
感觉自己象是一个无耻的荡妇。却也没有多想,也来不及多想。

  因为天已经亮了。

  天亮了,你就不再属于你自己了。

  你是个贞洁的妻子,你是个孝顺的儿媳妇,你是个辛劳的妇人……动物就好
了,不用去理会这样复杂的关系。但人却不能不去理会,而我们也曾经是动物中
的一员,可是百万年前老祖的前肢不再爬行的时候,这就意味着我们解放出了双
手,我们却永久地被束缚了言行。

  彩虹不会去想这些东西。今天是她踏进白家门以来起得最晚的一天,眼下最
要紧的,就是别耽误了白老汉的早饭。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彩虹和太阳碰了个正着,她停了步子,清晨的阳光竟也
是那样的刺眼、眩目。那种头重脚轻的昏厥感让她禁不住打了个趔趄,象个钟摆
一样前后摆动着。最后还是镇定了下来。加快了步子往厨房里奔。

  做好了饭以后,彩虹象往常一样来到了白老汉的窗户前,轻声叫道:「爹,
吃饭了……」按照平素的「经验」这声音是由缓到急、由轻到重逐次递进的,直
到听到了屋子里的回应为止。而这一次刚喊出一声,就听出了里面的异样。

  「哦……哦……」

  彩虹听到了白老汉的呻吟声。

  「爹,你咋啦?」彩虹急急叫道。

  白老汉象是没有听见继续着他的「呻吟」。

  「爹,你到底咋啦?」彩虹哪里遇到过这种情况,在外面急得直跺脚。

  「我……我腿疼得厉害。」白老汉象是在隐忍着巨大的疼痛,向彩虹说道:
「你快去把白大夫叫来,我这腿又疼了。」

  听到这话,彩虹着急着跑了出去。

           ***    ***    ***    ***

  一会工夫,彩虹带着那个叫「白大夫」的赤脚医生快步跑了进来。那人本是
初中毕业的,在县卫生学校培训了三五个月,就来到白家村挂起匾额当医生了。
行医大概十多年了吧,却看病看死了好几个老人和孩子。

  可村子里就这么一个医生,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的村民们得个头疼发热的,
不去找他还能找谁去?即使有些个人得了急症也要去找他。

  「头疼医头,脚疼医脚」,也许这就是他行医的准则。那白医生一进屋就问
白老汉是那里不得劲了。

  白老汉颤抖着声调说:「小腿疼。」

  白医生就坐在了床沿上,撂开了盖在白老汉身上的一角的被子,把他缠在腿
上的绷带也解开了,问道:「是这里吗?」疼得白老汉禁不住「哦」了一声。

  这时候恰巧彩虹从厨房里端来了一碗满满的白糖水,这是招呼白医生用的。

  每每家里有客人的时候,妇人们总是拿出热气腾腾的糖开水来招呼,这是在
村子里应有的礼数。

  这倒好,白老汉那一声闷叫惊得彩虹把水洒了一手。彩虹赶紧把那碗放在了
桌子上,两只手被烫得通红,彩虹赶紧缩了回去,生怕被人看到。

  这时,看那白医生,拍着胸脯胸有成竹地说道:「叔啊,您放心,没什么毛
病,等会我给你打一针,再让……」说着,看看身后的彩虹。

  彩虹赶紧退后两步,这「白大夫」她是第一次见,满口的饱牙,长得又是一
副五大三粗的模样,若不是挎着一个自制的大药箱,谁会知道他是个医生,肯定
会认为是一个猪倌的。

  「这……这是我家强子他媳妇。」白老汉赶紧接过话说道。

  「哦……」白医生虽然知道了身后的这小妇人是谁,却也不知道如何称呼,
就说道:「叔,我给你打过一针后,再吃些药就没事了。」

  说着,白大夫就打开了药箱,拿出了他那个玻璃制的大针筒,针头也很大,
虽然生了些绣,但是没有关系,在昨夜,白大夫已经用开水煮了好长时间,算是
已经消毒了。

  这是白大夫的行头,说是他的招牌的话也是不为过的。他的这套东西,让村
里的成人见了胆寒,让小孩子见了撒腿就跑。所以如果有哪家的小子哭闹得不停
的话,他们的父母往往会说:「你再闹,你再闹让白大夫给你打一针。」就这么
一说,那孩子就会立马止住了哭声。

  白大夫拿起了针筒,对着白老汉,看到一副有些害怕的神情,说道:「叔,
你晕针吗?」

  白老汉有些不自然地说道:「不晕,不晕……啊……」

  说时迟,那时快,白大夫手起针了,只听得「吱吱吱」,那半针筒的止痛药
水很快就浸入到白老汉的五脏六腑了。

  彩虹本想打个下手,但看着头晕,就赶紧走了出去。

  彩虹在屋外站了一会儿,将要回屋时,听到白老汉在说:「白大夫,你吃了
饭再走吧!」这是村子里常用的客套话。

  白大夫说:「不了,不了,我还忙着呢。老羊倌家那头种羊又不进食了,我
得瞧瞧去。」

  对了,有一点忘记说了,这白大夫能耐大得很——他不光给各家各户的人看
病,还给各家各户的畜生看病。

  「白大哥,您走啊?」进屋时刚好给白大夫打了个照面,彩虹唯诺道。

  「哦。」白大夫应声道:「哦……强子他媳妇,你去我家,给你公爹再抓些
药,说是『管止痛』的你嫂子就知道什么意思了。我还得去一趟老羊倌家。」

  说着白大夫就走出了门。

  彩虹送白大夫走出了家门口,就回到厨房,把饭热了热就给白老汉端去了,
看到白老汉半躺在床上,皱着眉头,双眼紧闭,彩虹把碗慢慢放到了桌子上,轻
声叫道:「爹,爹……您好些了吗?」

  白老汉见是彩虹就强打起精神,坐了起来,说道:「好多了,好多了。」

  可到了晚上白老汉就又疼得受不了了,不得以,白建设开着车把白老汉送到
了乡卫生所。

  送去后才知道,原来是骨头错位了,所以才会有那种剜心的疼,医生说,幸
好送来得及时,要不,那条腿就算是保不住了。

           ***    ***    ***    ***

  下午两三点的时候,桂花正在自己的小卖部里算帐。这时的小卖部已经是相
当的冷清,大不如过年时那种景象了。因为村里的人上学的上学,打工的打工,
劳作的劳作去了。这不,从午饭时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光顾呢!

  算完了帐,桂花打了个很夸张的哈欠,伸伸懒腰,正准备打烊,回到炕头上
去睡觉。正好有人来了。

  桂花一个机灵,惊道:「你怎么来了?」

  来人二话没说,插上前门,抱起桂花就向里屋跑去。

  「桂花,你这些天都不去找我,可把我给想死了。」来人刚说完话就去啃桂
花的嘴。

  「瞧你那死相,没出息。」桂花娇嘀道。

  那人把桂花撂到床上后,就开始脱自己的裤子,桂花没有得闲,也在麻溜地
脱着。

  那人刚把棉裤脱下,内裤还在脚踝上,上衣还穿得严整,就向桂花扑去了。

  当时桂花内裤还没有脱下,正坐在炕上解上衣的扣子,那人一下子把她压到
了身下,犹如大山压顶,让她防不胜防,忍不住骂道:「狗娘养的,你是急死鬼
托生的呀!啊……」

  随后而来的一声长吟,表明那物已经「长驱直入」了。

  「哦,哦……」那人喘着粗气,很受用的轻叫着。手也不闲着,隔着厚厚的
衣服,去揉捏那已经喂养过两个人的奶子。

  「啊,啊……使点劲儿……啊……」桂花叫道。

  来人听了这话,加倍用力,但这个姿势,很不便用力,使出来的力量全耗在
腿上了,还磨得生疼。

  不得以,那人把腰中物抽了出来,抱住了桂花的小腹,让她半跪在炕上。因
为屋子里光线有些暗淡,看不出花心所在,那人举起腰中物,在桂花的屁股上来
回摸索着,毕竟已是轻车熟路了,几秒钟的工夫,就「直捣黄龙」。

  这时即使使出一半的力量就已经让桂花很受用了。

  「啊,舒服,啊,舒服……要死了,不要停,不要停,要死了,啊……」桂
花一边迎合着每一次的撞击,一边出声地浪叫着。

  那人大口地喘着粗气,只管卖力地劳作着,可在紧要关头还是喊出声来。

  「哦,哦……」

  声音很闷,但经验丰富的桂花能听出来,这是要泄的标志。

  正在兴头上的她可不愿意就这么草草地收场。虽然是在自己家里做,虽然丈
夫和儿子可能很快就要回来,如果说来人在把他撂到炕上的时候,她还担心这些
的话,而在这时,那欲生欲死的感觉真是让她把什么都忘记了。

  桂花猛地把来人推开,一把把那人按到床上。

  这突然的动作让那人很是不解,道:「你……」

  桂花跨到那人身上,有些怨气地说:「你他妈的尽兴了,老娘还没有呢!」

  说着,举起那物,直插花心。进去后却并不抽动,而是用屁股压在那人身上
来回磨着。经验告诉她,这样做,那人就不会很快就泄了。

  「哦哦……」正在将泄未泄之时,那人实在受不了这样的煎熬,来回扭动着
身子,而桂花就是不让他动。

  感觉时间差不多,桂花就开始「自力更生」了,她在那人的两胯之间随意地
起伏着,欢叫着,夸张地享受着一个女人最大的欢愉。

  毕竟是女人,虽然不想停止,但还是叫道:「我累了,你来。」

  那人起来抱住桂花,他们互相迎合着……

  很快那人动作的速度加快,这预示着他的高潮就要来了。

  桂花叫道:「啊,啊!要来了!啊……」

  「哦……」只听得两声长吟,两个媾和的男女一同到达了极乐之峰。

  做完了,桂花还不知羞愧地说道:「你比我家男人强多了。」

  「是吗?」那人得意地说道:「那当初,你为什么不肯嫁给我?」

  「那时我可是咱村的一支花,你吴宾德算啥?」桂花毫不顾忌的说:「一个
小流氓,小混混。」

  原来来人就是吴宾德。

  「你……」吴宾德压根就知道桂花瞧不起他,可听了这话,还是气得说不出
一句话来——况且今天还要有求于人家。

           ***    ***    ***    ***

  穿上了衣服之后,桂花就去洗脸,梳头,在这当间,桂花在想,吴宾德为什
么会来找她。仅仅是为了做爱吗?道理上说不过去。虽然他们有过多次了,但每
次都是在桂花有求于吴宾德的时候,才去找他的。

  前几天,桂花回娘家串亲戚的时候才知道,吴宾德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被撤了
职,桂花当时就心想,可算和这个老色鬼有个了断了,以后就不找他了,不过还
得寻找新的靠山。

  这几天正在琢磨着这个事呢,不想这吴宾德自己找到家门上了。

  桂花心想,这失了势的吴宾德来找自己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虽然好奇,但最
好不要问。就当是他来会旧情人的……

  「桂花,你在想啥呢?」吴宾德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看到桂花有些傻傻地
站在洗脸盆旁一动不动,就说道。

  「没啥,没啥。」桂花回过神来后赶紧去掩饰,从盆子里扒拉了几下脸,拿
起手巾就去擦,并说道:「你也洗洗吧!」顿了顿又说:「洗完了就走……我男
人就快从地里回来了。」

  说完了这话,桂花装着在梳头,从镜子里她看到,吴宾德像是有什么心事,
在盆子前停了下来,长叹一声气后,才开始洗脸。桂花赶紧梳头,装着什么都没
有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桂花看他把脸擦干净了,就又督促道:「天晚了,你快回吧,我家男人就要
下地了。」

  「哎!」吴宾德叹息道,象是对桂花说的话做了回应。

  「那……那我给你开门去。」说着,桂花正要走出房门,却被吴宾德一把给
拉住了。

  「桂花,今儿……今儿找你来确实有事。」想想昨日是何等嚣张,全是别人
有求于他,却不想今日,他要求人。说出这样的话来确实有些难。

  桂花不动也不说话。直等吴宾德开口,看他能说出什么样的事来,当然不说
的话那就更好。

  「我想借……借你点钱。」吴宾德说道。

  一听到这个「钱」字,桂花眼都红了,没有问吴宾德要借多少就直截了当的
说:「没有。」

  吴宾德方才说话时是低了头,听到了这话却是猛地抬起,他知道这个女人守
财,想不到她是如此地吝啬,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我只想借你四五千块,办个盖板厂。半年后就还你。」说到这份上,
吴宾德近乎哀求了。

  「我不是说过了……没有。」桂花说得仍旧是很干脆。

  「没有?这白家庄,吴家村,里里外外有谁不知道你吴桂花在这几年弄了不
少钱?你不要那么绝情好不好,看在我曾帮过你的份上。」吴宾德说道,仍抓着
桂花不放。

  「哼哼!」桂花冷笑两声:「你什么时候帮过我,哪一次老娘找你的时候不
得卖肉。」说着,就挣脱了吴宾德,并道:「我给你开门去,你快给我走。」

  吴宾德傻楞楞地站在那里,他万万想不到,几乎每一次都是笑脸迎合他的桂
花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就是刚才在炕头上他俩还是亲热得很,一下炕,她就
完全变了。

  「吴桂花,你有种!老子就是栽在你这婊子手里了。」吴宾德指着桂花的鼻
子骂道,说着就气乎乎的夺门而出。

  她不知道吴宾德被免职和她也有直接的关系。那天因为黄带子的事,桂花去
找他,正在他们做好事时,电话响了,吴宾德当时不知道那是新任所长打来的电
话。后来知道了,也被撤职了。他成了新任所长三把火中的一把。

  刚好白小军放学回来走到家门口,看到了吴宾德亲热地喊:「舅」,吴宾德
非但不理,一下子把孩子撞了个趔趄,摔到在地上。

  桂花听到了哭声,闻讯赶来。看到心肝宝贝儿摔到了地上,气得大叫:「姓
吴的,你真不是东西。就是老娘有钱,也一个子儿都不会给你。」看了看哭闹的
小军,心疼地说:「哦,孩子那里疼了,让娘给你吹吹。」

  白小军一看到娘来了,就哭得更响了。


                            第九章  打婪

  彩虹把白老汉接回家以后,按照那个老中医的的吩咐,每天晚上都要用一种
药水泡脚,果然是效果奇佳,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白老汉虽然是步履蹒跚,但已
经能够下地走路了。

  但是彩虹仍旧是每天亲自给他泡脚。

  白老汉从马厮里出来的时候,正巧彩虹也刷完了锅。

  彩虹说道:「爹,你回屋休息去吧,我给你去端洗脚水。」

  「哎!」说着,白老汉就进了自己的屋。

  这些日子,在这白家小院的每一天,几乎都是在上演着同样的一幕。

  白老汉来到屋子里,坐到床上,脱下了鞋和袜子,就专等着彩虹来给他洗脚
了。

  他从上衣的口袋里抽出一张长方形的小纸片,把长的一边用唾沫给弄湿了,
再把纸片卷成了弧状,腾出一只手来拿放在桌子上的烟叶袋子,一点一点地、小
心翼翼地倒在了那纸片上,再卷成圆柱状,一个烟卷就做好了。

  把它卷好后,白老汉划了跟火柴,点燃了烟卷,而后,悠悠地吸着,连眼睛
都眯成了一条线。

  院子里连最后的一丝阳光都已经消退了,屋子里更加的昏暗,看着那一明一
暗的烟蒂,看着那飘忽不定的烟云,谁都不知道,这白老汉在做着怎样的思考。

  彩虹把半盆子热气腾腾的药水端了回来,也顺势打开了墙壁上的电灯开关。

  不过这二十五瓦的小灯泡实在是没有多大的亮度。况且屋外还没有完全的黑
夜,仍旧有余光透过窗子散射进来,这橘黄色的发光体在这屋子里实在是发挥不
了多大的威力。

  「爹,泡过这次以后,药就没有了,我明天再去抓些回来。」彩虹一边给白
老汉瘥着脚一边说道。

  通过多日的相处,和这位公公,她已经完全没有陌生感了。

  甚至当初的那种好感也在潜滋暗长着,那是一种很危险的情愫。

  就在昨天,桂花还在开玩笑地问彩虹:「想强子了吗?」

  彩虹随口说道:「不想。」

  在别人看来这是笑谈,而实际上,这是真不想。她的心,在神不知鬼不觉的
情况下被另外一个男人慢慢地占据着。

  白老汉只是点了点头,余下的一句话都没有说。

  仿佛已经是规矩了,在彩虹给他洗脚的时候,他总是喜欢一句话都不说。

  彩虹也不说话了,静静地擦着脚,在刚开始时,这双脚不免有些干瘪,但由
于长时间的泡着,几乎恢复了青年时代的弹性与白润。

  这全是彩虹的功劳。而彩虹对这双脚的呵护一天比一天强烈,看着它们在自
己手中一天天的变得白润起来,她真有一种要去吻它的冲动。有一次彩虹真的把
一只脚举到了自己的面前,但察觉到白老汉惊讶的眼神时,还是惊慌失措地把它
给放下了。

  就这么泡着,就这么搓着,就这么无声着,直到那药水完全冷却了……

           ***    ***    ***    ***

  把水倒掉后,插上了大门,彩虹几乎是跑着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啪」地一
声关上了门,青春的躁动让她体内的热血不停地沸腾着。那亿万年的造化总是把
人给弄得心神不宁。

  她跑到了床上,拿了一条被子盖在了身上,这时才敢大口地喘着粗气。大脑
已经是不听使唤了,那种需要迸发的能量指挥着她的双手。一只手游走在上体,
一只手游走在下体;而整个身体象水蛇般扭动着。

  她的嘴里发出了呢喃的声音,象是猫儿的春叫。

  隔着衣服的揉捏并不能提高她的快慰,她需要自己更直接的更强烈的爱抚。

  索性她把上衣脱到了脖子处,那对平时不怎么显眼的乳房,此时却肿胀得厉
害,里面澎湃着的仿佛是大海,仿佛是全身的血液都向这两个源泉里涌来。

  而她的大脑落空了,她没有思想了,她感到整个世界都不存在了。仅仅存在
着的是生理的愉悦与舒坦。而这些正是她所需要的,或者说是她不想需要却不得
不需要的。

  两只手在自己的身体上肆无忌惮地游走着。它们在使身体里每一根毛发都竖
起来,每一条血管都爆涨起来。

  而这些仍旧不能满足她,她需要另一种高潮。她把手伸到了一个女人最神秘
最敏感的部位。在那里更能带给她全身的激越与震颤,即使是隔着内裤,每一次
轻轻的触摸都能使她全身一次而又一次地痉挛。

  她又把内裤脱了下来,擦了擦腿间的粘物,她的手开始直接地那地方做最亲
密的接触。

  这可能使她兴奋到了极点,嘴里的哼叫愈来愈大声:「哼,哼,哦,舒服,
哦,舒服,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爹,你快呀,啊……你快呀,我要死了,
爹,爹……啊……」一声大胆的淫叫,让她的整个身体都弓了起来,这实在是一
次巨大的痉挛。

  她到达了一次高潮,她也多了一份愧疚。

  方才她淫欲的对象竟然是自己的公爹白老汉。却不是自己的丈夫白强,而这
样的情况已经有好几次了。以前的手淫彩虹是边看录象边偷偷进行的。而且全是
发生在夜里,而这几次每每给白老汉洗过脚后,她都会情不自禁的在屋子里摸上
一阵子。而脑子里所想到的竟全是白老汉。

  就是在平日里,不管要做什么事情,她总是要想起白老汉,想起他一脸的胡
茬,她想知道那些胡茬扎在自己身上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小的时候,她就受
到过自己亲爹的这份待遇,那硬硬的胡茬扎在自己那白白嫩嫩的小脸蛋上真是舒
服极了。

  有时候彩虹还会想起白老汉的那双大脚,就是那双彩虹每天都要照顾的脚。
虽然有很多的老糨,但摸起来,那种糨子摩擦手臂的感觉真是受用。

  起初,她很害怕,为什么自己在做的时候想到的不是白强,而是公爹。她曾
极力的要把那个人想象成是白强,但每到了紧要的关头,那个「白强」却是完全
幻化成了公爹的身影。而在做的时候,每次从嘴里吐出公爹的字眼时都能让她得
到更大的兴奋。

  也许,这是她无法改变的东西;于是,她就认了。

           ***    ***    ***    ***

  做完后,她显得很冷静,好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她把上衣褪了下来
盖住了自己的乳房,转身从床头拿起卫生纸擦了擦大腿,就把内裤穿上了,尔后
就下床,除了把几团卫生纸扔到了垃圾篓里,她还打开了电视,从柜子里拿出一
盒带子,很顺溜地把它插进了录象机里。

  就在当初买电视机的时候,人家还送给了一条很长的耳机线。有了它,彩虹
就可以随意调节音量,而不必去担心白老汉会听到什么了。

  有些事情一旦有了开始就很难结束了。

  彩虹就是这样,有了那次看午夜录象的经历后,尔后的每一天晚上看录象都
成了她的必修课。

  通过录象,她的性欲苏醒了。

  就是在录象里,她知道了,原来人可以自己满足自己;就是在录象里,她知
道了自己的丈夫是多么的无能;就是在录象里,她知道了原来人可以这样赤裸裸
地疯狂。

  她的身体在命令她:「别人能这么做?为什么你不呢?」

  回到床上后,把被子盖好了,她带上了耳机,放眼去看时,从画面里传来的
是国外洋人赤裸裸的性交场面。

  她又一次「热血沸腾」了。

           ***    ***    ***    ***

  十点多的时候,看没有什么客人,桂花的小卖部就要关门了。

  而在前段时间——就是还在刚过完年的时候,她是要到十二点以后才肯关门
的,有时还撑到更晚。

  因为那时邻人们总是闲着无事,于是就去打牌。尤其是男人,打完牌以后大
都要去喝酒,去哪里买酒?当然是桂花的小卖部了,她不单是卖酒,还卖一些花
生米,猪头肉等等之类的下酒小菜。

  而如今却不同过年时的景象了。慢慢到了农忙的时候,除了哪家过「白事」
「红事」,除了村里的几个混混、无赖,已经没有多少人喝闲酒了,于是乎,这
夜间的生意就显得消停了。所以桂花就早早打样,桂花心里想,坐上大半夜的冷
板凳等不到一个客人来,还不如搂着自家的男人在热炕头上睡觉来得痛快。

  刚进到院子里就听到自己的一对儿女在打架……

  「我不许你和我在一起睡!」白小玲说道。

  「和你在一块睡咋了?以前我、我都是和娘在一块睡的。」白小军委屈道。

  「不行……」白小玲坚决地说。

  「怎么不行,弟弟和你在一块睡咋啦!马杂子尾巴长,我看你这小妮子是翅
膀硬了。还知不知让着弟弟?」桂花指着白小玲的鼻子骂道。

  「妈,不是这样子的……」白小玲委屈地哭了,她不得不吞吞吐吐地说道:
「弟弟是要和我一个……一个被窝睡,还……还摸我。」说着,羞愧地爬在床上
哭了。

  桂花仿佛如霜打的茄子,听了女儿的话,没有了刚才的霸气,也蔫了。

  「我以前都是摸着妈妈的奶子睡的,姐姐却不让我摸。」白小军还在撒娇:
「妈,我要摸嘛?我要摸嘛……」

  白小玲听了这话,更加地羞愧:「呜呜」的哭声也更大了。

  桂花也觉得不好意思,不知不觉的,女儿已经出落成了一个大姑娘了。桂花
一把抓住了白小军,道:「滚回我屋去。」

  白小军突地止住了撒娇声,一脸茫然地随着桂花去了。

  他们走后,白小玲「啪」的一声,用全力把门子锁住,爬在床上,把被子捂
住自己的头,种种委屈涌向心头,她哭得更响了。

  桂花把白小军拉到自己的屋子里,看到白建设正坐在炕头上「悠哉悠哉」地
吸着烟。心里面的气就不打一处出,说道:「孩子都在那屋闹翻天了,你怎么不
去管?」

  白建设也不理会她,只是换了一个位置,把脸朝向窗户,继续抽他的烟。

  桂花气极,把白小军放到炕上就破口大骂道:「你的耳朵被狗毛堵了,你的
嘴被鸡屎封了。你聋了,你哑了,没有听到我的话吗,怎么连屁都不放一声?」

  白建设使劲吸一口烟,把那烟从半截里直吸到烧手,尔后就把它扔在了炕边
的火炉里。说道:「地里的事我还操心不了呢,哪有时间管这些个闲事。」

  「地里,地里有啥事?」这桂花几乎没有下过地,不解地问。

  「日他娘的,过了年儿,老天就没有下过一滴雨。庄稼地都旱了,需要浇返
青水。不然的话,麦苗子就长不大了。」

  「这有啥难的,浇不就成了吗?」桂花不以为然地说。

  「说得到轻巧,我一个人怎么驾线,怎么拔潜水艇,怎么输电缆……」

  桂花这才想起,他们一家是和白老汉一家搭伙的。

  所谓的「搭伙」,就是说,现在农村一般都是四五个人组成的小户人家,每
户能成为劳力的只有一两个,几户人家自发地成一组,共同购买一些比较贵重的
农具,比如潜水艇,发电机组等等之类的东西。若是一户人家买这样的农具,他
们不但是成本高,而且不象铁锹,锄头那样,它们大都不常用;即使是不贵买来
了,也是一种对资源的浪费。

  在遇到一些比较大的农活,比如收割麦子,浇地之类的,需要五六个人一起
合作才能完成,这就需要他们在一起互相帮忙。这种经营方式对目前的农民而言
真的很实惠,专家们说:「这就是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和统分结合的双层经营体
制,是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

  这样的「搭伙」需要建立在双方势力均衡的基础上,否则势力强的那一方可
能就会不满。而桂花就属于较强的一方。况且她还是一个「势利」的女人。

  「他家的人打工的打工,瘸的瘸,就让他儿媳妇彩虹去吧。」桂花说道。

  「那怎么能行?」白建设说道:「人家是刚过门的媳妇……怎么能干这样的
活?」

  「怎么就不行?」桂花反问道:「新媳妇咋啦,新媳妇就该擎着,当菩萨供
着?就是要供着,也是白老汉的事。」

  「你这是什么话,咱们不是一家人吗?过年时你替人家卖蘑菇就赚了他们不
少的钱。咱们也不能光占便宜了,他们家缺人应该帮他们一把。」白建设顿顿,
又说道:「我想好了,你和我一块浇地去,把他们家的地也浇了。」

  「我不去!」桂花说道:「他们一老一少的在家里享清福,让我白白地给他
们干活,我不去。」

  「你这是什么话,你到底去不去?」

  「我不去!」

  这时候,白小军变得安静了。他在两人中间,仰着脸,天真的看着两个大人
之间的吵架。

           ***    ***    ***    ***

  到了第二天,彩虹八点多才起来。这几天她起得都比较晚,即使是起来了也
没有什么精神头。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撞见了白老汉,说道:「爹,我去做饭去。」

  白老汉却说:「彩虹,不用做了,我已经做好了。前段日子,真是让你受累
了,这几天咱家没有什么事,你就好好地休息吧。」

  吃过了饭,彩虹把剩饭剩菜和着草面搅在一起去喂羊。羊圈就在厕所旁边三
两部就走到了。

  可今日这羊和往日有很大的不对劲,在平时它叫是表明它饿了。可这一日,
把羊食端给它时,它仍旧在叫。短尾巴一摇一幌地,围着羊盆直打转。

  「爹,你看这羊是咋啦?咋就不吃食呢?」彩虹看白老汉走过来,就好奇地
问道。

  白老汉走过去一瞧,只一眼,便明白了八九不离十,含糊道:「它是要打婪
了。」

  「爹,啥?」彩虹不明白。

  「它是要打婪了。」这次声音有些大,已经足够彩虹听清楚了。

  但是彩虹仍旧不明白白老汉的意思,却没有再说什么,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白老汉顶不住那种询问的目光,就破口说道:「它是想要孩儿了。」

  「这……」彩虹想问什么,却突然间又想到了什么,赶紧把刚蹦出了一个字
的话全咽到了肚子里,臊得满脸通红。


           ***    ***    ***    ***

  刚吃过了中午饭,白老汉就牵着那只母羊去找老羊倌了。

  老羊倌是前些年闹饥荒的时候从东北那块一路要饭过来的,来到这白家庄就
落了脚。或许他有好吃懒做的毛病,或许村里有瞧不起外乡人的传统,或许还有
其他的原因,这老羊倌一直没有娶上媳妇,住的仍旧是那几间破土房。

  或许他真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就是村里的老人儿也想不起来他什么时候干
起了给羊配种的活。白老汉和他的关系还算不错,当初兴「人民公社」的时候,
他们曾在一起打过伙计,可白老汉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干这行当的。

  现在村子里不管是大人小孩,都叫他羊倌,老羊倌,他真正的名字恐怕是没
有几个人能记得了。那是因为普通的人家是不会做这个行当的。

  但这的确是一个即省力气又能够赚到钱的好活计,牵着他那头无人不知无人
不晓的肥壮公羊(种羊),往人家母羊身上一扑,不到半分钟的工夫,四五块钱
就到手了。

  老羊倌的家住在村东头的大坑上面,属于村里的「郊区」,除了给自家的羊
打婪(配种),几乎就没有人会光顾这里。老羊倌家大大小小估计养了十多只,
若单是那一头种羊的话,会辜负这老羊倌的盛名。所以在一百米开外的地方就能
闻到那些羊身上所散发出来的腥臊味。这是让村人们最难以忍受的。

  所谓「人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整天的和一堆羊生活在一起,老羊倌身
上也有了这样的味道,有一次老羊倌去串门,身上的味道弄得人家吃不下饭,从
此以后老羊倌就很少串门了,也不向人堆里挤了。

  果不其然,大老远的地方,白老汉牵着的那头母羊就已经闻到了那种味道,
直拽着白老汉向老羊倌家冲去。使出的力气竟让白老汉不得不跟着小跑,白老汉
破口骂道:「你这畜生,急个球,给我丢人现眼的。」

  老羊倌家门口的那两扇破木门是虚掩着的,那头羊挣脱绳子,直冲了进去。

  白老汉又骂:「你这畜生,看我回去不收拾你!」

  说着就进了老羊倌的院子……虽然来这里也不止一次了,但那种过于强烈的
腥臊味道还是禁不住让白老汉眉关紧锁。带来的母羊,在那头种羊身边乖乖地站
着,任由着它在自己的尾巴下面啃舔。

  白老汉只看了一眼就不去理会它们了。他在想,既然门是虚掩着了,那老羊
倌也一定还在家里,大老远的也不用白来一趟了。

  在将要进房门的时候,白老汉还不忘喊了一声「老羊倌」,想看看他究竟在
不在,但没有等回应就直接进去了。

  进屋后所看到的那一幕,让白老汉一时间目瞪口呆,哑口无言……老羊倌把
裤子褪到了脚脖处,下身紧贴着一头羊的屁股,干得正欢。

  冷不防范回头一看,果然有人。吓得老羊倌一阵抽搐,提了裤子,系好了束
腰带的麻绳。回头去看白老汉,老羊倌是一脸的窘迫相,急得来回转,低着头说
道:「你怎么来啦,你怎么来啦,来也不说一声……」

  白老汉不想竟撞见了人家的糗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是「我,我……
我……」地说不出话来。

  来回转了几圈,老羊倌羞得蹲在地上大哭。

  这么一哭,白老汉想走也走不了了。他想人活就活的是一张脸,他得好好地
和老羊倌谈谈,让他宽宽心。

  想着,就打开了一盒烟抽出两根来,递给他一根。凭着他们两个的交情,白
老汉知道老羊倌是不会向他要钱的,所以就提前买了一盒烟,准备办完事后送给
他。

  老羊倌接过了,却没有吸,插在耳朵上,喃喃自语着:「老弟呀,我这回是
没有脸见人了。」

  白老汉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见他把烟插到了耳朵上,以为他没
有火柴,就替他划着了一根,让老羊倌点烟。

  老羊倌把烟凑过去,和白老汉四目相对时,一脸的羞愧与不自然,一个劲地
唉声叹气。

  而这时那头羊竟乖乖地来到了老羊倌的身旁,伸出了舌头要舔它的手背。

  「你给我滚!」老羊倌抡起一个大巴掌,却没有用多大的力气。

  那头羊一脸委屈与不理解。白老汉去看那头羊,发现它整个身上的毛都是雪
亮雪亮的。那羊的身后的地面上铺了一层旧棉絮,想必那就是它的窝了。别的羊
都是在屋子外面的窝棚下住着,惟有它受着优厚的待遇。

  老羊倌吸完了一根烟,掐灭了,看着那只正泪汪汪看着他的那头羊,不免有
些心疼,说道:「这辈子我养过几百头的羊,买买卖卖,卖卖买买,这些羊当中
就属她有灵性。在放羊的时候,别的羊专找草丰盛的地方,而这一头我去哪里她
就跟我到哪里。我当时就想了,肯定是老天爷不长眼让我媳妇投胎投成了畜生。
今天中午我刚吃过饭,她就围着我不让我动,哎,我真是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我这个老不羞的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说着,就使劲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膛。

  白老汉一把拦住了他,说道:「你这是做啥咧,你是老光棍,我是老鳏夫,
咱们谁都别笑话谁,谁也都知道谁的难处。老哥哥,你听我一句话,今天我看到
的,我听到的,我全都烂在肚子里了。如果有一天你从别人的嘴里听到了我说过
你一个不是来,我白老汉就是……就是狗娘羊的。」

  「我咋信不过你,只是……只是……哎……我以后没法在你跟前做人了。」
老羊倌说出了自己的苦衷。

  白老汉「嚯」地站了起来,他明白老羊倌意思,为了让他宽心,白老汉指着
屋顶说道:「这么说吧,如果我白老汉有一点看不起你,就让我天打五雷轰。」

  「你这是做啥哩!你这是做啥哩!」老羊倌拉住了白老汉,又说:「这……
哎!」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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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伏】【全】10-12

                            第十章  浇地

  白老汉走出家门没有多大工夫,桂花就来到他家找彩虹唠嗑,名为唠嗑实际
上还有别的事情。

  桂花拉着彩虹的手在床沿上坐着,桂花说道:「彩虹啊,这些日子你也不来
我们家了,我们家可是热闹得很。」

  彩虹回答道:「婶子,你看我啥都不懂,来打麻将都不会。」

  「打麻将吗,那可简单的很。我给你说啊,咱白家庄从三岁的小毛孩到八十
几岁的老太太没有一个不会打麻将,你说你不会,可就不算是咱白家庄的人哦,
哈哈……」说着,就自顾自个儿大笑。

  彩虹也陪着笑,不过实在是想不出她的话有多么可笑。

  「那赶明儿,婶子教我怎么打麻将好吗?」彩虹说道。

  「那感情一百个好,等会儿你去我家吧。马溜的工夫就能凑够一桌。我教你
怎么打,一会儿就学会了。」桂花说道。

  「不了,不了,今天我不行,我还有一大堆的衣服要洗呢!」彩虹说,其实
她也能听得出,桂花没有真要教她的意思。

  这时候,桂花转移话题了,一脸诡异地说道:「彩虹,那些带子受用不?」

  「什么?」彩虹先不解,等明白过来了,羞得脖子根都红了。

  「嘿嘿。」桂花笑道,又说:「你看你这几天,眼圈都黑了,晚上……晚上
一定没有睡好觉吧?」

  「什么呀!婶子别取笑我了,我哪里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婶子要拿去换,换
去就得了。」彩虹心里发虚,真以为桂花从自己身上看到了什么,捂着脸象是一
个大姑娘。

  「今天不换了,我要把那些东西带走。」

  「什么?」彩虹有些不解。

  「我家的那个录象厅已经关门好些天了,不怕那些吃国粮的来查了。我也不
怕他们了,所以呢,我要把这些东西带回家。怎么?你想要留几盘看?」

  「不不不!」彩虹赶紧说道:「反正是婶子的东西,婶子要拿走,拿走就好
了,我也没有什么用。」

  「彩虹,真的不想留几盘看看?」桂花有些神秘地说道。

  「不……不了。」彩虹吞吐道。

  「还说你没看过呢,你看你的脸都红。哎……强子干嘛去打工呢,新娶的媳
妇,在家搂着有多好。」说着,桂花就去那个柜子里拿带子。

  拿出来后从里面挑出了两盘,对彩虹说:「彩虹啊,这两盘不错,你留着再
看看?」

  「不了,不了,婶子快都拿走吧。」彩虹站了起来,推着桂花。

  「好好好好!」桂花说道:「你让婶子在这里放东西,婶子感念你的情儿,
等强子来了你告诉他,什么时候给婶子要,婶子就什么时候给。婶子这里多得很
哪。」

  「婶子,快别说了。」彩虹害羞道:「我送你出去。」

  桂花说道:「不用送了,不用送了。」说着就一溜烟地走了。

  看着桂花远去的背影,彩虹立在家门口,她真有些不舍呢!所不舍的当然不
是她的婶子,而是那些带子。

  它们曾伴随着彩虹度过了许多个不眠的夜晚,如今已不在了,真有一种难言
的感觉。

  彩虹还在回想着桂花刚才说过的那些话,莫非因为晚上的事情,真的让自己
的身体发生了某些变化,让这个泼辣的女人给瞧见了。或许这只是她的一句玩笑
话……

           ***    ***    ***    ***

  彩虹站在家门口,正想着自己的心事。听到了白老汉的干咳声才回过神来。

  看到白老汉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说道:「爹,您来了。」

  白老汉「嗯」了一声,什么话都没有说,牵着羊就进了院子。彩虹也跟着进
去了。

           ***    ***    ***    ***

  下午,彩虹洗完了衣服以后,就骑着自行车去乡里的老中医那儿给白老汉抓
药。

  在乡里那位老中医是远近闻名的。而这一天来找他看病的人也特别的多。排
了一下午的队,在太阳落山的时候才轮到彩虹。

  回到家里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彩虹没有去做饭,而是先给白老汉熬药。熬好以后她就端着去了白老汉的屋
子,一如昨日。

  在她拉灯的时候,白老汉说道:「不用拉了,电工扎表,全村都停电了。」

  彩虹拉了一下开关,果然没有任何反应。屋里面暗得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
她凭着感觉把药盆端到了白老汉跟前。

  然后搬个小凳子坐下来,擦洗着那双让她心动的脚。盆子里发出了中药味的
清香让彩虹的眼神有些迷离,自然的原因,也是生理的原因,那双眼睛越来越迷
离恍惚。她感觉这是在梦里,是的,这就是在梦里!

  慢慢地,洗着,洗着,她缓缓地把那双脚抬了起来,放在了面前。她用自己
温热的脸庞去抚摩它们。竟然是那样的柔软与滑润,她低了头去亲吻,全身竟有
了一种触电般的感觉,从这只脚到那只脚缓缓地吻了一边,却没有任何地停留。

  她感到自己已经不复存在了,意识里全是一种说不出的瑰丽景象。那真是太
美了,太好了,她愿意一辈子都生活在这样的感觉里,永远都不要醒来。

  她吻过了一遍,这双脚又有了她的体香,她感觉简直要和它们融为一体了。

  她让那双脚下滑下滑,在这「梦境」里要用身体的另外一个部分和它们做一
次新的交融……

  可是……

  「啪!」

  灯亮了!

  原来那不是梦。

  就在彩虹赶紧放下那双脚的同时,白老汉也飞快地抽了出去。

  彩虹要往屋外跑,不小心把那药盆踢到了,药水撒了一地;头也不回地进了
自己的屋。

  白老汉傻傻地在床上坐着,尽量不去想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又怎能不
想?

  一只手碰到了腰中物,它已经是坚硬如铁了。

  白老汉给了自己一巴掌,接着又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想让自己清醒过来,而事实上他已经醉了好些天了。

  单就说这醉,实际上醉了的人也都是醒着的。若是一个人醉了,那它最大的
好处是可以做自己平素不敢做的事情;但是,它也有一个最大的坏处,那就是不
能阻止本来可以阻止的事情。

  都说是人定胜天,其实是造化弄人。他们之间是什么时候有这种暧昧的,谁
也说不清楚。

  看着桌子上放着的霍霍生光的主席象,白老汉哭道:「老天哪……这是怎么
了!我这是那辈子造的孽啊!」但这能怨老天吗?

  在另一个屋子里,彩虹也在慌乱地收拾着自己的衣物,她决定明天一早就回
娘家,住几天去。

           ***    ***    ***    ***

  到了第二天彩虹给白老汉做好了饭,自己吃了些,就准备回娘家去。如果一
直在这里呆着的话,她担心会真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白老汉看见彩虹骑着车子要出门,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就在彩虹刚出了门口,正要跨上自行车的时候,白建设正好向他们家走来。

  「强子他媳妇,你这是要到那里去?」白建设问道。

  「我想回家住几天,看看我娘去。」彩虹说道。

  「二哥的腿好得差不多了吧?」白建设这么问着,就进了院子。

  彩虹正要回答他,但看白建设进去了,就没有再说话。

  白建设见白老汉正在院子里端着碗吃饭,就直截了当的说:「老哥,咱们后
庙上的那块地旱得不行了,这老天也总不下个雨,咱们明儿个就去浇地吧?」

  「行……行啊!」白老汉说道:「咱们一早就去,这老天爷也是的,过了年
都这么长的时间了,连一滴雨都不下,田里的麦苗肯定会吃不消的。明天咱们一
早就去,去晚了的话,那口机井就被别的人家给占先了。」这是白老汉多年的经
验。

  「可你这腿,能行吗?」白建设说出了他的担心。

  「没……没事的。」白老汉苦笑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走路的时候
还有些不方便。」

  「那……二哥,行不行呢?要不,我找个人来帮忙。」白建设建议道。

  「不用了,不用麻烦人家了,我能行的。」白老汉明白找人帮忙,不能白用
人家的劳力,还得请人家吃饭,况且浇地并不费多大的力气,把浇地的设备都摆
弄好了,只留两个人分别在地头和地尾看着就行了。

  白建设说道:「那好吧,咱家的带子(浇地用的水带子)坏了一截,可能不
够用,我去王大妈家借一些回来,你看咱们什么时候去好?」

  「你说吧!」白老汉说道。

  「尽早去吧,谁起得早了谁就叫谁去。」白建设没有表,自然也说不出个具
体的时间来,又说:「那……二哥,我走了,你也准备一下,看看缺不缺什么东
西。」

  说完,白建设就要走,白老汉去送他,在过道里碰见了彩虹。

  见白老汉没有说话,白建设就说道:「强子他媳妇,你怎么还没有走?」

  彩虹拽着自己的衣角,说道:「咱们家人手不够,我也去浇地吧!」

  「那你不去你娘家了?」白建设问道。

  「去……去我娘家的事儿不急,浇完了地也可以去的。」彩虹有些不自然地
说道。

  大老粗白建设怎么会注意到这些,他也知道人手不够,巴不得希望有人来帮
忙呢,就接着她的话茬说道:「那也行。」又说:「二哥,你别送了。」

  「哦……」白老汉说道:「那你走好!」

  待白建设走后,这两人四目相对,白老汉明白了,原来,她是在担心他的身
体。

  刹时间,一股莫名的暖流涌向心头,让白老汉好生受用,连老泪都掉下几滴
来。

  彩虹把自行车放在了过道里,支好了,从货架上卸下了要带去娘家的包裹,
看到白老汉还没有走,就说道:「爹,你还没有吃完饭吧,别让饭菜都凉了。」

  至少白老汉也明白了彩虹对自己是有感觉的,她并不太在意昨天晚上发生的
那件事情,尽管它是彩虹回娘家的主要原因之一。

  这时,那颗愧疚的心也稍稍得到了释然。

           ***    ***    ***    ***

  深夜,彩虹睡的正香,一阵大过一阵的强烈敲门声打搅了她的美梦。彩虹坐
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心想,这么晚了会有谁来敲门。一只手在整理蓬乱的头
发的时候,突然想起明天要去浇地的,仔细听一听果然是白建设在敲他们家的大
门。

  彩虹就拉开了灯,一看表四点还没有到。她想浇地要起早的,却想不到要起
这么的早。

  生怕起晚了会被人认为是娇气,就赶紧穿了衣服起床。

  出门的时候碰见了白老汉正和白建设说话。

  「二哥,你带两个铁锨就够了,我一会儿把三马车开过来。」

  「行!」

  说完白建设就回去了。

  白老汉回头看到彩虹,见她冻得瑟瑟发抖,说道:「把大衣穿上吧,地里更
冷呢。」

  彩虹真个回屋穿衣服去了。

  刚一出来,就听到了柴油发动机发出的「噔噔噔」的声音,白建设已经把三
马车开到了她家门口了。

  彩虹拿了两个铁锹扔到了车斗里,扒着车架上车时,第一次没有上去,第二
次也没有上去,第三次,有人把他推上去了,回头一看是白老汉。

  白老汉把大门锁上以后也上了车,因为腿没有完全的好,上车的时候比彩虹
都要吃力。彩虹看到了,也拉了他一把。

  白建设的家在胡同口,所以去地里的时候还要经过他家。

  来到自家门前时,他又让三马车停了下来,喊道:「孩子他妈,你咋还不出
来?」按了几声喇叭,刺耳的声响让彩虹不得不捂住了耳朵。而车斗里白老汉就
在彩虹对面坐着,很是安静,一句话也不吭。

  「孩子他妈,你咋还不出来……」白建设大声地叫,见没有什么回应就下了
车去家里找她。

  白建设刚一下车,就看家桂花蒙了个匝巾,从院子里出来了,嚷道:「叫魂
呢,叫魂呢,喊个啥?这不出来了。」

  白建设没有吭声就回到了自己的驾驶座上。

  桂花一上车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彩虹,你咋来啦?这大冷的天儿,让新媳妇在暖和屋里待着多好,干吗出
来和我们一起遭这个罪呢?这白二哥也真是的。」前两日因为浇地的事还和白建
设吵了一架呢,没想到现在却当起了好人。

  白老汉向后挪了挪位置,就当是没有听见。

  因为有柴油机的「嘣嘣」声,彩虹也必须提高了嗓门说话才能让对方听到。

  「婶子呀,这几天我在家里,也是闲着没事,这个活儿要的人手多,我就来
了。」

  「真是苦了你了。」桂花拉着彩虹的手说道:「刚开始下潜水艇的时候需要
的人多,浇地的时候你回家就行了,还有二哥,二哥的腿不是不太灵便么,有我
和你建设叔看着就行了。」

  「那怎么能成?婶子家的人多,还要给两个上学的孩儿做饭,还是婶子先回
家好了。」彩虹说道。

  「呵……」正中了她的心意,桂花笑着说:「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白建设驾驶着那辆他所心爱的三马车,「嘣嘣嘣」「嘣嘣嘣」地向前驶去。

  路是土路,而且坑坑洼洼的,很不平坦。这车即使是在平直的公路上都有让
人难以忍受的颠簸,况且是在这样的土路。无怪乎,有机会能进城的农民回到村
子里以后,总是向邻人们数落着城里人是如何的娇气。

  在他们为追求更高档的生活而苦恼时,农民们所需要的,仅仅是足够生存的
保障。

  那车很快就驶出了这座并不算小的村庄,驶进了茫茫的原野。

  天空是灰蒙蒙的,空气里遍布着土味的雾气,这天的雾下得并不算大,但和
夜在一起正展示着它最迷人的神秘。仿佛它在极力地,极力地推延着昼的到来;
用一层而又一层的面纱,媚惑着这辽阔的田野;让这天,这地,这世界……继续
沉沉地睡。

  但那「嘣嘣嘣」的声音打搅了它们的幽梦。

  在村口,一辆车驶过去了,很快又有一辆车开了过来,通过田间的小路直冲
向茫茫的田野。

  不知道谁家的公鸡开始了全村第一声的鸣叫,其他的公鸡也跟着叫了起来。

  一声接一声的,它们的声音就象是欢快的大合唱,它们是神的使者,叨扰着
大地的神灵,让他们来到人间去化解每一处的苦难悲痛;叨扰着人们的美梦,让
他们重新回到现实的世界里,开始一天的辛劳耕作。

  它们还叨扰着东天的神鸟。

  看!那里已升出第一抹红云。

           ***    ***    ***    ***

  白家庄的周围有大大小小许多块地,每一块地都有一个独特的名字。有的叫
窑场,有的叫后庙,有的叫沙窝,有的叫王坟,如此等等。那个叫作「窑场」的
地块我是知道来历的。在那一片地,有一处破旧的窑场,不过早就倒闭了,就象
我们伟大的长城,它也做为一个标志性的历史建筑长久地留在了白家庄。至于其
他土地名字的来历,我还能说出来几个,而另外一些估计就要追溯到解放前的历
史了,这里不提。

  白建设他们要浇的这块地叫作后庙,关于它的来历,我是说不清的。

  闲话少叙。

  三马车在那口机井的旁边停了下来。那口机井是在前两年更多的村人凑钱打
的。

  它的旁边是口旱井,井口很宽足足有二米,而且井洞还是用砖砌的。村子里
三十岁以上的人大都记得这口井的「丰功伟绩」,想当初全村人的用水全都指望
这口井,那时候这里可热闹了,一天到晚总有人来这里打水。

  后来,地下水的水位低了,村子里大都装上了自来水,这口井就慢慢地废弃
了。现在,这口井快要被农药瓶、化肥袋等杂物给填满了。

  与这口旱井挨着的,就是那口相对较小的机井,凡是在后庙有地的农户,都
靠这口井来浇水。

  彩虹从车上跳下来的时候,两个耳朵还在「嗡嗡」作响,尽管那发动机已经
停止了工作,但耳畔还有着它发出的余音。

  虽然彩虹是土生土长的农家女子,但初中还没有毕业,她就去外地打工了。
关于浇地这活计,她干过没几次。记得几年前在浇地的时候,只用拿着铁锹和上
地用的肥料就可以,却不想如今浇地是这样的复杂。

  从车上下来后,看到其他三个人有的拿这个,有的拿那个,彩虹有些不知所
措。

  其实现在浇地与几年前相比并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只是操作的流程多了一
些。比如,以前浇地的时候是不用架线的,从变压器到井口有公用的电线;而潜
水艇(其实是叫潜水泵,我是按照村里人常叫的说法来写的,那是一种吸地下水
的装置)也不用每家每户去买,井里面常年都有一个公用的。

  而如今却不同了,如果有人架好了电线,到了晚上既不去看守也不撤的话,
到明天一早那电线肯定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更别说是潜水艇了,那是一件更值钱
的农具,到了晚上只要有一会儿工夫不看着它,它就有消失的危险。

  所以现在每一次浇地的时候总要带一大堆的东西来。

  「强子他媳妇,你快帮你公公抬辘轳呀……」白建设看彩虹站在一旁无所事
事,就督促道。

  「哦!」彩虹象是才看见白老汉抬那笨重的辘轳架子,赶紧去了。

  桂花正在拿电铡刀、工具袋等一些比较轻便的东西,看到彩虹这个时候才去
帮忙,就揶揄道:「彩虹,你在你娘家肯定是个娇小姐,没干过什么活吧?」

  彩虹使全力和白老汉一道把那辘轳架子抬下来以后,有些气喘吁吁地说道:
「瞧婶子说的,我那有那样娇气,咱们都是土里刨食长大的,只是我这几年在城
里打工,没怎么干过农活。」

  「我说呢,」说着,走到彩虹的身旁,拉着她的手说:「你这细皮嫩肉的要
干这活计,让我们家白强知道了,可要心疼了。我早就说过不要来了,这天寒地
冻的,你偏不听。」

  想起前几日,还因为白建设决定给白老汉一家浇地的事吵了一架呢,不想今
日却说出了这样体己的话来,明里一套,暗里一套——白建设听着媳妇的话有些
刺耳,把车斗里最后一把铁锹扔到了地上,对着桂花说道:「天都什么时候了,
你们还有工夫唠嗑,干不干活了?」

  「干……干……干!」桂花笑道:「你看我家男人,就是一个急性子。」

           ***    ***    ***    ***

  正在他们卸完了东西准备要继续干的时候,听到不远处传来拖拉机的声音。

  因为天还没有大亮,十米开外的地方看到的人脸还不是很清楚。

  那人把车停到了地头就向机井这边走了过来,先喊道:「原来是白大叔在浇
地啊,哦,建设叔也在。你们来得真早呀。」

  白老汉一听是马土山就迎了上去,说道:「是土山啊,你也来浇地?」

  「过年都这么些天了,没下过一滴雨,这过冬的麦苗怎么返青啊?」说着,
从口袋里掏出了几根烟:「来,大叔抽根烟。」又对着蹲在一旁摆弄点铡刀的白
建设说:「建设叔,你也来一根。」

  白建设没有接住,那烟掉在了地上,拣了起来,拿到跟前看了看是什么烟,
在衣服上蹭了蹭,没有吸,就挂在了耳朵上。

  马土山先给白老汉点了一根烟,又给自己的那根点着了,看了看白老汉身后
的那两个女人,天不太亮看不清楚,但想必其中一个一定是彩虹。

  再看看那口井,白建设已经一个人拿辘轳架到了井口上。马土山看别人已经
抢了先,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就找话说道:「白大叔的腿已经好了吧?」

  白老汉正要回话,见一个女人从拖拉机那边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大老远就
嚷道:「这井你们不能用,我们已经占了先。」

  那叫嚷的女人就是马土山的媳妇,老村长的女儿,同时也是白家庄有名的泼
妇——白风娇。

  她这一席话,让这两个一直在和和气气说话的男人好生的尴尬。

  白老汉尴尬地笑着,正要说什么,桂花却从后面冲了出来,叫道:「你这是
什么话!这口井不是你家打的,不是你家要的,你凭什么不让我们浇?」

  白风娇走向前去,冷笑道:「哦,嗓门这么大,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就是
那个放黄带子让派出所把自己的男人给抓起来的吴桂花呀。」

  桂花也冷笑两声,说道:「哈,如果这么说的话你白风娇可比我差远了,你
的男人不是也被抓起来了吗?」又提高了嗓门嚷道:「不是赌了,是嫖了,这七
里五庄的那个不知道你守不住自己的男人。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身上的屎没
有擦干净倒说起老娘的风凉话来了。」

  尽管这白风娇泼辣,但看情势,她远远不是桂花的对手。

  第一个回合桂花赢了。

  白风娇不服气,就来到了井旁边,找了好久才找到昨天立在井旁边的那个木
牌,刚才白建设搬辘轳的时候没有看见,可能是不小心把它给弄倒了。

  白风娇举着那个木牌,象是举着胜利的旗帜,她理直气壮的来到了桂花的跟
前,说道:「你看,我昨个儿就把这口井给占了,这是做的记号。」

  桂花看都不看一眼就说道:「你以为插个木桩就是你家坟头了,若真是你家
的坟头我才不稀罕呢!」

  白风娇见这一招也不管用就把全身的泼辣劲都使上了,她一屁股坐到了井口
旁,说道:「不让我浇,你们谁都别想浇。」

  「你……你耍无赖是吧,告诉你吧,老娘来这白家庄十多年,你打听打听我
怕过谁。」桂花来回走着象是在找什么东西。

  找到了,那是铁锹。

  桂花从地上铲了一把土就往白风娇的身上泼,幸好白风娇躲得快,才没有泼
到身上。

  白风娇大叫道:「吴桂花杀人啦,我不活啦,我跟你拼啦!」说着就去夺桂
花手里的铁锨。

  两个女人争夺在一起,这块田地成了他们的战场。

  看着这场战争有越来越激烈的危险,旁人也不敢做看客了赶紧规劝起来。

  彩虹和白建设拉住了桂花,马土山拉住了白风娇,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分开。

  马土山不想把这件事给闹大了,就劝自己的老婆,说道:「人家是先来的,
也没有看到咱们的牌子,就先让他们浇吧。」

  这本来也是给了白风娇一个台阶下,谁知道她并不领情,指着马土山的鼻子
破口大骂,道:「你是谁的男人,那个猸婆子勾住你了,你替她说话?你这吃里
爬外的东西是靠吃我们白家的,我养你还不如养一条狗呢?」说着,竟扬手要去
打马土山。

  最后的一句话刺到了马土山的痛处,他狠狠地说道:「那你去浇吧,我回家
去了。」

  说着,真个撇开了白风娇,大步向自己的拖拉机走去,使全力,一下子就把
那发动机给摇开了。

  「哎……」白风娇叫道,赶紧跑了过去,坐在车上一声也不吭了。

  白老汉感觉和马土山还有些交情,就这么让人家走了确实在心里过意不去,
就走向前去,说道:「我们浇完了,我就先告诉你,让你接着浇,不用带这么多
东西来,用我家的潜水艇和电线就行了。」

  「不用,不用。」马土山客气地说道:「白大叔,只要有人来问,你就说我
马土山给先把这口井给占住了就行了。」

  说着,挂上档就走了。

           ***    ***    ***    ***

  这时候,桂花可是神气得很,向彩虹炫耀道:「看见了没,在白家庄还没有
一个人敢欺负你婶子呢!」

  彩虹正要说话,白建设却抢先嘟囔道:「还说呢,都不知道丢人。」

  「我丢你啥人了?」桂花找白建设去理会,而白建设却死活不理他了,只顾
着自己干活。

  彩虹把桂花拉来了,两人在一起干了一会儿活,但禁不住心里疑惑,问道,
「婶子,你说那女人是土山的媳妇?」

  「你认识马土山?」桂花反问道,她想:这个小媳妇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的,
怎么会认识生意精马土山的。

  彩虹照实说道:「卖蘑菇的时候我们是在集市上认识的。马土山那么精明的
一个人,怎么会倒插门到那个女人家里呢?」

  「那个女人叫白风娇,你可别小看了她。她是咱们老村长的女儿。也正是因
为这个,马土山才会嫁给他的。早些年,这马土山是个小叫花子,要饭要到了咱
们白家庄,老村长收留他做了干儿子,后来又嫁给了他女儿。」

  「怪不得呢。」彩虹解除了心中的疑虑,这样说道。

  「怪不得什么?」桂花问道,看彩虹没有回话就继续说道:「我给你说啊!
这马土山虽然怕老婆但他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常背着他老婆干一些偷鸡摸狗的
事,过年的时候因为在县里逛窑店,还被抓过呢。」

  「啊……」桂花一席话打碎了马土山在她心中的光辉形象。

  桂花爬到彩虹耳边,开玩笑说道:「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了……你可小心些
呀。」

  「婶子在说些什么呢?」说着就扬手假意去打。

  果然,这妯娌之间的玩笑话是百无禁忌的。


                               第二部分

                            第十一章 破伦

  白建设与白老汉两家的地加起来一共有十来亩,潜水艇的功率不是很大,光
靠白天是浇不完的,还好是低低的麦苗,不挡水,若是要浇高杆的玉米地那就更
麻烦了。就是这样,等他们浇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

  彩虹与白老汉回到家,满身都是泥水。

  白老汉毕竟是年纪大了,衣服脏不脏的不碍事,但彩虹是新媳妇,不管在什
么时候都要顾着体面,刚进了家门她就要回自己的房子里去换衣服。

  彩虹进了自己的屋子,把门关了,拉下了窗帘,又打开了灯。

  虽然现在已是初春,但仍有冬日的寒气,何况是在这阴冷的屋里。彩虹瑟瑟
地脱下了衣服,才想起前天刚把几件贴身的衣服洗了,已经没得换了。想把脱下
的衣服再穿上,刚拿起来,一股子土腥气和汗臭味扑鼻而来,她赶紧又把它们扔
到了椅子上。

  因为上身没有穿衣服,仅仅披了一件外套,冻得彩虹在原地打哆嗦,还不停
地跺着小步子,想着该穿什么贴身的衣服。

  彩虹嫁到白家没有多少日子,几乎没有添置什么衣服,有的仅是从娘家带来
的那几件,已经全都洗了,实在是没有衣服可穿了。这么着急地想着,眼前突然
一亮,她虽然没有什么衣服了,可白强有啊,白强去深圳打工了,肯定不会把所
有的衣服都拿走的。

  就这么翻箱倒柜地找着,很快就找到了一件白色的衬衣,彩虹想都没有想就
立马穿了起来。

  穿好了,对着镜子照照。嘿,不大不小正合身,彩虹拽了拽下襟,看看镜子
里的自己,竟然还透着几分洋气呢。

  她不知道自己本来就是一个美丽的女子。

  但是头发实在是太乱了,而且也很脏,浇了一天的地,头发丝里面不知道沾
染了多少的泥巴与灰尘。看着蓬乱的头发,她头皮发痒,甚至感觉像有许多小虫
在那里蠕动。她挠了两下,心想:得赶快洗头,洗完了头再去做饭。

  这么想着,把外套穿在了身上提了个暖壶,就要去厨房打水。

  刚出房门,一阵风向彩虹袭来。虽然不是很大,但对于一个没有准备的人而
言,还是带来了不小的惊奇。

  彩虹在走路的当儿,抬头看看天,阴阴的、沉沉的,要下雨的样子。

  就在从她的房门到厨房这段路程里,她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不在自己的
屋子里洗头了,而在厨房里洗,因为天太冷了,而她是害怕这冷的。

           ***    ***    ***    ***

  彩虹进屋的时候,看到白老汉正在熬药,就问道:「爹,咱们吃啥饭?」

  白老汉说道:「中午吃饭吃得晚,现在天都这个时候了,别做了。出两个鸡
蛋碎子暖暖身子就行了。」又说了一句:「这样方便。」

  中午的时候,白建设一家先去吃饭。吃完饭了就来地里顶替白老汉一家。紧
做慢做,紧赶慢赶,等白老汉一家吃完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

  「好吧!」彩虹把暖壶放到了地上,从缸里舀了一瓢水倒进了洗脸盆了,又
兑进去些热水,就开始洗手,顺便擦了把脸。

  来到锅台那儿,就开始做鸡蛋碎子,从煤火炉旁边的鲞子里拿出三个鸡蛋,
用一只手拿着鸡蛋轻轻地碰一下碗边,那鸡蛋壳就破了,再用手面一挤,蛋清、
蛋黄全都流进了碗里,一点都没有剩下,她往白老汉碗里放进了两个,她自己碗
里放进了一个。

  彩虹在往碗里倒开水的时候,问道:「爹,这天是阴着的,你看会不会下雨
啊?」

  白老汉不太在意彩虹的话,随口说道:「天阴不刮风,吓唬小学生。」

  「哦。」彩虹虽然在以前没有听过这句谚语,但对它的意思也能猜出十之八
九来——天虽然是阴了,只要不刮风就不会下雨。

  可彩虹转而又想,不对呀,这天明明是刮着风的,在往第二个碗里倒水的时
候,说出了她的疑虑:「爹……刚才我出门的时候,天是刮着风的。」

  听了这话,白老汉站了起来,出去一看,可不是嘛,那东风正刮得起劲儿,
「呜呜」作响呢!

  白老汉站在院子里自言自语道:「『春发东风连夜雨,夏发东风热烘烘』,
这开春的天儿也这么怪,怕是今年不太平啊!」

  说着就去拾掇他的草料堆,未雨绸缪,他给草料堆盖上了塑料布,看看马缰
绳拴好了没有,往槽子里添了些草,又去羊圈看了看,尔后才回到厨房里。

           ***    ***    ***    ***

  彩虹正弯着腰在水盆里洗发,一头的泡沫,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就知道是白
老汉来了,眯着眼把头弯向白老汉,说道:「爹,要下雨吗?」

  白老汉正要回答她,但看到彩虹弯着腰漏出了那两个雪白的奶子,就象是突
然给自己灌了二斤老白干,全身的血液全向脖子涌去。他赶紧把脸撇了过去,坐
下来,继续熬药。

  「爹……」彩虹以为白老汉没有听到她的话,搓了几下满是泡沫的头,又去
问白老汉:「你看这天会不会下雨?」

  白老汉背着彩虹,很不自然地说道:「这天……会吧……可能会吧。」

  「哦。」彩虹回过身弯下腰继续洗头,说道:「既然下雨,那咱今天不是白
浇地了?」

  白老汉抬头回话,竟看到了彩虹的半截蛮腰,在灯光的照射下甚是扎眼,稍
稍缓和的神经一下子又绷得很紧,赶紧扭下头说道:「春天……春天的雨是下不
大的。」

  「哦。」彩虹继续洗着头,用水把头上的沫子都擦干净了,又换了一盆水,
很快就洗完了。

  梳着头,在白老汉身旁蹲了下来,打开熬药的炉盖,说道:「快好了,爹,
你在屋里等着吧。好了以后我给你端过去。」

  「啊……哦!」彩虹梳头的时候,水珠子溅到了白老汉手上,麻麻的凉,而
每溅一滴,白老汉的手都禁不住要抖一下。

  白老汉站了起来,没有说什么话,弯着腰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回到了自己的
屋里,才直起身来,看着腰中物,已是挺得老高。

  白老汉搁着衣服按了按,想让它松懈下来,但这怎么可能!全身的神经都麻
木了,只有这一块,非常地敏感。闭了眼,脑子里全是那双半露的奶子和在他面
前晃来晃去的细腰。

  白老汉掏出一个纸片,要卷烟抽,手颤抖着,试了好几次就是不能把烟叶倒
在纸片上。而在以前,这是他闭着眼就能做到的事情。

  「哎……」白老汉气极,长叹一声,一下子把那烟叶袋扔到了墙角里。

           ***    ***    ***    ***

  白老汉走后,彩虹又一次打开炉盖,用筷子往炉子里面搅了搅,又闻了闻从
炉子里冒出来的蒸气,估摸着等药熬好还需要一段时间,她正好利用这段时间来
洗脚。

  彩虹穿上外套,把洗脚盆放到了药炉边,倒上热水,坐下来就开始洗。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药水沸腾的声音。门关得很严实,风声只有从窗户的缝
隙里传了过来,它的声音是低沉的,就象是被驯服了的野兽的呢喃,和水沸腾的
声音交合在一起竟是那般的和谐。

  反正彩虹是沉醉了。

  而能让她沉醉的不止是这水的沸腾,不止是这风的低沉,最主要的还是这药
的香味。她真是太喜欢这药的味道了。它不是苦的,也不是甜的;不是淡的,也
不是咸的;这种喜欢是莫名的,能让整个精神、整个身体沉沦。

  彩虹眯着眼,不停地翕动着嘴唇,看她那沉醉的样子,已经进入了一个完全
属于她自己的世界。

  也许她的灵魂正在天国里神游。但是我们却能看清她真实的行径。

  一只手在慢悠悠地搓着脚背,而另一只手在缓缓地上移、上移、上移,通过
宽敞的衣领,伸进了一个柔软的所在。那只手就象一个无目的精灵,在宽松的衣
服里面游荡、游荡、游荡,就仿佛是游荡在它的极乐之国……

  她微张着嘴,从喉咙里发出了轻微的叫声;她没有笑,但红润的脸蛋上却有
两个浅浅的酒窝。

  风更猛了,它不想在这春的妩媚中完全失却冬的凛冽;水声更大了,炉底的
烈火让它尽可能增大沸腾的声响;炉盖不停地颤动着,仿佛在里面禁锢着一个不
屈的魂灵。

  然而这一切似乎都唤不醒彩虹,都不能把她从她那欢乐的世界里拉回来。

           ***    ***    ***    ***

  炉火越烧越旺,药水和那些根根草草的中药全在剧烈地沸腾着。终于,那炉
盖再也经不住腹中的压力,被顶翻到了地上。

  「啪」地一声,仿佛是惊天一叫,吵醒了彩虹的春梦,把她拉到现实的世界
里,把她拉到这茫茫中原的一户普通的农家小院里。

  上衣的扣子几乎全被解开了,她赶紧又把它们扣上,理了理湿润的长发。用
最快的速度把脚擦干净了,又在干净的盆子里洗了把手,再看那药炉时已经没有
多少水了。

  厨房里没有表,她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低头去看那洗脚水时,已经没有
多少热气了。

  彩虹把药倒好了,赶紧给白老汉端去,一出厨房的门,突然一阵大风把彩虹
刮了个趔趄,差一点失手打翻了手中的药盆,那风的吼叫简直就象是狼的狂哞,
更是吓了彩虹一大跳。

  彩虹站定了,顶着烈风,进了白老汉的屋。

           ***    ***    ***    ***

  白老汉本是躺在床上的,听到那清脆的脚步声,就一个机灵,还没有等彩虹
进到里屋,他就已经坐到了床上。

  「爹,你洗脚吧!」彩虹说道。

  「哦。」白老汉没有说话就乖乖地把裤子挽到了小腿肚。

  彩虹搬了条小板凳,坐下了,开始给白老汉擦脚,白老汉的腿有风湿,就是
连平常的弯腰都很困难,即使腿好得差不多了,要想不断药的话,也得由彩虹来
擦。

  然而,彩虹是喜欢这「工作」的,这一刻,是她一天里最美好的时光;这一
时,是她一生中最值得期待的片段。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潜意识里,早就把他当成了生命里的第一个男人。梦
里,她呼唤着他的名字;醒时,他是她慰藉的对象。每一夜,在看那些色情录象
带的时候,想象中,他都是她交合的那个人!

  洗着,洗着,她就无法自拔地陷进了那种迷离。

  在一旁受用的白老汉已经习惯了她的样子,对于这「无意」的诱惑,在平日
里他都能把持得住,然而今日他那清醒的意识逐渐被身体的亢奋吞噬着。

  今日,彩虹的确有更大的媚惑。

  那瀑布般的湿发散发出了清新的香气,淹没了药的气味,她平时都是束着头
发的,然而今日却散着,就象是换了一个人。

  就在彩虹匆匆端药的时候,竟忘了系外套上的几个扣子,通过宽松的衣领,
两个并不算丰满的乳房,暴露无疑了,彩虹在擦脚的时候,它们也跟着一耸一耸
的。

  白老汉闭了眼,不想去看,但还是睁开了,不得不看。

  即使闭了眼睛,鼻子里也全是她那芳香的气味。

  白老汉的双手在颤抖,他使劲地抓着床单,就象是忍受着巨大痛苦。然而这
屋里全是她的香气,即使是闭了眼睛又怎么能逃得掉。

  古往今来,在女人面前,哪个男人能经得住诱惑?

           ***    ***    ***    ***

  当彩虹再一次把那双脚托到自己胸前时,白老汉再也把持不住自己了。

  他,一下子抱住了她。

  两座集蕴已久的火山开始了最猛烈的爆发。

  当你的意识里只有激情而容不下它物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是可能发生的。

  除了杀手,那个人犯不是在丧失理智的情况下行凶。

  当情欲的洪水决堤时,谁又能控制得住?

  盆子打翻了,药水洒了一地。这都已经不重要了。

  白老汉要去拉灯,用力过猛把绳子给拉断了,灯却仍然亮着。

  白老汉两腿支在了彩虹身体的两旁,用粗糙的双手要剥她的外衣,急促得竟
然脱不下来,彩虹瞪大了双眼,半起身,帮他给脱了下来。

  白老汉看着那两个鼓鼓的奶子,犹豫了一会儿,没有继续脱,转而向下,要
解彩虹的要带,彩虹用手拦住了,白老汉一用力她又松开了。但这腰带是彩虹从
小卖部里买的那种皮带,而白老汉束腰一直用的是绳子,他急了一头的汗都解不
开。下了床用蛮力把那裤子给拽了下来。直接把裤子扔到了地上。内裤没有褪下
来,但滑到了大腿处,借着灯光,显出了半边黑色的区域,其它的都被那内裤遮
掩了。

  火红的裤头是那样的扎眼,看到它下面包裹着一块鼓鼓的鹅卵石状的区域,
白老汉瞪大了眼,喉咙里象象塞了团棉花,吐,吐不出来;咽,咽不下去,难受
得厉害。

  白老汉颤抖着把自己的裤子给脱了,也扔到了地上。那腰中物竟把宽松的内
裤给支了起来,活象后庙上的小土丘。彩虹半躺在床上,用手挡着自己的羞部,
呆呆地看着白老汉不知道要做什么好。她很想好好的去抚摩、去亲吻她曾呵护过
的那双脚,但白老汉此时是在地上站着的。

  彩虹爬了过去,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学着梦里那多次的情形,想去拥抱他。
但是白老汉用胳膊抱住彩虹的小腹,让她翻身跪在了床上,白老汉爬到了床上,
来到彩虹后面。彩虹要动,白老汉却不让她动。彩虹双手支在床上,扭头去看,
不知道白老汉要做什么。她看不见白老汉已脱下了内裤,举起了腰中大物。

  「啊……」彩虹扬起头,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冲出了窗外,直刺向茫茫的夜
空。

  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竟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雷声。想不到这春夜里也会有这么
刺眼的闪电,这么刺耳的雷声。那院子的一角栓着的那匹马一声长哓,竟挣脱了
缰绳在院子里来回地跑叫。

  屋里的人怎会去管外面的变化,即便是天塌下来了。

  白老汉仿佛回到了三十多年前刚结婚不久后的那个夜晚,他闭了眼用下体进
行着激烈的冲撞。脑海里已全是红灯喜被。

  「啊……痛!」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就要被撕裂开了,这种痛苦是她一辈子都
没有经历过的。她在挣扎,但被已经陷入癫狂状态的白老汉按着,她始终动弹不
得。她咬紧了牙咯咯作响,已经痛得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她感觉象是坐在一个有
冰刀的秋千上,每一次的摇荡都让她痛不欲生。想不到对异性的强烈渴望,得到
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白老汉快意地驰骋着,把十多年的愤懑与压抑,要在这一时刻全部地释放出
来。

  他感觉自己飞起来了,飞起来了……

  「啊……」白老汉一声闷叫,瘫倒在了床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看到身边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曲卷在床上,娇小的身体在瑟瑟地发抖。

  他做了什么?

  他自己清楚。

  当他准备拿起衣物给自己遮羞时,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那东西上沾满了
斑斑血迹。

  「啊……」刚才在自己胯下的,竟然是一个处子之身。

  斜眼去看彩虹,大腿根处一片血的模糊。

  白老汉震惊得仿佛整个人的灵魂已经出了窍,他变得轻飘飘的,摇摇晃晃,
就象是那种大醉的人。

  仅把脚脖上的裤头提了上去,就要麻木地去下床。

  彩虹却一把抱住了他:「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白老汉吞吐道:「我不是人!」说着就想挣脱彩虹下床去,但彩
虹就是拉着不放,这哭声不仅仅是因为刚才所遭受的痛苦,而是她满腹的委屈:
「白强,他,他不是男人。我跟你是自愿的。」说着,又使劲抱住了白老汉,生
怕他再次挣脱。而白老汉那双大手也慢慢地放在了彩虹的肩膀上。

  这屋里是一片狼藉,药水和衣物交合在一起仿佛是西北的沼泽。

  屋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下起了雨,下得很大,下得很大。

  那马仍在院子里扑腾着,象是发疯了一般。

  厨房灯还在亮着,想是彩虹在端水的时候忘记了关吧!

  那厨房里供奉着灶神。灶神由两位神灵来担任,一个是灶间爷爷,一个叫作
灶间奶奶。

  但愿这脱缰的家马,不要惊扰了诸神的好梦。不过,即使是马儿不惊扰,估
计他们也是要走的。

  白家出了这样的事,相信没有哪家神灵敢去庇佑他们了。


                            第十二章 集资

  第二天清晨,村人们很快就起来了。大街上站了不少人象是热闹的集市。三
三两两地在一块讨论着昨天发生的奇事。

  在桂花家的那个代销点前也围了不少的人,即使在平时,这也是人们拉呱说
闲话的场所。

  「昨晚那场雨下得真奇怪,一阵风过后说来就来,既打雷又带闪的,我都活
了白辈子了,还没有在春天里见过这样的阵势。」一个人把两只手互相卷在两个
袖筒里,对大伙说道。

  「谁说不是呢?那雷声响得震得我们家的屋梁上直掉土,你说吓人不吓人,
不知道这是什么年景。」

  「是啊,要么不下雨,要么一下子就下这么大,这老天爷是怎么了?」

           ***    ***    ***    ***

  白建设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听到了这些人的谈话。昨天刚浇的地,他得赶紧看
看地里的庄稼要不要紧。

  因为下了不小的雨,这土路上满是泥泞,有坑的地方还储满了水,白建设没
有开车没有骑车,就抗了个锄头去后庙那块地。

  就在他走到村东头时,看到村东头那棵老槐树周围有不少人。据说这棵树在
白家庄是神树,也不仅是白家庄的神树,就是整个乡里、县里也常有人慕名来拜
祭。

  白建设对这棵树是有很深的感情的。前几年就在儿子白小军刚会说话走路的
时候,小军经常在夜里突然大哭大闹。村里的瞎子白大仙说,老槐树喜欢这孩子
想让把他带走,吓得白建设一头大汗。不过这白大仙转而又说:「你得给老树神
上大祭才能留住这孩子。」

  老话说,一地一龟(规),意思是说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这白家庄
的大祭与别处不同,有它自己的特色,这是白大仙自己定下的。

  具体如下:

  香钱五十、纸钱一百、一千响鞭炮十挂、冲天响五十根;猪头一个、羊头一
个、猪肉十斤、白面二十斤、粉条三十斤、黄面四十斤。这是供桌上的东西;下
面是纸糊的东西:金童玉女各一个、电视机一台、小轿车一辆、搂子一个、摇钱
树两个、钱柜两个——一个里面放金箔,一个里面放银箔、桌子一个、小椅子八
个。

  这些东西在大祭的最后要全部烧掉。

  起初,桂花不信这个,又认为花钱太多,但看着心肝宝贝一天比一天哭得厉
害,就软了下来,听了白建设的话。

  虽然花了不少钱,但那一天可能是白建设一辈子最风光的时候了。在献祭的
时候吸引了不少人来围观,他牵着儿子白小军的手,白大仙在供桌旁边指挥着,
让他站他就站,让他跪他就跪,让他烧香他就烧香,让他作揖他就作揖。

  看到这样的场面白小军竟也不哭,跟着父亲的样子做。说来也怪了,那件事
情以后白小军竟然奇迹般地好了。

  从此以后白建设对这树神恭敬有加,除了过年过节烧香磕头外,就是平常每
次路过的时候,都要瞻仰一番。

  看到那么多人围着那棵老树,莫非是出了什么问题。白建设走进去一看,遮
雨的顶棚竟然倒塌,棚子下的供桌也变成了一片碎瓦。

  「这是怎么了?」白建设问旁人。

  那人说道:「你没看见吗?是被雷击了。」

  又有人说:「这老天也奇怪了。不打这棵树,不打那棵树,偏要打这棵老槐
树。」

  正议论着,白大仙过来了。在外围有人先看到,就去问:「大仙儿,你看这
天……咋回事?」

  白大仙早就揣摩好了要说的词,他干咳两声,瞪着两颗眨都不会眨的瞎眼珠
子说道:「『春里打雷,年景不对』,看来咱们白家庄今年不太平啊!」

  又有人说道:「大仙儿,不是问你这个,这老树神下的供桌都被打翻了,您
看该咋办?」

  白大仙一惊,那可是他的饭碗。两只手摸索着向前走去,有人看他走得急就
去扶他。白大仙蹲下身,摸着那些残砖断瓦,欲哭无泪——这些东西可陪了他多
年,让这干瘪老头赚了不少昧心的钱。

  昨日光想着一早起来,肯定会有人问他这怪天气了,于是在睡觉前就把说辞
给准备好了。却不想人算不如天算,自己的「饭碗」也被那雷给打碎了。

  他低下了头,眼是死的,但脑是活的。他就是靠这个吃饭的,没过多长时间
就计上心来。抬头时脸上微喜,说道:「老树神不想住了这窝棚了,他想让大伙
给他盖个庙,所才要打雷的。」

  「打雷?」

  「盖庙?」

  听了这话众人议论纷纷,明事人很快就看出了白大仙又要敛财了,果然是这
样,白大仙让大伙儿凑钱去盖庙。一听到「钱」字就有人偷偷地离开了,而仍有
不少人围着白大仙问捐钱盖庙的事情。

  白建设急着去地里看庄稼,而又不想耽搁眼前的事,走到白大仙身边说道,
「大仙,我是建设,要捐钱的时候,您别给我老婆要,给我要就行了。」

  白大仙「啊」的一声,不知道有没有听到白建设的话,就和其他的人商量盖
庙的事了。

  白建设还想去问,但看他们正聊得热乎,就不在去插嘴了。径直向后庙那块
地走去。

           ***    ***    ***    ***

  来到后庙地的时候,白建设长呼出一口气,总算是安下心来。这一块地,地
势高,雨水全都流到路上去了,昨天的那雨不会对麦苗造成多大伤害的。

  他走在田地间,掏出了一根烟吸着。看到麦苗里有些杂草,就决定,锄完了
再回家,否则就是白来一趟了。

  就这么想着白老汉过来了。白建设回到地头扔给他一根烟说道:「二哥,你
来晚了。」

  这么远的路白老汉也是走过来的,因为腿脚不灵便就拿了根木棍,以便在走
路时作支撑。

  白懒汉接过烟,说到:「昨天雨……雨下得太大了,就没有睡好。」又说:
「这麦苗不碍事吧?」

  白建设说道:「不碍事,咱们这块地地势高,下的雨水不是渗到地下了,就
是流到路上了,淹不了麦苗的。」

  「哦。」白老汉放心地点了点头,就说道:「那你忙吧,我就是来看看咱的
地有没有事。」

  白建设又说:「二哥,东头老槐树下面要建一个庙,你听说了吗?」

  白老汉说道:「没听说,」又说道:「建就建吧,那棵树挺有灵性的。人家
出多少钱,咱也出多少钱。」

  「那成。」白建设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你忙吧!」白老汉说道:「我走了。」

  望着白老汉离去的背影,白建设感觉这个二哥今天有些不对劲,可是哪里不
对劲呢,却也说不出来。

           ***    ***    ***    ***

  白老汉回村的时候,在街上碰见了马土山。

  马土山先兴冲冲地给白老汉打招呼,说道:「白大叔,这么早就下晌(干完
农活,从地里回来——相当于我们的下班)了?」

  白老汉说道:「没去干活,就是去地里看了看昨个浇的那一块地。」

  马土山显得关切地说:「麦苗不碍事吧?」

  白老汉说道:「地势高,不碍事。雨水都留到路上了。」

  马土山顿了顿,犹豫着向白老汉说道:「白大叔,咱村……要给老神树盖庙
的事,你听说了吗?」

  白老汉不知道马土山所指何意,就照实说道:「刚听建设说过,不知道是谁
要带头?」

  「哦……」马土山嗫嚅着,象是在想什么事情。

  「土山,」白老汉窥探着马土山的心事,问道:「是不是你……要挑这个梁
子呀?我看你挺可以的。」

  听了这话,马土山一惊,不自然地笑道:「我马土山做个小本生意还行,就
我这点本事,领导全村挑梁子的事儿,怎么能担当得起?」又说:「白大叔,不
多说了,不多说了,我家里还有些事,我就先走了。」

  两人道了声别就走各自的路了。

           ***    ***    ***    ***

  马土山有些兴奋,他真想把这件事情给揽下来证明一下自己。在这白家庄,
他遭了多少白眼,受了多少委屈,在村人眼里自己虽然也是个能人,但因为出身
的缘故,他总是感觉自己抬不起头来。

  刚才他给白老汉说是自己家里有事,其实他是要去找白大仙的,要商量的就
是集资盖庙这件事情。

  白大仙同意了,不过他附加了条件:就是弄到钱以后,他得要三成。气得马
土山肺都要炸了,忍住了,好说歹说,白大仙降到了两成;并且他什么都不管,
还督促马土山,要尽快办,晚了他就要和别人合作了。

  接下来这一步,就是要说服他的岳父大人老村长了,虽然已经辞官不干好些
年了,但在这白家庄,他还是有相当威望的。如果他同意了,这件事那么就好办
多了。

  不过这老村长向来是一个极其刻板的人,这么给他说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
同意。

  从白大仙家出来已经是中午了,马土山抬头仰望,这天已经放了晴,那太阳
在正南偏西一些,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锅台、灶台却全是冷的。马土山进了正屋,老村长盖了条
被子,在床上和衣而睡。

  马土山走到院子里,气得要骂娘。这时候听到了白风娇那刺耳的笑声。

  「哈哈哈……下午再来玩啊。」

  不用说,这白风娇又去玩麻将去了。

  来到了院子里,白风娇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张被揉乱的小钞票,看着马土山,
向他炫耀着,还在手上吐了口唾沫,哼着小曲准备一张张地把它们叠加在一起。

  马土山看不下去了,数落道:「整天打麻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连饭都不
知道做?」

  要是别人骂她还行;唯有自己的丈夫马土山,从小到大白风娇把他给欺负惯
了。

  她说道:「你管得着吗?我爱怎么打就怎么打,爱怎么玩就怎么玩,你敢管
管我?」又说:「你干什么去了,下地了,卖菜了?你也玩去了,凭什么让我给
你做饭?」这白风娇就是一个二楞子、缺心眼,要不当初怎么会嫁不出去。

  「你……」马土山怕把她把老村长给吵醒了,看出他们的不合来,就没有发
起火。

           ***    ***    ***    ***

  在吃饭的时候,马土山试探着给老村长说:「爹,村东头那棵老槐树下盖的
庙,被雷击塌了。」

  「恩……」老村长只是发出了这么一个声音,没有说其他的话。

  马土山停了停,见老村长不说话,又说道:「爹,白大仙想让全村集资盖个
庙,而这事又不能让村委出头;村委出头的话,上边的就会来查。」

  「恩……」老村长吃着饭,没有说其它的话。

  「盖不盖庙的,关你个球事,还让不让爹吃饭了?」白风娇不耐烦道。

  马土山没有理她,继续打着心里的小算盘。他知道老爷子是要他把心里的想
法和盘托出,然后再做打算。

  「爹,我是想领个头,您看……」

  马土山还没有说完,老村长就站了起来,他说道:「你想去就去吧,把帐做
细些。那老神树很灵验的,哎,这年头什么都搞活了,没有迷信不迷信的了。要
盖就好好的盖,别丢了咱村人的脸。」又说:「我吃完了,你们吃吧。」说完就
起身走了。

  「哎……」马土山兴奋得吃不下饭了。

  「爹……」白风娇不解了,她说道:「你不是不让咱家干挑头的事吗?」

  「哎……」老村长叹息了一声没有说话。

  老村长一辈子都是一个正直的人。还是人民大公社的时候,二十多岁就当起
了生产队长,是全县的劳动模范。后来实行个人承包,老村长也被全村人推选,
可干了不长的时间,他就干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人的心变了。

  特别是那些和他在一起工作的村干部,变得自私自利,想尽一切办法来捞公
家的好处。老村长看不惯这种现象就自动退了下来,并告戒家里人,永远不要在
村里挑头,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可以了。

  可那毕竟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已经是老黄历了。现在世道变了,一切都大
不如前了,就说自己招来的这个女婿马土山,可是全村有名的能人,女儿却是不
争气的,他们白家之所以至今还过得不错,也全是仰仗这个女婿。

  马土山当年来到白家庄时,还是一个小叫化子,老村长见着可怜,就好心把
他收养了下来。虽然他感念自己当年的搭救之恩,但这样的女婿,早晚都会管不
住的。

  什么规矩、规定,全会被流水一样的日子给冲淡的,他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
去吧!

  到了下午,马土山就和白大仙一起风风火火地办起筹款的事来。

  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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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伏】【全】13-15

                              (十 六)


                                (1)

  炉火越烧越旺,药水和那些根根草草的中药全在剧烈地沸腾着。终于,那炉
盖再也经不住腹中的压力,被顶翻到了地上。

  「啪」地一声,仿佛是惊天一叫,吵醒了彩虹的春梦,把她拉到现实的世界
里,把她拉到这茫茫中原的一户普通的农家小院里。

  上衣的扣子几乎全被解开了,她赶紧又把它们扣上,理了理湿润的长发。用
最快的速度把脚擦干净了,又在干净的盆子里洗了把手,再看那药炉时已经没有
多少水了。

  厨房里没有表,她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低头去看那洗脚水时,已经没有
多少热气了。

  彩虹把药倒好了,赶紧给白老汉端去,一出厨房的门,突然一阵大风把彩虹
刮了个趔趄,差一点失手打翻了手中的药盆,那风的吼叫简直就象是狼的狂哞,
更是吓了彩虹一大跳。

  彩虹站定了,顶着烈风,进了白老汉的屋。


                (2)

  白老汉本是躺在床上的,听到那清脆的脚步声,就一个机灵,还没有等彩虹
进到里屋,他就已经坐到了床上。

  「爹,你洗脚吧!」彩虹说道。

  「哦。」白老汉没有说话就乖乖地把裤子挽到了小腿肚。

  彩虹搬了条小板凳,坐下了,开始给白老汉擦脚,白老汉的腿有风湿,就是
连平常的弯腰都很困难,即使腿好得差不多了,要想不断药的话,也得由彩虹来
擦。

  然而,彩虹是喜欢这「工作」的,这一刻,是她一天里最美好的时光;这一
时,是她一生中最值得期待的片段。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潜意识里,早就把他当成了生命里的第一个男人。梦
里,她呼唤着他的名字;醒时,他是她慰藉的对象。每一夜,在看那些色情录象
带的时候,想象中,他都是她交合的那个人!

  洗着,洗着,她就无法自拔地陷进了那种迷离。

  在一旁受用的白老汉已经习惯了她的样子,对于这「无意」的诱惑,在平日
里他都能把持得住,然而今日他那清醒的意识逐渐被身体的亢奋吞噬着。

  今日,彩虹的确有更大的媚惑。

  那瀑布般的湿发散发出了清新的香气,淹没了药的气味,她平时都是束着头
发的,然而今日却散着,就象是换了一个人。

  就在彩虹匆匆端药的时候,竟忘了系外套上的几个扣子,通过宽松的衣领,
两个并不算丰满的乳房,暴露无疑了,彩虹在擦脚的时候,它们也跟着一耸一耸
的。

  白老汉闭了眼,不想去看,但还是睁开了,不得不看。

  即使闭了眼睛,鼻子里也全是她那芳香的气味。

  白老汉的双手在颤抖,他使劲地抓着床单,就象是忍受着巨大痛苦。然而这
屋里全是她的香气,即使是闭了眼睛又怎么能逃得掉。

  古往今来,在女人面前,哪个男人能经得住诱惑?


                (3)

  当彩虹再一次把那双脚托到自己胸前时,白老汉再也把持不住自己了。

  他,一下子抱住了她。

  两座集蕴已久的火山开始了最猛烈的爆发。

  当你的意识里只有激情而容不下它物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是可能发生的。

  除了杀手,那个人犯不是在丧失理智的情况下行凶。

  当情欲的洪水决堤时,谁又能控制得住?

  盆子打翻了,药水洒了一地。这都已经不重要了。


                (4)

  白老汉要去拉灯,用力过猛把绳子给拉断了,灯却仍然亮着。

  白老汉两腿支在了彩虹身体的两旁,用粗糙的双手要剥她的外衣,急促得竟
然脱不下来,彩虹瞪大了双眼,半起身,帮他给脱了下来。

  白老汉看着那两个鼓鼓的奶子,犹豫了一会儿,没有继续脱,转而向下,要
解彩虹的要带,彩虹用手拦住了,白老汉一用力她又松开了。但这腰带是彩虹从
小卖部里买的那种皮带,而白老汉束腰一直用的是绳子,他急了一头的汗都解不
开。下了床用蛮力把那裤子给拽了下来。直接把裤子扔到了地上。内裤没有褪下
来,但滑到了大腿处,借着灯光,显出了半边黑色的区域,其它的都被那内裤遮
掩了。

  火红的裤头是那样的扎眼,看到它下面包裹着一块鼓鼓的鹅卵石状的区域,
白老汉瞪大了眼,喉咙里象象塞了团棉花,吐,吐不出来;咽,咽不下去,难受
得厉害。

  白老汉颤抖着把自己的裤子给脱了,也扔到了地上。那腰中物竟把宽松的内
裤给支了起来,活象后庙上的小土丘。彩虹半躺在床上,用手挡着自己的羞部,
呆呆地看着白老汉不知道要做什么好。她很想好好的去抚摩、去亲吻她曾呵护过
的那双脚,但白老汉此时是在地上站着的。

  彩虹爬了过去,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学着梦里那多次的情形,想去拥抱他。
但是白老汉用胳膊抱住彩虹的小腹,让她翻身跪在了床上,白老汉爬到了床上,
来到彩虹后面。彩虹要动,白老汉却不让她动。彩虹双手支在床上,扭头去看,
不知道白老汉要做什么。她看不见白老汉已脱下了内裤,举起了腰中大物。

  「啊……」彩虹扬起头,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冲出了窗外,直刺向茫茫的夜
空。

  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竟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雷声。想不到这春夜里也会有这么
刺眼的闪电,这么刺耳的雷声。那院子的一角栓着的那匹马一声长哓,竟挣脱了
缰绳在院子里来回地跑叫。

  屋里的人怎会去管外面的变化,即便是天塌下来了。

  白老汉仿佛回到了三十多年前刚结婚不久后的那个夜晚,他闭了眼用下体进
行着激烈的冲撞。脑海里已全是红灯喜被。

  「啊……痛!」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就要被撕裂开了,这种痛苦是她一辈子都
没有经历过的。她在挣扎,但被已经陷入癫狂状态的白老汉按着,她始终动弹不
得。她咬紧了牙咯咯作响,已经痛得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她感觉象是坐在一个有
冰刀的秋千上,每一次的摇荡都让她痛不欲生。想不到对异性的强烈渴望,得到
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白老汉快意地驰骋着,把十多年的愤懑与压抑,要在这一时刻全部地释放出
来。

  他感觉自己飞起来了,飞起来了……

  「啊……」白老汉一声闷叫,瘫倒在了床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5)

  看到身边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曲卷在床上,娇小的身体在瑟瑟地发抖。

  他做了什么?

  他自己清楚。

  当他准备拿起衣物给自己遮羞时,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那东西上沾满了
斑斑血迹。

  「啊……」刚才在自己胯下的,竟然是一个处子之身。

  斜眼去看彩虹,大腿根处一片血的模糊。

  白老汉震惊得仿佛整个人的灵魂已经出了窍,他变得轻飘飘的,摇摇晃晃,
就象是那种大醉的人。

  仅把脚脖上的裤头提了上去,就要麻木地去下床。

  彩虹却一把抱住了他:「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白老汉吞吐道:「我不是人!」说着就想挣脱彩虹下床去,但彩
虹就是拉着不放,这哭声不仅仅是因为刚才所遭受的痛苦,而是她满腹的委屈:
「白强,他,他不是男人。我跟你是自愿的。」说着,又使劲抱住了白老汉,生
怕他再次挣脱。而白老汉那双大手也慢慢地放在了彩虹的肩膀上。

  这屋里是一片狼藉,药水和衣物交合在一起仿佛是西北的沼泽。

  屋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下起了雨,下得很大,下得很大。

  那马仍在院子里扑腾着,象是发疯了一般。

  厨房灯还在亮着,想是彩虹在端水的时候忘记了关吧!

  那厨房里供奉着灶神。灶神由两位神灵来担任,一个是灶间爷爷,一个叫作
灶间奶奶。

  但愿这脱缰的家马,不要惊扰了诸神的好梦。不过,即使是马儿不惊扰,估
计他们也是要走的。

  白家出了这样的事,相信没有哪家神灵敢去庇佑他们了。


                              (十 七)


                                (1)

  第二天清晨,村人们很快就起来了。大街上站了不少人象是热闹的集市。三
三两两地在一块讨论着昨天发生的奇事。

  在桂花家的那个代销点前也围了不少的人,即使在平时,这也是人们拉呱说
闲话的场所。

  ……

  「昨晚那场雨下得真奇怪,一阵风过后说来就来,既打雷又带闪的,我都活
了白辈子了,还没有在春天里见过这样的阵势。」一个人把两只手互相卷在两个
袖筒里,对大伙说道。

  「谁说不是呢?那雷声响得震得我们家的屋梁上直掉土,你说吓人不吓人,
不知道这是什么年景。」

  「是啊,要么不下雨,要么一下子就下这么大,这老天爷是怎么了?」

  ……

  白建设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听到了这些人的谈话。昨天刚浇的地,他得赶紧看
看地里的庄稼要不要紧。

  因为下了不小的雨,这土路上满是泥泞,有坑的地方还储满了水,白建设没
有开车没有骑车,就抗了个锄头去后庙那块地。

  就在他走到村东头时,看到村东头那棵老槐树周围有不少人。据说这棵树在
白家庄是神树,也不仅是白家庄的神树,就是整个乡里、县里也常有人慕名来拜
祭。

  白建设对这棵树是有很深的感情的。前几年就在儿子白小军刚会说话走路的
时候,小军经常在夜里突然大哭大闹。村里的瞎子白大仙说,老槐树喜欢这孩子
想让把他带走,吓得白建设一头大汗。不过这白大仙转而又说:「你得给老树神
上大祭才能留住这孩子。」

  老话说,一地一龟(规),意思是说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这白家庄
的大祭与别处不同,有它自己的特色,这是白大仙自己定下的。

  具体如下:

  香钱五十、纸钱一百、一千响鞭炮十挂、冲天响五十根;猪头一个、羊头一
个、猪肉十斤、白面二十斤、粉条三十斤、黄面四十斤。这是供桌上的东西;下
面是纸糊的东西:金童玉女各一个、电视机一台、小轿车一辆、搂子一个、摇钱
树两个、钱柜两个——一个里面放金箔,一个里面放银箔、桌子一个、小椅子八
个。

  这些东西在大祭的最后要全部烧掉。

  起初,桂花不信这个,又认为花钱太多,但看着心肝宝贝一天比一天哭得厉
害,就软了下来,听了白建设的话。

  虽然花了不少钱,但那一天可能是白建设一辈子最风光的时候了。在献祭的
时候吸引了不少人来围观,他牵着儿子白小军的手,白大仙在供桌旁边指挥着,
让他站他就站,让他跪他就跪,让他烧香他就烧香,让他作揖他就作揖。

  看到这样的场面白小军竟也不哭,跟着父亲的样子做。说来也怪了,那件事
情以后白小军竟然奇迹般地好了。

  从此以后白建设对这树神恭敬有加,除了过年过节烧香磕头外,就是平常每
次路过的时候,都要瞻仰一番。

  看到那么多人围着那棵老树,莫非是出了什么问题。白建设走进去一看,遮
雨的顶棚竟然倒塌,棚子下的供桌也变成了一片碎瓦。

  「这是怎么了?」白建设问旁人。

  那人说道:「你没看见吗?是被雷击了。」

  又有人说:「这老天也奇怪了。不打这棵树,不打那棵树,偏要打这棵老槐
树。」

  正议论着,白大仙过来了。在外围有人先看到,就去问:「大仙儿,你看这
天……咋回事?」

  白大仙早就揣摩好了要说的词,他干咳两声,瞪着两颗眨都不会眨的瞎眼珠
子说道:「『春里打雷,年景不对』,看来咱们白家庄今年不太平啊!」

  又有人说道:「大仙儿,不是问你这个,这老树神下的供桌都被打翻了,您
看该咋办?」

  白大仙一惊,那可是他的饭碗。两只手摸索着向前走去,有人看他走得急就
去扶他。白大仙蹲下身,摸着那些残砖断瓦,欲哭无泪——这些东西可陪了他多
年,让这干瘪老头赚了不少昧心的钱。

  昨日光想着一早起来,肯定会有人问他这怪天气了,于是在睡觉前就把说辞
给准备好了。却不想人算不如天算,自己的「饭碗」也被那雷给打碎了。

  他低下了头,眼是死的,但脑是活的。他就是靠这个吃饭的,没过多长时间
就计上心来。抬头时脸上微喜,说道:「老树神不想住了这窝棚了,他想让大伙
给他盖个庙,所才要打雷的。」

  「打雷?」

  「盖庙?」

  ……

  听了这话众人议论纷纷,明事人很快就看出了白大仙又要敛财了,果然是这
样,白大仙让大伙儿凑钱去盖庙。一听到「钱」字就有人偷偷地离开了,而仍有
不少人围着白大仙问捐钱盖庙的事情。

  白建设急着去地里看庄稼,而又不想耽搁眼前的事,走到白大仙身边说道,
「大仙,我是建设,要捐钱的时候,您别给我老婆要,给我要就行了。」

  白大仙「啊」的一声,不知道有没有听到白建设的话,就和其他的人商量盖
庙的事了。

  白建设还想去问,但看他们正聊得热乎,就不在去插嘴了。径直向后庙那块
地走去。


                (2)

  来到后庙地的时候,白建设长呼出一口气,总算是安下心来。这一块地,地
势高,雨水全都流到路上去了,昨天的那雨不会对麦苗造成多大伤害的。

  他走在田地间,掏出了一根烟吸着。看到麦苗里有些杂草,就决定,锄完了
再回家,否则就是白来一趟了。

  就这么想着白老汉过来了。白建设回到地头扔给他一根烟说道:「二哥,你
来晚了。」

  这么远的路白老汉也是走过来的,因为腿脚不灵便就拿了根木棍,以便在走
路时作支撑。

  白懒汉接过烟,说到:「昨天雨……雨下得太大了,就没有睡好。」又说:
「这麦苗不碍事吧?」

  白建设说道:「不碍事,咱们这块地地势高,下的雨水不是渗到地下了,就
是流到路上了,淹不了麦苗的。」

  「哦。」白老汉放心地点了点头,就说道:「那你忙吧,我就是来看看咱的
地有没有事。」

  白建设又说:「二哥,东头老槐树下面要建一个庙,你听说了吗?」

  白老汉说道:「没听说,」又说道:「建就建吧,那棵树挺有灵性的。人家
出多少钱,咱也出多少钱。」

  「那成。」白建设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你忙吧!」白老汉说道:「我走了。」

  望着白老汉离去的背影,白建设感觉这个二哥今天有些不对劲,可是哪里不
对劲呢,却也说不出来。


                              (十 八)


                                (1)

  白老汉回村的时候,在街上碰见了马土山。

  马土山先兴冲冲地给白老汉打招呼,说道:「白大叔,这么早就下晌(干完
农活,从地里回来——相当于我们的下班)了?」

  白老汉说道:「没去干活,就是去地里看了看昨个浇的那一块地。」

  马土山显得关切地说:「麦苗不碍事吧?」

  白老汉说道:「地势高,不碍事。雨水都留到路上了。」

  马土山顿了顿,犹豫着向白老汉说道:「白大叔,咱村……要给老神树盖庙
的事,你听说了吗?」

  白老汉不知道马土山所指何意,就照实说道:「刚听建设说过,不知道是谁
要带头?」

  「哦……」马土山嗫嚅着,象是在想什么事情。

  「土山,」白老汉窥探着马土山的心事,问道:「是不是你……要挑这个梁
子呀?我看你挺可以的。」

  听了这话,马土山一惊,不自然地笑道:「我马土山做个小本生意还行,就
我这点本事,领导全村挑梁子的事儿,怎么能担当得起?」又说:「白大叔,不
多说了,不多说了,我家里还有些事,我就先走了。」

  两人道了声别就走各自的路了。


                (2)

  马土山有些兴奋,他真想把这件事情给揽下来证明一下自己。在这白家庄,
他遭了多少白眼,受了多少委屈,在村人眼里自己虽然也是个能人,但因为出身
的缘故,他总是感觉自己抬不起头来。

  刚才他给白老汉说是自己家里有事,其实他是要去找白大仙的,要商量的就
是集资盖庙这件事情。

  白大仙同意了,不过他附加了条件:就是弄到钱以后,他得要三成。气得马
土山肺都要炸了,忍住了,好说歹说,白大仙降到了两成;并且他什么都不管,
还督促马土山,要尽快办,晚了他就要和别人合作了。

  接下来这一步,就是要说服他的岳父大人老村长了,虽然已经辞官不干好些
年了,但在这白家庄,他还是有相当威望的。如果他同意了,这件事那么就好办
多了。

  不过这老村长向来是一个极其刻板的人,这么给他说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
同意。

  从白大仙家出来已经是中午了,马土山抬头仰望,这天已经放了晴,那太阳
在正南偏西一些,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锅台、灶台却全是冷的。马土山进了正屋,老村长盖了条
被子,在床上和衣而睡。

  马土山走到院子里,气得要骂娘。这时候听到了白风娇那刺耳的笑声。

  「哈哈哈……下午再来玩啊。」

  不用说,这白风娇又去玩麻将去了。

  来到了院子里,白风娇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张被揉乱的小钞票,看着马土山,
向他炫耀着,还在手上吐了口唾沫,哼着小曲准备一张张地把它们叠加在一起。

  马土山看不下去了,数落道:「整天打麻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连饭都不
知道做?」

  要是别人骂她还行;唯有自己的丈夫马土山,从小到大白风娇把他给欺负惯
了。

  她说道:「你管得着吗?我爱怎么打就怎么打,爱怎么玩就怎么玩,你敢管
管我?」又说:「你干什么去了,下地了,卖菜了?你也玩去了,凭什么让我给
你做饭?」这白风娇就是一个二楞子、缺心眼,要不当初怎么会嫁不出去。

  「你……」马土山怕把她把老村长给吵醒了,看出他们的不合来,就没有发
起火。


                (3)

  在吃饭的时候,马土山试探着给老村长说:「爹,村东头那棵老槐树下盖的
庙,被雷击塌了。」

  「恩……」老村长只是发出了这么一个声音,没有说其他的话。

  马土山停了停,见老村长不说话,又说道:「爹,白大仙想让全村集资盖个
庙,而这事又不能让村委出头;村委出头的话,上边的就会来查。」

  「恩……」老村长吃着饭,没有说其它的话。

  「盖不盖庙的,关你个球事,还让不让爹吃饭了?」白风娇不耐烦道。

  马土山没有理她,继续打着心里的小算盘。他知道老爷子是要他把心里的想
法和盘托出,然后再做打算。

  「爹,我是想领个头,您看……」

  马土山还没有说完,老村长就站了起来,他说道:「你想去就去吧,把帐做
细些。那老神树很灵验的,哎,这年头什么都搞活了,没有迷信不迷信的了。要
盖就好好的盖,别丢了咱村人的脸。」又说:「我吃完了,你们吃吧。」说完就
起身走了。

  「哎……」马土山兴奋得吃不下饭了。

  「爹……」白风娇不解了,她说道:「你不是不让咱家干挑头的事吗?」

  「哎……」老村长叹息了一声没有说话。

  老村长一辈子都是一个正直的人。还是人民大公社的时候,二十多岁就当起
了生产队长,是全县的劳动模范。后来实行个人承包,老村长也被全村人推选,
可干了不长的时间,他就干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人的心变了。

  特别是那些和他在一起工作的村干部,变得自私自利,想尽一切办法来捞公
家的好处。老村长看不惯这种现象就自动退了下来,并告戒家里人,永远不要在
村里挑头,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可以了。

  可那毕竟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已经是老黄历了。现在世道变了,一切都大
不如前了,就说自己招来的这个女婿马土山,可是全村有名的能人,女儿却是不
争气的,他们白家之所以至今还过得不错,也全是仰仗这个女婿。

  马土山当年来到白家庄时,还是一个小叫化子,老村长见着可怜,就好心把
他收养了下来。虽然他感念自己当年的搭救之恩,但这样的女婿,早晚都会管不
住的。

  什么规矩、规定,全会被流水一样的日子给冲淡的,他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
去吧!

  到了下午,马土山就和白大仙一起风风火火地办起筹款的事来。

  不提。


                              (十 九)


                                (1)

  当当当……

  当看门的老头把那座挂在大树叉上的老钟敲响的时候,那白家庄小学破旧的
平房教室里涌出了一窝蜂的「小崽子」。

  从学校里跑出来以后,白小军没有回家,而是和其他两个同学来到了学校后
面的那个小林子里。

  他们从妈妈给缝制的用破布做成的书包里拿出了纸方板——就是那种用纸叠
的四四方方的玩具,这是一种小孩子自己做的玩具,做起来很方便,把两片纸来
回折几下便成功了。

  玩起来却很尽兴,可以两个人玩,也可以多个人在一起玩。不管怎么玩,游
戏规则很简单,都是这样的……一先将自己的方板放在地上,另一方用他的方板
打你的方板,如果他将你的方板打翻了,就算他赢了,你的方板就归对方所有,
你重新拿一个方板和对方玩。如果你也打翻了对方的方板,那么对方的方板就也
归你了。如果你没有打翻对方的方板,对方就打你的。这样如此循环,直到你或
对方的方板全输光了或是累得不能再玩了为止。

  ……

  「哎,都别动,这次该我了。」白小军看到白东亮(和白小军一块玩的小朋
友)的纸方板垫在一个小土块上,纸方板的一角翘得老高。按照常例,对于打纸
板的高手而言,这一盘是很容易赢的。

  白东亮可是捏了一把汗,那种感觉,不亚于国人等待萨马兰奇公布奥运会主
办城市的情景。

  白小军对着纸方板吹了口气,看来这次赢他是十拿九稳的事了。只见他扬起
胳膊使劲地朝白东亮的纸方板抡了过去。

  那纸板在地上打了个转,竟然没有翻过来,看来,白小军今天真的是运气不
好。

  「啊,没翻,没翻。」白东亮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

  「呵……呵……小军真笨,这样也打不翻。」另一个小朋友白红阳也跟着乐
和。

  「不玩了,不玩了。」白小军有些生气。

  「怎么不玩了?不还没有甩你的呢!」白红阳说道。说着,就拉白小军不让
他捡地上的纸板。

  「我撒泡尿不行吗?」白小军说道。

  人有三急,大人都左右不了,何况是这些小孩子。

  「尿尿了!尿尿了!」

  小孩子无论干什么事情都喜欢凑热闹,这时候即使是没有尿意也能挤下几滴
来。

  他们就对着身后的那棵树扒开了裤子,露出了小鸡鸡。你看着我的,我看着
你的,连撒尿都不安分,这个捏着鸡鸡朝向你,那个吓得赶紧退后几步。真是不
亦乐乎。


                (2)

  尿完了,他们没有继续玩纸方板,却对各自的鸡鸡发生了浓厚的兴趣,站在
一块比,看看谁的大,看看谁的白。

  白东亮的年龄比较大些,他竟然有本事把自己的鸡鸡翻过来,露出了红润的
龟头。其他的孩子没有见过这些,瞪大眼,看得稀奇。这也是前几天,他从那些
比他稍大的那些孩子那里知道的新游戏。

  白东亮看小伙伴们都是用这个神态看着他,很是骄傲,说道:「你们也可以
的。」

  听了这话,白小军看着自己的,尖尖的象个壶嘴儿,他想不到人的这个小家
伙也可以拔弄成那个样子。用手弄了弄有些痛,就不敢再用力了。

  「你真笨!」白东亮说道:「你看人家红阳的已经弄好了。」

  可不是吗?白小军看到白红阳和他那个小龟头都一齐向着他笑呢!

  小孩子是最不服输的——挤着眼,咬着牙,也非要把自己的小家伙翻出来不
可,否则,那该多没面子啊。

  白小军这么着使劲一捋,结果就翻出来了,没有他所想象的那样费劲。也没
有他想象的那样疼,只是疼了一下便好了。

  三个孩子可高兴了,拿着鸡鸡,围在一块顶牛。

  童年里,他们又找到了一个好玩的游戏。


                (3)

  玩了一阵子,白东亮先停了下来,神秘兮兮地问道:「我给你们说,你们都
见过比吗?」

  三个人里面,白红阳的年龄最小,他天真地问道:「啥是比?」

  白东亮启发性地问道:「你说你身上的那个小家伙叫什么东西?」

  「我知道,叫鸡鸡。」没等白红阳说,白小军就抢话了。

  「咱们的叫鸡鸡,那你说女的叫啥?」白东亮又问。

  「叫啥?」白红阳真不知道,就反问道。

  「叫比呀!」白东亮说道:「你这家伙啥都不知道,以后不和你玩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见过比。」白红阳说道。

  白东亮感到希奇了,说道:「你见过,那你给我说,比是啥样子的。」

  「是黑的。」白红阳很确定地说。

  「胡说,是白的。」白东亮还没有等别人发言,又说:「你连比是什么都不
知道,你咋知道比是啥样子的。」

  「我见过。」白红阳说道:「前几天我尿急,跑错了厕所,结果看到语文老
师正蹲在茅坑上,她的比就是黑的。」

  「你胡说。」白东亮说道:「去年夏天的时候,我们班的艳花光穿了裙子,
没有穿小裤,我看见了,她的比就是白的。不信的话,明天我把我们班的彬子叫
来,还是他让我从下面看的。」

  「你才胡说,我也看到了是黑的。」

  「是白的。」

  「是黑的。」

  ……

  说着,两个人就争论起来,最后他们让一直在旁边不说话的白小军作定夺。

  白小军低着头,有些惭愧地说道:「我……我也不知道比是啥样的。」

  「你不是和你姐姐在一块睡,怎么没见过?」白红阳经常去白小军家,知道
他的一些情况。

  「没见过,就是没见过嘛!」白小军说道。

  「那你晚上看看,明天再给我们说比是啥样的。」白东亮说道。又说:「快
快快,玩纸板了,这一次该我甩了。」

  ……

  农村的孩子们在一起不论玩什么都是快乐,不论去哪里都是他们的天堂。

  晴空朗朗,白云朵朵。而在西天,灿烂太阳开始燃烧第一片晚霞。

  这小林子的上面有几只燕子在盘旋,有的飞得高,有的飞得低,却都没有飞
远,时不时地看着这几个孩子的玩耍与打闹。


                              (二 十)


                               ?(1)

  吃过了晚饭,白小玲刷完锅以后就回屋写作业。这个学期她就要中考了;虽
然说自己的成绩不好,但看别人那样地努力,她也不想落下。

  桂花让白小军和她姐一块写作业,白小军不听,非要看完他喜欢的电视节目
不可。桂花管不了自己的儿子,就随他去了。如果是白建设在的话,小军不敢去
看电视,他怕爸爸,但不怕妈妈。只要是白建设不在,白小军简直可以无法无天
了。

  而今天吃过晚饭以后,白建设去电工家,交前天浇地的电费。

  桂花嗑着瓜子,在小卖部的后面坐着。一会儿,有人来了,桂花把剩下的瓜
子扔进了袋子里,搓搓手,赶紧上去招呼,热情地说道:「啊,王大妈,你看看
要点啥?」

  王大妈说道:「家里的盐不够了,称二斤。」

  桂花拿了个方便袋,用碗舀了几勺盐放在里面。放在秤砣上一称二斤二两,
眼珠子左右一转,该多少钱已经是心中有数了,就说道:「该要你两块六毛五,
你给两块六就可以了。」

  王大妈就从口袋里掏钱,拿出来了递给桂花,桂花拿在手里,一数钱,数不
对,说道:「大妈,你看这钱不对,少一毛。」

  王大妈却是怪声怪调地说道:「记上吧,记上吧,下次来这买东西的时候再
补上。」

  桂花心想,这一毛钱咋好上帐,反正也是赚了她的钱,就当是吃了哑巴亏。
这么想着就不情愿地把钱放到了匣子里。

  王大妈却没有走,拿了盐,说道:「桂花,你们家可真有钱啊,一出手就是
二百。」说完就要走。

  「啊。」桂花条件反射似地应了一声,但一想,不对劲,她说这二百是什么
意思?看王大妈要走,就叫住了她,说道:「大妈,你等等。」

  「有事?」王大妈回头,应道。

  「你……」桂花想了想刚才的话,说道:「你说那二百块钱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吗?」王大妈又走了回来,说道:「今天白大仙和土山在街上凑
钱盖庙,你家男人一出手就是二百。」

  这老太太整日闲着没有事,就喜欢说个东家长,道个西家短的。平素里无事
生非,她情知道这桂花是不信鬼神的,又把钱看得比命都重,白建设出钱盖庙,
肯定是背着她干的,而这王老太,嘴上没个把门,又爱看人家的笑话,就把这事
给说出来了。譬如说,今天这盐本是不该买了,但就是想知道,桂花知道不知道
这件事情,于是就来了。

  「哦……」桂花也不傻,知道这是王大妈来看她笑话来了,眼珠子一转,就
笑道:「我咋不知道?还是我让我男人捐的呢!」

  「那可是两百块呀!」王大妈不相信,还伸出了两个手指头比划着。

  「啊……两百快。」桂花故做镇静道:「是两百块,前两年,老树神看好了
我家小军的病,还是我让我家男人捐的呢,『多求多福』嘛!」

  「这……可……」王大妈不相信桂花会这样做,但没其他话可说。没有看到
笑话却让白让桂花赚了个盐钱,没办法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大妈,走好啊!」桂花起身是还是一脸的热情,但坐下来时,却是一
脸的瘟怒,朝地上吐了一口痰,狠狠地骂道:「什么东西!」


                              ?(2)

  王大妈走后,桂花赶忙关了店门。跑到屋里看她钱还在不在,她在铺盖底下
掏出了那些钱,这是白建设唯一知道她放钱的地方。数了数,果然少了二百。

  这时气就不打一处出了,看到地上有些脏,要扫地,可扫了两下子就把扫把
给扔了。白小军正聚精会神的看电视没有注意到桂花的变化。

  桂花看着时间还早,就继续在她的小卖部里「坐台」。

  这一天也是怪了,从王大妈走后,再也没有买东西的了,连个唠嗑的人都没
有。

  正嗑着瓜子生着闷气,这时候电话响了。拿起来一接,喊了一声:「喂!」

  「婶儿,我是白强。」

  桂花一听是白强更是讨厌,若是别人打来的电话还好,桂花传话时,还能收
人家的传话费,但和这白老汉是自家人,就不好意思向他们要那五毛钱了。

  尽管城里人已经用上手机和大哥大了,但在这白家庄,固定电话还远远没有
普及起来。桂花家装了这电话也是为赚钱用的,不管是接打都收钱。

  「强子,有事儿?」

  「婶儿,你能不能让彩虹接个电话?」在那头白强说道。

  「有事儿,你给婶子说,让婶儿给你传话。」桂花说道。

  「那……婶子,你就给彩虹说,我在这里很好就可以了。」白强知道桂花不
想跑腿。

  「那强子,挂了啊,电话费挺贵的。」没有等白强回答,桂花就把电话给挂
了。朝地上唾了一口,说道:「打打打,以为这电话是你们家的呀。」有几次桂
花连这样的「平安话」都没有给白老汉一家送去。

  坐了不长时间,实在是坐不下去了。就回了屋,白小军仍然在津津有味地看
着电视。

  桂花只能一个人坐着生闷气,不过没有过多长时间,白建设从外面过来了。
进屋后桂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白建设似乎没有看见,也没理她。

  桂花想了想,却去问白小兵,说道:「小兵,娘放在铺盖下的钱,是不是你
拿了?」

  白小兵正看电视看得全神贯注,随口说了一句:「没有。」

  桂花瞪着白建设,像是在自语,说道:「整整二百块呢,难道钱是长了腿不
成?」

  白建设本来就想这件事早晚都会让媳妇知道的,想晚两天再告诉她,却不想
她发现得这么早。纸是包不住火的,看桂花已经知道,就完全交代了。他说道:
「白大仙要盖庙,让乡亲们凑钱,我用了两百。」

  「你咋那么有钱?两百块你就白白扔给那白瞎子了。」桂花吼道。

  白小军一看娘竟然这样架势,和爹讨论的又是钱的事,再好的电视节目也不
敢看了,关了电视。因为很快这里将发生一场可怕的战争,于是一声也不吭,偷
偷地跑了出来。


                              ?(3)

  任凭他俩怎么吵,白小军也不管,去院角的粪堆上撒了泡尿就回房了。

  白小军和姐姐白小玲住的仍是一个屋子。白小玲最终受不了每夜都在桌子上
爬着睡的那种难受劲儿,还是回到床上来了,不过是和白小军分头睡,分铺睡。

  回屋后,白小军发现姐姐已经睡着了,脱下的衣服正整齐地放在床边的那个
椅子上。他脱了鞋也准备睡觉。

  这时突然想起放学后和白东亮他们一起,在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玩的那些事
情,白东亮和白红阳他俩还让白小军裁判到底是谁说的对呢。如果被他们问起怎
么办,说不知道的话,那就太丢人了,肯定会被小伙伴瞧不起的,那以后还怎么
和他们玩?

  现在不如偷偷看一眼长得是什么样,明天就好跟他们说了。

  想到这儿,白小军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床边,看白小玲打着轻微的鼾声,睡得
正香。他缓缓地揭开了被子的一角,想不到姐姐睡觉时还穿着小裤,而他自己是
光光的身子是什么都不穿的。

  怕把白小玲吵醒了,想缩手回去,但又一想,不行,明天被伙伴们追问起来
该怎么办,他们都知道比是啥样子的,单单就自己不知道,那真是太丢人了。

  想着就大了胆,把被子掀开了半边,手把住了小裤的松紧带,探出了头,白
小军正要瞪大了眼睛看……

  突然,有人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白小玲休息不久,睡得并不是很沉。模糊的意思里感觉有人在她的小腹上摸
来摸去,以为又是在做噩梦。可是,睁开眼睛一看,却是弟弟白小军在拨她的裤
子,又羞又急,条件反射似地甩出了可能是平生以来最大的一个巴掌。

  这猛的一巴掌,让白小军一个趔趄,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

  白小玲坐在床上,傻傻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白小军,她曲卷着身子,真的很害
怕,以为下手太重了,白小军会出什么事情。

  不过没有过几秒钟的工夫,白小军就「哇哇」大哭起来。

  这哭声一方面证明了白小军并无大碍,另一方面也宣布了白小玲又将度过一
个痛苦的夜晚——那是桂花夸张的辱骂与责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向来是
偏袒儿子的。

  白小玲赶紧穿上了衣服,准备承受这一切。

  一听到心肝宝贝儿子白小军的哭声,夫妻俩停止了争吵,飞快地跑到了这个
屋子。

  正在气头上的桂花可有了出气筒,拉住白小玲就是一阵毒打。

  「我让你打你弟,我让你打你弟……」

  一个巴掌下去,又是一个巴掌,啪啪作响。

  「我养你供你,你倒学会打你弟了。」

  一边说着,一边打。因为是在气头上,这一次都要比前几次要厉害得多。

  「你这个小杂种,有本事你给我挣钱去,就知道欺负你弟……」

  白小玲抱着头,她想辩解却是无从辩解,说弟弟拨她内裤,对任何一个女人
来说,那都是羞于出口,更何况是这个少女。

  巴掌和拳头如雨点般不停地落在她身上,白小玲已有些招架不住了。

  看桂花出手太重了,在一旁看着儿子的白建设赶紧上前去劝。

  「我让你打你弟,我让你打你弟!我不知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了,生了你这样
一个熊包,有本事你去外面给我挣钱去……」看到白建设拉住了她,喊道:「白
建设,你别拦我,那二百块钱的事儿,咱们俩还没算完呢!」

  那一句桂花随口而出的「你有本事去外面给我挣钱去」,彻底让白小玲认清
了自己在家中那无足轻重的地位。

  看着软弱的父亲把桂花给拉住了,白小玲抱起外套就向外面冲去。

  「你跑,你跑,你跑走了就永远也别回来。」桂花仍是骂。

  在这黑黑的夜里,这命运多舛的少女能去那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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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伏】【全】16-18

                            第十六章 盖庙

??白小玲五点半就起床去学校上早自习了。所以白建设一大早来找白老汉的时
候,白老汉家的大门是虚掩着的。

??在白建设来到院子里叫门的时候,白老汉还在睡觉。听到了白建设的叫喊,
白老汉赶紧穿衣起床。

??在白老汉开门的时候,白建设发觉,这白老汉的房门竟也没有反锁。村子里
一般人家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是要插上门才去睡的,而白老汉却不是这样,心里觉
得有些怪怪的,却没有说出来。

??「二哥,昨天你不是找我说,村里盖庙要我帮忙吗?」白建设说道。

??「哦……」白老汉扣着上衣的扣子,想起来昨天的确找过他商量一起去给老
神树盖庙的事情,不过,他当时说要忙地里的活计没有时间。想到这里白老汉说
道:「你不是说没有时间吗?咋了?」

??「我……我能去。」想起来昨夜为盖庙的事情,给桂花做了一夜的「革命」
作,白建设有些吞吐地说道:「地里的活计不忙,这庙两三天就可以盖完,不碍
事的。」

??白老汉也知道,白建设昨天是因为怕他老婆所以才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其实
心里还是愿意去的。今天一早来找白老汉就是为了这些。

??白老汉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就说道:「那……进屋坐吧。」

??「不啦,不啦。」白建设说道:「我来就是给你说,走的时候喊我一声。」
说着就要走,白老汉送他到门口。

??白老汉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彩虹刚好从厕所里出来,脸未洗,头未梳,一身
委靡的样子。刚才的话她像是听到了一些,就说道:「爹,你和建设叔要到那里
去?」

??白老汉干咳了一声,说道:「去……去盖庙。」

??彩虹说道:「盖庙那活计白搭力不给钱的,爹不用那么着急去。先去睡吧,
等我做好了饭再去叫你。」

??白老汉正要说话,却还没有开口,彩虹已经进了厨房。

           ***    ***    ***    ***

??村东头老神树旁,一座两间房子那样大的庙宇已经开始建设,那是昨天下午
才动土开工的。因为来帮忙的人多,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建好十多层砖了。照这
个进度,过个工程三五天便可以完工了。

??马土山带头凑钱盖庙进行得还算比较顺利。白家庄的人丁也算兴旺,半个月
下来,凑得了六千多块。

  但是白大仙一个人却拿去了两千多。一切事情都是马土山来做,白大仙只是
挂个名头,什么事情都不做,想不到最后却让他拿去两钱多块。以前以为这白大
仙也是个人物,马土山现在想来,呸!狗屁!暗地里,不知道呸过多少回了,也
不知道骂过多少次了,但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来建庙的全是从村民中选出来的,那都是有经验的砖瓦工,比如白老汉就是
一个。也有的是自己愿意来的,干不了砌砖抹墙的活儿,搬砖掂泥还是不在话下
的。比如白建设就是一个。为神仙建房子大家都是不要钱的,图的是个吉利,图
的是个福祉。尽管没有得到报酬,但干得都很起劲——因为那神树正在旁边看着
呢,谁卖力,谁不卖力,全在它眼里呢。

??钱可以不要,但烟是要吸的,茶水也是要喝的。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烟成了
村里男人们见面时的必须品,困乏时的提神剂,估计没有人能说得清的。有了这
些开销,马土山……这个精明的小商贩,也有了一些小的赚头。

??但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是这项工程的总指挥,这来来往往建庙的几十口人,
他让他们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当然这得在一定的范围限度之内,但在心里面,
那种满足感却还是有的。

??他想让村里人认识到,他马土山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如果他们真能认识到
这一点,那也足够了。

??有些人想,人这辈子不就是图个名,不就是图个利吗?

           ***    ***    ***    ***

??马土山和大多数村民一样,在以前也干过砖瓦工,对于这盖庙,他也是有经
验的,要不,也不会这么挥洒自如,指挥若定了。

??有和泥的,有掂泥的,有搬砖的,有垒砖的,也有砌砖的;有累了在一旁喝
水的,有得闲抽烟的,也有的一边干着活一边说着荤段子,谁家老婆的屁股大,
谁家女人的奶水多……刚好这天也是个大晴天,这帮人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卯足了
劲,风风火火地干着。

??快该给庙上门了,马土山赶紧叫来一个后生去问把木料做好了没有,又见泥
灰不多了,就赶紧叫人去买……

??就在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有一个人正向他们走来。就是在他来到那棵老神
树下面的时候,几乎没有人注意到。

??而那人看样子很生气。

??「别干了,别干了,你们知道在做什么吗?姓马的,你叫他们给我停下。」
那人大声地吆喝着。

??他叫白得柱,也是白家庄的村长。

??这些天来,他都是一直窝着火气的。建庙这事对白家庄而言毕竟算得上是一
件大事,没有经过这村长的手,没有经过这村长的同意,甚至连问都没有问过这
位大村长,他们竟然私自干了起来,这堂堂村长的颜面何存。

  本来以为马土山和白大仙集资盖庙这事,他们肯定会给这村长说一声的,于
是他就在家里等着。可没有想到昨天在县里开了个会没有回来,而来到白家庄的
时候竟然发现村民们已经破土动工了。仿佛就是充暴的气球,这气也不打一处出
了。

??不过这村长在白家庄也确实混得不算个人物。当村长这几年来没有给村民什
么实惠,自己的腰包却慢慢地鼓了起来。自己没有做什么生意,但家里的房子却
是盖得比哪家都排场;穿的也比一般人要好。这里面的猫腻,那个明眼人看不出
来?有人还传说他还在县里买了房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知道是谁,背地里还编了顺口溜骂道:「白得柱,胖老鼠,三年小村长,
成了暴发户;穿洋装,挺大肚,一个芝麻官,楞充大干部。」

??可见这村长的名声,在白家庄并不是怎样的好。

??不过,毕竟人家还是村长。马土山见了赶紧陪笑,哈腰说道:「您不是干部
吗?这事怕给您说了……」说着,马土山又是递烟,又是让座。

??而白得柱却是不领情,打心眼里,他是瞧不起马土山的,心里想,一个倒插
门的,凭啥干这挑梁子的事儿。这么想着,连理都不理他,又大声嚷道:「没有
听到我的话吗?都别干了,都别干了。该下地的下地,该回家的回家,都给我下
来……」

??听到的人都停了手里的活计,没有听到的,看到别人不干了,自己也就不干
了。他们大眼小眼都看着马土山,他是挑起这事的人,看他会怎么处置。

??马土山看村长不接,仍是一直递着烟,说道:「得柱哥,你看,这都盖了这
么多,停不下来了。」

??「我不管,你们怎么盖的,就怎么给我拆。」又对众人说道:「你们愣什么
愣,还不快给我下来。小心我把派出所的人叫来,事情就不是这样子了。」

??村里没有人不知道。这白得柱就是因为乡里有人,才当上白家庄的村长的。
想当年,在白家庄他也是一个混混,不过说是狗腿子可能更确切些。谁家赌博,
谁家在聚众推牌九,他都向上面告发,因为他村里可逮了不少爱赌的人,白得柱
因此也挨了不少的打。后来当上村长了,就不干这行当了。那些个旧事人们就慢
慢地淡忘了。不过,他在乡里有靠山,在白家庄这是妇孺皆知的事情。

  听到白得柱说要在乡里叫人,都有些怕,怕把事情给闹大了连累了自己。他
们都慢悠悠地下来。路过老神树的时候,有人看着树摇摇头,心里像是在嘀咕:
神啊,你无福消受这亮堂的庙宇了。

??马土山很急,赶紧去拦,拦住了白老汉,白老汉看一眼得意洋洋的白得柱,
也摇头。

??众人都走光了。马土山走转转,右转转,两手一摊,又来到了白得柱身旁,
哀求道:「村长,你看?」

??白得柱「哼」了一声,倒背着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马土山瘫坐在地上,想想这些天努力的成果全都泡汤了。最让他为难的是手
里的钱已花去了大半,该如何处理,该如何收场。想到这里,双手捶打着地,真
想骂娘。

??这时候白大仙才拿了根棍子探路,慢悠悠地从家里走了出来……

           ***    ***    ***    ***
               ??
??白老汉一身泥巴,拿着盖屋子用的瓦刀,正要往家里走。感到后面有一阵风
要刮来。回头一看,原来是白小玲骑着车子直向他家冲来。

??这妮子有自己的家门不进,干嘛骑着车子向胡同里面冲?这么想着正要问。
白小玲一个急刹车,在白老汉跟前停下了。兴高采烈地说道:「大爷,我强哥来
信了。」

??「哦……啥子信?」白老汉顺口去问。

??白小玲把信拿了出来,在白老汉面前一亮,却没有给他。有些淘气地说道:
「大爷,这信不是给你的。呵呵,是写给我嫂子的。」说着,指着信封上面的几
个大字说道:「你看……这上面写的是『王彩虹」收,没有写你的名字。」

  「呵呵。」白老汉冷笑几声,但意识里,他也想让这种笑变得真诚——很可
惜,他没有做到,又说:「就是给我写也没有用,我又不认识字。」

??白小玲抢白老汉一步先来到了院子里,还没有把车子扎稳,就叫嚷道:「嫂
子,我强子哥给你来信了。」说着挥舞着手中的信,就像是挥舞着胜利的旗帜。

??彩虹正在厨房里做饭,只是听到了白小玲叫嚷,却并不知道她叫的是什么。
她擦了擦手,走了出来,连围裙都没有来得及解,说道:「啥子事,小玲,你这
么慌慌张张的?」

??「嫂子,强子哥给你来信了。」

??这一次彩虹听清了白小玲是为什么来的了,有些淡淡地说道:「哦。」说着
就要去接。

??白小玲本以为彩虹看到信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却想不到竟是这个样子。仿佛
在肚子里突地放了个冰疙瘩,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看到嫂子这样没有任何表情
的平静,白小玲表情怪异,纳罕着:「嫂子……」

??彩虹接过了,看白小玲一脸诧异,就强笑了几下,不过这样的笑是没有任何
声音的,那样的笑容仿佛突然从那平静而光洁的脸上突地打了几个褶子,生硬而
又有些做作,这样的笑让本没有什么怀疑的人也顿生了几分怀疑,这样的笑还不
如不笑。

??彩虹看白小玲呆着不走,就说道:「嫂子正在做饭呢!今天别走了,来这里
吃吧。」

??看起来这是一个很有诚意的邀请,实际上这也是个逐客令。

??「不了,不了。」说着白小玲就推起了自行车要走,又说:「我还没有回家
呢。」

??彩虹就去送白小玲,在大门口看见了白老汉,以为她不知道,有意把信揉成
一团放在了裤袋里。

??彩虹见了白老汉,也许是太熟了的缘故吧,都没有说话,他们的眼神交集在
一起,这眼神里传递着什么样的内容,谁也不会知道。

??彩虹回家的时候,没有再进厨房继续做饭,而是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看着手里那已经是被揉成了一团的信,在猜度着里面会写些什么。

           ***    ***    ***    ***

??过了一会儿,她才慢慢地打开了信。

  里面写道:

  「亲爱的虹:

??你好。

??这么长日子没有见面,你还过的好吗?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真是辛苦你了。
我真想你啊,我现在好想能买一架飞机,一下子飞到你的身边。不过咱们相聚的
日子也不遥远了。过了这两个月,可能是到了麦收的时候吧,厂子里就能给我们
发工资了。到那时,我一定回到你身边,咱们过上团圆的日子。

??我在这里挺好的,你也不用挂念我。吃的住的都很好,和工友们的关系也处
得很好。在这里只有一件不顺心的事,那就是想你。咱们结婚以来都没有过好夫
妻生活,这是我最对不住你的地方。不过现在我的病好了,等我回了家,咱们就
能过上真正的夫妻生活了。

??我多想马上回到你的身边,和你一块云里雾里,一起去过咱们的幸福生活。

??不过现在回家的话,厂子里面不给钱。你再等我两个月,我一定很快回到你
身边的。

??咱爹为了咱这一家操了不少心,你要在家好好地照顾他,帮他干些活,咱爹
年纪大了,不能再那样操劳了。你嫁了咱白家,就要在咱家好好地住,不要动不
动的就回娘家。

??虹,等我回来,咱们一定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有好些话想给你说,到了要写的时候,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我知道,
你是明白我的心意的。我也知道你的心意。这就足够了。

??虹,等我回来,咱们一定能过上幸福生活的,请你一定要相信我。虹,我马
上就要上班了,工友还在等着我呢。等我有时间了再给你写信。

??永远想你,爱你的——强。」

??看了这封信,彩虹的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样的滋味都有。她感觉自
己很对不起白强,在他不在家的时候竟瞒着他,做了这样的事情。

??不过,她感觉自己更对不起白老汉,觉得是自己把公公勾搭上的。一时间,
她认为自己是一个很坏很坏的女人,她偷偷地看黄色录像带,她偷偷地在床上做
一些无耻的事情,最可耻的是,她竟对自己的公公浮想翩翩……

??她想赎罪,却又不知道如何去做。这个年轻的女人认定了自己是个不可饶恕
的人。

??这么想着,也不知道想了多久,只到屋外响起了敲门声,那是白老汉在叫她
吃饭。

??夜里,不管他们做了什么样的事情。在白日里,他依旧是公公,他依旧是儿
媳妇。

??而公公是轻易不会进儿媳妇的房门的。

??彩虹进厨房拿碗吃饭的时候,白老汉已经端着碗去外面吃去了。

??打开了锅盖,一阵刺鼻的酸味一下子涌了出来,她感到非常的恶心,肚子里
的酸水,像是得到了外面的朋友的响应,也要奋力地涌出来。彩虹的五脏六腑全
都翻滚起来,盖住锅盖,情不自禁地向外奔去。从小到大她对酸味都是非常地敏
感。做饭的时候,她是不会放进去一丁点的醋的。但这是白老汉第一次做饭,他
今天做的是醋溜白菜,而他是不知道这些的。

??彩虹站在屋檐下的垃圾堆前,一阵子呕吐后,吐出的不止是酸水,连泪珠子
都如泉水般涌了出来。


                            第十七章 送礼

??众人走后,老神树下一片狼藉:砖头,水泥袋,木棍等杂物摆得哪里都是,
就像是经过了一场混乱或是一场战争。不管是什么,这都需要马土山一个人来收
拾和清理。

??「人……都走了?」白大仙寻着声响来到了马土山旁边。先前发生的一切他
都知道了了,只是没有胆子过来。

??「哎……」马土山拿着一根棍子站了起来,看着一脸泰然的白大仙,仿佛他
就是个过路的好心人,而这事情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马土山没有理他,继
续着他的工作。

??等马土山收拾完以后,抬头看看天,太阳正中,刚好透过老神树照到马土山
身上,照得他只晃眼。古老的树枝上已发出如鸡崽般柔嫩的叶子,风儿吹过,竟
也能沙沙作响。

??马土山觉得这是灵验的老神树给他的偈子,但这里面的深意他却不明白。

  只管想着,难道这步棋真的走错了?难道是老神树知道了他心中的小九九,
才让他有了今天的晦气?难道是这姓马的就不能干这姓白的庙……

??自然界的风吹草动,往往让人生出很多想法来。

??马土山看着已是晌午,拍打了几下身上的尘土,就走上了回家的路。

??他毕竟还有他最后的法宝,那就是老村长。他如果能把老村长请出来的话,
村里面没有人会不给面子的。但是这老泰山已经退出江湖多年,现如今女婿遇难
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请得动。

           ***    ***    ***    ***

??回到家里的时候,她媳妇白风娇不在家,又打麻将去了。平日里一听到打麻
将这样的字眼,他就生厌,不过今天他很高兴她能这么做。

  没有这疯婆子的搅和,他倒好和老村长说事了。

??老村长正在院子里晒暖儿,如今已算是阳春三月了,大晴的天儿,尤其是正
午的话,太阳毒辣的很,人在院子里坐着已经算是一种煎熬了。不过,在冬日里
形成的这个习惯,老村长还没有来得及改掉。

??他坐在那躺椅上,眯着眼像是已经睡着了。旁边有条狗也眯着眼。马土山刚
一进院子的时候,那条狗一个机灵站起来,轻轻叫唤了两声,见是马土山就恢复
了方才臃懒的神态,又卧到了那躺椅的旁边,好像就是这条狗也不把马土山当做
是个人物。

??但他现在还不计较这个,他最着急的就是如何能让庙重新开工。一开始,他
就想把这事告诉老村长,但还是忍住了。老头子不问世事好多年,这次去求,不
知他会不会答应。这么想着,就暂时放弃了。

??馒头依然是凉的,锅里依然是空的,炉火依然是不旺。

??马土山掳起袖子,擦把手脸就开始做饭。

??刚一做好饭,就听到了白风娇那刺耳的铜锣般的叫声:「爹,你猜我这次赢
了多少?」

??没有得到老村长的回应,这白风娇倒像是在自言自语:「呵呵,足足有四块
多不到五块呢!」

??回到屋里看到马土山正在做饭,白风娇带笑说道:「今天吃啥?」

??马土山像是没有听见,也没有理他。白风娇见他在剁白菜,就说道:「别光
吃白菜了,炒几个鸡蛋吧!」

??见马土山依旧不理她,白风娇有些生气了,破口骂道:「你是咋啦,让狐子
迷了,脑子让牛给抵了,没有听到我在说话吗?不就是白得柱不让你盖庙了吗?
你气啥,早就说了,这头你不能带,我们姓白的事情哪用你姓马的管,你有气你
找他白得柱撒去啊……」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件事情还没有过去两个小时,没有想到就
传到这婆子耳朵里了。听了这风凉话,马土山扬起菜刀真想去剁她。这时从院子
里传来老村长的咳嗽声。马土山止住了心中的怒火,继续做饭。

  白风娇见他这样脓包,以为依旧怕她。就得意地来到耳房,拿出几个鸡蛋,
让他来炒。

           ***    ***    ***    ***

??吃饭的时候,马土山一直是心不在焉的,想把这事说给老村长听,可又不知
道从哪里开口,也不知道说出来后会有怎样的结果。所以就不说话,只是埋头吃
饭。而老村长更不会说话了。

??这白风娇却是一个闲不住的主儿,左看看这个,右看看那个,就是想说话,
竟也不知道怎样说。

  这时候从大街上传来一种清脆响亮而有高亢的声音:「卖梨咯,又甜又脆的
大白梨咯……」

??若是让懂音乐的人来听,那声响该是比帕瓦罗第差不了多少的。

  「爹,有贩子卖梨,咱们换些去吧?」白风娇说道。

  见老村长没有什么反应,她放下碗筷,依旧去了。从耳房里舀出几瓢麦子,
放进了肥料袋子里,掂了掂感觉有些少,又舀了几瓢,然后才提着袋子向大街上
走去。

??胡同口已经围了不少的人,想来那就是买梨的地方。大多数人是提了粮食来
换,很少有人是拿着钱来买的。不光是买梨是这样,买西瓜的时候,买苹果的时
候,买桃子的时候……大多数人也拿粮食来换;而在买豆腐的时候,是用黄豆来
换的,黄豆是做豆腐的主要的原料;买香油的时候用芝麻来换,而芝麻是做香油
的主要原料,如此等等。

??这种以物换物的方式是比博物馆里司母方鼎更要古老的事情。它应该是在原
始社会就开始有的,然而今天在很多村子里还存在着这样的交换方式,我想不通
是为什么,但是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它的存在意义应该是经济学家们该解决的事
情。

??村人们围着那卖梨的车子。大多是妇女们在挤着买,拿着袋子,一边拣,一
边还不忘往嘴里塞。看到自己的孩子在屁股后面跟着,而贩子在一边称梨而没有
看见的时候,就赶紧拿几个扔给孩子,这样孩子一般都很聪明,接住了,掖到自
己的衣服里就飞快的向家跑去,即使是贩子发现了,任他有八匹大马也是拉不回
来的。

           ***    ***    ***    ***

??白风娇兴高采烈地提着半袋子梨回到了家,把袋子放到了饭桌旁边,说道:
「爹,今天这梨便宜得很,一斤兑一斤呢!」

??老村长却说:「买那么多有什么用,也不好吃,除了皮就全是核了。」

??白风娇还没有吃完饭,端起了碗,说道:「爹——梨有梨味,苹果有苹果味
嘛。」

??马土山可不关心这些,有些急切地说道:「爹,您看我给您说的事儿,该咋
办?」

??白风娇却接话说:「土山,你又给咱爹说啥事了?」

??马土山没有理她,这时老村长说道:「十多年前我就不管咱村里的事了。」

??「可……这次……我……老乡们的钱已经花去了一半,即使我不想干,剩下
的那些钱该怎么办啊?」马土山很是着急。

??老村长像是没有听见,却对白风娇说道:「妮子,给我拿个梨。」

??听这话,白风娇有些惊奇,一副要笑的样子,说道:「爹,你的牙都掉光了
还吃什么梨?」

??「拿来……」对于有这样的女儿,他很是生气。

??白风娇有些不高兴地从袋子里把梨拿出来,说道:「爹,我给你洗洗去。」

??老村长却说:「给我吧,不用洗。」

??马土山也奇怪了,没有想到嘴里只有几颗松动牙齿的老村长要吃梨,而且还
要吃那种没有洗过的梨。就抬起了头看。

??老村长却把那梨重重地放在了马土山跟前,干咳了两声,然后就走了。

??看着老村长走去的背影,马土山是一脸的诧异。

??「爹今天是怎么了。他不是要吃梨吗,又放到你跟前做什么?」白风娇怕被
老村长给听到,小声地对马土山嘀咕着。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马土山,他一拍大腿,霍地站起来,眼睛一亮,知道该做
什么去了。

           ***    ***    ***    ***

??城市里人的做事原则有「老死不相往来」的风格,不知道对门邻居姓氏名谁
所操何业,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但村子里的人不一样,比如这白家庄吧,
下地的时候,扛着锄头,从村东头走到村西头,一路走来,也是一路说来。

  「哦,您也在呀!」

  「在街上溜达呢?」

  「要去那里啊?」

  「看这孩子,长的多可爱。」

  「明天集上有会,咱们一块去啊。」

  「这几天不忙啊?」

  「化肥多少钱?听说这几天又涨价啦。」

  「你打的是什么药,庄稼地里的苗子怎么长得那样好?」

  「呵呵,我去王坟,锄地。」

  ……

  如此等等,一路下来,能说得人口干舌燥,喉咙发痒。

??也正是因为这样,马土山才决定晚上去找白得柱的。手里提着专程从县城里
买来的好烟好酒,提着这些东西在大街上招摇过市的话,那毕竟不算个事情,会
招来很多闲话和麻烦的。

??给白得柱送礼求情……这就是老村长给女婿马土山支的招儿。马土山本想着
要把老丈人请出山的,不过,他已经有好些年不问村里的事了,老了,老了,怎
么就保不住名节了呢,为了这件事情而出头的话,那是不行的。但是上门女婿马
土山做事遇到了困难,他也不能不管不问,一家人还仰仗着他来糊口呢。

  但这老人毕竟是经事多,见识广,看到妮子上街买梨后,才想出了「拿梨喻
礼」的主意。明里,老村长什么都没有做;暗里,老村长的确是给马土山支出了
最合适宜的招儿。

??他白得柱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爱占便宜的货,死要面子的主,见了钱就忘
了爹妈是谁的家伙。

  马土山走街串巷卖菜的时候,看到了白得柱都会远远地躲着,否则的话,总
是被他摞去一些东西,说是给钱,但拍拍口袋又说忘带了下次再给。

  下次见面了,这马土山怎好意思和他堂堂大村长要这块儿八毛的钱?看着他
乐呵呵地走了,马土山也只能暗自叹息,偷偷告诫自己,下一次再别遇到这样的
主儿就好了。

           ***    ***    ***    ***

??马土山来到白得柱家时,白得柱家刚刚吃完饭。白得柱正拿根麦秸边剔牙边
看电视,看到马土山提着大盒小盒的,赶忙起身去迎接,和白日里的情景完全是
不一样的嘴脸,这样的热情倒是让马土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虽然也是官,但和大干部不一样,毕竟不是常有人来给送礼的。

??白得柱乐呵呵地说道:「你看,你看,来都来了,还拿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见外了不是?」看马土山手里还提着酒,就向他媳妇王二红喊道:「老婆,快炒
些菜来,我和土山兄弟喝两盅。」

??「村……得柱哥,不了,不了,我家里还有事呢!」马土山这么说着,心里
在想,送这些东西就赚来一席酒菜这是不合时宜的,他认定了这是要亏的买卖。
以为白得柱是和他假客气,于是自己也推辞着。

??看马土山要走,谁想白得柱一把拉住了他,说道:「咱们哥俩有日子不在一
块聚了。」而实际情况是,他们「哥俩」从认识以来就没有聚过,又假意生气,
说:「你要是真要走,把这些东西也拿走。」那些东西就放在椅子上,白得柱看
着他们,却没有动手让马土山去拿。

??在来之前马土山就想着,到白得柱家里后,和他扯两句闲话,赔个礼,道个
歉,求他放他一马,然后就走,没想到来他们家屁股还没有坐稳,白得柱楞要请
他喝酒吃饭,这是马土山没有想到的。而这么快要走,也是有原因的,一则,我
知道你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怕这白得柱下套,还是先走为妙;二则,反正我
已经把东西放在你这里了。老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收了我的东西,你
就不好意思不给我办事了。

??这么想着,所以就决意要走。可白得柱拦得急,又不像是虚让,马土山怕这
事闹僵,就又回来了。

??事实上证明,待坐到凳子上后,马土山就完全处于被动的状态。在这三里五
庄的,马土山也算是个生意精,也算是个能人。但是他终究还是玩不转白得柱,
毕竟人家是干部。

??看老婆王二红在一旁站着,没有要动手的样子,就骂道:「死老婆子,没有
听到吗?快给我炒菜去。」

??王二红心里有些怨气,嘀咕道:「刚吃完饭,又炒个啥子菜哦……」

??这一句话,像是伤了白得柱极大的面子,白得柱豁地站起来,照着王二红就
是一巴掌。骂道:「你这个欠操的,当着生人的面儿,我说的话你都敢不听了。
快给我炒菜去。」看到王二红没有要动的样子,拉扯了几下,又说:「炒盘花生
米,炒几个鸡蛋,前天买的肉和灌肠也都炒了。咋……你听到没有?」

??马土山看两口子有要打架的意思,就赶紧去劝。但结果不像他想像的那样,
王二红使劲瞪了白得柱两眼,便开始按照白得柱的吩咐去做了。就这一点,马土
山挺佩服白得柱的,在他眼里白得柱真算是个男人,想想自己,自己从来不敢在
自己女人面前说句硬话,而什么时候才能做到白得柱那样啊?

??白得柱喜欢打媳妇,这在白家庄也是出了名的。这王二红不是白得柱明媒正
娶来的,而是十多年前,白得柱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好些人都记得那一天是个
雨夜,一辆白色的面包车驶进了白家庄,也给白家庄里五个在着急等待的光棍汉
带来了五个泪流满面的媳妇。

  想当年,这在白家庄也算是一件盛事,她们的到来满足了这五个男人对女人
那长达几十年的幻想,也给他们为白家传续香火带来了希望。

??不过后来,有一个媳妇受不了折磨,在夜里偷偷地跑掉了。其他人知道后也
跟着效仿,王二红也曾跑过几次,但每一次都被抓了回来,一抓回来就被白得柱
一阵毒打。后来有了孩子,为了孩子,再要逃跑的念头就没有了。想在这里住一
辈子,老死白家庄。

??但稍微有些不顺心,不管是家里家外的,白得柱就拿王二红出气。这仿佛就
成了他的习惯或是嗜好。

??在当今社会里,王二红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在这平原的某个角落
或则是哪个不起眼的山沟里,不知道有多少个白家庄,在这白家庄里也不知道有
多少个这样的女人。

??女人把饭菜做好了端给男人们吃,男人们围着桌子大吃大喝,曾经辛苦做饭
的女人们只能在一旁站着。

??白得柱当村长这几年来,毕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刚一开始说的尽是一些不
着边际的话,一会儿说说东家短,一会儿说说西家长。

??酒过三旬之后,白得柱看马土山面色红润,说话也有些咬舌头了。自己点起
一根烟,吸了一口,眯着眼,又吐了出来。

??马土山刚好打一饱嗝,看到白得柱那个样子,有些古怪。没有太在意,摇了
摇手下面的那个瓶子,没有剩多少酒了,就说:「得柱哥,喝了这一盅酒我就该
回了,明天还有一大堆事……等着……等着我呢。」

??说着,就要给白得柱倒酒。白得柱抬眼看看他,又是那种古怪的眼光。身体
凑过去了,却没有把杯子凑到那瓶子跟前。

??「咋……咋了?」

??「老弟呀……」白得柱故意大声说道:「你没有给哥哥我说实话。」

??「啥实话?」马土山不解。本来就以为这桌酒席来得不寻常,不知道这白得
柱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想要使劲捶打一下被酒精麻痹的脑子,当着白得柱的面
却又不能这么做,脑子真是痛得厉害。

??白得柱看马土山不着调,有些生气,说道:「马土山,有些话,还要我明说
吗?」

??因为酒精的关系,马土山在这个时候是真地犯混了,像是傻子一样弯着腰站
着,又像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何处。

??到这个份上,白得柱也不管马土山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就把话说了出
来:「给老神树凑钱盖庙的事儿,你捞了不少好处吧?」

??「这个……怎么会……」马土山按照老村长的意思,专程去城里买了百十块
的东西,这些东西送给乡里的干部,也算是厚礼了。

  以为白得柱把这些东西收下了就什么事情就没有了,可没有想到他心里还惦
记着建庙款。听了他的话,就仿佛是吃了冰疙瘩,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要
说给白得柱带来的这一百多块钱的东西也不算是可惜,这些东西是马土山从烟酒
的彩头里弄到的钱。可如果再让他掏钱的话,那是真要动自己的腰包了,又说:
「村长,我……」

  「你看着办吧!」白得柱把那瓶子拿了起来,给马土山的杯子斟满了,又给
自己的倒满。晃了晃刚好瓶子里没有剩一滴酒,杯子里也没有一滴酒洒出来。

??马土山看白得柱自己先喝了,翘着二郎腿,摆出了一副要送客的样子,站起
来,举起杯,一饮而进。

??起身走时,白得柱也没有送他。

           ***    ***    ***    ***

??马土山跌跌撞撞回到了家,天应该不是很晚,大概是十一点钟左右吧。因为
还能隐约地从邻街住的人家里听到说话的声音。

??马土山回到家里的时候,白风娇正和几个人在家里打麻将,这几天白风娇的
手气真是不错,晚上这次在自己家里打麻将,也赢了钱;有一回竟一下子好坐了
五次庄。刚好玩了八圈,牌友们就不想再玩,唉声叹气的,都回各自的家去了。

??白风娇正收拾着麻将桌,见马土山回到了家,满身的酒气,白风娇一脸厌恶
的神态,骂道:「喝几口猫尿看你都成什么样了,快把夜壶给我拿来。」

??马土山去了,端夜壶,倒夜壶,这是他每天里的工作。

??马土山刚把夜壶放到了屋子的角落里,白风娇解开了裤子就去尿,像是憋了
好一阵的样子。

??声音哗哗地响,这让马土山感到非常的恶心,肚子里的东西如翻江倒海般涌
动着,一时间它们在用最大的努力寻找最可能的出口——那就是嘴。当时他就走
在去床上的路上,当这一切喷涌而出的时候,他感到自己的肝呀肺呀的全都要出
来了,吐出来后那也是难得的畅快与淋漓。马土山抿了一下嘴角,知道将要等待
他的会是什么。

??「你……」白风娇看到地上一片狼藉,提着裤子说道:「快把它给我掂上,
恶心死了。」

??马土山就赶紧走出屋拿铁锹从外面挖来了一些土,又从厨房里铲来了一铁锹
炉渣倒在了上面,然后又用铁锹把它们给弄走了。来回这样一折腾,酒劲去了大
半。

??劳累了一天,马土山洗了手脸,洗了脚,刷了牙就要上床睡觉。拉了灯,刚
一进窝就被白风娇一把抱住了。

??马土山知道她要做什么,就说:「我今天累了。」

??白风娇不听,两只手在他身上不停地游走着。马土山不耐烦,使劲把她给推
开。

??「你要干啥?」白风娇起身小声吆喝着,可马土山转过身就是不理她。

??白风娇进了被窝又去摸,马土山不耐烦仍把她推开。

??如此三番,白风娇使劲踹了马土山一脚,就转身睡了。马土山是侧着身体睡
的,差一点就把他踢到了床下。


                            第十八章 窥见

??第二天一大早,马土山就起了床。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这几天的帐目全都整到一块,本想做成糊涂帐
的,自己也能捞些赚头。但仔细这样一想,不行。尽管村民们愚昧,但这毕竟不
算是一件小事,一旦有人追究起来了,自己就成了冤大头了。所以他要把帐做精
做细。把每家每户的块儿八毛的也写上,把每根铆钉的花销也写上;最主要的把
白大仙,白得柱给他要的钱也都写得非常清楚。

??不过在做白大仙的帐之前,他觉得自己还有少赔一些的可能。那就是从白大
仙那里把钱要回来一些。

??这么想着,就去做了。

??来到白大仙家时,白大仙正要锁门。马土山问他:「你这是要干啥去?」

??白大仙说道:「这庙也不盖了,我总不能在家里闲着吧。」

??马土山看他这身的行头,知道他又要去邻村算卦去,拉住了他,就说:「大
仙,今天就别去了,我找你有急事。」

??白大仙说道:「什么急事?他白得柱又让咱盖庙了?」

??马土山想了一下说道:「差不多吧。」又说:「你先别去,咱们去你家里谈
一下。」拉着他的手就要推白大仙的家门,白大仙摸索着把刚刚锁上的大门又打
开了。

  看他开锁的样子,对马土山的话,有些将信将疑,心里在想:你马土山真有
那么大的能耐?

??「家徒四壁」这样的字眼仿佛是老祖专为白大仙家设计的。屋子大概是七八
十年代建的吧,一半是泥土,一半是砖头。墙头上有一道道被多年的雨水淋过的
沟壑。前几天刚下过的那场雨使得土墙上滋长了一些绿毛。

??正屋是宽敞的,但那不是他休息的地方,那是他专门供神用的。别家供的神
仙是用纸做的,而他家的是用帆布做的。他家里,只有这些东西比别家排场些,
毕竟这是他的职业。

??家具摆设更是简单,能省的都省了。炉台也不知道有多少日子没有生火了。
尽管外边已是火辣辣的太阳,但这屋子里却有一种潮湿的发霉的味道。前几天刚
弄了一些钱,这几天的饭食全是在村里的小饭馆里进行的。

??「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人不饿」,这单身汉的日子是最好过的了。

??白大仙把一身的行头放到了地上,说道:「你说吧,咋了?」

??一进屋,马土山就是闭着鼻子的,这屋里的味道很难让他忍受。幸好白大仙
是个瞎子,看不出他痛苦的表情来。

??马土山很客气地递给他一根烟,说道:「你先抽烟。」

??白大仙感觉这气氛有些不对劲,接过了烟,正摸索上衣口袋里的火时,马土
山弯身体过去替他把烟给点着了。

??白大仙说道:「是不是白得柱真让咱盖庙了?」

??「这个……哎……」马土山也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知道白大仙就会这么问,
故意语塞着:「他是说让咱们盖来着,可是……」

??「可是啥……」白大仙见马土山说过了一半不说话了,就抢过话来问,这庙
将是他的衣食父母,毕竟他也担心这个。

??而这正是马土山要的效果,他就说道:「他同意让咱们盖庙了,可咱们建庙
的钱不够了。」

??「咋会不够?」白大仙有些不解,说道:「当初咱们不是算好了么,咋又不
够了?」

??到这时,马土山也把实话抖露了出来,说道:「白得柱也想要分得一些。」

??「不行!」白大仙把烟头扔到了地上,用鞋使劲碾了几下,说道:「不行,
这村里的大小事他都想插一杠子,咱们辛苦凑来的钱为啥要分给他,他为这事干
啥了,不就是一个破村长吗?你土山怕他,我不怕!」

??马土山心里想,你白大仙又为这事干什么了?又想昨天吓得像个乌龟,今天
却充起了楞头羊了。不过心里也纳罕,不知道白大仙为什么要生这样大的气。

??而白大仙这么生气也是有原因的。马土山今天要来的原因他也弄清楚了,说
明白了,就是跟他要回那些钱的。他必须得在马土山还没有开口之前先申明自己
的立场。不想让刚到手的鸭子再飞出去了。

  还有一点,他对这白得柱也是敢怒不敢言,自己是个瞎子,按国家规定要享
受一些福利待遇的。可这些好处他是一样都没有得到,这都是好几年的事情了,
却也是怨恨的根源。这白大仙本来是胆子极小的,但今天没有他人在场,只有一
个白家庄的上门女婿在和他说话,他也是能装一回英雄的。

??因为相处不多,马土山想不到白大仙也会有这样的脾气,一时间没了话语。

??白大仙又背起了行头,刚才威风像是没有耍够,又气宇昂扬地说:「就是我
白大仙天天拉棍子算卦,也不给白得柱这个钱。」

??说着就要出门,而马土山也只能跟了去。

??实在是没有办法,马土山就自己掏钱给了白得柱。那钱还不敢给白风娇要,
而是自己偷偷摸摸攒下的私房钱。

??从厕所的砖缝里拿出那些用烟箔纸包裹的钱时,马土山还有些犹豫。本想着
只给他一部分的,自己也好留些零花,但仔细想了想,还是狠下了心,连带着烟
箔纸他都拿了出来,掖在了上衣的口袋里。

           ***    ***    ***    ***

??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马土山来找白老汉。不单是白老汉,还有白家庄其他
一些泥瓦匠,通知他们,明天准时给老神树盖庙。

??村里本来是有大喇叭的,在村委会里对着话筒吆喝几声广播一下就可以了,
但白得柱却说这是搞封建迷信不让用。刚送给了他钱,白得柱就说这样的话,马
土山听到了,气得喘不过气来。

??到了最后还不得不挨家挨户地去通知。从村西头到村东头,快要吃晚饭了才
来到在村中间住着的白老汉家。

??马土山推开了虚掩着的门,进了院子,站住了,轻捶着腿,喊道:「白大叔
在家吗?」

??除了羊圈里的羊叫唤了两声外,马土山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使出了大声,
喊道:「白大叔在家吗?」

??这时候从厨房里传出来「唏唏嘘嘘」的声音。马土山隐约听到了,也装着没
有听到,继续喊着:「白大叔在家吗?」

??仍旧没有人的回应。

  马土山感到有些蹊跷,习惯性地继续喊:「白大叔在……」

??这时候厨房门开了,彩虹从里面急急忙忙走出来,说道:「是土山哥呀,找
我爹啥事?」

??马土山看彩虹系着衣服扣子就从屋里跑了出来,再看她的脸,秀发湿漉漉的
刚洗过头的样子,应该说正洗着头,领口的扣子还没有来得及系,雪白的脖子上
还有洗头时留下的沫子的痕迹。落日的余辉落在她的肩膀上,让这个本来就让他
着迷的女人更是多了几分神韵。最可怕的是从她身上散发出的那骨诱人的清香,
一时间马土山忘却了全部的困顿与劳累。

??「土山哥,你……你找我爹有什么事?」彩虹梳理着自己的头发,马土山是
背朝着夕光的,看不出他的神态。只知道他刚才一阵接着一阵喊地,像是有什么
急事,可巧白老汉不在家,而她正在洗头,听见有人在院子里喊,赶紧拿毛巾擦
了,穿了衣服就急忙跑了出来。

??「哦……哦……」马土山回过神来,但说话却有些吞吐了,道:「明……明
天要盖庙了,你给你白大叔……你爹说一声。」

??「我爹现在不在家,土山哥,要不,你再等一会儿?」彩虹说道。

??「不了,不了。」马土山终于恢复了常态,说:「你给你爹说一声就行了,
如果地里的活计不忙的话就叫他明天准时去,刚才我去了建设叔家,他不在家,
让白大叔也给他说一声。我……我得走了,还得……还得去别的家呢。」

??「哎,您慢走。」说着,彩虹送马土山走出了家门。回到厨房里以后,重新
把门给插住,她轻摇着头,心里想,那马土山是个精明伶俐的人儿,今天说话怎
么有些结巴了。

  这个想法转瞬即过,她也没有想那么多。感到脖子有些凉,拿毛巾去擦,上
面竟然还有上面竟然还有洗头膏留下来的沫子。彩虹给盆子里加了热水,把外衣
脱了下来,挂在椅子上,又重新来洗……

           ***    ***    ***    ***

??夜里,白小玲又被彩虹起床的声音给弄醒了,或者是她自己自然醒来的,反
正醒来以后,彩虹就不在他身边了。

  今天晚上桂花做的是南瓜汤,白小玲最讨厌吃这种东西了,因为一吃她就会
拉肚子。这不,现在感觉到肚子里已经有反应了。

  这已经是第四次了,白小玲想等彩虹回来后才去,但等了十多分钟都还没有
等来。

  肚子里难受得很,白小玲实在是等不及了,就胡乱穿了衣服,拿了手电筒和
纸,跑了出去。

??等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她才发觉刚才忽略了一件事情……嫂子怎么不在茅
房里。前几次问她时,她不是说上厕所去了吗……怎么没有?三更半夜的,她干
什么去了?

  正是郎月当空,白小玲没有打开手电筒,因为月光照进这小院里亮堂得很。
这几天天出奇的好,晚上照例是没有多大的风的。

  没有风,这小院子里也静得很。但时不时的会从远处传来一声或者是两声的
犬吠,也就这么一两声,叫过之后就不再叫了,余下的又是静谧。

??白小玲想轻叫几声「嫂子」,但一想还是算了,这三更半夜的,怕把她白大
爷给惊扰了。说不定今天是个例外,嫂子没有去茅房,而是去厨房或者哪个屋里
拿什么东西,做什么事情去了。这么想着也没有想太多的事情,转身要朝房里走
去……

??可就在要朝房里走路的当儿,她竟然听到了异样的声音,寻着声音竟然是从
她白大爷的屋子里传过来的。

??这声音竟能带给她感觉上的异样,她还是情不自禁地摒住呼吸,走近了去。

??两种并不和谐的喘息声交相驶来,一下子进入了这少女的耳畔,让这早熟的
少女惊呆了。等清醒过来后,她赶紧回到了屋里。

??白小玲躺在床上,在想刚才发生的那些事情,虽然没有真见,但听那声音就
已经明白他们在做什么了。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白小玲的脑子很乱,这实在是她无法想像的事情。一个是她尊敬的长辈,一
个是她最喜欢的嫂子,他们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嫂子连和自己在一个被窝睡
都不情愿,怎么可以和白大爷做出那样的事来?

??大人们,这是怎么了……

??也不知道想了多久,在彩虹重新回到床上的时候,白小玲有些哽咽着轻声问
了一句:「嫂子,你去哪里了?」

??彩虹想不到即使这样轻微的声响也能把小玲给吵醒,她更不知道她是一直醒
着的。这时候彩虹撒谎已经不像当初那样很不自然了,她心平气和地说道:「我
去茅房了。小玲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说着彩虹脱了衣服要进被窝,白小玲赶紧挪了挪身体,以便能和这嫂子保持
些距离。彩虹有些纳罕,以前彩虹在上床的时候,小玲都是有意要把身子凑过来
的,今天是怎么了。

??彩虹有些不解地问道:「小玲,你怎么了?」

??白小玲扭了扭身子,有些哽咽着:「嫂子,我刚才也去了茅房。」

??彩虹感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她想去解释:「小玲,你听嫂子说,我……刚才
去了……」除了「茅房」她真的为这三更半夜的外出编造不出任何理由了。她发
觉小玲今晚和平日里有些不对劲,很是害怕,试探着问:「小玲,你都看到了什
么?」

??白小玲把身子扭了过去,不想回答她。

??彩虹进了被窝两手抱着白小玲的肩头,说道:「小玲,你听嫂子说。」

??白小玲不动,没有要听的意思。彩虹很是无奈,也许白小玲知道了这事,她
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仍是不停地晃着她的肩,说道:「小玲,你听嫂子……」

??白小玲转过身体面对着彩虹时,已经是泪流满面了,哭泣道:「嫂子,你们
大人怎么可以这样?」

??彩虹见白小玲朝向了她,就一把把她给抱住,也哭道:「小玲……你听嫂子
说,嫂子是有苦衷的。嫂子也不愿意这样啊……」

??不得已,彩虹把自己的事情慢慢讲给了白小玲听。尔后又说道:「小玲,你
答应嫂子好不好,不要把这事情告诉别人,嫂子和你大……嫂子还要在这村里活
人呢?」

??白小玲嗫嚅道:「嫂子,你放心吧,我永远都不会给别人说的。只是你和我
大爷别……让我强子哥知道了会很难受的。」

??「不会的。」彩虹又抱住了白小玲,她相信这个孩子不会把这些事给说出去
的,又说:「嫂子答应你,以后不会了。」

??白小玲也相信这个嫂子能说到做到,不管怎么样,她喜欢的那个嫂子仍旧是
她喜欢的那个嫂子,在她的意识里,什么都会变,而这是不会变的。

??白小玲钻到了彩虹的被窝里,也抱住了彩虹,说道:「嫂子,咱们在一块睡
吧。」

??彩虹答应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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