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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最全] 【天下太平】(第一、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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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太平】(第一、二卷)





                 天下太平

             第一卷 淫贼的女儿

作者:极品雅词

                序 章

                 01

  江湖的存在似乎比任何一种歷史都要悠久。

  从来没有人知道江湖是从什麼时间开始,又将会在什麼时间结束。江湖总有
太多的恩怨太多的是非,一旦涉足进去,一生都要在其中挣扎拼杀,再也得不到
救赎。

  很多年之后,江湖中盛行著这样一种荒诞的传说,西门太平出生的那晚,杭
州城外淫祠裡供奉的那尊五通神整整叹了一夜的气。

  五通不过是那些江湖淫棍们们胡乱编造出来的,一个旁门左道的邪神,在太
平的脑海中完全不入流,他从来不曾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去和一个淫贼抢什
麼饭碗。

  但这就是江湖,任何一种离奇的传说,从开始时就是荒谬无稽的。

  纵横江湖或许曾是很多人的梦想,却从来都不是太平的梦想。

  在他还年少的时候,只想做一个快乐的人。


                02
  
  十二岁那年,西门太平和朋友彭天霸每天玩著那种过家家游戏,还不懂得什
麼叫做无聊。

  那个上午阳光暴烈,他们在彭家的后院裡乘凉,穿著薄裙露著白生生粉腿的
彭小妹在太平身边转来转去,害得他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顺势捉了小妹掀开裙
底,去她一双白嫩嫩腿缝裡摸小鱼。

  彭天霸不甘寂寞,凑过来也要插一手。早就说好彭小妹是太平的小老婆了,
何况那是他亲妹子,每个人都不能拿自己妹子当老婆,西门太平警告彭天霸只能
在一边看。

  他居然不听,后来他们两个就打了起来。

  太平忘记了他姓彭。西门太平一直这样,每次愤怒起来的时候,总不记得自
己身处何种境地,或者惹他生气的是何方神圣。听说过五虎断门刀吧?那是彭家
祖传的功夫,所以他被彭天霸一刀劈中了大腿。

  彭家祖训十五岁以下不许配钢刀,彭天霸那年还是一把竹刀插在腰间,如果
换成钢刀太平这辈子就算太监了,不要说长大后想要娶多少个老婆,连嫖妓的能
力都不再有。但是那场斗殴,并不是太平最后输了。

  其实,一个人小的时候,厉不厉害跟自己没什麼关係,跟自己的老子才有关
係。

  太平坐著小轿从彭家离开的时候,彭天霸还跪在堂屋的正中央思过,脸被他
老爹彭伏虎用那把劈中太平的竹刀抽成了猪肝色。当著太平的老子西门大善人的
面,彭伏虎那几十下竹板炒肉当真是货真价实,每一下都抽出一声脆响。

  五虎断门刀虽然厉害,但现今彭家也就是开个小鏢局而已,他们家有一大半
的生意要靠西门家照顾,彭天霸被教训得哭都不敢哭出来。

  回到自己的家,杭州城医术排名前十的名医轮流把弄过太平的小弟弟,一致
结论西门少爷伤势决无大碍,不会影响到今后娶妻生子。

  太平捏著小弟弟,酣畅淋漓地尿了一道弧线,忘记了彭天霸刀法的狠辣,很
想再去找他玩。

  太平娘坚决不同意,理由是彭天霸那小子没太教养,野蛮得随便一点小事就
挥刀动枪,也不想想万一误伤了太平的千金之体他们家是不是赔得起。

  太平娘拧著西门大善人的耳朵,警告他以后西门家请人押鏢,坚决不能再请
彭家。

  西门大善人这一辈子一共娶了八个老婆,太平娘是第八个,却是如今唯一硕
果仅存的西门夫人。前任七位西门夫人早早登仙的原因无一例外,个个都死於难
產。

  太平娘有福气太太平平生下了西门太平,所以同时拥有了随便拧西门大善人
耳朵的权利。

  太平看娘把爹欺负了一会,打著哈欠摇摇晃晃从屋子裡走出去,感觉人生中
这样的一天,真是很无聊。


                03 

  西门太平后来肯尝试练点武功,还要感谢彭天霸那一刀。

  虽然事后彭天霸主动找到太平道歉认错,但那一记阴险毒辣催人泪下的五虎
断门连环斩,真的让太平耿耿於怀了很久,明白了原来除了用银子砸人,这个世
界上还有其他一种力量可以让人感觉到疼痛。

  从那天之后,太平也尝试著苦练,不为别的,只为了让别人也知道什麼叫做
痛。

  当年江湖流行的十大名技中,排名第一是「孔指」。

  太平练了不足半年的「指月」就想要放弃了,每晚对著月亮手舞足蹈狂指三
个时辰,那种失去兴趣后的无聊和折磨,他相信每一个正常的孩子都恐怕不堪忍
受。

  跟著又拜了一个姓孙的师傅,「损指」在流行排行榜上名列第四,可是据孙
师傅讲实用程度却是江湖第一。这次太平练了三天就开始感到失望,因为损指的
基本功夫,居然也是那种乱七八糟的指月。

  之后太平落下了一种对所有「指」类武功都无比恐惧的后遗症,以至於后来
那个姓韩的师傅坐在西门家的客厅,大言不惭地吹嘘他家传的「寒飞指」如何厉
害的时候,太平毫不客气地打了个哈欠。

  他只想让别人感觉到疼痛,却不想自己必须因此忍受折磨。

  前后拜过三十几位名师,练过上百种名技,皆因为上述理由西门太平始终一
无所成。

  渐渐他已经失去了对武功的兴趣,他发现如果想让别人感受疼痛,自己要首
先疼痛无数次,这样做是不是真的值得呢?

  十八岁的时候,太平甚至懒得再问自己一遍这个问题。


                04 

  有名的东西一定很好,这是常识。「浓妆淡抹」四个字就很有名,西门太平
很庆倖自己出生在杭州,并且住在距离西湖很近的地方。

  每年的西湖,都有一段时光显得特别美好。他擅长在明媚的阳光裡寻觅到快
乐,每当天气渐暖衣衫渐薄,即使是原本三分貌美女孩的腰身,也变得有七分婀
娜。

  「君子好逑」绝对比「浓妆淡抹」还要有名,因为西门太平喜欢看西湖边那
些漂亮的女孩,始终多过看那些湖光山色。那些留连在西湖湖畔的少女们,才是
他得到快乐的源泉。

  很多年之后,西门太平对身边的人说起,自己最早的梦想其实简单,只想做
一个快乐的人。然后他发了很久的呆,忽然明白原来那是一个最奢华的梦想,渐
渐觉得十八岁之前的那段时光,其实是他最接近自己梦想的时光。

  只是当时的太平,却总是在遗憾著自己的人生迟迟不肯开始。

  很多年以后,西门太平是一个在浩瀚江湖裡,留下过种种传说的人。

  但在他少年的时候,却只是一个小淫徒。


             第一章 四月春衫薄

               01 猎艳

  四月,西子湖畔,阳光和暖。

  西门太平轻轻拨动岸旁一枝低垂的杨柳,他站在四月西湖边美丽的湖光山色
裡,望著不远处一个年轻的少女微笑。一袭上等湖丝剪就的锦衣被四月的春风吹
动,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笑容比阳光还要明媚。

  他随手折下一截柳枝,慢慢靠近了过去,用很温柔的声音对那少女道:「我
是西门太平,已经跟了你很久,只是想问一下,你叫什麼名字。」他的眼睛闪著
光,一亮一亮盯得少女脸色微微红了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如果没有意外发生,那少女会随著太平一起,坐在西子湖畔
楼外楼临窗的位置,听远处传来隐隐现现的浅吟低唱。

  那些会让少女们脸红心跳的故事,常常从太平第一次衝她微笑,基本上就写
好了结局。

  一个情竇初开的少女,在春光四溢的西子湖畔,遇上一个浊世翩翩的少年,
共饮完一壶陈年佳酿的女儿红,之后的故事,通常是柔软的,柔软得像是少女们
雪白的胸脯。

  西门太平把这个游戏称为猎艳。

  连著几年歌舞升平,西门家每天有大把的银子进帐;诺大的西门家只有太平
一个独子,他每天除了玩还是玩,最拿手的本事就是花钱;十八岁,西门太平一
向自詡玉树临风。

  他有的是时间,有的是心情。

  彭天霸是西门太平的死党,常常是太平走到哪,他也跟到哪。彭天霸嘴上总
不肯承认太平比自己强多少,但他心裡还是服气的。每次两个人一起出去猎艳,
最漂亮的小姑娘常常都是跟太平走,彭天霸只分到那些跟在美女身边伴游的小丫
环。

  有过两次意外,是因为那两次伴游的小丫环实在要比小姐漂亮。「出来猎艳
又不是娶老婆,当然谁漂亮谁才是主角,不分什麼丫环小姐。」太平淫笑著说。

  彭天霸撇撇嘴角:「唏,你比较钱多而已。」

  西门太平奸笑:「我还比你帅,比你聪明,比你……算了,我没有你那样大
头,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和你比。」

  大头是彭天霸的绰号,取意为头大无脑。彭天霸不生气,讥笑西门太平见识
少,胸大无脑听说过,没听人说头大无脑。

  彭天霸指著前面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看,就是前面那个胸大的,太平,
今天如果能得手,便宜我好不好?这是我喜欢的类型。」

  「什麼叫你喜欢的类型,凭什麼说胸大是你一个人的爱好?老规矩,遇到一
个人出游小姑娘靠猜拳决定归属,不然就你自己去搞定。」

  初二,晴。那少女短衫薄裙,娇媚可喜。猜拳是彭天霸输了。


               02 追逐

  西门太平喜欢猎艳的过程。

  能否成功猎取一位少女的芳心,全靠经验、耐心、几率和时间选择。每个漂
亮女孩对陌生男子都有防备,想获得一个陌生女孩的好感,首先要擅长微笑,然
后还要擅长跟随。太平知道,除非在靠近之前已经博得了她的好感,最好不要轻
易跟得太紧。

  太平有一口整齐的牙,在阳光下笑起来,雪白的牙齿闪著光泽,像整个人都
乾净得染不上灰尘,这种微笑向来没有问题,没有少女面对这种笑容时会觉得讨
厌;他更懂得应该怎样跟随,就彷彿是种与生俱来的能力。

  太平提醒彭天霸保持好距离,把一切装成漫不经心的样子,慢慢步入那少女
的视线范围。

  「有那麼几次,猎物就是被你直勾勾的目光吓跑了,所以要记住,在确定她
偷偷望向这边两次之前,不要直接注视她的眼睛。」太平说。

  彭天霸很听话,通常在这种时候,西门太平才是权威。

  在熟悉的地方跟随一个女孩,距离只是个主观想法,只要观察出她行进的习
惯,也可以让猎物走得离自己很远。只要别被她一下子甩掉,偶尔从她的视线裡
消失,还会起到一种意想不到的效果。

  对太平和彭天霸说来,西湖已经亲切得像自己家后院,要他们在这裡跟丢一
个人,简直比跟丢一隻大象还要困难。

  那少女一个人,脚下步履轻盈,看上去心情很好。

  遇见心情好的女孩,太平就会越发信心倍增,觉得自己十有八九能够逗得她
轻笑。他领著彭天霸,巧妙改变著与那个女孩的距离,偶尔出现在她的前方,她
的身后,一路轻描淡写著指点远处的山水,就像两个贪恋风景的孩子。

  很快他已经发现跟随的那个女孩,望向他们这边已经有三四次的样子。

  太平在她又一次偷偷望过来的时候衝她微笑了一下,在已经很接近那女孩的
地方停下来,拉著彭天霸装模作样转过头,指著湖面上一圈荡开的涟漪让他看。
距离渐渐拉开,那少女的脚步却舒缓。

  彭天霸兴奋的压低声音道:「太平,她的小脸有些发红。」

  太平奸笑了一下:「唏,我又不是瞎子,还用你告诉我?」

  跟了这麼一会,越看那小姑娘越有味道,她那娇羞可喜的模样,让太平心裡
有一点点衝动,想抓紧时间完成这场追逐,把她搂进怀裡,好好疼爱一番。

  彭天霸面色微红,忸怩著望了太平半天道:「太平,这个我真是太喜欢了,
给我好不好?」

  太平扬扬眉毛:「你家小妹我也很喜欢,给我好不好?」

  彭天霸叹了口气:「你又拿我开玩笑。」他迟疑了一下,「你不是不知道小
妹的心思,如果你真肯要了她,我怎麼会不答应。就怕你只是随口一说,害她空
欢喜一场。」

  太平愣了愣,望了一眼行向远处那个少女,对彭天霸道:「差不多了,你在
这裡等。」

  彭天霸拉拉太平的衣角,目光充满了祈求:「这个就给我吧?」

  太平狡詰地一笑:「骗到手再说,别在这时候跟我谈条件,会影响士气。」
他把彭天霸甩到身后,飞快地向那个少女接近过去。

  没等少女来得及加快脚步,太平已追上她,用一种对朋友那样熟悉的语气轻
声道:「姑娘,你好!」

  少女的被太平突然的发声惊慌了一下,太平轻声道:「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我想捉弄一下我那位朋友,他很讨厌,非要一直跟在你后面。」

  太平讨好地衝她微笑著:「当然这很简单,你假装跟我说几句话,随便说几
句就可以,只要不跑开我就赢了。」

  那少女掩盖不住惊奇,轻声道:「我……!」

  太平转了一个角度,装作挡住彭天霸的视线,不让他看到自己的正面:「我
是西门太平,就住在这附近。请问你叫什麼名字?你不用怕,只要假装告诉我就
行了。谢谢你!」

  「我叫阿珠。」少女忽然有些害羞:「我……要走了。」

  「阿珠姑娘,请再等一下!!」太平飞快地在胸前竖起一根手指,柔声道:
「马上就好了。如果你现在走开,我就要请朋友去楼外楼吃饭,昨天我已经输了
一顿,你不知道,那傢伙有多麼能吃。」

  阿珠忍不住望了彭天霸一眼。

  她犹豫了片刻,轻声道:「我为什麼要帮你?」

  「因为你是好人,我一眼就看出来你是个好人,而且名字也好听,阿珠,你
姓什麼?」

  阿珠不回答,却也没有抽身就走。

  太平轻声向她道谢:「谢谢你,你不用认真回答的,假装说话就好。最近好
心的女孩太少了,不过,我娘告诉我说,漂亮女孩心肠都好,如果想找一个人帮
忙,一定要够漂亮才可以相信。昨天我会输,全怪遇到的女孩不漂亮。」

  太平开始在心裡偷笑,其实假装说话比真正的说话要困难很多,但不知道为
什麼,很多女孩子被要求假装和他说话,反而不会拒绝,等到她们发现自己并不
擅长假装说一些话的时候,通常就会开口说些什麼了。

  同时他很能把握恭维一个女孩的尺度,知道在彼此还很陌生的时候,一定要
适可而止,神情要放鬆,语气要诚恳;而话裡随口带出自己的爹娘,能显得詼谐
而不失尊重,即使对方不喜欢听,也不会惹到她生气。

  阿珠果然被哄得轻轻笑了一下问道:「如果你怕输,为什麼又跟朋友赌?」

  太平悄声道:「当然是觉得有希望赢他一次。跟在你身后这麼久,我越看越
觉得你就是我娘说的那种漂亮女孩,好心肠女孩,这次果然没有看错。看你的样
子,一定经常去楼外楼吃饭,你说,等一下我点些什麼菜才好?」

  在西湖边,对一个人说他经常去楼外楼吃饭,也是一种恭维。

  西子湖畔各种酒楼林立,最有名的就要是楼外楼,楼上的酒菜是杭州城最贵
的,一顿酒钱基本够普通百姓家吃三个月的粮食。所以「经常去楼外楼吃饭」这
句话,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随便说出口的。

  阿珠道:「我怎麼知道你爱吃什麼。好了没有,我真要走了。」

  「谢谢阿珠姑娘,现在基本上已经算我赢了。不过我不像那傢伙那样能吃,
酒也喝不过他。」太平轻声哀求:「麻烦你好人当到底,帮我出些主意,我在想
著,怎麼能吃得他身上的银子不够付账才好。」

  阿珠浅浅一笑:「那要看他今天带了多少银子在身上。」

  太平道:「那小子为人小气,平时总不会超过一百两。」

  阿珠神情有一丝惊愕:「时下一位七品的官吏,每月俸银不过二十餘两,你
朋友貌不惊人,一次出来带人家近半年的俸禄,还算是小气?」她轻笑道:「即
使去楼外楼,只怕也要三两天才能够吃得下。」

  「祖宗辛苦堆积了财富,当然要靠我们这种子孙来败掉。」太平淡然笑道:
「酒要楼外楼自酿的二十年陈女儿红,菜随便点些雀舌鸚鵡心之类的异珍,半个
时辰吃他一百两应该没问题,只是不知到你喜欢吃什麼。」

  阿珠道:「为什麼要问我?」

  太平轻声道:「一个人捉弄他,实在是少了很多乐趣。你想不想看那小子不
够钱结帐的样子?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很好玩。」

  太平的眼睛一亮一亮地闪著光,笑得阿珠的眼睛也随著亮了起来。

  一个单身出来游玩西湖的年轻女孩,总是很少能拒绝一件既奢侈,又好玩的
邀请。

  半个时辰后,他们三个人一起坐上了「楼外楼」。


               03 楼上

  有人说,「楼外楼」才是杭州最接近天堂的地方,坐在「楼外楼」靠窗的位
置,望著窗外一湖美景,把起一壶陈年女儿红,酒还没有醉人,人已经先醉了。

  西门太平情怀没有那麼高雅,他相信彭天霸也没有。

  他们常常去「楼外楼」喝酒,是因为会让那些跟他们一起去的女孩们觉得很
有面子。同样一壶酒,花十两银子喝比花几钱银子去喝,是否更可口太平并不知
道,他只知道男人酒杯裡的酒越贵,身边的女孩醉倒得也越快。

  太平告诉阿珠每多喝一口,彭天霸那廝就会暗暗心疼一下。

  把一件事形容得越好玩,越能吸引参与的同伴更有兴趣,太平深諳此道,阿
珠於是很配合,在太平满怀善意地悄声提醒她一定要把握著自己不醉的前提下,
不时举杯跟他们同饮上一小口。

  渐渐阿珠变得很放鬆,兴趣十足地与太平一起玩捉弄彭天霸的游戏,一壶酒
喝完再要一壶,偷偷观察彭天霸有没有表现得焦虑起来。

  太平妙语横生,席间不是逗的阿珠轻笑,就是惹她微微羞嗔:「西门公子,
我们才初次相识,你就说起什麼要结拜兄妹的话,难道不觉得唐突?」

  太平眼神迷离地笑:「我们一见如故,怎麼会有唐突之说,阿珠妹子别再叫
我西门公子,其实叫太平就好。」

  阿珠抿起嘴笑道:「哪个跟你一见如故,哪个又是你的……妹子。再这样羞
人,真就不理你了。」

  彭天霸在一旁看的呆了,目光绕来绕去离不开阿珠的笑脸,举起杯来想要邀
饮,偏偏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太平嘿嘿笑:「江湖儿女哪来这麼多小节,如果惹
了阿珠妹子生气,我自罚一杯,不,自罚三杯算是给妹子赔罪。」

  他果然连喝了三杯,然后又笑:「这样的醇酒佳人,醉死了也值得,三杯不
够,再来三杯。阿珠妹子,你再陪我喝一口。」

  阿珠嗔道:「油嘴滑舌的傢伙,哪个要陪你喝。彭公子,请。」

  彭天霸受宠若惊,捧起杯子一饮而尽,眼巴巴望著阿珠,意犹未尽,只希望
她目光好不容易望了过来,就不要再轻易转开。轻轻斟满了酒杯,道:「阿珠小
姐,我,我也敬你一个。」

  阿珠谢了一声,举杯相就:「请!」

  太平在一旁叹了口气:「阿珠妹子,你看我是油嘴滑舌,不知道看这位彭公
子,又觉得如何?」

  阿珠笑道:「彭公子为人憨厚,只怕是比你强上百倍千倍。」

  太平把面前的酒杯满满斟上:「可怜我一番心意化为流水,看来,今天我要
一个人醉死在这裡了。彭公子,阿珠妹子看你为人憨厚,真是慧眼识珠。你不妨
抓紧了机会,问她肯不肯与你去拜一拜天地。」

  彭天霸猛地被酒呛了一口,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阿珠嗔怒地放下手中的酒杯:「西门太平……我当你是君子,才答应跟你一
起饮这一场酒,你如此出言轻薄,把阿珠当成了什麼?」

  太平嘿嘿乱笑:「江湖儿女结拜兄妹,虽说是不拘小节,天地总是要拜一拜
吧。原来你看姓彭的小子也不顺眼,那就不用理他。我该打,张口闭口总提什麼
结拜的事情,又惹妹子生气,要多罚几杯才好。」

  他连著喝了几杯,背了脸衝著阿珠,悄悄挤眉弄眼。阿珠忍不住,转嗔为笑
道:「你这人,还真是巧舌如簧,找著藉口给我赔罪,借机会多喝几杯酒才是真
的。」

  太平连声道:「好酒,好酒,阿珠妹子,你也来点。请!」

  阿珠被哄笑的模样是那样可爱。太平善劝善饮,她小口小口喝著酒,听太平
妙语如珠,十句话总八句逗得她笑,又有两句让她微微顰起眉头。

  惹人笑惹人嗔都是西门太平,彭天霸喝了一会闷酒,看著西门太平春风得意
的嘴脸,只想跟他比一场武,那才是彭天霸的强项,真的动起武来,十个太平也
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看阿珠被逗成那种开心的样子,彭天霸知道,再多十个像自己这样刀法
出眾武功超群的少年高手坐在一旁,此时阿珠姑娘也不肯多看过来一眼。

  有些东西,羡慕是羡慕不来的,西门太平说,那叫做天分。

  彭天霸鬱闷地端著酒杯,不时恶狠狠地瞪太平几眼,不知是否在心裡暗想,
要不要把杯裡的酒泼到他的脸上,才能让他闭上嘴,给阿珠一个和自己相视而望
的理由。

  二十年陈的女儿红入口绵软,醉人常在酒后,不在酒中。

  酒意一点一点醺上阿珠的脸颊,她悄悄拉了一下太平的衣袖:「怎麼你朋友
一点都看不出来心疼我们喝酒?」

  「是因为我们喝得还不够多吧?」太平喊:「小二,再来一壶酒。」

  阿珠道:「我不能再喝了,头好晕啊。」她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问彭天霸:
「嗨,你今天身上带了多少银子?」

  彭天霸愣了一下,狐疑的望向西门太平。太平压抑住心底的狂笑,凛然道:
「别告诉我你不够银子付帐,那样阿珠姑娘会很看不起你。」

  彭天霸结结巴巴道:「应该……差不多。」

  「差不多的意思,就是说只要我们再多喝两壶女儿红,他就不够付账了。」
太平这样悄悄对阿珠低语。

  可惜,没等到看彭天霸拿不出银子怎样尷尬,阿珠先已经醉了。


               04 楼下

  走下楼外楼的时候,阿珠不再记得最初的游戏,喃喃说著要叫马车回家。

  太平色迷迷地笑,凑近阿珠耳边软语相求:「我们去湖边再坐一下,酒意被
湖风吹一吹就会散了。唉!一直对你说别喝太多,可你一点都不听我劝。」

  「你……分明是故意灌醉我,一直哄我喝酒,现在又装好心。」

  正午时分,湖畔游人稀少,阿珠的步履越来越不稳,不时无端轻笑,软软呻
吟。彭天霸远远跟在后面,太平小心牵了阿珠一路前行,扶她坐进一处偏僻无人
的小亭。

  阿珠脸色緋红,呼吸中透著淡淡女儿红的香气,掺杂著女儿天生的体香。胸
膛贴紧了胸膛,她的胸膛丰盈柔软,太平搂了她细细的腰肢,把自己贴过去,连
著在她小嘴上亲了几口。

  阿珠喃喃道:「别碰我,我要睡一会。」

  太平轻轻去解她的衣襟,湖畔春风和暖,衣衫渐裂,阿珠的胸脯娇嫩雪白,
两羽白鸽跃跃欲飞。

  阿珠唇瓣滚烫,口中轻轻喘息:「你好轻薄,拿人家当了你什麼人。」

  太平用嘴唇堵了她的小嘴,指掌探去胸前细细把玩,她一双乳尖嫩若花蕾,
稍加撩拨已经粒粒绽起,触手成趣。阿珠轻微地抗拒,一手抓了太平袭往她胸膛
间的手腕,却使不出丝毫力气。

  太平轻轻咬上她的耳垂:「好妹子,都怪你生得太让人喜爱,让我好好疼一
下。」

  阿珠喘息了一声,贝齿轻啟半吐了丁香出来,被太平含进嘴裡亲昵,鼻端热
热地喷出些香气,身子越来越软。

  「风……有些冷。」

  太平柔声道:「妹子不怕,哥抱著你。」

  阿珠紧闭著双眼,轻轻抓了两片衣襟,睫毛颤来颤去,怯怯地,想把衣衫拉
紧。

  太平一手拥紧了她的腰肢,一手贴著她的胸膛,滑下去,阿珠用力绷紧了腰
腹,把那手挡在肚脐下一点,不肯让太平再探入一寸。

  「你……欺负我。」

  太平又轻咬住她的耳垂:「就给我摸一下,改天,哥哥任你随便欺负,好不
好?」

  阿珠憋了很久,一口气松了,被太平飞快地探进裤底,在两股裡摸出一汪水
来。阿珠一阵娇软无力拼命并紧了双腿,却又夹了一根坏坏的手指在股间乱动,
他的指法轻巧而嫺熟,三下两下,已拨弄出一番良辰美景。

  花瓣开闔之际,阿珠身子越来越软,一头埋进了太平怀裡。

  西门太平的嘴角掛上了一丝满意的笑容,这又是一场无懈可击的捕获,整个
过程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完美。他抽出手来,轻轻去解阿珠裙裤上的丝带,忽然
感觉身后一股衣风掠动。

  太平一回头,看见一双喷著欲火的眼睛,他差点一口鲜血喷到那令人生气的
脸上。

  他气急败坏,压了声音恶狠狠地骂:「我操你妹子,彭天霸!」

  彭天霸被太平瞪得退后了一步。他大口吞了几口馋涎,脸上用力挤出丝丝笑
容,却盖不住满脸的急色,口裡囁嚅的道:「太平,我……」

  西门太平很鬱闷,任何一个男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有这样的鬱闷:「我知
道你有偷窥别人的恶习,不过,拜託你下次在偷窥的时候,记得距离保持得远一
点,不要打扰到人家的兴致好不好?」

  彭天霸面红耳赤,勉强又后退了一步,仍是不捨得离开,死皮赖脸地求道:
「太平,这次就让给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跟你抢。」

  太平扶了阿珠,轻轻把她的身子放好,阿珠衣襟半掩半敞,软绵绵倒向凉亭
的围栏,露了一边鼓鼓的胸脯在外面,犹自浑然不觉。

  太平一步跳了出来,屈指在彭天霸脑门上重重叩了几下,压低了声音骂道:
「我怎麼交了你这样一个重色轻友的朋友?记住,这小妞是个雏儿,随便占些便
宜就好,不要搞出太大的动静来。」

  彭天霸嘿嘿笑道:「收到,这个帮我拿一下。」他解下腰间的刀递给太平。
十四岁之后,彭天霸的刀很少离开自己的手,除了在轻薄小妞的时候。

  然后,他轻手轻脚地靠近阿珠,小心地探出手,一点一点抓向阿珠的胸口。
正午的阳光耀眼,照得阿珠裸露的胸脯粉嫩晶莹,透著一抹少女娇红的顏色,他
的口水差点就滴了上去。

  彭天霸把口水吞进肚裡,喃喃道:「阿珠是个好姑娘;太平,你真是个好朋
友。」



             第二章 閒步踏青堤

               01 事外

  彭天霸的妹子彭小妹,人小胸大,方圆百里无人不晓。可是剥光小妹骑在身
下肆意狎弄的滋味,却不是那些外人所能清楚的了。

  迷倒后的彭小妹体色如雪,一双豪乳又香又软,抓在手中感觉就像抓到两隻
热腾腾、刚出锅的大白馒头,最近一两年更添了几分细腰丰臀,纵使是被迷倒,
压在那样一具身体上狎弄,西门太平同样觉得有百般乐趣。

  昨夜,太平偷偷溜去了彭小妹的床上,很晚才从彭家返来。

  夜有小雨,雨丝洒在西门太平炽热的脸颊上,一点一点冲淡了彭小妹滚烫身
子留下的软香,却丝毫冲不去她似乎仍在鼻端轻轻喘息的热度,想起临走前故意
留在小妹肚皮上的那一滩杰作,西门太平忍不住偷偷淫笑起来。

  西门太平唯一遗憾的是,每次都要把彭小妹迷倒才可以尽情地在她身子上发
泄,如果不是迷倒,会是一种什麼别样的情形呢?

  小妹已十五,这些日子,胯下也已经从最早的小光板,一点点生出层褐色的
茸毛来,嫁为人妇的日子应不太远了吧。太平曾经说她是自己的媳妇,不过是儿
时的一句玩笑而已,也不知像妹子疼到今天的这样一个可人,日后会嫁去一个什
麼样的人家。

  最后一次在小妹肚皮上尽情倾射时,西门太平终於忘记了白天彭天霸那廝带
给自己的不快。

  白天跟随追逐了整整一个上午,在楼外楼花了上百两银子,好不容易哄醉了
的阿珠姑娘,太平才随便摸出了两把淫水就拱手送他,却不知被彭天霸怎麼三两
下子就弄醒过来,在美丽的西子湖畔,大煞风景地把太平跟他一併狠骂了一通。

  好在彭家还有个美丽的小妹补偿,被阿珠骂得倡狂逃离之后,彭天霸答应太
平,晚上再偷偷迷倒小妹一次。

  从小妹身上爬下来时,西门太平满肚子的怒气,被彭小妹整晚迷乱的稚趣娇
吟,已经完全耗费殆尽。

  ……

  半晌时,彭天霸来了。

  太平拿被子蒙了头,不去理彭天霸苦苦哀求。彭天霸站在太平床头,轻轻摇
著太平的身子,告诉他外面的天已经晴了,太平转过身去,给了他一个脊梁。

  彭天霸不依不饶,在太平身上身上抓个不停,闹得太平心烦意乱,暴跳起来
在彭天霸头上一阵乱敲:「知不知道你家小妹的身子现在有多麼软?直到三更时
分我才捨得走。一大早,不好好练你的刀,却跑来骚扰我。」

  彭天霸嘿嘿笑:「哪裡还一大早,都已经半午了,你还是起来吧。早上这场
雨一晴,湖边不知道有多少美女会出来呢。」

  西门太平打了个哈欠:「想看美女你自己不会去?再说,今天本少爷身体疲
倦,见了多美的美女都提不起兴趣。」他又躺下去,拉了被子把头盖住,转身给
彭天霸一个脊梁。

  彭天霸在床边站了一会,没有再继续骚扰太平。

  太平闭著眼睛装睡,心裡有些奇怪这小子怎麼一下子就老实了,忍不住露出
眼睛看他,看见彭天霸眼睛睁的大大的,望著窗角似乎魂游天外,衝著他叫道:
「唏,你怎麼还不走?」

  彭天霸哦了一声,走去两步又返身折了回来,问太平:「你是不是生我的气
了?昨晚从小妹屋裡出来,我仍在后院练刀,你都没有理我。」

  太平懒懒地道:「昨天阿珠打的是你彭大头的脸,张口骂的是你彭家祖宗,
那与我有什麼关係,我为什麼要生气?」

  彭天霸嘿嘿笑道:「你还是生气了太平,怪我没听你的话,一心想趁机把生
米做成熟饭,结果弄醒了阿珠,害得你陪著我做坏人,也被她骂。 」

  太平哼了一声,转身又用被子盖住了头。彭天霸低声道:「我知道怪我,可
是太平,我真喜欢那个阿珠,早就中意她很久了,所以才跟你抢。」

  太平惊奇了一下,回过头问道:「喜欢?还很久?有多久?怎麼我一点都不
知道?」

  彭天霸道:「你又没问过我。」

  太平哈哈大笑了起来,从床上一跃而起,抓过彭天霸递来的衣服,一边穿一
边忍不住又笑:「彭大头,如果给你娶了阿珠做老婆,会不会记得我第一个摸她
的奶子?」

  彭天霸喃喃道:「娶阿珠做老婆?算了吧,她寧肯跟了你做妾,只怕也不愿
跟我。就算是做了我的老婆,有你这麼一位好朋友,我头顶上的帽子,早晚不是
绿油油的,被你胡乱摸上几把,又有什麼打紧?」

  他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扭捏:「可是太平,如果……我哪天真的娶了老婆,你
不要真的跟我抢好不好?」

  「没出息。」太平重重敲了一下彭天霸的头:「你刀练那麼好,怎麼一提起
女人,就一点骨气都没有?记住,总有一天你彭大头会名震江湖,会有大群的女
人追著你的背影放声尖叫。我买你必赢。 」

  彭天霸的手握住了腰间的刀柄,太平这句话让他忍不住一阵热血沸腾,他彭
天霸的刀,今天已经随便一刀就斩破风中的柳絮,有朝一日一刀就斩破那些江湖
豪客们的胸膛,当然并非是一种不可能的妄想。

  他抽出刀来,身形迅如雷动,一刀连著一刀刺向空中,竟分不清哪一道刀光
才是先舞出的。

  太平轻声喝彩:「唏,彭大头,刀法像又进步了不少。」

  彭天霸嘿嘿笑:「我不像你那样好艳福,只好每天抱著刀当自己老婆。这种
事情,羡慕是羡慕不来的,谁让你小子怕苦?」

  四年前,彭天霸的老爹彭伏虎在押鏢的途中遭遇了一场伏击,被一伙据称来
自黑风寨的强盗夺去了性命。之后彭天霸陷入了对刀的痴迷,挥刀成了他生命中
最重要的部分,再也没有一天停下过。

  太平从盆中捧水洗脸,听著身后彭天霸刀风破空的声音悦耳,忍不住回头又
多看了两眼。

  彭天霸一连数刀破空而动,刀锋嗡嗡震动,竟响出了几分龙吟的味道,刀光
下的彭天霸豪气逼人,完全不见了平日的呆滞。

  西门太平微微发了一下呆。他心裡知道,这几刀真的需忍受要很长的一段刻
苦寂寞才可以挥就,彭天霸说自己怕苦,真的一点都没有冤枉。自己也从了那麼
多师父,个个夸自己有天分,他也曾沾沾自喜,这一刻,却只有他自己才瞭解,
那些所有的天分跟刻苦寂寞相比,根本是个屁。

  彭天霸收起刀,刀入鞘的轻响,像谁在轻轻叹息。

  太平擦过了脸,对彭天霸笑道:「走,再去湖边泡美女。」

  美丽的少女们才是西门太平的快乐,有美女可以搂进自己怀中轻薄,太平才
懒得抱著把又冷又沉的刀当老婆。

  他并不羡慕彭天霸,一点都不羡慕。


               02 人外

  每个人都站在其他人的人外。

  彭天霸常常会觉得,就如此刻,他明明就跟在西门太平很近的身旁,却看不
透他的内心在什麼朝著地方行走。他们真的是很好的朋友,彼此之间可以无话不
谈,却又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各自拥有各自的人生。

  走上湖堤的石径,太平看彭天霸有些走神,懒懒地问:「你在想什麼?」

  彭天霸回过神来,静静望了太平一会,其实西门太平从来比自己聪明,如果
他肯好好练习武功,彭天霸相信,他一定会达到一个自己永远无法触及的境界,
现今这样的日子,对他来说实在是一种蹉跎。

  他却衝西门太平摇摇头。

  彭天霸当然知道,心中这些话些话说出来也是没用的,太平总会反驳说,每
个人都有自由,拥抱自己想要的快乐。他永远辩不过太平,虽然论武功太平差了
他很远。

  太平不怀好意地笑道:「那你发著呆,是不是又在想昨天捏弄阿珠姑娘身子
的滋味?看后来阿珠打你的时候那样用力,你到底……有没有跟她把生米做成熟
饭?」

  彭天霸喃喃道:「还差一点,真就只差他妈的一点点。你说,她怎麼一下子
就醒了呢?」

  太平道:「唏,我又没有偷窥别人欢爱的恶习,躲在一旁看你如何肆意轻薄
人家,你却问我她怎麼会醒?」

  彭天霸道:「还说自己没有偷看,那你怎麼会知道,阿珠打我那一耳光有多
用力?」

  太平道:「拜託你个大头,阿珠打你之前的那声惊叫,把湖对岸的水鸟都惊
飞了。我匆忙跑回去救场,只看见阿珠手忙脚乱去提她的裤子。」他眯起眼睛坏
笑,「阿珠的大腿真白,也许比小妹的大腿还要白,你觉得呢?」

  彭天霸一阵尷尬,「多少前年的烂事,到现在你还翻出来乱讲,我怎麼会知
道……如今小妹的腿白不白。」

  太平眯起眼睛回味昨天阿珠裤子提了一半时的韵味,衝彭天霸坏坏地笑笑,
「昨天夜裡,我明明听见有人躲在小妹的窗外,千万别告诉我,你家还有别人有
这种偷窥恶习。」

  「我……听见小妹被迷倒后居然仍发出声音,走去确认一下,是不是过早醒
了。」

  「嗯嗯,为何你离开了不到一会,回来又确认了一次。如此简单的事情,真
的需要确认那麼多次?」

  彭天霸心裡暗骂这小混蛋虽然功夫不好,耳朵却真够灵光,看样子自己应该
花上些时间去苦练一番轻功。他转头四下乱望,忽然指著远处,胡乱叫道:「太
平快看,有个对你口味的美女,在那边。」

  分明距离还远,彭天霸是在装腔作势混肴太平的视线,太平仍顺著他的指尖
望了过去,是一个身穿淡黄色衣衫的少女,虽然身形颇显婀娜,想确定是不是美
女,只怕要走近些才可以定论。

  人一生有很多的第一次,那天,是西门太平第一次见到石动儿。


               03 惊艳

  第一次遇见石动儿,西门太平就被惊艳了。

  雨后天空晴朗乾净,湖面罩著一层淡淡的水气,整个西湖比平时更美。

  一步一步接近过去,石动儿一点一点在西门太平视线裡渐渐清晰,她正值十
五六岁年纪,轻灵得像一隻刚从水裡悄悄上岸的湖妖,似一路漫不经心的踏过,
又似对西湖的每一寸山水充满了好奇,望来望去不肯安静一瞬。

  阳光照在那样一张脸上,太平才忽然瞭解什麼叫做明媚。

  世上竟然有一张如此精美绝伦的面容,细嫩肌肤在阳光下闪动著玉一样的光
泽,彷彿所有从她孩提时纯净的美好,到今天仍全部收藏在她身体的身处。

  太平隐隐感觉自己身体裡有些乾渴,而不远处的石动儿就是一掬清水,他好
想把她捧在掌心,痛快淋漓地喝上几口。

  一握缓缓摆动著的腰肢,软若堤岸边微风拂动的细柳。湖畔风轻,把石动儿
额头上的头髮吹散了一綹,她抬手去拨一垂拂面而过的枝条,紧腰的短衫缩起来
几许,腰畔露出一许惊心动魄的白嫩。

  西门太平心一阵地乱跳,他一瞬间想到了床,如果这个女孩脱光了躺在自己
铺著紫缎被褥、宽大、柔软、华丽舒服的床上,该是怎样一种令人疯狂的迷人景
致?

  彭天霸在太平身旁喃喃道:「你看到没有?她的小细腰,软得像要折断。」

  太平望著目光有些呆滞的彭天霸,感觉自己也在一点点呆滞,他明明想到了
床,想见了石动儿脱光光躺在床上的样子,却没有平日那种血脉暴走的衝动,那
景致让他心底骤然升起的疯狂,竟然仅仅是抱著她,轻轻去亲她的睫毛。

  太平喃喃地问彭天霸:「你有没有觉得衝动?我怎麼除了心中狂跳,居然什
麼反应都没有?」

  身体兴奋到什麼程度,一直是他们俩判定美女级别的标準,第一眼看见就会
勃起的女孩是极品,仔细欣赏后再勃起的是上品,等按在床上才勃起算是凡品。

  彭天霸道:「遇到这样百年难得一见的极品,我当然会衝动。我才不信你不
衝动,嘿嘿嘿嘿!」他淫笑著,探手过来试探太平的下体。

  太平怒不可遏,压低了声音道:「当著这麼美好的一个女孩,居然做出此等
下流的举动,难道不怕吓跑了人家?」一连重重在彭天霸身上施展了一串恶毒的
指法,终於戳得他投降,东躲西闪著乱窜。

  「好了啊太平,再来的话,我要拔刀了。」彭天霸边跑边叫。

  「唏,你居然敢威胁我?」太平恶狠狠地瞪向他。即使拔刀出来又怎麼样,
太平不信彭天霸还真的会砍自己,这几年彭家所有的家用都是太平供给的,害得
太平娘一直担心太平是被彭小妹勾掉了魂。

  西门太平并指如刀,无比迅猛点向彭天霸的腰下:「中!」

  彭天霸放声发出一声剧烈的惨叫。不远处,正漫不经心行路的石动儿被吸引
得错愕了一阵,转了头好奇地向他们俩望过来。

  彼此的相隔已经很近了,石动儿的眼睛轻轻闪了一下。

  那是一双一瞬间让就太平迷了路的眼睛,像是被湖水刚刚洗过一样,清爽后
是清澈,清澈后是清澄。太平顾不上理会彭天霸,拼命衝她露出自己最擅长的一
抹笑容,微微笑一下,然后再笑一下。

  她,居然丝毫没有反应!

  西门太平心中一阵沮丧,全怪彭天霸的表演太精彩,他自许可以倾倒天下万
千少女的金牌微笑,被彭天霸以一种鬼哭神嚎般的诡异表演很轻易地击败了。石
动儿湖妖一样令人惊心动魄的目光,自从落在彭天霸脸上,根本没有移开过。

  彭天霸泪水夺眶而出,兴奋地衝太平呼喊:「中了,这次真的中了!」

  太平望瞭望彭天霸僵硬的身型,再狐疑地审视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分明记得
刚才点去的方位好像是笑腰穴,他为什麼会哭呢?自己的指法向来没什麼力道,
即使是碰巧点中了彭天霸某个刺激到神经的穴道,也不至於厉害到让他如此酣畅
淋漓痛哭的地步吧?

  太平正想问清楚彭天霸到底发生了什麼,看见石动儿慢慢向他们走近过来,
他的心随著石动儿渐渐接近的脚步一下一下跳动,盯著她那张美好绝伦的面孔,
一瞬间忘记了该怎样呼吸。

  西门太平简直懵了,世界上原来有这样一种美好,第一眼看见就让人为之倾
倒。

  石动儿轻声问:「嗨,你用什麼指法点中了他?能不能再让我看一下?」

  她一口异乡的口音,落入耳中珠落玉盘般的轻脆,西门太平真想听她多说几
句,他目光不能转移,傻傻地盯著石动儿,很久才从迷茫中醒悟过来,她原来是
在跟自己说话。

  太平却不知该怎麼回答她,过去那些年他最少练过十几种指法,那麼多的指
法混杂在一起,现在他除了会乱指,任何一种指法都不记得。

  彭天霸痛苦万分地道:「太平,麻烦你先把我的穴道解开好不好?」

  西门太平不得不承认自己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麻烦,在一个仙女般美丽的女孩
面前,他此刻连自己点中了彭天霸的什麼穴道都不知道,又有什麼办法能帮他解
开?

  两双充满期待的眼睛都注视著西门太平。

  太平咳了两声,又咳了两声,终於不好意思地问彭天霸:「好吧,告诉我你
被点中了什麼穴道?」

  彭天霸哭得痛不欲生:「老大,你神鬼莫测地一下子就戳过来,我怎麼知道
你那一指点中了什麼穴道?我觉得已经没有多少眼泪可流了,拜託你用力想想,
有什麼穴道是让人泪流成河的?」

  太平并起手指在他腰上点了两下:「是不是点在这裡?」

  彭天霸连声道,「是啊是啊!」

  太平胡乱发著牢骚:「这裡明明是笑腰穴嘛,你应该狂笑不止才对啊。」口
中呵呵狂叫了几声,运指如飞分别点向他巨闕、神闕两穴:「解!」

  石动儿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这人真好玩,声音喊得那麼响,手上却一点
内力都不带,怎麼帮人解穴?」

  唏,她笑得真好看,声音真好听。

  西门太平也很希望内力在自己指尖上弥漫,一指戳过去就在石壁上戳出一个
窟窿。可是深厚内力需要刻苦寂寞才能练出来对不,他的手上,怎麼可能会说有
就有?

  彭天霸毅然道:「再来一次,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帮我解开,你刚才点中我的
那一指,内力直透全身经脉,不可能只会点穴不会解穴。」

  西门太平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从石动儿一步一步接近过来,他剧
烈的心跳就没有静下过。 他忍不住又偷偷望向石动儿一眼,她的眸子裡分明也闪
著期待。

  太平奋起餘勇,鬼斧神工的一通乱指戳过去。

  他自己也记不清在彭天霸巨闕神闕两处穴道上点了多少遍,可惜自幼习武的
彭天霸,完全属於皮糙肉厚这种类型,西门太平的手指已经戳到巨痛,他居然一
点反应都没有。

  太平訕訕地解嘲:「从没听说过有人被点中笑腰穴会哭,也没听说过有人被
点中笑腰穴会死。我尽力了,还是等一两个时辰之后,看这鬼穴道会不会自己解
开吧。」

  石动儿轻笑道:「不到穴道自己解开,他就会死的。我以前见过一个人像他
这样,最后哭得血从七窍裡涌出来,不到半个时辰就把血给流尽了。」

  真是不亚於一声晴天霹靂,这麼随便玩一下也会把人戳死?

  戳死别人马马虎虎也就算了,但一不小心把自己最好的朋友戳死,换了是谁
都觉得手足无措吧?太平顾不上再盯著黄衫少女含情脉脉地看了又看,转向彭天
霸欲哭无泪的那张脸,感觉一阵阵心惊肉跳。

  石动儿奇怪地问道:「莫非你真不会解穴?怎麼忽然变成这样一副奇怪的样
子?」

  西门太平在阳光下挥汗如雨,竭力控制著不让自己的声音过於颤抖:「看姑
娘的样子,一定是家学渊源、见多识广、武功高强的名门小侠女。请问,穴,你
会不会解?」

  石动儿犹疑地望著西门太平,似在怀疑太平是不是真的在求自己帮忙。

  这一刻他们彼此之间的距离,近得西门太平探出嘴唇就可以触到石动儿的眉
毛。

  她的双眸远如深水。

  那双山水中点墨一样流动的眸子,初看是一滴水,再看是一泓水,接下来彷
彿无边的滔天巨浪。西门太平从来没有溺过水,可是溺水而亡的快感,却在他注
视著这双眼睛某个片刻,悄然漫捲而至。

  石动儿逆著光,耳边的绒毛纤毫毕现,西门太平距离她只有一步,微微低著
头痴痴地看她;她也望著他,望著望著两个人的表情都开始僵硬;太平的心剧烈
地跳,石动儿的脸忽然緋红。

  像一方巨大的山石突然从不知名的天外落下来,狠狠地砸上西门太平胸口,
他耳边轰鸣著一个巨大的声音:她为什麼脸红?她为什麼脸红?

  如果不是彭天霸此刻命在旦夕,沉浸在这样一种接近死亡的快乐裡,西门太
平绝不可能生还。

  上午寂静的阳光下,石动儿翩然舞起的手指,嫩得像楼外楼碗碟裡刚切好的
葱白,柔美的指影在彭天霸身上闪动了两下,彭天霸唉哟一声坐倒在地上,然后
她緋红著脸,像头羞怯的小鹿一样迅速逃开。

  这个精灵一样突然出现的女孩,无声地定格在太平的生命裡。


               04 变傻

  彷彿是一个梦,没来及得等西门太平张开眼,石动儿已经在他视线中消失。

  太平扶著彭天霸坐在西湖的岸边,觉得自己在慢慢变傻,以往所有的阳光所
有的风景,全都冻结在了另外一个时空,过去的十八年岁月,彷彿变成了另一个
人的记忆。

  他的生命突然一下子被清空,好多东西都没了,像是遗失在寂寞夜空裡的那
些烟花,匆忙得不等他说声再见就已经不见了。

  以前太平觉得所有的漂亮女孩都一样,今天他知道原来有一个与眾不同。

  傻了半天,太平惊醒过来,一把拉起仍坐在地上呻吟不止的彭天霸,朝著那
女孩消失掉的方向奔跑。他的脚步那样惊惶,迫不及待像在追往自己的生命。他
开始后悔为什麼没有早点开始苦练,现在有一身绝世的轻功,可以在一转眼间就
飞掠过西湖每一寸湖畔。

  世界很小,西湖很大,太平不知道一路狂奔了多久。

  石动儿像一隻忽然从水裡跳上岸来玩耍的妖精,在带给西门太平一幕惊艳之
后,悄悄地又潜回了湖底,整个湖畔再也没有了她的踪影。

  一直追到绝望。

  黯然返回时,西门太平想起一首歌,汉时李延年这样写给他妹妹:北国有佳
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寧不知倾国与倾城,佳人难再得。

  太平喃喃地念起,最后那句佳人难再得堵在了西门太平的喉咙裡,他终於没
能念出来,他心中恨死了那个叫李龟年的傢伙。

  彭天霸一路跟著,看太平满脸鬱鬱寡欢的样子,小心翼翼地低声道:「墙裡
秋千墙外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太平,我们去喝酒吧。」

  如果不是正黯然牵掛佳人芳踪,西门太平绝对会忍不住放声狂笑,这小子深
怕别人把他当成文盲,用起句子来简直是鬼斧神工,比他玩刀还要令人叹为观
止。

  这一刻呢?唉,不笑也罢!

  太平悄悄地想,也许是该去喝点酒,借酒浇透愁肠,自己心中一定会升起柔
情万种,再看见石动儿,目光忧伤寂寞,杀伤力十倍暴涨,轻轻看她一眼,就令
她爱上他。

  他们又坐上了楼外楼。选好了位置,点了几样楼外楼的招牌炒菜,彭天霸拿
筷子敲著面前的碗碟,鼻孔裡哼著不成调的曲子。

  太平不明白彭天霸为什麼一点都不难过。那麼美的一个女孩,说不见就不见
了,他居然还能微笑著哼小曲?他突然恨不得能再点中一次彭天霸的笑腰穴,看
他痛快淋漓地再哭上一场。

  西门太平暗暗发誓,这一次死都不管彭天霸,他只跟著那个美丽的女孩走,
陪她走累每一道风景,然后一起坐在这裡,同饮醉人的女儿红。

  远处的湖面上,一波水雾升起,縹縹緲緲著散开。

  本是西湖常见的景致,那一波似有似无的水气这一刻落在西门太平的眼中,
说不清为什麼竟然变得特别迷人,似乎一种从前从未出现过的情怀,让太平微微
发了一下呆。

  他看见的一切都彷彿和石动儿的面孔重叠在一起,被那张比湖面还要乾净的
面孔,潮水一样清洗过再褪下。

  但是西门太平知道,一切都不过是幻觉。此刻正在敲敲打打信口乱唱的彭天
霸,就怎麼看怎麼令人生气。

  「太平……你为何如此瞪我?」彭天霸放下筷子,小心翼翼地衝著西门太平
笑,笑容裡带著几分讨好。

  太平实在懒得理他,转过头又望向远处。

  彭天霸嘿嘿嘿笑了起来,他用力敲了几下身前的碟子:「西门太平,别再跟
我吹牛自己是什麼玉树临风了,我从来没见过还有别的人,像你现在的样子这麼
傻。」

  太平像被什麼东西击中,心裡微微难过了一下,暗暗问自己:是啊,我为什
麼变得这麼傻?


             第三章 酒浓春睡重

               01 小妹

  西门太平已经醉了。

  醉酒通常和酒量无关,和心情才有关。一个心情不好的人,醉后心情是否会
变得很好,这问题就只有醉酒的那个人才能回答了。

  彭天霸陪著太平,渐渐觉得自己真正头大。

  西门太平喋喋不休唱著李白的《将尽酒》,一碗一碗酒倒进自己的嘴裡,衝
每一个楼外楼上的酒客乱打著招呼,一不小心就告诉人家,今天的酒钱全由他一
个人包了。

  他盯著彭天霸:「你为什麼那麼看我?是不是觉得本少爷付不起钱?」

  彭天霸长长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凑近西门太平的耳边:「太平,晚上我再
去把小妹迷倒好不好?」

  西门太平放声大骂:「彭大头,你还是不是人?那可是你亲妹子啊,知不知
道,迷药用多了是会伤身子的?」

  彭天霸怒不可遏,抓起面前的酒碗恶狠狠瞪了西门太平好久,最后狠狠灌进
了自己的喉咙裡。

  ……

  醉是温柔乡,醒来时也是。

  丝被熏了薄香,柔和而温软,是世间最令男人心醉的女儿房。

  窗外天已经黑了。

  有淡香袭面,一抹面巾在脸颊旁轻试,轻摇的灯光下,彭小妹轻衣短袖,腕
儿雪白。西门太平眼神迷离:「小妹?」

  彭小妹轻声道:「你喝醉了,哥把你带回家,让我看著你。」

  太平醉著时,她拿棉巾浸透温水去擦拭他的脸颊颈窝,动作轻柔舒缓,没有
丝毫的仓促和拘谨,就像一个本本份份小媳妇。可是忽然看见太平张开眼睛,她
神情像顿然羞涩起来,原本平静的呼吸,一下子加快了许多。
  
  小妹还是那个小妹,淡淡的体香,在西门太平鼻端游荡,一丝丝一缕缕,随
著呼吸,一点点浸满了他的身体。

  小妹微微有些发颤:「太平哥……」她的声音遏止在喉咙裡,说不出的惊慌
与躲闪。

  西门太平的手就抓住她的手腕,她手指纤柔,手背上陷下的淡淡几个浅窝,
被他用嘴唇一个一个轻轻亲过。

  小妹轻轻挣扎,挣了半天,腕子仍被太平抓在手裡,也不知是挣不脱他的力
量,还是挣不脱她自己内心深处的软弱。她的眼睛裡莫名其妙地湿润了起来。

  西门太平放开自己的手,慢慢闔上眼睛,不去看小妹的泪眼,这个让他又怜
又疼的小妹子,除了在用了迷药那段时间,他竟然一点都不忍心去欺负她。

  小妹一点一点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的指香犹在唇边,她没有像两年前太平探手去解她胸衣时那样泣然逃开,
「太平哥,要不要我去倒杯水过来?」

  西门太平懒懒地道:「除非你肯像小时候那样,用嘴含了餵我喝,不然也不
用去倒什麼水了,我这就走。」他本来就是那种人,心裡想什麼,常常脱口就说
出来,尤其在觉得沮丧的时候。现在他就觉得有些沮丧,明明想去疼爱一个人,
却弄到人家哭,不是失败,又是什麼?
 
  他已经準备起身。

  小妹轻声道:「如果你真的想,我其实……从来都肯。」

  太平有些发傻,他一把抓过小妹的手,他嘴角流著口水,眼睛裡带著困惑,
「从来都肯?包括两年前那次……你其实心裡都肯?」

  这一次,小妹没有逃开。她双颊浸著血红,手指滑太平的亲吻时在他唇间一
下下惊慌颤动。

  很久,小妹喃喃道:「是的。」

  水温被小妹含过,不烫也不冷。

  小妹的嘴唇却滚烫。

  太平喝一口水,亲一口小妹的嘴唇,感觉越来越渴。喝了几口之后就紧紧抱
著小妹的身子,再也不让她起身去碰床头那只水杯。小妹的舌尖才是甘泉,只有
把它紧紧含进自己嘴裡,他这两年的积渴似乎才一点点解开。

  他想笑出几声,却又捨不得小妹片刻离开。

  小妹的身子也很烫。

  这两年小妹的胸脯发育越来越好,饱饱的乳房隔著薄薄的轻衣,让人轻易就
感觉到它的重量。

  西门太平双手滑入入小妹的衣襟,掠过她柔软的腰肢,去解她胸衣后那根细
细地带子。小妹伏在他的胸口,身体深处传出的心跳震动,连她的乳房都似跳动
了起来。

  太平轻声道:「你说过你肯,我是……真的想。」

  小妹无语。

  衣带渐宽,小妹的乳房跳出束缚,在她微微收起的双肘裡轻快地弹动,她低
垂著下巴,似乎想把整个下巴都埋进自己的胸膛。

  忽然之间,整个房裡似乎除了她心跳声的轰鸣外,再也无一丝声息。

  西门太平又一次醉了,今晚是醉倒在彭小妹的胸脯裡。


               02 梦裡

  「原来……不是在做梦的时候,被你抱在怀裡,感觉也这麼好。」

  小妹轻颤的声音也让太平无比怜惜,西门太平色迷迷地笑:「你做梦被我抱
过。」

  小妹脸色緋红,「是。不仅仅一次梦见过。那些梦,让我做梦时害羞,醒来
后又有点害怕。」

  太平手指拈过小妹的乳尖,小妹的乳尖在他指下轻轻立起,两点嫩红美若花
蕾。太平吞著口水,凑过嘴去亲弄,轻轻几下就弄得小妹喉咙裡发出丝丝呻吟。

  西门太平早就熟悉了小妹的呻吟,在她曾经的那些梦裡。

  小妹胸大,含弄著她的乳尖,人就像一不小心就整个坠进她无边的乳香。太
平有些意乱神迷,拥著小妹腰肢的双手落下去,他也早就熟悉了小妹腰带处那一
个轻结,手指轻轻拨弄了两下,小妹的腰带已褪落了下去。

  「太平哥,你就像我梦见时……那样坏。」

  西门太平拱在小妹的怀裡,用含含糊糊的声音淫笑道:「怎样坏?是不是这
样?」

  裤儿滑落在小妹的腿弯,西门太平用力抓了两下小妹翘翘的双臀,一根坏坏
的手指飞快地顺著臀缝潜入小妹的双腿,袭上她身下两瓣嫩嫩的娇唇。

  小妹叮嚀一声,双臀绷紧了一下,身子一瞬间软软地失去了力量。

  触手生津是男人的快乐,对少女又何尝不是?有些水儿,原本就因为快乐才
汹涌。

  小妹两腿间一片泥泞。

  梦裡的快乐总是那样縹緲,分明遭遇过,醒来时却无尽惆悵。小妹抱紧了太
平,喃喃地问:「太平哥,今天这个梦,会不会醒?」

  西门太平唇手并用,在小妹每一寸身体尽情忙碌,小妹那两抹新峰,那一缝
浅溪,是个足以陶醉所有男人的世界。

  噙满了一口小妹的淫水,太平满足地嚥下,抬起头对小妹轻笑,「这次你不
是做梦。」

  小妹的目光躲躲闪闪不敢与太平相遇,躲来躲去却怎麼也躲不开他色迷迷的
眼神,她慌乱地闭上眼睛,心乱得不成样子。

  太平问:「怎麼了?」

  小妹的睫毛轻颤,下頜一点一点埋向太平的肩头,「真的不是在做梦,在梦
裡……你从来没有拿这样的眼光盯著我。」

  太平轻轻拿过小妹的手,牵著她去摸自己的身体,他已经膨胀到要爆裂。他
嘿嘿笑著,问小妹:「有没有梦见过这裡?」

  小妹的手在颤抖,轻颤了很久,也没有把手拿开。

  太平心满意足地轻笑,缓缓动了几下身子,阳具在小妹的掌心裡滑过,十八
岁,他的男人的东西已经成熟,在令他动情的女孩掌心中,那样肆无忌惮地嫺熟
穿行。

  太平捧起小妹的脸,轻声问:「为什麼两年前,我要解你衣服的时候,你会
逃开?」

  小妹低声道:「两年前我已经不是小孩子,娘曾经对我说,不可以再让人家
接触到我的身体。娘告诉我,一个女孩子轻易让男人去解自己的衣服,会让所有
人都看不起。」

  小妹轻握著太平的阳具,掌心裡的这根陌生的东西,让人有太多的不安和心
慌,忽然之间,就像一生中她所有的生涩与拘促都集聚在了今晚,她不知道怎样
才能让自己恢復到平静。

  良久之后,小妹无师自通地用手套弄了几下,弄得太平连著在她嘴唇上亲了
几口:「小妹真聪明,再来再来。」

  依稀在那些梦裡,太平曾抓著自己的手,在这根东西上轻轻婆娑。只是梦永
远都是梦,当你醒来之后,有些东西再怎样拚命去想,也不一定能全都记得。」

  小妹羞得不敢张开眼睛,有些梦,是不是许多少女最早长大时的老师呢?

  她喃喃地在太平耳边低语:「太平哥,那时不让你解我的衣服,是一直怕你
会看不起我,我只想让你永远喜欢我,像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样。」

  太平轻轻笑了。他把小妹的乳尖拈起,像是去惩罚她,却分明不捨得多用一
分力量,连声音也放轻:「小妹真傻,你难道不知道,我会永远像喜欢小孩子那
样喜欢你,那怕你这裡,长得比全天下的女孩子还要大?」

  想必所有的女孩子都会喜欢听见这句话。

  太平的手抚摸过小妹的乳房,滑动过她圆圆的肚脐,一根根数清她小腹下少
得可怜的细细茸毛,最后落入小妹的腿间,手指一点点拨开她润滑的唇瓣,轻声
问:「今天,小妹把身子给了我好不好?」

  小妹闭著双眼,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语:「好。」


               03 梦外

  小妹就在太平身下。

  她脸颊憋得通红,被太平一寸寸进入弄得她抓紧了太平的肩头。花径泥泞,
苦不堪行,小妹咬著嘴唇,一层细细的汗珠从她的胸口透出,她的人已经接近虚
脱。

  「小妹别怕,相信我,只是有那麼一点点疼。」

  小妹轻轻摇头,「我一点都不怕,其实在梦裡,我已无数次把自己给过你。
太平哥,这两年,你越来越少和我说话,我心裡不知道有多难过。」

  太平稍稍停了片刻。即使在小妹口中那些梦裡,他也还从未真正进入过小妹
的身子,没想到小妹的身子那样紧,才弄了一半进去已经弄得他气喘吁吁。

  太平低头亲了一下小妹的鼻尖:「怎麼会,只是最近两年,每次我试图接近
你,你的神情都那样惊慌,让我以为,其实你在讨厌我。我真的一直像喜欢小孩
子那样喜欢你,所以我才害怕会吓到你。」

  小妹张开了双眼,盯著太平的脸庞看了好久,她的眼睛裡沁出了一层浅浅的
泪光,可是脸上的神情,却是那样开心和欢喜。

  太平抬了抬身子,用手托起一点小妹的双股,小妹神情间流露出的开心和欢
喜让他全身一瞬间充满力量,一下子就全部衝了进去。

  烛火燃到了尽头。

  太平轻声笑,白天心裡那份隐隐的失落,此刻被小妹黑暗中的呼痛和娇喘声
填满,原来,即使是一次逃开,同样有可能是因为喜欢。

  这一次,太平没有倾射在小妹的肚皮上,他把自己的快乐,竭尽全力倾入了
小妹的身子裡。

  太平伏在小妹肚皮上喘息了很久,低声问:「跟你做梦时有什麼区别?」

  小妹道:「梦裡没有这样痛,也没有……这样欢喜。」

  太平从小妹身上跳下床,「等我去把灯点亮,让我看看你是怎样的欢喜。」

  烛光再次燃起。

  小妹怯怯懦懦想去拉了东西遮掩,太平笑嘻嘻地拦住她,掰开小妹的大腿细
细地看,小妹越来越羞,身子扭了两扭,一串东西顺著腿缝落了下来,小妹慌乱
著探手去抓,抓了一把红色白色在掌心裡,丢也不是,藏也不是,张著双腿,一
孔鲜红的洞儿收紧了又张开,再流了一把滑滑的东西出来。

  她脸上的娇羞,一瞬间多过了她口中的欢喜。

  良久之后小妹才能下床,打了盆温水,躲去床后擦洗,她一路欲羞还痛的模
样惹得西门太平心动了一下,这种少女初夜的风景,本来就是动人心魄的。

  太平的阳具又有些蠢蠢欲动,他屈指在上面弹了一下,知道自己不能再乱想
了,今晚是小妹的初夜,一个男人越想要一个女孩越应知道该怜惜她。

  窗外有风。风裡面总是隐藏著一些人类无法听清楚的东西,就像你永远无法
看清楚那些山的后面,云的后面,水的后面。

  太平绕床走过去,看床后的小妹擦洗身子。

  小妹正低垂著头,一边撩一掬清水清洗,一边偷偷去观察自己,发现太平不
知什麼时候绕进过来,惊得夹紧了双腿,猛地站了起来。她咬紧了嘴唇,像是被
重重疼了一下,一瞬间又羞红了脸。

  太平浅浅地轻笑,他真的喜欢看小妹现在这副模样。他轻声问:「要不要我
帮你?」

  小妹摇著头,慌乱著拿东西在大腿上擦了两把,推著太平往外走,太平一把
抱起她放去床上,轻轻扯了被子帮她盖住身子,盯著她的眉眼仔细地看了又看。

  小妹的胸口在薄被下缓缓起伏,西门太平把手伸进被裡,捉了她的乳房一点
一点把玩。

  小妹没有躲闪,目光和太平对视了一会,悄悄抬起自己的手,轻放在太平的
手背上,随著他一点点在自己的身体上移动。

  「两年前,你这裡刚刚长出了一些模样,我推倒你要解你的衣服来看,你竟
然吓得哭了起来,从那之后,每次见到我都一副躲躲闪闪的样子。我以为,你再
也不肯做我的小媳妇了。」

  小妹眼裡又似有泪光闪动,「我不是。这两年我一直都在想,其实只要太平
哥喜欢,无论要小妹怎麼样都可以。只是,那之后你再也没有抱过我,无论我心
裡面有多难受,也不知道怎麼才能说给你听。」

  太平嘿嘿一笑,「你怎麼知道我再也不肯抱你?只是……」

  小妹痴痴地望著太平。她的鼻子小小,眼睛小小,整个人,除了胸脯,在西
门太平眼裡永远都那麼小。

  太平轻声道:「一直都把你当小妹在疼,如果抱到你要哭,我怎麼还会去抱
你呢?」

  夜静得除了窗外的风声悄无声息。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圆圆的乳房抓在太平
掌心裡,小妹的心跳似乎也一点点融进了太平的掌心。

  很久,西门太平道:「等你再长大一点,我就跟爹娘说,把你接回家去。」

  小妹轻轻点头。

  太平咳了一声,望著小妹的眼睛,道:「也许……很多年后,家裡不止你一
个女人,但我保证,无论这辈子我有多少女人,我都会像喜欢小孩子那样去喜欢
你。」

  小妹的目光如水。她轻轻地问:「我是不是又在做梦?」

  太平道:「这次不是。」他慢慢从小妹怀裡抽出手,「今天我该走了,你好
好休息,我很快又会来看你,就像你经常梦见的一样。」

  小妹点点头,她坐起身:「太平哥,我送你。」

  太平把小妹的身子轻轻按下去,衝著她得意地笑,「以前你醒来看不见我,
这一次,我想看见你睡了才走。」

  小妹轻轻嗯了一声,她闭起眼睛的模样,看上去是那样乖巧。


               04 月光

  小妹的呼吸声淡淡的,也许她真的很快已经睡去。

  从彭小妹房裡出来,西门太平留在门前,静静地又站了一会。彭家的院子没
那麼大,后院没有刀风挥动的声音,彭天霸房裡也没有灯光透出。

  西门太平却不相信彭天霸已经睡了。太平从小就有超乎常人的听力,还没有
走到彭天霸的窗下,他已经确定房裡确实无人。

  后院寂静,太平一步步走去。

  天上有淡淡的月光,月光下,彭天霸就呆立在后院一株月季前,似乎已经在
那裡呆了很久。太平嘻嘻哈哈接近过去,好奇地问:「大头,你的样子怎麼这麼
傻?」

  彭天霸抬头望了西门太平一眼,问他:「难道比你白天的样子还傻?」

  西门太平被问得楞住了一下。新妇初尝后的快乐仍在胸腹间迴盪,他正心情
大好,突然被彭天霸提及白天时的失落,连他自己都觉得怪怪的。

  他衝彭天霸坏坏地笑:「嘿嘿,知不知道你家小妹今晚多听话?大头,这次
你有没有又跑去偷窥?」

  彭天霸低声道:「今天小妹没有被迷倒,我又有什麼好担心的。」

  太平有些奇怪,「担心?以前你在担心什麼?如果不甘心小妹被迷倒了任我
轻薄,你为什麼又去对她用迷药?」

  彭天霸在月光下盯著太平的眼睛。他静静盯了很久,盯得太平浑身都有些不
自在起来,才慢慢道:「小妹也练过几天刀法,我担心她被迷倒后,药力渐渐退
去之后,你那时仍不肯走,她懵懵懂懂中发现自己被人轻薄,却不清楚是你,一
刀把你那话砍了下来。」

  西门太平喃喃道:「你他娘的。」他呆了呆,挥拳在彭天霸胸口砸了一下,
低声问:「那你怎麼知道,小妹在清醒的时候,就不会拿刀砍我?」

  彭天霸重重一拳回敬给太平:「你才他娘的。自己的亲妹子,在她清醒的时
候会不会拿刀砍你,难道我心裡都看不清楚?」

  西门太平放声大笑:「大头,还是你厉害,自家妹子心裡怎麼想,都看得那
麼明白。我先走了,明天,我们再去泡美女。」

  天上月明星淡。

  太平道:「你说,明天的天气再明媚一些,我们是不是就可以碰到我们想见
的人?」


             第四章 从此是恶名

               01 快乐

  春光明媚,一路好风好景。

  西门太平的手指开始发痒,目光瞄著彭天霸的腰腹,转来转去也离不开他笑
腰穴附近,嘿嘿笑了两声,「大头你说,如果你像昨天那样再惨叫一声,那个妖
精一样漂亮的小姑娘,是不是又会出现了?」

  他今天的心情分明很好。小妹的宛转娇啼就是一方良药,医好了他昨日的苦
闷,直到现在太平回忆起彭小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口还是会偷偷地跳上一跳。

  彭天霸躲开了一步,他知道太平在跟他开著玩笑,却不无担心,这小子出手
神出鬼没,像昨天那一指什麼时候再石破天惊地点到自己身上,还真令人防不胜
防。

  看著西门太平笑意盎然的那张脸,彭天霸猜测,他也许是想起小妹了,是想
起小妹的大腿有多白?还是他在小妹身上又找到了什麼好玩的地方?清醒中的小
妹,还肯不肯让西门太平肆意狎弄……?

  所有这些问题,彭天霸还真是无法一一向西门太平开口询问。他只能偷偷去
想,再怎麼想到自己脸红心跳,他也只能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

  谁让那是自己的亲妹子呢?家藏一个窈窕可人的小妹,未尝不是一件令人苦
恼的事。

  风景再好,好不过佳人。

  湖畔风和日丽,偏偏一个让人看上眼的少女也没有出现,更不要说期待中的
一两隻小妖精。

  只好再去喝酒。

  ……

  酒和少女不同,据说越陈越好。

  西门太平对小二道:「今天不喝陈酒,喝新酒。女儿红也好,状元红也好,
最好是还未曾入过窖的新酿。」

  新酿入口辛辣,后味却清淡,随便一两醰是醉不倒太平和彭天霸的。

  彭天霸问太平:「为什麼今天想起喝新酒?」

  西门太平笑笑:「因为想起你家小妹。」他瞇起眼睛,盯了彭天霸半天,慢
慢摇摇头,「如果现在坐我面前的,是你家小妹而不是你,这酒喝起来就更加有
味道了。」

  彭天霸脸色微红,张了张口,却什麼都说不出口。太平一直爱拿小妹和他说
笑,也不知这永远没心没肺的臭小子,心裡真正在想些什麼。

  西门太平道:「奇怪,怎麼每次我提起小妹,都觉得你脸色有那麼一点点的
红?」

  彭天霸紧绷起脸,道:「你说是不是今天并不够明媚,不然的话,为什麼碰
不到你想见的那个人?」

  「哦……?」

  「唏……!」

  西门太平哈哈一笑,「彭大头,我知道,你想拿昨天遇见的那隻小妖精来败
兴,没有用的,那小妖精杀人於无形,不碰见她,未尝是一件坏事。」他端起酒
杯,慢慢小啜了一口,又慢慢放下,转头去看窗外的景致。

  湖光山色,远处朦朦朧朧,石动儿的面容已经模糊,一瞬间的惊艳,迅速得
比一场梦境醒来还要短暂,无论西门太平怎样用力去想,越想越记不起她一现即
去间所有的细节。

  生命中有一些东西永远都是这样地,难忘,却更难记得。

  湖面一尾银鲤跃起,涟漪层层盪开,好像彭小妹圆圆的乳房,西门太平轻轻
一笑。

  少年的时候,他只想做一个快乐的人。
 
  他总是在想,那些能握进自己掌心中把玩的乳房,才是世上最好的乳房。


                02 恶名

  新酒陈酿,一般醉人。

  轻飘飘的感觉一涌上头,人不知不觉就有些轻狂起来,二人面前的酒杯换成
了酒碗,彭天霸口中哼唱的小令也变成了十八摸。

  虽然这是楼外楼,不是怡红楼,却没有人规定这裡不可以唱淫词小调。

  西门太平一抬眼,正好看见对面的一位青衫雅士,似乎面带著一丝鄙视的表
情,也不知是不是在鄙视这边的二人。

  「阁下没听过十八摸?」西门太平挑衅地飘了那廝一眼,对彭天霸道:「大
头,唱大声一点给人家听。」

  彭天霸却像突然呆滞了一下。他的目光呆呆地望著西门太平的身后,一下子
变得张口结舌:「阿珠姑娘,阿珠姑娘来了,太平……我们要不要跑?」

  西门太平不屑道:「跑,为什麼要跑?」

  做错了事要逃跑,是小孩子才会有的反应。有些事情,本是没有对错的,再
哄得人家开心就可以,看那位阿珠姑娘,并不是特别难哄的女孩子。

  太平一回头,又看见了胸脯饱饱的俏阿珠。阿珠双眸带泪,雨打桃花的一张
小脸,还是那样让人心动。

  如果不是她旁边那位身高八尺的壮汉正虎视眈眈地衝著这边瞪过来,西门太
平片刻之间已经撰好的一篇花言巧语,洋洋洒洒一口气说出来,眼前这细腰丰臀
的小阿珠,含嗔带泪再被自己哄得搂入怀中,一定另有一番佳味。

  「小兔崽子,是不是你欺负我家阿珠?」那八尺壮汉一步就衝了过来。

  阿珠姑娘泪珠盈盈道:「三叔,前日……就是他对我无礼。」

  「无礼」是一个概念很模糊的词。粗暴凌辱是无礼,色迷迷的看一眼也是无
礼,也不知道阿珠告诉这位三叔的,自己是属於哪一种无礼。

  西门太平心中暗骂道:(娘的,不过被摸了几把腰肢,小脸蛋被亲了几口而
已,随便喊个哥哥过来四四六六谈清楚,大不了多送几件锦织坊的衣裳,几盒胭
脂堂的香粉当作陪罪,至於把三叔这种长辈都叫来吗?)

  三叔一声大喝,西门太平轻飘飘就被从座位上拎了起来。

  这三叔手掌真大,一隻手就掐满了太平整个脖子,只把太平举到自己胸口,
太平的双脚已经悬离了地面。这三叔也真丑,如此近距离怒目环睁的样子,比西
门太平见过的任何一张脸都要难看。

  西门太平竭力想挤出一丝笑容出来,可惜双耳轰鸣呼吸越来越艰难,整张脸
除了憋成猪肝一般血红,无论他在怎样努力,外人再也看不出他脸上还有别的表
情。

  彭天霸一跃而起,怒喝道:「他娘的,把太平放开。」

  阿珠恶狠狠一眼向彭天霸瞪过去,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泣道:「三叔,还有
他,用臭烘烘的嘴亲我,还去扯我的衣裳。」

  「阿珠,你……不用再多说。」

  然后西门太平被狠狠拋了出去,落下时砸翻了一张桌子,跌落了一地杯盘。
他在狼藉中一抬眼,三叔已经狂奔彭天霸而去。

  三叔巨灵般的手掌,挟带著虎虎的掌风,重重拍向彭天霸的胸口,口中大喝
道:「兔崽子,待老子先揍你一顿,再送你去见官。」

  彭天霸猱身迎上,一拳挥向三叔的掌心,拳掌相击,发出一声闷响,原本正
喧哗不堪的大厅,一瞬间变得安静了下来。

  那个看上去比彭天霸几乎高出一头的三叔,竟然被彭天霸那一拳打得连退了
两步。就连那位三叔自己都有些被震住,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彭天霸气定神闲站在原处,傲然一笑道:「痛打一顿就不必了,要去见官请
先走一步。」

  西门太平从地上跃起,弹了弹身上的狼藉,脸上已恢復了惯有的一副坏坏的
笑容,见官他向来是不怕的,杭州城裡最有名的几位讼师,个个巴不得西门少爷
三天两头都有官司要打。

  他轻轻鼓了两下掌,却没听见楼上看热闹的酒客们回应。太平轻轻摇头,轻
轻道:「这群俗客真是没有眼光,难道看不出一招之下,胜负已分?」

  楼梯处传来一声冷笑,一行三人慢慢踏上楼梯。

  三叔面带愧色,悄悄向后退去。出声冷笑那人一步步走近:「现在就开始鼓
掌,西门少爷,是不是早了一点?」

  阿珠扑向他的怀裡,委委曲曲叫了一声:「爹!」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在
那人前衣上一点点润开。

  西门太平心裡面从来没有此刻一样懊恼。他真的没想到,这位阿珠姑娘竟如
此深藏不露,背后居然有这样一个大名鼎鼎的爹。

  他正了正衣襟,訕訕道:「云大侠……云总鏢头好。」

  云似海出身峨眉剑宗,三十六招清风剑法名动一方。

  随在他身后的四海鏢局杨、杜两位副总鏢头,威名虽不及云似海,近几年千
裡走鏢,却也未听闻过失手。

  彭老爹未亡时,彭家鏢局业绩平平,也是在杭州争不过四海鏢局的缘故。看
来今天再指望彭天霸力挽狂澜,注定是自取其辱。西门太平在心裡狠狠问候了几
遍阿珠的母亲,早知道阿珠是云似海的女儿,他再怎样天生好色贪花,也不敢轻
易去打她的主意。

  云似海又是一声冷笑,他衝西门太平微微抱拳,「二十年前,杭州方圆数百
里遭遇大灾,令尊大人倾尽万贯家财,连著三年开粥厂济民行善,救了上万条灾
民的性命,那真是积了大大的功德。西门少爷,我在这裡向令尊行礼了。」

  西门太平一时面红耳赤,饶是他平日伶牙俐齿,此刻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云老乌龟分明话中带刺。当年西门大老爷广结善缘,才保得西门家有太平一脉
单传,他根本是在骂太平对不起祖宗千秋功德。

  云似海话锋一转,语气顿时变得无比恶毒,「听小女说起,近日西子湖畔有
淫贼肆虐,我云某今天要替杭州除此一害,西门少爷,你可有什麼话说?」

  (聊施轻薄,就被说成是淫贼肆虐,这老混蛋还真把杭州城当成是他自己家
了。) 西门太平心中暗暗骂了一句。

  他用力在脸上挤出一丝愧容,慢慢道:「云大侠,前日是小侄多喝了几杯,
若有冒犯阿珠姑娘的地方,小侄认罚,我这就跟你前去衙门,还请云大侠大人大
量,不要张口淫贼闭口肆虐,我胆子小,受不起惊吓。」

  云似海哼了一声,眸子中精光大现,淡然地望向别处,竟一副不屑一顾的神
色,口中冷冰冰道:「尽辱良家清白,不是淫贼又是什麼?」

  每当西门太平真正愤怒的时候,总会忘记面前是何方神圣,一下子竟轻笑了
一声出来,「云似海,少爷是不是淫贼,自有衙门定论。你不必拿这样凶巴巴的
样子吓我,此地酒楼闹市,眾目睽睽,你云家在杭州家大业大,我不信,你就敢
未经官府,一剑先砍了小爷。」

  云似海面容淡然,仍是不屑一顾的狂傲,转顏问阿珠道:「珠儿,昨天侮辱
你的淫贼,你指给爹看。」

  阿珠面色微白,望瞭望太平,又望瞭望云似海。良久,她的头微微低下去,
纤纤小手点向彭天霸:「是……那个人!」

  西门太平笑得差点狂喷鲜血,原来彭大头……他才是元兇?

  云似海厉声大喝:「彭家的小淫贼,江湖中,五虎断门刀也曾威名赫赫,拔
你的刀出来。」


               03 江湖

  江湖在哪?只有江湖人才知道。

  西门太平从来都不是江湖中人,一直到很多年后,他还是不十分明白,为什
麼会有江湖这样一个名称,为什麼会有一种人,莫名其妙就从平常人变成了江湖
人。

  刀在鞘中,彭天霸握在刀柄上的手,指节一点一点变得发白。西门太平衝彭
天霸轻轻摇著头,忽然感觉到一阵心凉如水。

  云似海大喝那一声五虎断门刀,把西门太平从慌乱中一下子惊醒,其实今天
云某人原是蓄意衝彭天霸而来,根本和什麼狗屁淫贼无关。

  很小的时候,西门太平记得听爹讲过,彭家鏢局和四海鏢局曾经有过一场衝
突,云似海和彭伏虎二人为了争西门家的鏢运生意,在西门家小厅比武切磋,结
果不分胜负,二人最后握手言和。但云似海此后对西门家的鏢运生意退避三舍,
再也没有登过西门家过一次。

  十八岁西门太平仍年少,但他从来都不苯。那一战分明是云似海败了,握手
言和不过是彭老爹给他的臺阶。

  云似海望著彭天霸,冷冷嘲笑道:「彭伏虎一世英名,居然有这样无耻的后
人,如果他泉下有知,想也是不能瞑目。」

  刀声如啸,彭天霸一声狂吼:「云似海,小爷已经拔刀!」

  跳入当场的彭天霸形如疯兽,瞳孔怒张得几乎迸出血花。

  西门太平望著他手中冰冷的刀锋,全身也隐隐感到一阵冰冷。他第一次如此
细微的体会到人心的险恶,今天,云似海贯以淫贼的恶名逼彭天霸当眾拔刀,无
疑是想把场面升级成一场江湖恶斗,藉机会就此断了彭氏刀法的血脉。

  太平衝上前一步,紧紧盯著阿珠的双眼,嘶声问她:「阿珠小姐,请你当著
你爹的面说一句,昨天我们有没有逼迫你?」

  阿珠向后退却,目光躲闪著不敢和太平对视,睫毛颤了一下一下,迟迟没有
开口。

  西门太平大声道:「云大侠,请问什麼叫英名?如此殫精竭虑对故人之子慎
终追远,恨不能斩草除根而后快,算不算英名?十年前在西门家小厅,彭老爹如
果想要你这样的一世英名,四海鏢局在杭州能不能开到今天?」

  他口才真不好,用了慎终追远这样一个词形容云似海的善良和热忱,云似海
几乎没有考虑反驳,眼色微微一动,身后的杜鏢头已经衝了上去。

  杜鏢头用剑,彭天霸拔刀的瞬间,他的剑也早已备好。

  刀剑一连串相击,「楼外楼」此时已是江湖。

  轻轻一串脆响,彭天霸的肩头忽然溅开了一朵血花。他退后了两步,满不在
乎地抖抖脸上的横肉,衝著杜鏢头淡淡地「唏」了一声。

  一瞬之间他已经受伤,居然还有心情去唏人家?

  西门太平正疑惑间,一条断开的裤带一圈圈从杜鏢头腰上脱落,杜某人一手
提著裤子,拿剑的那隻手抓也也不是丢也不是,并紧膝盖缓缓向后挪动,脸上的
表情,又是愤怒,又是委屈。

  谁胜谁败?太平一时间没有完全明白。

  阳光透窗而入,彭天霸甩了甩手,手裡的刀反射出一阵繁复的光线,随手抖
出的刀花,一时间那样绚烂夺目。他握刀的指节已恢復成平常的顏色,短暂的交
锋之后,血跡在他肩头上一点点渗开,他整个人却好像突然轻鬆了下来。

  西门太平不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彭天霸。无数次面对些流氓混混的时候,彭
天霸的脸上都会露出此时这种不屑一顾的神情。此刻太平却不知道应该替他感到
高兴还是担忧,毕竟他今天面对的,是成名已久的一眾显赫剑客。

  彭天霸扬扬手中的刀:「唏,再来。」

  太平真他娘喜欢看彭天霸唏别人的样子,他就不信某人一手提著裤子还能使
出什麼神鬼莫测的剑法。他哈哈大笑,放声为彭天霸喝彩:「好!」

  杨鏢头在那一瞬间抬剑刺向彭天霸时,西门太平这才明白自己这声喝彩有多
不好。

  彭天霸的目光仍盯在杜鏢头身上,扬起刀尖向他邀战,杨鏢头侧著方位就衝
了上去,一剑奔往他的肋下。

  听人说,如果一个剑客的剑够快,足以快过世上任何一种声音,不知是否就
是现在这种效果。刀剑已然相接,杨鏢头低低一声:「淫贼看剑!」这才在「楼
外楼」响起。

  两条身影交错腾跃,看不清谁在刺入谁的空门,只有金戈鏗鏘声声入耳。

  云似海冷冷一笑:「淫贼败类,人人得而诛之。」冷风过处,场上混战骤然
变成了三个人。

  西门太平忍不住破口大骂:「干你娘的江湖。」

  从来就没有公平的决斗,江湖人口中说出的公平,是随意可以践踏的法则。
强者规定的法则,只让弱者去遵守。

  一时间,西门太平只觉自己指尖真气瀰漫,愤然衝入战场,一招之间拿下正
无耻夹击彭天霸的两位声名赫赫的大侠,在每人脸上吐上一口口水,再重重挥去
一记耳光。

  那当然只不过是错觉,从来没有传说中的真气瀰漫,西门太平掌心中瀰漫的
全是冰凉汗水。

  云似海第一剑刺出,就在彭天霸身上扬起了一串血珠。

  没有人惊叫,除了西门太平破口大骂那声狂喊,楼外楼全场寂静。也许人生
从来都是寂静的,他的狂喊不过是把寂静装衬得更加冷漠。

  人生有多长?西门太平摒起的呼吸,像有整个人生那麼长。太平并非已无力
呼喊,他娘的此刻他全身都是力气,他只是想看清楚彭天霸怎麼死的。

  这一场,刀剑相击的声音连绵是如此漫长,从响第一声开始,就没有再停下
一瞬。

  忽然一阵喧哗声大起。杨鏢头一步一步从混战中退了出来。他的剑尖有血,
自己身上依然乾乾净净,那血是彭天霸的。他退下的姿势大方优雅,裤子滑落在
腿弯,裤带断落当场,肤色黝黑两条大腿看上去要多漂亮有多漂亮。

  西门太平真想随著围观的人们,去为彭天霸再叫一声好。

  今日「楼外楼」这一战,彭大头如果不死,必将名动杭州城。

  但他并没有叫出那声好,只是更久更久地沉默。

  然后,所有人都跟著一点一点沉默了下来。

  场中苦斗的彭天霸此时已经回天无力,他的步履渐渐在退,血跡跟随他渐退
的身影一滴一滴洒落,一路鸡飞蛋打,桌椅横飞。

  云似海剑光如洩,把他全身罩了个通透。彭天霸的喘息一声比一声粗重,云
似海一剑如虹,又从他身上扬起一串血珠。

  此情此景,彭天霸怎样才能够不死?


               04 下流

  细腰丰臀的小阿珠,不知什麼时候,被西门太平悄悄搂进了怀裡。

  早已看不见初时的刀光耀眼。刀光向来都是如此,如果不能胜敌,每一刀都
是如此狼狈。没有寂寞刻苦练就的武功撑著,太平拥著阿珠狂衝向窗口的身形,
一点也不比此时彭天霸左支右挡的刀影好看多少。

  阿珠放声惊呼:「爹……!」

  西门太平温柔地瞪她,「大声叫,不然老子就把你从楼上丢下去。」

  阿珠满脸泪水横飞,细细的脖子被西门太平一手用力掐住,小脸憋得通红,
一双眼睛裡流出的又是委屈又是惊恐,小模样真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太平嘿嘿一笑,一隻手不知不觉摸上阿珠的胸口,口中喃喃道:「真不知道
当初你娘是怎麼生的,生了如此可人的一段身骨来。」
  
  云似海剑犹未停。

  太平一腿骑上窗沿,用力把阿珠往怀中带了一把。探过嘴去轻轻咬住阿珠的
耳垂,轻声道:「好阿珠,最近两年你家老爹有没有再帮你洗过澡?」

  阿珠神色茫然,泪珠一串串从脸蛋上滑落下来,早已经不知所措,也不知是
否听清了太平方才说些什麼。

  西门太平轻轻摇著头:「阿珠小姐,我这人不会怜香惜玉,看见好看小姑娘
流泪的模样就色心荡漾,只想快点把她的衣裳想扒光。今天便宜一下你那乌龟老
爹,让他也看上两眼好不好?」

  阿珠一声惊叫。

  裂帛声悦耳,阿珠的惊叫声让西门太平倍觉兴奋,三两下就把她剥成一条赤
裸的小羊。

  太平色迷迷地衝著阿珠微笑:「嘿嘿,小爷还从来没有撕开一个女孩的衣服
像这次撕得如此痛快过。」

  雪白饱满的一双嫩乳,被透窗而入的阳光映得多了一层粉中透红的顏色,当
真是羔羊般温软,美丽得不可方物。

  如果此刻是一个无人之处,没有眾目睽睽,没有刀光剑影……,西门太平带
著满满的遗憾想,再把这小阿珠的裤儿退落去腿弯,仔仔细细狎弄一会,那滋味
该有多好。

  「叮叮叮叮」一串疾声响过,刀剑相击声终於戛然而止,云似海一个健步衝
西门太平奔来,彭天霸狼狈不堪逃出圈外。

  眾目睽睽潮水一般地淹没过来,彭天霸就此摆脱困境,西门太平暗暗发誓再
也不吹牛自己玉树临风。

  西门太平骑坐在窗沿上,一手掐紧阿珠小姐的脖子,一手捏弄著她圆圆鼓鼓
的胸脯,小心翼翼和云似海眉来眼去。

  形势不算最坏,就算他一不小心从窗口掉出去,至少有一位娇滴滴的小美人
作伴。

  太平轻声提醒阿珠:「楼高数丈,拜託你不要拚命挣扎,掉下去我们两个都
不得好死。你美貌如花,这般赤身裸体的香消玉殞,一路上判官小鬼定不少佔你
的便宜,我武功比不上你爹,想来也保护不了你。」

  云似海一声狂啸:「小淫贼,今天不杀你对不起杭州的百姓。」

  西门太平嬉笑道:「对不起的是你云老乌龟而已,此刻楼上楼下,儘是杭州
百姓,一个个双眼放光,馋涎四溢,只怕都在暗暗讚我小小年纪,竟有如此侠肝
义胆,高风亮节。」

  他往后又退了退,大半个身子都已经悬在了窗外,衝远处喘息未定的彭天霸
展顏一笑,「云老乌龟的表情阴晴不定,剑尖指向,晃来晃去总瞄著我的咽喉。
嘿嘿,他宝贝女儿的胸脯滑若凝脂,宛若冰雕玉琢,难道不比我一个臭小子的咽
喉好看?」

  正自搔首弄姿,洋洋自得,耳畔忽然响起一声比天籟还要好听的声音,差点
震得西门太平跌下楼去。

  一人俏生生走了出来,站在楼外楼的中央,用轻轻柔柔的声音道:「真不要
脸。」

  西门太平呆了一呆,傻傻地望过去,顿时悲从中来。

  淡淡说出「真不要脸」四个字的女孩,正是昨天突然出现在太平生命中的那
只小妖精 。

  石动儿迎著光,乾乾净净黑白清晰的双瞳,安安静静向西门太平望了过来,
在满楼耀眼的阳光下,越发的深如潭水,杀人於无形。

  昨天太平因为她变傻,因为她饮醉,一句佳人难再得似骨鯁在喉,反反覆复
不知煎熬了自己多少次,此时她俏生生地站在了不远的地方又一次望著他,他心
中突然一片冰凉。

  太平试过就此一跃而下,死在她水一样清澄的注视裡;一瞬间却又不怎麼捨
得,他还想再多看她两眼。

  最后他还想再看看彭天霸,他已经抱了一跃而下的决心,彭大头呢?是不是
还有机会生还?

  西门太平惨叫了一声,喃喃道:「他娘的,做人为什麼这麼难?」


             第五章 一刀销魂处

               01 峰回

  楼外楼上鸦雀无声。

  阿珠的胸脯虽然好看,仍然有不少酒客的目光,悄悄落在彭天霸身上。他胸
口剧烈起伏,身上最少有七八处伤口,手中的刀柄已被他自己的血染红,刀锋却
乾乾净净,刚才那一阵苦斗,任人都明白他输得是那麼惨。

  可是彭天霸脸上毫不退缩的神情,竟然不容外人有一丝看轻他。

  他已遭重创,狼狈不堪。剑影刀声仅是片刻停滞,他犹自力尽神疲,喘息未
平,一抬手刀锋指向竟然纹丝不动。彭天霸大声吼:「云似海,彭小爷还没死,
再来。」

  西门太平呆了呆,轻声道:「彭大头,你他娘的真是好样的。」

  云似海头也不回,衝太平怒喝一声:「西门太平,放了我女儿,我看在你爹
西门大善人的面子,今天不和你计较。」

  太平心头一热,破口大骂:「云老乌龟,快脱了裤子投降,西门小爷看在你
家阿珠小姐珠圆玉润触手生温的面子,今天与你结门亲戚,纳了你女儿回去做房
小妾。」

  「楼外楼」上顷刻间沉寂不再,喧声四起,纷纷叫好助兴。但闻阿珠小姐放
声大哭,云似海怒目环视,眾人立时缄口不语。

  石动儿却噗嗤一笑。她安静的时候如水如树,脸色緋红时如花如酒,这一刻
笑起来,竟如四月的春光,整间酒楼剎那间被她一个人的光芒照满,一时明媚无
限。

  阳光那样清晰的洒在她脸上,她的肤色稚嫩如婴儿。她衝太平轻笑道:「原
来你叫西门太平,比他们口中的草包少爷好听多了,我喜欢你的名字。」

  他们是谁?草包少爷又是谁?太平有些迷惑,对石动儿喃喃道:「我西门太
平向来人称玉树临风,你这小姑娘想必是搞错,如果小爷今天能够不死,一定要
好好向你解释清楚。不过你说喜欢我的名字,真的比听见什麼都高兴。」

  石动儿慢慢走向西门太平。

  一眨眼已是六十剎那,她似乎只用了一个剎那,就走过了十多步的距离,静
静地站在太平的面前。她脸蛋微微泛红了一下,是一层天然的少女娇羞,没有惊
怯忸怩,只是一丝恬淡的欢喜。

  她望著西门太平,轻声道:「阿珠的爹虽然下流无耻,但她对你却是有情有
义,叫了人来抓你,又怕见到你受委屈,你放了她吧。」她转过脸,衝最早来的
三叔道,「那位三叔,把你的衣服解下来给我。」

  西门太平满心狐疑,望著石动儿美丽的小脸一时有些呆滞,「莫非那一句真
不要脸,你并不是骂我?」

  石动儿嫣然一笑:「当然不是,我在骂阿珠姑娘的爹。」

  西门太平长出了口气,「好险,害我差点愧疚交加,重色轻友。」

  目光呆在石动儿脸上,喃喃道:「你什麼时候上『楼外楼』的?怪我当时只
顾著喝酒想你,却不仔细在周围打量一番。那不是少看了你好多眼?唉,真不愧
人家说我草包大少!」

  一时间,西门太平心中迷茫已极,胡思乱想,自怨自艾,不著边际。

  石动儿从太平手中接去阿珠,帮她披了衣裳,对太平微然一笑道:「你这人
真好,对朋友不离不弃,也知道体贴对你好的女孩,我喜欢你。」

  西门太平如遭雷震,一阵手舞足蹈,得意忘形。不知道哄过多少女孩说喜欢
你三个字,但这一次,无疑是他最开心听到的一次。

  石动儿轻声道:「看你的轻功并不是很好,不小心跌落楼外一定会受伤,怎
麼还不下来?」

  西门太平笑得戛然而止,心中叫苦不迭。

  危机迫在眉睫,阿珠原是他的手中人质,此刻迷迷糊糊被石动儿接走,看云
老儿手中剑光闪闪,不取他小命想来绝不会甘休,犹犹豫豫骑在窗沿,真不知该
跳进来还是跳出去。

  云似海一把接过阿珠拋往身后,脚下一步未停,剑气一瞬间破空而至。

  太平咽喉冰凉,他早说过面前这小妖精杀人无形,竟是一点都没有说错。


               02 永远

  淡淡一条人影闪过,石动儿挡在西门太平面前。

  西门太平狂吼一声,一跃而下。疾劲的剑风激起石动儿耳垂边一綹青丝,瞬
间迷乱了太平的双眼。

  张开双臂把石动儿紧紧抱住的一刻,太平心口竟有丝丝甜意。这一刻会是永
远。鼻端是她髮丝的香气,怀裡是她软软的身骨,从来没有过的一种柔软在情怀
中腾起。

  太平闭著眼睛暗暗开心在临死前一刻,能有这样一瞬美好的感觉,来得及被
自己印在心裡。

  太平还不知道她的名字,等待那一剑把她和自己穿透成一体之前,他替她起
了一个名字叫永远。

  那幸福的一刻似乎停滞了很久,听说人在最幸福的时候死去,即使是被万箭
穿心,也感觉不到痛,原来是真的。

  然后,西门太平听见阿珠凄然一声悲鸣:「爹!」

  太平慢慢张开眼睛,发现全身早已被汗水浸透,浑身的毛孔根根都在耸慄,
才明白自己原来也怕死。

  剑锋距离石动儿的咽喉不及一寸。或许再迟上一瞬,云似海的剑,已足够刺
穿两个紧贴在一起的身体。

  却不是被阿珠那一声叫停了剑势,云似海的剑平举作刺,面目狰狞犹的在发
力,剑锋却被石动儿并指擒住,再也向前刺不进一分。

  石动儿静静问道:「你真的要杀他?」

  云似海憋得面红耳赤,剑锋擒在石动儿纤细白嫩的指尖,竟像嵌进了无边的
巨岩,无论他再怎样发力,一动也动不得。

  石动儿指尖轻轻一弹。

  只是轻轻地一弹,剑锋震响声久久未停,云似海连退数步,差点跌倒。西门
太平一阵惊喜交加,看不出,自己怀中这个像头小鹿那样温软的小东西,竟然身
负如此傲人的绝顶武功。

  云似海面色惨白,喃喃道:「这……是什麼指法?」

  石动儿宛然一笑,「孤陋寡闻,江湖中鼎鼎大名的『西门指』,你难道都没
有听过?」微微侧了头,对太平道:「昨天我见你随手乱点,竟然有几分门道,
这一指就是跟你学的。」

  西门太平比她高上一些,双臂环腰拥著她柔软跳动的胸膛,悄悄低了头嗅著
她髮丝上的微香。她不经意的笑容裡有种说不出的清甜,让太平一瞬间忘记了说
话。

  石动儿脸色微红,轻声道:「你放开我吧,有我在这裡,我绝不会让他伤到
你。」

  西门太平慢慢放开她,「可是,永远……」他叫她永远,「我真的不愿意,
在拥著自己的永远时放手。」

  石动儿有些迷惑,「什麼永远?」

  西门太平喃喃道:「我以为我们会被刚才那一剑刺死,在死去之前,我给你
起了个名字,叫永远。从现在你就是我的永远,然后……永远都是我的永远。」

  他一路永永远远地说下去,石动儿脸上的欢喜像潮汐一样蔓延开来。

  她脸颊边泛著淡淡的红色,眼睛裡闪著光,静静地望了太平很久,轻轻道:
「我姓石,爹叫我动儿。」

  太平喃喃的道:「动儿……,奇怪,为什麼才是知道了你的名字,就高兴得
连自己娘的样子快要忘记了,我真他娘的不孝顺。」

  石动儿轻轻一笑:「我正问他是不是真要杀你,你起一个那麼好听的名字给
我,现在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要杀,既然敢拿剑刺你,我都要替你打他。」

  「啪」的一声脆响,石动儿飘然落在云似海面前,轻声问道:「你是不是真
想杀他?」

  一抹淡淡的掌印从云似海脸上浮起。他久久无言,像是一下子被打傻了,手
中剑锋抖动,却是在颤抖。

  西门太平嘿嘿笑道:「想他是一定在想,不过此时看来,怕是杀不成了。」


               03 黑白

  石动儿又是一掌轻挥。

  轻轻一响之后,云似海已接近崩溃,也许从石动儿屈指弹开他剑锋的那一刻
起,他的信念和精神就已经崩溃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透过剑身传到他身上的
巨大压迫,是一种怎样让人恐怖的力量。

  江湖是一个讲实力的地方,身为一个混跡了多年的老江湖,云似海比任何人
都清楚,实力这两个字,对江湖人来说,代表著什麼。从石动儿的纤纤指尖,那
一剎那间展露出的实力,他只有服从或者膜拜。

  石动儿望了一眼浑身仍在颤抖的阿珠,「阿珠姑娘,这一下我是替你打他,
看你的面子上,没有下那麼重的手。」

  她转向云似海,轻声道:「今日,你因自己的私念,在『楼外楼』害女儿蒙
此大辱,太平肯纳她为妾已经是阿珠姑娘最好的归属,你真要杀他,分明不给女
儿留一丝活路,身为一个父亲,自己说该不该打?」

  云似海喃喃道:「此等淫贼,我……」

  石动儿轻声问:「颠倒黑白,该不该再打?」

  云似海面如土色,言辞犹在挣扎:「他二人前日辱及小女,不是淫贼……又
是什麼?」

  此情此景,西门太平理应一步踏上,当著眾人旁徵博引慷慨陈词,以洗自己
淫贼恶名。石动儿转顏衝太平淡然一笑,西门太平顿时张口结舌。

  前日之事确是他和彭天霸先心存邪念,当著旁人西门太平或许还能狡辩上几
句,但当著他的永远,这一刻怎样才能口若悬河,花言巧语扭转乾坤?

  没有刚才那一拥也就算了,有了那一刻相拥,不用石动儿打,只需她用冷眼
一瞥,已经惭愧得西门太平无地自容。

  石动儿却只是一笑,目光已经落在彭天霸身上,「你伤得怎麼样?」

  彭天霸喘息已定,此刻见云似海连遭重创,豪情暴涨,傲然道:「唏,不过
一点皮外伤而已。峨嵋剑法根本是女人练的剑法,能把小爷怎麼样?」

  石动儿轻笑道:「全怪这姓云的没有窥到门径而已,真正的峨嵋剑法……可
不必你彭家刀法差上多少。你也不要瞧不起女人,看你是太平的朋友,这句话我
就不跟你计较了。」

  彭天霸立时神情萎靡,再也不敢接著往下吹牛,轻声道:「动儿姑娘,我可
不是在说你。」

  石动儿道:「受些教训也好,你们两个实在是荒唐,这样的事情也能做得出
来,不受一番教训,日后还怕真就成了一对淫贼。」

  西门太平顿时心中一片坦然。听动儿话中的意思,日后怕是,眼下他们还不
是淫贼,完全是云似海那老乌龟在诬陷良民。连连望了石动儿几眼,越看越觉得
不是凡类,妖鬼难辨。

  石动儿望向云似海:「我问你一句,你看他们俩是淫徒还是淫贼?」

  云似海神色犹疑,道:「淫徒淫贼,有何区别?」

  石动儿轻声道:「淫徒轻薄,打板二十施以惩戒足以;淫贼肆虐,你大侠身
份自可以挺身而出,除而快之。」

  「大侠」二字用在此时,当真称得上是精彩绝伦,掷地有声。

  旁观人眾默然点头,自是各有议论。

  云大侠面如滴血,迟迟不语。

  石动儿道:「直到听见太平说起,你曾跟彭家前辈比武,我才明白了一丝端
倪。太平虽是主谋,你们却张口闭口草包少爷,三个人一路走来,商量儘是如何
惩治姓彭的小子,务必要断他一双臂膀才能安心。请问是有心缉贼?还是存心肆
虐?」

  西门太平一步衝了上来,「小爷我真是料事如神,你们动这样的干戈,果然
是蓄意衝著彭大头来的。」他口中大喝一声:「道貌岸然,心怀叵测,该打。」

  石动儿玉手轻挥,啪的又是一声脆响,转眸衝太平一笑:「你说该打,那就
该打。」

  她此刻举手投足,自有一身迫人气度,但只要向著太平,竟满眼儘是欢顏。
西门太平一时受宠若惊,三魂飞了七魄,一点点近上前去,想再将她搂入怀中,
好好疼惜。

  石动儿轻声笑,道:「此时不打,等他幡然悔悟过来,答允阿珠姑娘与你做
妾,就打不成了。」

  西门太平呆了一下,望瞭望石动儿,轻声道:「幼时我曾立下宏愿,长大之
后至少也要娶上七八小妾,足足凑起两桌麻将,每日家中人声鼎沸嬉笑喧哗,再
不要像我家现在这样冷冷清清。」

  他小心翼翼又多望了石动儿两眼,暗暗吸了口冷气,私下把数目已减下去大
半,喃喃道,「纳妾我不反对,也要你不会生气才好。」

  石动儿莞尔一笑:「你想纳几房小妾,跟我有什麼关係?」

  西门太平连连摇头:「大有关係,大有关係。」

  云似海勃然大怒,出声喝道:「云某在杭州虽然声名不堪,但若要我女儿与
人做妾,哼,还是想都不要想。你这小妖女再敢出言侮辱我云家声誉,就算拼上
一死我也要与你一战。」

  石动儿却不理他,自顾微微仰了下巴,静静地望向太平。

  太平衝云似海一笑:「唏,打都打了那麼多下,还夸口什麼出言侮辱?傻瓜
都看出来我俩此刻两情相悦,西门太平今生娶妻,定是娶怀中这管他仙女还是妖
精的石动儿。我家娘子大肚能容,心疼你女儿性命,肯让我纳来为妾,你却毫不
领情,一番好意就此化为流水,实在令人遗憾。」

  他轻轻摇著头,目光望向石动儿,嘿嘿地笑道:「他自家女儿自己不知道心
疼,今日与阿珠小姐楼外楼一别,她将魂销何处,十足让人放心不下。」

  彭天霸突然「嗷」的一声跳了出来,惊的一群围观得正津津有味的一干眾人
大惑不解。

  只听他不住连声怒吼:「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云似海,你敢不敢再和我
一战?」


               04 路转

  看他怒髮衝冠,不顾臂膀上创处又在滴血,一柄钢刀舞得嗡嗡作响,西门太
平也有些不解,这彭大头,是不是傻了?

  云似海一双眼睛只是紧紧盯著石动儿,脸上的表情,怒一阵悲一阵,不远处
彭天霸连声的呼喊,他竟似一句也没有听见。

  彭天霸大声道:「我若战败,当眾自断臂膀,给阿珠姑娘陪罪;我若胜了,
要你云大侠金口一诺,将阿珠小姐许我为妻,你敢不敢答应?」

  真是他娘的峰回路转。

  西门太平一瞬间都楞住了,更不要说云似海面如纸色,口中咳嗽一声,差点
口吐鲜血。

  一时间剑影幢幢,惊心触目,云似海一声长啸,跳入圈中:「狂徒,上来领
死!」

  彭天霸作势欲斗,忽然又收刀而立,场外一阵譁然四起,大喝倒彩。

  西门太平身为那廝的朋友,难免感同身受暗暗有些尷尬。身旁石动儿微微衝
他一笑,「你放心好了,你朋友刀法好他很多,赢他其实轻而易举。」

  彭天霸望著石动儿道:「动儿姑娘,我想请问你一件事,你能不能指点我一
下,怎样才能赢他,却不会伤了他?」

  云似海放声喝道:「狂妄小儿,儘管放马过来,云某看你今日怎样伤我?」

  石动儿轻笑了一下:「他要想伤人,早就伤了,何苦等到现在?之前我就是
因为看不明白,才在一旁迟迟没有出来,姓彭的小哥若真肯放手一搏,恐怕你早
就不死即伤,而不是被我打上几个耳光那才知道后悔。」

  彭天霸道:「彭家刀法,藏有断门两个字,招招狠辣。这几年我一心想著报
仇,每天苦练,都是怎样夺人性命,残人肢体。云大侠武功高出杜杨二位鏢头许
多,我爹死得早没有人教我,想胜你却不伤人,没办法做到。」

  云似海身形巨震,手中剑锋微微颤抖:「你……为何不肯伤我?」

  不远处阿珠脸上仍有泪跡斑斑,彭天霸只是一眼望过去,神色一下子就傻了
下来:「我倾慕阿珠小姐已经很久,虽然自知配不上她,心中总想能有一天可以
搏她对我一笑。你是她爹,我怎麼下得了手!」

  西门太平望著彭天霸那傻傻的样子,忽然承认自己才是真的傻。他轻轻地扯
了一下身旁的动儿,石动儿竟毫不抗拒,温温软软就被他搂进怀裡。西门太平衝
她苦苦一笑,道:「这混蛋貌似忠良,实是心机深算,情有独钟,一直骗了我好
久。你帮我狠狠揍他一顿好不好?」

  石动儿莞尔一笑:「从第一次我看见你们,你就总是欺负他,他可没捨得真
去打你。」

  云似海的剑似又有些颤抖,终於一点一点慢慢垂了下来。

  阿珠姑娘放声痛哭,衝著云似海叫道:「爹,你帮我杀了这个混蛋,我寧肯
去死,也绝不会答应嫁他。」

  云似海神色颓然,大喝了一声:「老三,先带阿珠回家。」

  很久,云似海慢慢道:「我输了。」

  他静静地望向不远处的彭天霸,「云似海一言九鼎,彭小侄,如果你真心觉
得小女配得上你,等你伤癒,我会在家中静候你的佳音,云某告辞。」

  他收了剑,一行人缓缓退去。

  从淫贼变成小侄,因彭天霸那柄未染血的刀,一场腥风血雨的序曲,至此演
成了比武招亲,彭天霸大获全胜。

  西门太平哈哈大笑,他也大获全胜,没有云似海一剑西来,他西门太平忘死
相拥,身边这仙女般的石动儿,怎麼肯衝他一笑再笑,任他在眾目睽睽下想抱就
抱,极乐无边?

  他望著怀中的石动儿,「虽然云老乌龟把阿珠给了那混蛋有点让人可惜,可
老天给我一个你来补偿,刚才那混蛋不肯放手一搏害我苦苦担心,我也就不跟他
计较了吧!」

  石动儿轻轻一挣,从太平怀裡挣了出去。

  西门太平一抬眼,看见彭天霸那廝像狂兽一样向他衝来,一拳砸上了他的胸
口,速度之快令动儿这样一个绝世高手都来不及阻挡。

  彭天霸恶声骂道:「西门太平,我跟你这淫贼势不两立,大庭广眾之下撕烂
我家娘子的衣裳,我他娘的真是亏大了!动儿姑娘,你是个好女孩,千万不要上
了他的当,这小子对每一个认识的姑娘,都说人家是他的永远……」

  西门太平祭起狂风暴雨般的一通乱指向彭天霸戳去。

  生命可以结束,爱却没有尽头,千古传唱的,都是爱情的神话。

  「彭天霸……」太平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我,今天跟你拼了。」


             第六章 何故常欢喜

               01 堂前

  「百草堂」前厅宽阔,阳光隔著一扇扇窗透进来,动儿每一顰一笑,眉眼间
流出的欢喜都是那样纯净。

  彭天霸在医室内裹扎伤口,他伤得并不轻,满身七八处剑伤,有两处甚至已
深及骨骼,动儿随身的伤药虽好,仍劝他找大夫包扎一下。

  石动儿一张小脸似笑非笑,看上去要多清恬有多清恬,西门太平刚迷迷糊糊
摸上她胸口软软的一团,被她身子一扭,从他掌下逃了出去。

  「你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淫贼哩。」她逃得远远的,探出一根手指,点著西
门太平的鼻子,「你哄过多少女孩子,说人家是你的永远?」

  「动儿,你不会连彭大头说的话都相信吧?」太平满脸的委屈,「娘的,不
就是当眾摸了阿珠两把,那会儿阿珠可不算他彭天霸什麼人。」

  「你别再靠近过来。」石动儿轻轻嗔笑了一下,「我可不像阿珠,随你想怎
麼欺负,就怎麼欺负。」

  西门太平一时有些发呆,远远地望著石动儿,一动也不敢动一下。

  石动儿望了两眼太平呆呆的样子,小脸一下子又变得通红,轻轻道:「我应
该一早就杀了你,从你第一次这样盯著我的时候。我答应过爹,任何臭男人敢这
样死死盯了我看,就挖了他的眼睛。」

  西门太平喃喃道:「你一定挖过好多人的眼睛。」

  石动儿噗哧一笑,轻声道:「就是这一路,我已经挖了三个臭男人的眼睛,
你怕不怕?」

  太平道:「有什麼好怕的,我又不臭。」

  他当然不臭,石动儿隔著远远的距离看他,软软的眼波变得朦朦朧朧,心也
突然像变得朦朦朧朧。

  这世上的男人臭起来都一样;也总会有那样一个人与眾不同。

  时光像突然之间静止了下来,西门太平远远望著这个美丽的女孩,一瞬间变
得那样安静。

  动儿轻声问:「你究竟是个什麼样的人?」

  太平道:「只要你愿意,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用来知道。你呢,动儿,你
能给我多少时间?」

  「三天。」石动儿轻轻一笑,「最多三天,我爹就会追到这裡。他想要带走
我,我不知道有什麼人可以拦得住他。」

  「哼!难道他是神?」

  动儿道:「他不是神,可我一直都知道,天上的神发怒的时候,也没有他那
样可怕……」

  动儿望著西门太平一点一点皱起的眉头,淡淡地笑了起来,「你惹神生气,
神会惩罚你,但是不一定会杀你。可我爹会,他只要伸出一根手指,就把你捏死
了。」

  「娘的!」西门太平喃喃著扑了过来,一下子把石动儿抱进了怀裡。他咬著
她软软的耳垂,悄声道:「他想怎麼捏死我都可以,但我要抱著你才肯死。」

  「你有什麼好?凭什麼我要让你想抱就抱?」

  动儿没有再挣开。她静静让太平抱著,听见他的心跳渐渐加重,自己的心跳
也渐渐加重起来。她轻轻叹了口气,「你连彭天霸都不如,云似海寧肯把阿珠给
了彭天霸,也不肯给你。」

  「那是云老乌龟老迈眼花,挑错了人。我西门太平玉树临风,比彭大头那小
子不知强了多少倍。你爹他老人家英明神武,一定不像云老乌龟那麼糊涂。」

  太平扑在动儿的肩头,在她嫩嫩的脖子上东啃一口,西咬一下,看不见动儿
一双亮亮的眸子上,突然罩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

  动儿低声道:「这世上有多少父亲,能真正明白女儿的心事?」她「啪」的
一声在太平手上重重打了一下,「你再这麼乱摸,我可真的要生气了。」

  西门太平用力把动儿抱紧,喃喃道:「你才小小年纪,小屁股就长得这般又
挺又翘,忍不住摸上两把,那也不能完全怪我。」

  动儿轻声道:「见人家长得美,就再也管不住自己,说你是淫贼,可没冤枉
你。」

  太平喃喃道:「那都要怪你长得实在太美。」

  动儿噗哧一笑,「我可不是说自己美,我在说阿珠姑娘。」


               02 十藏

  从「百草堂」出来,彭天霸似成了一个多餘的人,只好乖乖回去养伤。

  太平带动儿去品嚐杭州得意的名菜,动儿大多时候不怎麼说话,在旁边静静
地微笑,那些菜她有些喜欢吃,有些不喜欢,她在说著不好吃的时候,眼睛裡的
欢喜也是那样清晰,盯著太平看,忘记把那口不好吃从口中吐出来,莫名其妙就
嚥了下去,然后嗔笑著怪太平不该在她吃菜的时候,那样目不转睛地望她。

  他们牵著手踏遍了西湖边一株株绿草,走过了每一道风景,一起看见天空中
残阳如血。

  然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们流连在湖边的小亭,都那样不捨得离开。动儿
告诉太平说自己从很远的北边来,这是她第一次踏过长江以南的行程。

  动儿道:「我娘也生在江南,从她第一次对我讲江南人家的小桥流水,我就
拚命想过来看看。娘曾答应带我回来,但是爹好像不怎麼情愿,娘就没也再提过
了。」

  白天那个一直浅笑笑娇嗔的动儿,一双亮亮的眸子,突然变得有些暗淡。

  太平小心翼翼陪著笑,「动儿,你娘一定很美,你爹……一定很凶。」

  「他一辈子拿自己当王,小的时候口口声声说最疼爱我,要送全天下的珍宝
给我,女儿大长大了,却又一句也不肯听女儿心中想要什麼。」动儿像是欲言又
止,轻轻叹了口气,喃喃道:「我爹那个人,不说也罢,我恨死他了。」

  太平笑著道:「你想要什麼?西门家虽然非王非侯,真正拿不出的东西,却
也没多少。」

  动儿轻轻道:「女儿家大了,最想要的是嫁一个喜欢的男人,生一群漂亮的
儿女给他。」

  太平嘿嘿乱笑,「那还不容易,前些日子我娘就说要帮我讨媳妇呢,我们家
单传了几代,你要真生一群儿女出来,我爹我娘可不知会高兴成什麼样。」

  动儿道:「你这人可真会臭美。」被太平一把搂进怀裡,一瞬间像也发了一
下呆。

  她呆了一阵,从衣襟裡拨出太平的手来,脸色緋红著,道:「你除了轻薄女
孩子,你还有什麼本事?被人家拿剑一逼,除了想去跳楼,还不是一点办法都没
有!」

  太平楞了一阵,胸口莫名其妙一阵烦闷,原本一双怎麼也不肯老实的手,软
绵绵低垂了下来。

  动儿轻声道:「你生气了?」

  太平摇摇头,他真的没在生什麼气,只是一时竟有些淡淡的沮丧。

  太平楞了一阵,喃喃著道:「打打杀杀根本就是那些粗人才去做的事,我堂
堂……堂堂……」口中「堂堂」了良久,也没堂出来什麼结果。

  动儿道:「你不用难受,我原本一心想嫁的,正是一个寻常的男儿。非王非
侯,非将非相,只要能给我温饱,哄我一笑,也就够了。」她的睫毛忽然一颤,
两颗晶莹的泪珠「扑噠」一声,滚落了下来。

  太平吓了一跳,一颗心震麻了身子,隐隐有些喘不过气来,望了动儿良久,
恨不能一头撞在一旁亭柱上。

  「我一直不肯用心练武,那是因为我天生害怕刻苦寂寞。在遇见你之前的所
有日子,我从来没觉得一个人不会武功,是件什麼丢人的事。可是动儿,只要你
说一声要,我肯拿自己全部的生命去苦练,也不要再看见你哭。」

  动儿抬手轻抚自己的腮边,像是心中有迷茫无限,轻轻地问:「我真的哭了
吗?」

  西门太平心裡惨叫了一声:「靠!」这个只在他怀中呆了一个下午的女孩,
刚用了两滴眼泪,让他心疼得像要死掉,她自己却像一点都不知道。

  动儿道:「我自幼修习一种『十藏欢喜心法』,懂事以来从来都没有哭过。
只看过别人流泪,原来自己流出来眼泪,感觉是这样的。」她轻抚著自己湿漉漉
的脸颊,眉眼间一丝欢欢喜喜的顏色,一点一点透了出来。

  西门太平喃喃道:「时常欢喜……,这心法名字倒是奇怪的很。」

  动儿道:「藏忧、藏惧、藏怜、藏苦、藏怒、藏悲……,此十藏后,皆大欢
喜。不是你说那个时常。」

  西门太平道:「管它哪个时常,只要你一辈子都不哭,我就真的欢喜了。动
儿,你武功那麼高,肯教我的话,我苦练一番,未必就练不好。」

  动儿摇摇头:「没用的,多少苦练了一辈子的人,连我们家一个家奴都打不
赢。我爹只要伸出一根手指……」她望向太平,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亮亮的眼睛
裡,再也看不出一丝欢喜还是忧伤。

  太平低声道:「我知道……,就把我捏死了对吧?莫非你爹,他只长了一根
手指?」

  动儿展顏一笑,太平一下子呆了,这小丫头只要开始笑,就笑得像一百年陈
的女儿红,藏一把迷药在那酡红的顏色后面,让人看见就流口水。

  动儿的眼睛闪著光,一亮一亮,晃得太平找不到方向,她眉眼一点点弯成月
牙,笑得像个不諳世事的小孩子,轻声道:「我打不赢我爹,却打得赢云似海那
老东西。我们再去打他一顿好不好?」

  太平被她扯了手,从湖边的凉亭裡跑出来,随著她一路飞奔,他没练过什麼
轻功,一颗心却正年轻。

  太平心中并不知道答案,他只知道随著动儿奔跑,一辈子都想看见她眉眼间
的欢喜,不仅是他说出来哄她一时开心的。

  可是,为什麼要再打云似海一顿?


               03 夜暖

  云家的宅院就座落在四海鏢局的后面,长长的围墙,一栋栋的房屋,比彭家
的小院不知大了多少。

  西门太平喃喃道:「云家开鏢局,彭家也开鏢局,彭老爹生前,武功分明比
云似海要好,为什麼彭家反而不如云家大呢?」

  「裡面就是阿珠的家,我们现在站在阿珠姑娘的墙外,你只要拉紧我的手轻
轻一跃,很快就可以潜进阿珠姑娘的房裡了……,你心裡却在想彭天霸?」动儿
眼睛裡笑盈盈满是甜意。

  「想他?那个头大无脑的傢伙,我才懒的去想。」

  「人家不比你机灵,却不见得比你傻;运气一时不好,也不见得永远都那麼
差。」

  西门太平呆了一下,也许是吧,他曾说过彭天霸早晚会名动江湖,也许白天
「楼外楼」一战后,整个杭州城,人们已经开始四处传散起他的名字。

  想起云似海把阿珠许给彭天霸时,那小子满脸的狂喜与骄傲,西门太平一时
间有些分不清楚,此时自己心中是开心还是失落。

  名动江湖,从来都是个奢华的词语,一直有太多的年轻人,不在江湖,心往
江湖。

  「我们来干什麼?再打云似海一顿?为什麼?」太平喃喃地问。

  「我看你才真傻。」动儿伸手在太平鼻子上捏了一下。

  太平没有乱躲,他真喜欢动儿这样对自己亲呢时的神态,那麼娘每次揪起爹
的耳朵,爹嘴裡叫苦不叠,心中是不是也是同样在开心呢?

  动儿问道:「你知不知道,其实云似海他们在去『楼外楼』的路上,已经商
定好主意,先废彭天霸的臂膀,再逼你娶了阿珠?原本是一石二鸟的计划,只是
他低估了你们,才弄成最后的样子。」

  西门太平低声道:「什麼低估了我们,云老乌龟只是低估了彭天霸一个人而
已。我一个草包大少,被人家高估一定会有,怎麼可能低估?」

  动儿笑道:「这可不像你。白天在『楼外楼』你一把撕去阿珠的衣裳,视若
无人神气得像个帝王。你不知道,看当时云似海手足无措的摸样,我开心得一直
想笑出来。」

  太平久久无言,他才不在乎被什麼人低估,可是望著眼前满脸小孩子一样单
纯笑容的动儿,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是被她高估了。

  动儿眼裡闪著光,问太平:「你想不想再剥光一次阿珠的衣裳?」

  「呃……」阿珠那小丫头胸脯肥肥软软的,抓在手中的感觉的确很爽,想怕
他忍不住会去想很多次吧?

  太平吞了口口水,支支吾吾道:「为什麼再剥光她一次?」

  动儿道:「去逼云似海,把阿珠姑娘嫁给你。自己做出一副识英雄重英雄的
样子,却一句不问女儿心中是怎麼想,不狠狠教训他一顿,我这口气可真是咽不
下。」她仰起脸问西门太平:「你有没听见,彭天霸要云似海答应把阿珠嫁给他
的时候,阿珠姑娘是怎麼说的?」

  太平嘿嘿笑,「阿珠说死都不肯嫁他的时候,彭大头那张丑脸,当真是要多
难看有多难看。」

  「云似海他……一言九鼎,」太平迟疑著道:「想让他再改口,怕没那麼容
易吧?」

  动儿轻轻笑道:「那就烧光他家房子,杀光他的家人,我偏要看那隻老乌龟
如何一言九鼎!」

  西门太平顿时大惊失色,满怀狐疑望著动儿看了又看。

  时常欢喜?这狗屁心法真他娘的邪门,一个口口声声说著要杀人放火的小丫
头,看上去还笑得那麼动人。

  没来得及太平多想,高墙已经被拋到了脚下,动儿眼珠转了转,抬手指了一
下:「我敢和你打赌,那间一定是阿珠的闺房,这时亮著灯,她一定仍在偷偷想
你。」

  春夜正暖。

  云淡风轻。


               04 蝴蝶

  「你去剥光阿珠的衣裳,我去找云似海那老东西。」动儿轻轻道。

  石动儿身负的绝顶轻功,绝对没有从她身上透出的绝顶的诡异,让西门太平
目瞪口呆。

  「我不去。半夜潜入一个女孩子的闺房剥光人家衣服这种事,我真的做不出
来。我又不真的是一个淫贼。」

  「从今天起,你就是个淫贼了,我也给你起个名字,叫西门蝴蝶好不好?」

  「我明明叫西门太平,为什麼要叫西门蝴蝶?」

  「每一朵花开放时,都带著一份对蝴蝶的期待。几乎每一代江湖中,都有一
两隻花蝴蝶、玉蝴蝶之类的淫贼崛起,每逢春天的夜晚,一些寂寞而多情的少女
和妇人,会在梦中,期待著自己那只与眾不同蝴蝶飞来。」

  太平听得已完全傻了。动儿道:「你怎麼了?这些都是我娘讲给我听的。」

  太平喃喃道:「你娘……!对她老人家我真的是……很景仰。」

  动儿道:「我娘才不老。看见她你才会惊讶,她漂亮成什麼样子。」

  西门太平望著动儿,口水慢慢从嘴角处滴落下来,那一定是绝顶漂亮的,看
她生出如此娇美的女儿就已经知道。只是,太平心中偷偷地想:如果西门太平变
成西门蝴蝶,动儿她娘,会不会答应他飞去她的花心裡呢?

  「没用的。」动儿轻声「咯咯」笑了起来。她探手捏了捏太平的鼻子,道:
「我娘已经有她自己的那只蝴蝶了,再有别的什麼蝴蝶在她身边乱飞,她只用一
根手指,就……」

  太平喃喃道:「我知道,就把它们全都捏死了。好奇怪,你爹你娘都只长一
根手指,你居然长五根?」

  动儿握起拳头,在西门太平鼻子上,不轻不重砸了一下。

  「唉呀!」

  「轻点声,没做过蝴蝶你还没听说过蝴蝶?哪有蝴蝶叫这麼响的!」

  一抹淡淡的月光穿过云层洒落在动儿的脸颊上,月光照得她是那样白,脸蛋
上透出一层玉一样的光泽,她美的像一隻精灵,柔软的像一片花瓣。

  太平用力把她拥入怀中,咬著她的耳朵道:「如果我是蝴蝶,第一朵要采的
花,就是你石动儿,你给不给我?」

  人在屋脊上,静夜裡放眼望去,一道道屋脊就像一道道山岭渐次蔓延,动儿
眼睛亮亮的闪了一下,慢慢又黯淡下去。

  自幼修习到今天的十藏欢喜,那几乎能藏起一切惊惧痛伤,只留下喜悦的心
法,像突然又失去了作用。她一点一点开始想哭,却轻轻闭上自己的眼睛,这一
次,没让太平再看见。

  薄薄的春衫后面,动儿的胸膛滚烫而温软,没有推开太平的手,也没有出声
拒绝。淡淡星光照见她一寸一寸敞开衣襟,照见她一双白鸽般柔嫩的乳房。

  太平喃喃道:「只有一个公主的身子才可能这麼美。」

  动儿微微笑,斜依在太平的怀裡,像从她的脸上像突然升腾起一层淡淡的光
辉,慢慢在她全身瀰散开来,西门太平望著她星光一般柔美的胸膛,竟一时不敢
用力去碰触。

  他的手指轻轻掠过她细细的肩骨,滑过她带著一点骄傲弧度的下巴,抚过她
的鼻樑和微微闭起的双眼,看见动儿闭了眼睛后的欢喜。

  太平道:「我真的开始相信,你是神的女儿,就连皇帝也没本事生出这样一
个女儿来,你爹更不行。所以动儿,别担心你爹,他不可能从我身边抢走你,他
再厉害也不是神。」

  动儿慢慢张开了眼睛,望著太平轻轻问:「如果是神要抢走我呢?」

  太平嘿嘿乱笑:「那也不行,老子,哪怕烧光他家的房子、杀光他所有的亲
戚,也要把你夺回来。」

  他悄悄抓了两把动儿的胸脯,很快就爱不释手,在手心裡团出各种滋味。动
儿的乳房像两隻刚生出翅膀的小鸟,不安分地飞来飞去,却怎麼都逃不出他的掌
心。

  动儿噗哧一笑,喃喃:「你可真会吹牛,要你去夺一个阿珠,你都不敢。」

  太平道:「唏,我会不敢?」

  一手捧起动儿一隻嫩乳往口裡塞去,这丫头通体看去貌似前突后翘,一双嫩
乳团在胸口总在振振欲飞,其实挺拔有加,博大却有未必,只一口已经被太平吞
下了大半在口裡。

  只匆忙含弄了几下,动儿口中呢喃了一声,一隻小手恨恨探了过来,拧上太
平的耳朵,「你到底会不会亲?还不够我房裡一个小奴才亲得那麼好,竟敢吹牛
想学人家去做淫贼?」

  嫩肉鲜如鸡头,太平耳垂一阵剧痛,却不捨得就此放口,低头扑在动儿怀裡
连著又咬了几口,这才大惊失色,一头从动儿怀中挣扎出来,顾不上嘴角口水乱
滴,含含糊糊著破口大骂:「你房裡养的什麼是狗屁奴才?连我娘子的胸脯都随
便乱亲?」

  动儿淡然一笑,展顏道:「一个小黑奴而已,今年才十二岁,虽然然上下黑
溜溜的,却可爱乖巧得很,这次从家裡出来,走得匆忙没能带在身边,如果给你
见到,也会喜欢的。」

  太平满心疑惑:「黑奴?」

  动儿笑道:「你没见过黑人?四年前一个波斯国商人送给我爹的,满身棕油
一样发亮的顏色,牙齿倒是雪白雪白。」

  太平喃喃道:「我们家的丝绸陶器,也有波斯的商人来做交易,却没听起过
什麼黑人。」

  犹犹疑疑衝著动儿望去,她敞著胸脯,一团粉粉的雪乳上沾满了自己留下的
口水,细细的乳尖比另一隻挺起了一点,顏色嫩得分不清是像樱桃、还是花蕾,
太平猛地一狠心肠,再顾不上辩清她究竟是魔是妖,一头又向她怀裡扑去。

  太平这番不敢再荒唐用力,他仔细含在口中慢慢品味,舌尖轻碰著动儿的乳
尖,听见动儿伏在自己肩头,偶尔哼出一声细细地娇吟,被自己双手抱紧了的腰
肢,一点点扭得像是突然就要断掉。

  一口气憋到太平全身似要爆炸,才从动儿怀裡抽出嘴巴换气,犹犹疑疑地问
道:「就算黑人,也能分清男女出来对吧?」

  动儿面如红潮,探手在太平额头上戳了一下,轻笑道:「你又乱想什麼?我
房裡连条阉狗都不许进,难道还能冒一个男人出来?」

  「什麼东东叫做阉狗?你家可真他娘奇怪,尽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就是太监啊。」

  动儿道:「我最讨厌那种不男不女的东西,常叫他们阉狗。」

  西门太平一时分不清是惊是喜,恶狠狠在动儿乳上扭了几把,心中暗道:娘
的,莫非这只在自己怀中扭得正欢的小妖精,真的竟是位公主?

  裤襠裡阳具迫不及待跳了几跳,太平夹了夹大腿,不由心中惴惴:(听见自
己心中疑问公主二字,襠中小弟居然似比平日勃大了一圈,难不成跟了自己十八
年,它,竟是一根攀尊諂贵的东西?)

  太平迫不及待伸出手向动儿腰下摸去,摸出一把稀水,加著一声轻叫。

  动儿一把擒住了太平的手:「那裡……不行!」


             第七章 淡淡女儿愁

               01 毒药

  夜空中有淡星冷月。淡淡光芒照见动儿花瓣般美丽柔软的娇躯,她的身体在
太平怀中一点一点轻颤,一点一点变得冰凉。

  西门太平早已不是小孩子,指端下面玉露金汤柔腻湿滑,他当然知道自己刚
刚摸见一把什麼。可是一瞬间,他却突然感觉自己正在慢慢跌入无尽的深谷。这
完全不是一个动情中女孩的反应,彷彿从动儿身体最深处透出来的那份绝望般的
忧伤,一下子就把太平整颗心都冰冷了下来。

  风吹过去,似又有一阵吹来。

  动儿一瞬间从太平怀中抽身而去,随著夜风,飘落在一个远远的地方。也许
并没那麼远,她足尖踏在数尺之外翘起的屋檐,身体盈盈欲醉般轻晃,脸颊旁散
乱了半边髮丝,被夜风吹得一根根飘扬了起来。

  太平只要奋力一扑,就可以再扑进她的胸膛。

  动儿脸边飘起的髮丝阻挡了太平的视线,他看不清动儿眼中一瞬间腾起的,
究竟是欢喜还是哀愁。动儿没有掩起衣襟,她的胸口轻轻起伏,赤裸的胸脯上洒
满了星光,乳峰画出的两抹弧线,像夜空中的星光那样柔和。

  「此十藏后,皆大欢喜……」太平似乎又听见动儿喃喃的声音。
  
  太平老老实实凝望了动儿很久。她的身后是无边的夜空,深邃得几乎让人窒
息,这女孩不是妖精也分明是个异类,他西门太平一介凡夫俗子,凭什麼想抱就
要抱?

  动儿若不肯,他根本一步也靠不近她的身旁,看她踏著屋檐,身姿是何等慢
妙,狂扑而上捉她过来再疼爱一番?自己这才是刚想一想,单被那数丈高簷就足
足吓了一身冷汗。

  动儿似有些惊奇:「你好像在哭?」

  「我们刚两情相悦不久,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一直有很严重的恐高症。常
言道高处不胜寒,这裡又是人家的屋顶,不如你带我飞去平地,我好想再抱一抱
你。」

  动儿道:「刚刚还随手乱摸肆无忌惮,这会儿又说怕高?」

  太平喃喃道:「那时是两个人,现在却是一个。」

  见动儿遥遥而立,并没有被自己的眼泪打动,顿时一阵索然,举起手指放在
鼻端细细呼吸,丝丝淫香扑鼻,忍不住一口含入,和著口水一阵狂吞。

  动儿疾扑而至,嫩乳几乎砸在太平脸上。

  太平心中一阵狂喜,张嘴想要去咬,脸上「啪」地响了一记亮亮的耳光,跟
著头皮一紧,人已随著动儿飞离了屋顶。

  疾风猎猎地从身边吹过,太平浑身不著一丝力气,小腹腾起一阵暖洋洋的淫
意,随著动儿曼妙飞翔,掠过一重又一重屋顶,心中大惑不解:小丫头明明听了
话,带自己离开了房顶,偏偏又抬手打人,举动实在难以捉摸;更惨的是自己挨
了重重一记耳光,非但丝毫不觉得痛,周身春情流转貌似更加欢畅,岂不成了传
说中的「贱」骨头?

  犹在胡思乱想,「噗通」一声被动儿重重扔到了一处院角,姿势太差,襠中
小弟硬生生戳在地上,顿时痛不欲生,这一阵泪水狂飞,确是真情流露。

  太平从地上挣扎起来,奔动儿一扑而上,动儿身子轻轻颤抖,抬手像是要再
打,试了又试,却慢慢摸在他的脸上。

  太平心中有些惘然:(她怎麼了?我怎麼了?)

  动儿轻轻道:「没见过人像你这样大胆,问都不问清楚,什麼都敢乱吃。」

  「不过几口香奶,那是我从小吃到大的,现在我家中还养著几个乳娘,何时
想吃几口,就吃几口……」话未说完太平已是头重脚轻,看见眼前玉乳弹动,又
是张口咬了过去。

  动儿没再挣扎,细细的身子抖了一阵,竟然无计可施,又是一阵颤抖。

  太平喘著粗气,两隻嫩乳在口中换来换去,滋味甘美之处,恨不得重重咬下
一口,和了口水吞下肚去,才能解一点心头的难忍。一手擒住动儿的腰肢,一手
拔开带,又悄悄向下面摸去。

  只摸到两片嫩嫩的肉瓣,肉瓣上沾满了露珠,湿湿滑滑触手柔腻,太平心头
骤然一荡,并起两根指尖,顺著那细细地缝儿滑了两下,越发急不可耐,好想仔
细去探一探那缝儿后面的小孔。

  忽然浑身一麻,动儿一指点在他的肩头。太平喃喃道:「你为何点我穴道?
我好想……」喃喃声中,全身一点一点的失去了力气,只留襠下小弟犹自威武不
屈,越发耸得更直。

  西门太平一阵悲从中来,此时全身欲火如焚只想把动儿紧紧抱入怀中,小美
人分明近在咫尺,周身偏偏一分力气也使不出,顿觉那真是比天涯还要遥远。

  动儿轻声道:「你有没有听过一种毒药,叫做……『女儿愁』?」

  她的眼裡泛著泪光,不知什麼时候,已经泪如泉涌。


              02 女儿愁

  太平气不打一处来:「你居然哭?那麼高的房顶,招呼不打一声就把人丢下
来。我堂堂七尺男儿,你想打就打,想点就点。应该解开穴道让小爷我先哭上一
阵才对吧?」

  动儿似闻所未闻,眼泪自顾滚滚而下,这院角处星光朦朧,她再也不见一丝
时常欢喜的模样。

  看见动儿面脸的眼泪,太平怒火稍稍平息了一点,喃喃道:「女儿红我经常
喝,女儿愁,那是什麼东东?别哭别哭,娘的,每次看见人家流泪,小弟弟都硬
不起来。」

  太平心头忽然一阵迷惘,「咦,这次真是奇怪,明明全身都软了,小弟弟却
争气。」

  动儿抬手一巴掌打了过来,太平眼前金星乱晃,忍不住破口大骂:「娘的不
玩啦,老子长这麼大可没有被人这样打过,大丈夫可杀不可辱,你解开老子的穴
道,让小爷抱彭天霸她妹子去。」

  动儿愣了一愣,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太平已经完全被气糊涂了,此时夜深人静这裡可是人家的后院,石动儿说哭
就哭,真一点都不把王法放在眼裡,自己穴道被点,有心无力,逃也无处可逃。

  动儿哭著道:「如果它肯变软,才真是你的造化。」小手缓缓探了过来,温
温柔柔摸向太平的小弟,太平有心再骂,可惜心中一荡,小弟隔著层薄衣被动儿
软软握住,颤了几颤,欲仙欲死。可惜销魂之处一阵疼痛传来,那小娘皮刚温柔
了一瞬,就狠狠掐了一把。

  远处灯火晃动,人声渐至,动儿轻轻叹了口气,一把揪住太平的耳朵,太平
轻飘飘随著动儿飞了起来,身畔夜风习习,颇是凉爽。

  只是三纵两跃,太平随著动儿穿堂越户,然后被狠狠摔在了床上。

  最温柔是女儿房,最动人是女儿香;床又香又软,淡淡的女儿香太平也彷彿
在哪裡闻见过。

  房内有烛火,灯下有佳人,竟是小阿珠。

  太平眼睛发直盯在阿珠身上,夜深无人,阿珠轻衣淡裹,一件小小的肚兜系
在胸前,却遮不住胸前双峰饱满、沟壑深深。身子无法动弹,眼珠转去,可惜动
儿脸颊旁泪跡未乾,身上衣衫不知何时已扣得整整齐齐。

  太平喃喃道:「娘的,我要去找彭天霸的妹子,可没说要找他的老婆。」此
时动儿衣衫整齐,貌似人也又凶又毒,当然少看为妙,一双眼盯向阿珠的胸脯,
想起白日捉了她的双乳於自己掌中,心中顿时百般滋味,妙不可言。

  除了三个人淡淡的呼吸,房内一时间竟似寂静无声,阿珠神色惊恐,嘴巴张
著一半,原来已被动儿点了穴道。

  动儿从阿珠身旁离开,慢慢走去床边,一双眼睛泪光泛滥,似乎忍了又忍,
还是有一颗落下来,砸在太平脸上。

  太平道:「什麼时常欢喜?狗屁,我看你练的分明是时常疯癲心法才对,如
此喜怒无常,动儿,我算是倒楣透了,这辈子有你这样一个娘子,真不知道能活
多久。」

  动儿轻声道:「三个时辰。过了三个时辰你仍不死,每多活一刻,都是老天
心疼我一刻。你问我什麼是女儿愁,那种药又叫鬼见愁,十岁那年娘让我开始吃
的时候,告诉我它另有个名字叫女儿愁,我才肯吃。」

  她愣了良久,喃喃道:「到现在我才明白,它为什麼会叫『女儿愁』。」动
儿抬起手,轻轻擦去脸上的泪珠,「你……现在还想著,我是你的娘子?」

  太平道:「那还有假,我西门太平对天发誓,这辈子娶不到石动儿为妻,死
而无憾。错了错了,娘的都被你气糊涂了,是死不瞑目才对。」

  动儿道:「娘说听一个男人说话,在他临死前一刻说出的,才有一半可信,
我信你了。」缓缓摸去太平的腰下,一隻小手热热软软,隔著裤子,又摸在太平
的小弟上。

  太平道:「你小心点,它刚才在地上撞了一下、被你重手掐了一下,貌似比
平日神气很多,一定是肿了。你可千万别再哭了,看见你面脸都是泪,我心裡疼
得……此刻下面小弟是死是活,一点也感觉不到。」

  动儿呆了呆,俯下身子盯太平的眼睛细细去看,热热的呼吸喷在太平脸上。
太平心中一荡,「好乱啊动儿,你不肯让我碰你,快送我……」一下他又摇了摇
头,喃喃道:「还是算了,惹你再大哭一场,还不如让我去死。」

  动儿低声问:「你还能能认得我是动儿?」

  太平奇道:「难道有人笨到自己老婆都认不清?」哈哈笑了几声,「错把人
家的老婆当自己的老婆,想必是女儿红喝多了,你……刚才说什麼女儿愁、鬼见
愁,我脑子裡一团糟,什麼都记不清楚,你再跟我讲一遍。」

  动儿久久无言,一手摸上太平的脸颊,摸来摸去,小嘴委屈得噘了起来,像
是又要哭。

  太平道:「你既然不肯再讲,我不问了,你带我去湖边,把我扔水裡泡一泡
好了,我浑身……热的厉害。」

  动儿摇了摇头,「没用的,女儿愁这种毒如果能解,我又何必哭。」转过头
对阿珠道:「阿珠姑娘,麻烦你倒杯冷茶过来。」

  愣了一下,见阿珠动也不动,随手拈起床头一方手帕,甩手衝阿珠挥去,轻
轻道:「你不用害怕,这人胆子小得很,死都不肯再碰你。」

  手帕落上阿珠的胸口,阿珠这才「啊」了一声出来,嘴巴慢慢合上,浑身颤
抖,犹自一步也动弹不得。


              03 向来痴

  动儿愣了一阵,低声道:「我只是借你的房间……多看这蠢人一阵子。他就
快死了,你想不想再看他一眼?」

  阿珠脚步一点一点移动,虽然是那样慢,却还是渐渐靠近过来。她捧了水,
小心翼翼的递给动儿,悄悄飘了太平一眼,「他怎麼了?是不是你害他这样?」
犹豫了一下,狠下心来问道:「你是妖还是鬼?阿爹今日回来,说你……」

  动儿用手指沾了些茶水,一点一点抿在太平的嘴唇上,他的嘴唇已经乾裂,
隐隐浸出著血丝。

  阿珠站了一阵,见动儿对她不理不睬,轻声道:「如果要餵他喝水,这样大
概不行。」

  动儿道:「怎麼餵才行?」

  阿珠脸色一红,囁囁道:「你用嘴含了……记得我小时候生病,娘就是那样
喂我吃药。」

  动儿「哦」了一声,从床边让起身子,把茶杯递向阿珠:「你来餵他。」

  阿珠连退了几步,满脸的慌乱,「我……我又不是他什麼人,这种事情,还
是你做才好。」

  动儿道:「莫非前日你没有与他亲过?他现在就要死了,为什麼不肯再帮他
一下?」

  阿珠轻轻摇著头,喃喃道:「那日我喝醉了,什麼都不记得。」忽然悲从中
来,眼泪滚滚而下,「他死了才好,我恨死他了。」

  动儿淡淡道:「我浑身是毒,他就是因为沾了我……的口水,才变成现在这
个样子。再餵他一口,只怕他死得更快,你帮还是不帮?」

  等了片刻,见阿珠一动不动,默然一笑,望向太平,「早死晚死,有什麼区
别。」含了一口茶水,伏身向太平口中喂去。

  阿珠嘶声轻叫了一声,颤声问道:「你为什麼要毒死他?你不是……也喜欢
他麼!」见动儿对自己又是不理不睬,鼓足勇气近了几步:「我肯了,你不要再
毒他。」

  动儿起身让开,转了头去,一口茶水喷到脚下。

  阿珠战战兢兢喂了太平几口,那些茶水却只在太平唇边一停,顺著嘴角又都
流了出来,阿珠百般无奈,回头对动儿道:「他不肯张嘴,牙齿咬得紧紧的,怎
麼办?」

  动儿道:「我也没餵过人吃药,怎麼可能知道,不如你去把你娘叫来。」

  阿珠气极,看见动儿脸上浮起一抹朦朦朧朧的笑容,一双眼睛清澈得像个孩
子。再也控制不住,怒声道:「就算你真是妖怪又怎麼样,一口咬死我好了,我
阿爹怕你,我却不怕你。」

  动儿道走过来,一指点上太平的胸口:「我解开他的穴道,你再餵他一次看
看。你不要生气,我自小就是这个样子,无论心裡想什麼,脸上也会笑出来。我
这会儿可比你还要难过,你信不信?」

  阿珠喃喃道:「不看你的脸,单听你的声音,倒像是真的。」

  含了茶水伏上太平的胸口,这次没有再流出来,太平牙齿张开,差点连阿珠
的舌头也一併吞下。

  连餵了几口过去,太平口中呵呵叫出了声音,忽然一把环腰搂了上来,一口
咬上,正中阿珠饱饱的胸脯。

  一件小小的肚兜原本就遮不全阿珠嫩乳,太平三口两口咬过,肚兜脱落下胸
口,乳尖被他大口吞入口中。阿珠又羞又急,被太平死死抱著,全身浑不著力,
一双脚向后死命蹬了几蹬,却连鞋子都踢掉了下来。

  太平却忽然停住,一把将阿珠从怀裡推开,从床上一跃而起。

  动儿一指点去,太平哼了一声,慢慢软倒,口中犹自呢喃不停:「动儿,说
了送我去找彭小妹才好,这分明是……阿珠的奶子。」

  阿珠手忙脚乱系好肚兜,却找不见了鞋子,转了身子四下找,听见动儿稀奇
道:「我娘曾说,人中了『女儿愁』的毒,连自己的爹妈也不认识,连猪狗都不
辩,这傢伙却连谁的奶子仍分得清楚。」

  阿珠气极,小脸一阵红一白阵,怒道:「这女儿愁究竟是什麼?我看不像毒
药,倒像是……那种肮脏药。」

  动儿道:「什麼肮脏药?」

  阿珠却不肯再说,找了自己的鞋子回来,愤愤道:「你把他的哑穴也一併封
上,我不想听见他说话。」

  动儿轻声道:「反正是死,不如让他死得好看一点。要不要……乾脆点了他
的死穴?」

  阿珠呆了呆,咬紧了嘴唇,良久无言。

  房内寂静了一阵,阿珠悄悄抬头望去,却见石动儿一双眼睛犹痴痴地望著自
己,像是在等著回答,慌忙移开了目光,一颗心怦怦乱跳,几乎要从胸腔裡迸出
来。

  动儿叹了口气:「你不肯点头,一定跟我一样,捨不得他一下子就死。」

  阿珠再抬头看去,石动儿脸上淡淡笑容犹在,泪花却开始在眼中一点点地绽
开。

  阿珠轻声道:「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杭州城裡百草堂、千金堂、回春堂几
处医房,有名的大夫也有不少。」见石动儿缓缓摇头,呆了一呆,「好像我家裡
还藏有半支千年人参,不知……」

  不待动儿说话,抢了件衣服慌忙往身上去套,听见动儿道:「阿珠姑娘,没
用的,他并非受伤,只是中毒,就算你找一支万年人参来也救不了他。」

  阿珠身子一阵僵硬,衣服套在身上一半,手软软垂了下来。

  四目轻轻相接,两个女孩一般模样发著呆,眼神冰凉冰凉。


              04 无由怨

  远处隐约鸣锣声响,已经接近二更时分。

  动儿在床沿坐下,衝阿珠招了招手,「一起过来坐吧,我知道你心裡一样喜
欢他。一个时辰之后,我带他去湖畔,他说总看不够那湖湖水……,你现在名花
有主,不方便跟去。」

  阿珠道:「他哪裡是看不够西湖,看不够湖边的女孩们才是真的。我只是跟
他见过一面,哪裡说得上喜欢?倒是他……」

  床上西门太平低声呢喃,也不知又在胡说八道些什麼,阿珠犹犹豫豫,一点
一点走了过去,却不肯学动儿坐下,低声道:「他都这副样子了,还在叫著你的
名字,对你一见钟情,却不像作假。」

  动儿道:「怎麼我一点也听不明白?」

  阿珠道:「他这会儿说的是我们这裡的方言,什麼永远永远的,那不是他白
天起给你的名字?你一时高兴,还多打了我爹两巴掌。」

  她声音停了一下,轻轻道,「动儿姑娘,你笑的样子,可真好看。」

  动儿轻声道:「彭天霸说,这人对著谁都叫人家永远,难道他没有这样叫过
你?」

  阿珠摇摇头:「绝对没有。动儿姑娘,你别在我面前提起那人的名字,我不
想听见。」

  太平唇齿间嘰哩咕嚕又喃喃了一阵,两人的目光一前一后望向西门太平,默
默闭上了自己的小嘴,屋内一时寂静,只有三个人心跳怦怦作响,跳法自是各有
不同。

  静了太久,闷得阿珠感觉自己快要炸开,终於她开口道:「我爹说你非妖即
怪,你其实是人是妖?」

  动儿道:「你爹心裡清楚,你去问他好了。」

  忍了一会,抬眼看看阿珠,「我本来还要再打他一顿的,是太平拦著。明明
是他武功差我太远,却编出妖怪这样的理由矇骗别人。妖怪伤人需要武功吗?白
日他为什麼会问,我用的是什麼指法弹开他那一剑?」

  阿珠喃喃道:「如果你不是妖怪,为什麼连口水裡面都会有毒?」

  动儿愣了一下,涩然道:「那是我自家的事,跟你有什麼关係?」

  阿珠看见石动儿眼睛裡一瞬间闪亮了一下,清清澄澄向自己望了过来,心头
一阵迷茫,不明白她怎麼忽然又笑得那样好看。

  阿珠道:「动儿姑娘,我怎麼也像中了毒,浑身像烧了起来。我相信你不是
什麼妖怪了,你看他嘴唇裂得更加厉害,……」口中喃喃,眼裡似要滴出水来。

  动儿似笑非笑,脸色玉一般的腾起一层晶莹的光辉,静静地望著阿珠,「女
儿愁这种毒,女孩家是不会中的,他现在大概又想喝水,你愿不愿帮他?」

  阿珠慢慢摇头:「不,你……带他走吧。」

  动儿轻轻问:「你为什麼会喜欢他?」

  「我没有……喜欢他。」

  「啪嗒」一声,阿珠的眼泪砸上了自己的脚面:「我……连我自己,也不知
道。」

  动儿她俯下身,去整理太平的髮髻,缓慢而温柔,看也不看阿珠,喃喃道:
「我跟你一样,也是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麼他那样死死盯著我看,却不捨得挖
去他的眼睛,好想让他那样一直盯著我,一直……盯到我心裡。」

  阿珠痴痴站著,看动儿慢慢把太平的身子扶了起来,脸色纸一样苍白,再也
不是那心裡想著什麼、脸上都会笑出来的小妖精。

  阿珠顾不得夜深人静,「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动儿姑娘,别丢下我,
带我……一起去好麼!」


             第八章 随风潜入夜

               01 灵犀

  阿珠泣然欲倒的模样,是那样惹人心疼。

  动儿轻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摇了摇头。她也想痛哭一阵出来,
心口淡淡地疼著,眼中却已无泪。此十藏后……有些东西藏得再深,却藏不过自
己。

  动儿轻声道:「阿珠姑娘,今夜我来你家,最早是想问你一句,你心中想嫁
的,是太平还是那彭天霸,如果你像我心中所想的那样,我是要成全你的。因为
我跟你一样,也被自己的爹爹逼著去嫁一个不相干的男人。」

  她淡淡笑了一下。「我此时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是多麼好笑。阿珠……彭天
霸其实不错,重情重义,也算配得上你。我只想最后劝你一句,如果你爹要你去
拿彭家的刀谱秘笈,你千万不能听他的,他是在误你,也是在误自己。」

  阿珠喃喃道:「你怎麼知道阿爹会要我去拿彭家的刀谱?下午时分,他是跟
我说起过,我可没答应他,彭天霸也好,他家的刀谱也罢,跟我永远没有一点关
係。」

  动儿道:「我怎麼会不知道,这天下所有当爹的,心狠起来都是一样的。人
家的东西再好,也是人家的,寧肯牺牲自己的女儿去换,这样的爹,再说他多麼
疼爱自己的女儿,让我怎麼信他?」

  太平迷迷糊糊被动儿扶著坐了起来,房内烛光耀眼,动儿的脸、阿珠的脸,
重叠在一起,分不清谁的目光更加朦朧。

  太平喃喃道:「你们两个都在哭吗?阿珠妹子,你不要生我的气,我这人天
生好色,不小心在你身上摸了两把,却不是故意要欺负你。这会脑子涨得厉害,
动儿你不要怪我,我不敢了。」

  动儿有些惊奇,「你……居然还能分清我和阿珠?」

  太平道:「你问得真是奇怪,你是我老婆、阿珠是彭天霸的老婆,这都分不
清,岂不是乱套了?嘿嘿,我跟彭大头虽然不分彼此,老婆却是不能弄乱的。动
儿,你解了我的穴道吧,小弟憋得像要爆炸,再不想个办法让它软下来,你相公
怕要去见阎王了。」

  阿珠愣了一愣,低声道:「我才不是那混蛋的老婆,你……」

  太平脑子一乱,又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

  动儿抓了太平的手来,皱起眉头听了一会他脉搏跳动,见阿珠小脸紧张得泛
起了纸色、目不转睛盯向自己,喃喃说道:「也许是他迴光返照而已,男人沾了
『女儿愁』,没听过谁能生还。」

  太平仰天躺著,裤襠处顶起一个高高地帐篷,猛然一阵突突乱跳,动儿抬手
轻轻抚了上去,摸了几把,太平舒舒服服哼了几声,小弟这才安静了下来。

  阿珠不敢再看,转了头过去,悄悄擦去腮边的泪珠。

  动儿道:「我这就带他走了,阿珠姑娘,天亮时分你叫人去太平家,告知他
家人去湖边走一趟吧。」

  阿珠道:「这『女儿愁』究竟是什麼,怎麼从来都没听人说过?」

  动儿道:「这毒原本的名字叫『鬼见愁』,旧时,一些王室贵族家的女儿,
怕出阁前被淫贼恶徒们玷污了名节,月信初至时开始服用,男人只要沾了,除了
一死,再无他途。」

  阿珠道:「莫非那些王室贵族的女儿,永远都不嫁人的吗?」

  动儿道:「出阁前半年停用就可以了,『女儿愁』的毒性会随著女儿的月信
排出,残留的少量毒质却有催情作用,能让自己的夫君交接时欲仙欲死,对自
己自然宠爱有加……这些,只有世家的女儿才会知道。」

  阿珠久久无言,很久才道:「真的再一点办法都没有?」

  动儿喃喃道:「传说有灵犀宝珠,能解这女儿愁,可惜连帝王之家……千百
年也难得见到一颗,这一时三刻,去哪裡才能找到?」心中一痛,一颗泪珠滚滚
而下,滴在太平的脸上。

  阿珠道:「心有灵犀一点通……的那灵犀吗?」

  动儿道:「不错……你也喜欢念李商隐的句子?」呆了一呆,自语道:「我
多问了,又有多少情竇初开的女孩,不喜欢念李商隐!」

  「灵犀也称为相思犀,据说是犀角首尾间有白色条纹相连接相通,映示心灵
的契合。那条纹本来就极细,能雕成珠儿的灵犀,只是传说中的东西。」

  动儿叹了口气,「身怀灵犀的男人,对女儿的心思自能体会得通通透透,勉
强人的事情,想来是不忍做的,也必定不会中这女儿愁的毒。」

  太平喃喃「嗯」了一声,迷迷糊糊道:「那灵犀珠子甚是好玩,动儿,你想
要吗?可惜……」

  动儿大惊失色,凑去太平的脸边,连声问:「你见过灵犀珠儿?」

  太平闭著眼睛,口中呵呵低叫了几声,昏昏沉沉像要睡去。

  动儿急道:「阿珠,你再去端杯冷茶过来。」点开太平的穴道,让阿珠连连
在太平脸上喷了几口。

  太平眼皮张了张,张开双臂把动儿搂入怀中,迷迷糊糊就去亲她。动儿左躲
右闪不让他亲到自己的小嘴,被太平弄了满脸的口水,气不可耐,一口咬中太平
的耳垂。

  太平痛呼一声,清醒了一些,动儿道:「你刚才说什麼珠子甚是好玩?」

  太平道:「灵犀珠啊,不就是你刚说起的?好动儿,你不要乱动,给我亲一
口,我快想死你了。」

  动儿一指点中太平的肩头,太平一阵惨叫:「娘的,老子只想亲你一口,你
竟这般折磨我,是不是想谋杀亲夫?」

  动儿软语道:「找到那颗灵犀珠来,别说亲我一口,你想要怎样,都由得你
胡闹。」

  太平喃喃道:「这可难了,上个月我去怡红楼,那柳婉儿多少银子都不肯对
我一笑,偏偏看中我的珠子,已经被她拿去了。我家好东西还有不少,你想要什
麼,我找来给你就是。」眼白一阵乱翻,痛得几乎晕倒。

  动儿望向阿珠:「怡红楼是什麼地方?那柳婉儿又是谁?」

  阿珠脸色一红:「杭州最有名的青楼,柳婉儿是那儿的花魁,传闻不知多少
名流浪子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这……淫棍小小年纪,竟然就跑去那种地方鬼混,
真不要脸。」

  动儿一把揪起太平的耳朵:「带我去找那柳婉儿。」

  太平连连呼痛:「已经送人的东西,难道还好意思要回来?你快放开我,这
种丢人的事,小爷我死也做不出来。」

  动儿一掌挥了过去,「一个时辰还拿不到那珠子,你想活也活不成,还害我
和阿珠姑娘一起陪葬,你真的忍心?」

  太平奇道:「小爷我年纪轻轻,怎麼会死?不过,说到阿珠也与我陪葬?哈
哈,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眼前金星乱冒,顿时怒不可遏,「娘的!你再敢打
我,老子真要生气了。」

  动儿抬手又是一掌,太平一声闷哼,鼻孔裡窜出一股血来,仰天摔倒。

  阿珠惊叫道:「你……他像是真要死了,你别再打他。」

  动儿道:「他自己要死,跟我打不打他有何关係。阿珠姑娘,你知不知道怡
红楼在什麼地方?」

  阿珠道:「向南不过半裡,我……只听人家说起,却没去过。」

  太平惨叫道:「你不要再揪我的耳朵,说是不过半裡,可是被你这样揪法,
不到怡红楼我的耳朵怕就被你拧掉了。」

  一阵凉风从窗口吹入室内,阿珠眼前一花,屋裡已没有了动儿和西门太平的
踪跡。她追了几步,窗外夜色深深,像他们二人来时那样突然,一下子就消失得
无影无踪。

  阿珠站在窗前,她眼泪滚滚而下,喃喃道:「西门太平,你……还是死了的
好,但愿这辈子,我再也不会看见你。」

  她站立了良久,扣好了身上的衣裳,吹熄蜡烛,悄悄走出了小楼。

  月色如水,她的身影淡淡地拖在地上,看上去那样单薄。


               02 青楼

  夜已深寂,杭州城大半个城市早已沉睡,这地方却依然灯火通明,照得高墙
内每个角落亮如白昼。

  酒客们的调笑声,姑娘们的娇呼轻笑声,和浓浓的酒香脂粉香混在一起,倒
像一天中最喧闹的时刻才刚刚开始。

  西门太平嘿嘿乱笑了起来,「怡红楼。」

  不错,这裡是怡红楼,杭州最有名的「楼」。

  几乎每一个杭州男人都知道它,很亲切地简称它「楼」。

  「你打算就这样揪著我的耳朵走进怡红楼?这的姑娘们泼辣得狠,一定笑我
像爹一样,是个怕老婆的傢伙。你留点面子给相公我好不好?」

  灌了一肚子凉风,西门太平这会儿稍微清醒了一点。

  动儿鬆了太平的耳朵,轻声问:「你还记不记得那柳婉儿住哪间屋子?」

  这裡的房间实在太多,每一间屋子都亮著灯,隐隐都有人声从裡面传出来,
不是调笑,就是呻吟。

  「我当然记得,西北数第三栋小楼,楼上只住了柳婉儿。她也许没有你这麼
漂亮,可是她侍候男人的手段,却比你高了很多。只用小手三摸两摸,那日就让
你相公一泻如注了。」

  动儿道:「花了一颗灵犀珠,只换人家用手摸了两把?」

  「值了值了。那丫头从来卖艺不卖身,多少王孙公子千金散尽也不能博她一
笑。我不过用一颗从小带大的珠子,就换她一夜温柔相就,爹后来听我说起,羡
慕得可是口水都快滴了出来。」

  西门太平瞇起眼睛,似乎一时间又欲仙欲死,阳物萌动,顶向动儿翘翘的屁
股,连著衝撞了一阵。

  动儿哭笑不得,喃喃道:「你爹看来也是位妙人,可叹他白吃了那麼多年粮
食,竟连人家一个青楼女子的眼光都比不上。那样一颗珍贵的珠子,怕换不来一
院子黄花少女?」

  太平凛然道:「千金博一笑,才是男儿本色。话说我爹当年在『楼』上也曾
是有桌位的人物,娶了我娘之后……唉,真是老人家的不幸。动儿,男人踏遍花
丛,不过风流而已,你可千万不要学我娘。」

  怀中石动儿娇柔可人,太平小弟顶入她的臀缝,隔著层软软的薄布,感觉她
两腿间花房肥软,两瓣肉儿突起清晰可触,一阵销魂,再也不惧墙头滑不留足,
直想顶破那层薄裙,尽兴插入才好。

  动儿小屁股一扭,太平又是一番剧痛。

  动儿道:「那也要活著才能风流。我们先去拿回那颗珠子。」


               03 风流

  掠过一处处美如图画般的花木山石、湖亭楼阁,柳婉儿独居的那栋小楼,在
整座喧嚣的怡红楼内,倒显有几分幽然独立的韵味。这号称头牌的姑娘,与平常
庸脂俗粉果然有些不同。

  两个长相娇美的垂髻丫环,捧了几碟精美的小菜,缓缓走上小楼,摆好了杯
盘,又轻手轻脚走下楼去。一阵阵随风飘来的酒香,惹得西门太平心裡有些痒痒
的,实在想跳进去痛痛快快饮上几口

  窗子半开著,柳婉儿一身轻衣,胸口处露了大片的白腻,平日难得一见的浅
笑掛在脸上,坐在一个男人的怀中,捏著一隻小小的酒盅,慢慢餵进他的嘴裡。

  她的脸色带著微红,那男人手摸入她的腰间,在她白白的腰肢上捏了一把,
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麼。

  柳婉儿嗔然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扭身拿过酒壶,小饮了一口,噘起小嘴亲
上男人的嘴唇。

  这怡红楼千金难买一笑的头牌,竟然比当日对西门太平还要迁就。

  太平喃喃道:「娘的,也不知那男人拿了件什麼宝贝哄她。」心如火焚想抓
身边的动儿过来狂亲两口解渴,却突然连呼吸也变得细若游丝,动儿手指纤纤,
已封上他腰间的穴道。

  房内那男人身影一闪,人不知何时已站在窗前,柳婉儿一手撑在桌角,身子
晃了晃,娇声道:「钱公子……你可差点把人家摔到。」

  庭院深深,几片木叶随风飘落,有一片缓缓飘去窗口,落入那男人掌心。

  男人凝神了片刻,回过脸去笑道:「夜已经深了,我已经醉了,婉儿姑娘还
是别再餵我喝酒,春宵一刻,答应我的,也该给了吧!」

  他转身行向柳婉儿,单是背影风流、形神俊秀,竟不让画中人物。

  动儿俯在西门太平耳边,轻声道:「那人武功不错,你千万别再弄出什麼声
响来。」

  西门太平有口难言,想不听话大动一阵,却只能空想而已,趴在远远的一处
屋簷上,恨不能一头摔下去才好。

  动儿望了太平一阵,柔声道:「不是我存心欺负你,等我们拿到灵犀珠,动
儿一定由你好好抱一次。你不必担心,那钱公子武功虽高,我倒也不惧,珠子若
还在,就拿得回来。」努起小嘴在太平脸边轻轻一亲,香风软软,温柔无限。

  风声如诉,动儿拎起太平随著风声飘起,落叶一样,飘落上对面的小楼。

  柳婉儿轻叫一声,被那钱公子抱紧在怀裡,挣来挣去,衣衫褪落了大半。她
的嫩乳颤颤地裸露在空中,乳尖上两颗红红的樱桃,红得就像抹了胭脂。

  钱公子在她乳上亲了两口,举手轻轻一拋,柳婉儿落去床上。

  柳婉儿轻叫道:「你……?」

  话未说完,钱公子已俯身而上,一把扯去她的褻裤,裂帛声处,柳婉儿白白
的大腿用力夹紧,私处一片黑黑嫩草,被她雪白身子衬得更为耀眼。

  钱公子微微一笑,道:「我为什麼还有力气对吗?婉儿姑娘,你用这样的手
段曾骗过多少男人?可惜这软骨散对我无效,你既然收了我的礼金,我与你春风
一度,算不上逼迫你。」

  双手分处,柳婉儿两腿尽开,露出一个浅浅的小孔,唇瓣嫩嫩,顏色娇红。

  钱公子轻声道:「第一眼见你,我就断定你仍是处子,一点也没看错。」

  柳婉儿双腿蜷起,掛上钱公子的腰间,呢喃一声,双臂环过来,似想躲进他
的怀中,手指颤处,已堪堪搭上钱公子的脖子。

  钱公子并指拂去,柳婉儿两臂软软垂了下去,头落在枕头上,一头青丝披散
开来,双乳在胸口荡了一阵,良久才颤颤停下。

  钱公子盯著她的嫩乳,慢慢褪著自己的衣衫,轻声道:「这就是你不对了。
佳人尤物我向来是喜欢,才不惜拿家传的宝贝换你一诺。你收了东西却用『裂心
指』这种恶毒手段对我,莫非想逼我辣手摧花,先姦后杀?」

  他声音温柔,面带微笑,胯下阳物欢喜昂扬,分明跟此时太平的小弟一个劲
头。可惜人家天空海阔,雀跃自如,西门太平身下却瓦片坚硬,处体生疼。

  柳婉儿眼中莹莹,已堪堪滴出泪来,也不知此时此境,她心中是什麼滋味,
西门太平怒从心起,听见钱公子口中那「软骨散」、「裂心指」,才明白自己当
日是上了人家的一当。

  只可惜有心无力,不能立刻衝进房内,狠狠刺入她美美的身子,让小弟一雪
当日之仇。

  钱公子手指弄去,拨著柳婉儿股间的肉瓣,轻轻插进半根指节,柳婉儿脸上
的表情似惊似痛,泪水涌出,顺著脸颊滚滚而落。

  拨弄了良久,一丝亮晶晶的淫线随著钱公子的手指抽出,钱某放在鼻端嗅了
一嗅,轻声笑道:「婉儿姑娘,本公子的指法比你如何?说起来我俩真是有缘,
这指法也叫『猎心指』,不过,是捕猎那个『猎』字。你想夺我性命,我却是让
你销魂。」

  柳婉儿腿间尽透,水流湿了雪股,钱公子说让她销魂,竟然不假。她身子丝
毫无法动弹,喉咙裡已低低发出一阵呻吟。

  钱公子俯身而去,压上柳婉儿的娇躯,膝头支起,柳婉儿白生生的两隻小脚
被掀到了空中,花瓣间水流潺潺,开了一张小口,把钱公子的阳物缓缓吞进了半
寸。

  动儿身体轻抬,已準备衝入房中。

  那钱公子阳物顶在柳婉儿的花心,碾磨了几下,忽然轻声道:「陆先生。」
一人轻轻从角落裡走出,在床前几步处停下:「奴才在。」

  石动儿心口猛地跳了几跳,大吃一惊,刚刚抬起的身子慢慢又伏了下去。

  钱公子慢声道:「这怡红院透著古怪,不过是一间寻常青楼,竟养了位会裂
心指的头牌。」

  陆先生道:「二公子自管开心,别的无须理会。」

  钱公子轻笑道:「有你跟著我自然不怕,你去楼外四周寻上一圈,别让一些
不识趣的狗奴才这时候衝进来,扰了我的雅兴。」端起柳婉儿的屁股,阳物慢慢
顶入,噗的一声轻响,再抽出来,牵了根淡淡的红线,那柳婉儿果真还是处子。

  陆先生頷首道:「是。」


               04 杀机

  一阵夜风拂起,动儿提了太平的衣襟,随风潜进夜色,直到离开了小楼数丈
之外,足尖点了一点,太平耳边顿觉风疾夜冷,去势这才快若惊鸿,转眼之间,
怡红楼的灯火辉煌已远远拋在了身后。

  动儿解开太平的穴道,轻声问:「你怎麼样?还撑不撑得住?」

  太平喘了一口气出来,「再不解穴我就真撑不住了。」抓过动儿的小手塞入
自己襠下,连连摇了几下,苦苦道:「这东西已经硬了近两个时辰,再不放些东
西出来,一定会炸了,到时候血肉横飞,一定惨不忍睹。」

  动儿握著太平的阳物,见他面色凄然,不忍就此拒绝他的哀求,轻轻抚慰了
几下,趁著星光盯紧了太平的眼睛,神色游移不定,一时像有些不明所以。

  太平喃喃道:「你这手法可真差,又隔著裤子,隔靴挠痒一般……」偷偷看
了动儿一眼,想求她把小手直接放上自己的小弟,又怕她喜怒无常,再一指点过
来正中自己穴道。

  动儿道:「这会儿你比最初时分像清醒了许多。」

  凝神沉吟了片刻,喃喃说道,「是了,那灵犀珠从小被你带在身上,要命的
『女儿愁』对你有些失去了效用。」

  太平大惑不解:「什麼要命的女儿愁?」

  动儿轻声道:「你若不死,日后我详细说给你听。」

  她脸色这一时温柔,太平心中大是欢喜,搂了她的小蛮腰,犹豫了一下,狠
狠亲在她的脸蛋上。想起怡红楼上钱公子压了柳婉儿,此刻正当销魂蚀骨,自己
白丢了一颗珠子,只换了那小娘皮用手摸了几把,悲从中来,小心翼翼抓了动儿
的手腕,悄悄放进裤内。

  动儿轻轻一握,掌心又烫又满,像握住一根烧红的棒子,小手颤了颤,看见
太平眼中慾火大盛,鼻孔喷出热气,像又有些痴迷,一把抽了出来,连连在太平
脸上抽了几掌。

  太平喷了口热气,喃喃道:「一下子像差点晕过去。」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忙忙摇头,「你别再点我,我这是怎麼了?自己也不知道。」

  动儿轻声道:「看样子,还是要寻回那颗灵犀珠才行。你……别再寻思那些
坏事,我脑子裡乱得狠,一时却想不出什麼好办法。」

  太平呆了呆,茫然道:「刚才你带我去了一圈,不就是为了拿灵犀珠回来?
怎麼又带我到了这裡?」

  动儿道:「那钱公子武功虽高,我自问拿下他还有七分把握,可钱公子身边
随行的那位陆先生,我们在屋顶良久,直到他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出来,才发现他
原来一直都在那屋子裡,功夫深不可测,只怕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太平不屑地道:「唏,我早已听出屋裡还有一人,以为是柳婉儿帖身的小丫
环。那廝不过一直躲在死角,我们看不见他而已。」

  动儿轻声道:「你早已听出?怪了……那灵犀宝珠难道如此神奇?」遥想了
一阵,对那神奇的珠子更加心动如潮,恨起西门太平不识好歹,抬手又想打他几
下耳光。

  太平连退了两步,喃喃道:「先别忙著打我,好像那位陆先生……已跟著我
们来了。」

  夜色无边,陆先生轻咳了一声,踏破夜色走入淡淡的星光下,低声道:「二
位轻身功夫真是不错,直到离开房顶,我才察觉到一丝动静,真是些点老了。」

  动儿凝神静气,抢了半步在太平身前,等他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陆先生在十步之外停下,他脸上掛著淡淡地笑容,目光在动儿和太平身上扫
了几眼,喃喃道:「老奴走了眼,没想到是如此年轻的两个小娃子。」陆先生轻
声问,「敢问二位是谁家的儿女,为何会跟上我家公子?」

  动儿淡淡一笑,道:「你家公子好帅,我一眼就喜欢上了,叫哥跟我去看他
够不够资格做我的夫婿。你自称奴才,又是谁家的奴才这麼大胆,一个人走了这
麼远,不怕弄丢了自家的公子爷?」

  笑容一丝一丝从陆先生脸上退去。

  杀气一点一点在夜色中瀰散开来,陆先生慢慢道:「姑娘教训得好,是老奴
失职。眼下只能儘快拿下二位,早点回去侍候在我家公子身边。」

  月色皎洁,他反手从背后缓缓抽出一柄剑来,「姑娘武功极好,想要儘快,
除了杀你老奴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身高不足五尺,口中一句一声老奴,可是听他的口气、看他的神情、却狂
妄得像是个十丈高的巨人。

  他踏著月光,耳边的髮丝一根根竖立,似乎嘶嘶作响。

  动儿转顏一笑,轻声道:「据说一个人气功练到登峰造极时,才能这般怒髮
衝冠,果然是个极好的奴才。」

  太平见动儿笑得欢喜,心中一轻,嘿嘿笑道:「我怎麼看他貌似一隻要斗架
的公鸡?而且你听他嗓音尖利,像不像那唱大戏裡的太监……?」

  话还未说完,空气中杀气一盛,顿时压得喘不出气来。

  动儿慢慢迎了过去,轻笑道:「正是条阉狗。」

  两条淡淡地影子在月光下交错,剑锋叮噹一响,陆先生退了一步,嘶声问:
「这是什麼指法?」

  月光下动儿脸上的欢喜之色显得更浓,太平看了几眼,一时头重脚轻,像又
有些晕眩,嘿嘿笑道:「名震江湖的『西门指』,你有没有听过?」

  陆先生面色凝重,又往后退了两步,低声问道:「这一指……真的不是『春
雨』?」


             第九章 无计是多情

               01 春雨

  陆先生口中刚说起「春雨」两个字,天空中似乎隐隐响起了一阵春雷。

  厚厚的云层遮去了星光,天色突然暗了下来。动儿「咯咯」轻笑了两声,轻
声道:「可惜今天我没带刀在身上,不能让你真正见识一下春雨的威力。」

  陆先生喃喃道:「原来……真的是春雨。」剑在他的手中,他双眼中闪著一
种冷酷而妖异的光芒,一动不动的站著,阴森的剑意顺著他低垂的剑尖,宛若黑
暗中毒蛇的毒信,无声无息吐了出来。

  夜色中,杀气更盛,陆先生问道:「姑娘所说的那柄刀,是不是也叫做『春
雨』?」

  动儿轻声道:「春雨……刀上像是刻了这两个字。」她的口气一瞬间冰冷了
下来,「狗奴才既然知道『春雨』,还不报上你家主人的名号出来。」她冰冷的
口气像柄尖利的锥子,刺破夜幕中浓浓的杀气,连乌云密布的天空,也被刺裂了
一丝缝隙,月光透过那道缝隙照在她的身上,她脸上淡淡的光芒,比月光还要威
严高贵。

  陆先生丢了剑,连退了几步,叩拜在地上:「老奴名禄,苏州慕容家二公子
的长随……给石姑娘磕头。」

  动儿静了良久,慢慢道:「这世界真是小,慕容……原来是慕容家的奴才。
回头告诉你家大公子,我已见识过慕容家的人品武功了。」

  慕容禄低声道:「我家二公子年少轻狂,大公子人品武功自在二爷之上。」
他迟疑了一下,「老奴刚才一时失察胡乱出手,不知有没有惊到姑娘?」

  动儿轻声道:「滚!」

  慕容禄又磕了头,捡了剑一步步退后,直退到十几步外,才折身而起,黑色
的身影在夜幕下闪了几闪,悄然消失不见。

  太平走去动儿身边,嘿嘿笑道:「白天你骗云老乌龟说什麼『西门指』,这
会儿怎麼变成『春雨』?我听得糊裡糊涂,春雨究竟是柄刀的名字,还是刀法的
名字。」

  动儿一笑,「刀和刀法,名字都叫『春雨』。」身子晃了晃,太平忙一把扶
上去,她轻咳了一声,嘴角浸出了一丝血跡。

  太平惊了一下:「你被那狗奴才伤了?」

  「天外有天,我今天才算知道。狗奴才的武功很好,我即使带了刀在身上,
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动儿喘息了一阵,转顏向太平笑道,「不过还好,一个人
奴才做得太久,被人恶狠狠一骂,骨头就变软了。」

  太平一动不动,呆立了很久。

  动儿道:「太平,你别吓我。」

  太平轻声道:「动儿,你抽空一定要教我练一练武功,不亲手替你杀了那狗
奴才,西门太平此生誓不为人。一颗狗屁珠子有什麼珍贵,换你一根头髮我都不
捨得,竟然害得你受伤,我不要了。你身子要不要紧?不如坐下来,你先练练心
法什麼的,小心调息一阵。」

  动儿胸口起伏,痴痴望著太平的眼睛。

  两人的目光在星光下纠缠,动儿喃喃道:「我练的心法,最忌伤心流泪,这
才一天,你这人就害我哭了一次又一次。你扶我慢慢走一段,只要调匀了呼吸,
我就没甚麼大碍。倒是你,再不快点找到那珠子回来,只有等来世再吹牛帮我出
今晚这口气了。」

  太平不敢再强,小心翼翼搀住动儿,一点一点向怡红楼行去,走不出几步,
脚下像软了起来,不要说扶动儿,自己都走得有些不稳。

  来时身畔疾风猎猎,怡红楼转瞬即逝,这一番折身回去,同一段路程,竟变
成那样漫长。

  ……

  墙内,怡红楼依然灯火辉煌,刚才还一跃而过的高墙这次却像凭空高出了许
多,才勉勉强强提著太平踏上墙头,动儿身子晃了晃,咳了一口血水出来,一路
慢慢恢復了平静的呼吸,又加重了几许。

  太平想去帮动儿擦擦嘴角的血跡,心却疼得像要碎掉,一动也不敢乱动,不
知不觉中汗水已湿透了身上的衣服。

  动儿衝他一笑,轻声道:「我们走。」


               02 忘情

  柳婉儿独处的这座小楼,越发显得幽静下来。

  慕容家主僕二人已经离去,柳婉儿躺在床上,神情出奇的淡然,浑身肌肤略
微透出的一层苍白,使她整个人看上去,宛若一尊瓷器那样精美。

  她仍是赤裸的,不知是因为乏力还是由於匆忙,双股间的血跡狼藉仍没清理
乾净。她的眼角已没有泪,嘴唇上却印著深深的齿痕。

  太平喉结滚了滚,目光恋恋不捨地从柳婉儿身上收回来,对动儿笑道:「我
说过,人家不过是来嫖妓而已,怎麼可能就杀人灭口?」

  柳婉儿扯了被单盖住自己的身子,从窗口飘然而入的太平和动儿,像一点也
没有惊吓到她。她淡淡飘了二人一眼,轻声道:「我这忘情阁,倒是第一次有女
客过来,姑娘对也有兴趣?」

  动儿扶太平在桌前的凳上坐下,淡淡笑道:「处而忘情,千金只买一笑,忘
情阁……真是个好名字。婉儿姑娘,你还认不认识他?」

  柳婉儿也笑,「这裡是青楼,我一个青楼女子,每天忘掉的男人可不知道有
多少,但这人我还记得。」

  她衝西门太平笑道:「西门公子,你知不知道上个月你离开怡红楼之后,杭
州城有多少男人在背后恶毒地骂你?」

  太平道:「为什麼骂我?我不过随便来怡红楼吃了顿饭,随便搂了搂几位姑
娘,这样就被人骂,还有没有天理?」

  柳婉儿道:「怡红楼的姑娘身价虽然贵,却没有贵到吃顿饭就要收一千两银
子。你知不知道吃过人肉的老虎会永远咬人?那天陪你吃过饭的几位姑娘,现在
轻易都不见客了,连我家乾娘都在骂,吩咐再有哪个骚包这麼哄抬物价,立刻就
赶他出怡红楼。」

  动儿噗哧一笑,问西门太平:「你就是那个骚包?」

  太平喃喃道:「大概正是你相公我。」

  动儿转向柳婉儿,轻声道:「既然你们也觉得他太过骚包,我想问问婉儿姑
娘,肯不肯退了那天收他的那颗珠子?」

  柳婉儿道:「什麼珠子啊?这麼多男人抢著送东西给我,一颗珠子,也许丢
了,也许送给要好的姐妹,我一时像是记不起来了。」

  动儿道:「如果你不记得那颗『灵犀珠』,我就要好好问一问,为什麼婉儿
姑娘会身负『裂心指』这样的功夫、酒裡为什麼会有『软骨散』这样的迷药、还
有刚才那位钱公子,用什麼宝贝换了姑娘捨身相从?」

  柳婉儿呆了呆。动儿衝她微微一笑,「姑娘居然没被灭口,有些出乎我的预
料。你可要想清楚,那灵犀珠再珍贵,却贵不过你自己的性命。如果我坚持问你
要那些答案,就算我不杀你,你自己有没有把握活得下去?」

  柳婉儿遮在被单下的身子,像是突然有些微微颤抖。

  太平喃喃道:「居然问问就会问出人命?动儿你还是不要问了,珠子就在这
间房裡,我一进来就闻见了它的味道。」他抽了抽鼻子,抬手一指,「喏,藏在
那幅画的后面。」

  画掛在靠北的墙上,画中轻衣薄缕的仕女,面容八分就像正躺在床上的柳婉
儿,神情却足有十分的韵味。

  动儿慢慢走过去,轻声念题在画上的字句:「玉人温婉,何以忘情?嗯……
也不知出自哪一位才人的手笔,婉儿姑娘真是好手段。」屈指一弹,悬在墙壁上
的丝线应声断开。

  画中的柳婉儿缓缓飘落,床上的柳婉儿突然飞了起来。她飘然而起的身姿优
美而曼妙,室内灯光华丽,连她足尖触地时大腿肌肉的弹动都照得纤毫毕现。她
手中多了一把刀,刀锋狭长而锐利,刀光流转,她的眼神比刀锋更冷。

  动儿轻声道:「我无意逼你,你却想杀我?刚才从这间屋子出去的那位陆先
生,跟我交手一招就弃剑跪倒,你觉得自己的武功比他如何?」

  柳婉儿默不作声,刀风破空轻啸,一瞬间挥向的,却是西门太平的咽喉。只
看动儿一指断画的功力,她已明白想逼退石动儿,只有先擒住西门太平。

  动儿折身疾转,刀尖已刺入太平颈子上的肌肤。

  一丝细细的血痕在太平保养得白白嫩嫩的咽喉上绽开,西门太平退无可退,
并指戳向柳婉儿的腰间,喃喃道:「靠!」

  动儿呆立了很久,吐出一口长气,轻声道:「你吓死我了。」

  柳婉儿眼眶中泪水滚滚而落:「这……是什麼指法?」

  西门太平凛然道:「老子向你保证,到了关键时候才戳上一戳,戳中笑腰穴
而让人哭出眼泪的指法,绝对是正宗的『西门指』。至於什麼时候才是关键时候
呢,却连老子说了也不算。」他小心翼翼挪开自己咽喉上的刀锋,这才连著打了
两个冷颤,「动儿,这小婊子恶毒无比,刚才没被你说中让人先奸后杀、再奸再
杀,真是天理难容!」

  动儿淡淡一笑,轻轻道:「那是老天在成全你,先奸后杀的乐趣,不是谁都
有福气可以尝到的。」

  太平死死盯著柳婉儿的胸脯,在两颗圆圆的嫩球上拍了两下,口水慢慢流了
出来,「小婊子,我家娘子说你会被人先奸后杀,嘿嘿,你一定会被先奸后杀。
小爷这是第一次,或许你经验丰富,一定要好好指点我。」

  墙上有个小小的暗格,暗格裡藏著只小小的匣子。

  匣子裡除了太平的那颗珠子,还有其他几样稀奇古怪的玩意,动儿拨弄了几
下,轻声道:「奇怪,除了『灵犀珠』并没什麼太贵重的东西,不知道刚才那位
钱公子的东西,有没有被藏进这匣子裡?」

  柳婉儿姿态轻盈,一足点在地上,另一隻却微微翘起,身体向前倾著,双乳
悬在胸前,随著太平的拨弄一下一下弹动,眼中疯狂流泪,模样楚楚动人。

  太平狠狠在她乳上拧了一把:「小婊子,刚才那个王八蛋给了你什麼?你对
他可比那天侍候小爷我周到多了。」

  柳婉儿却盯著动儿手中的的珠子:「那颗……真的是『灵犀珠』?」

  太平气急败坏,骂道:「还以为你慧眼识珠,既然不知道它是什麼,当初为
什麼从小爷手裡骗走?害得小爷回家被老爹一顿痛骂,亏我当日大言不惭念念有
词,说什麼明珠赠佳人,美女配好汉。」

  鼻端旁隐隐有一丝陈陈的香气,太平回头望见动儿,恋恋不捨地把手从柳婉
儿胸脯上收回来。

  动儿捏著珠子,在太平鼻孔下面轻轻晃动,见太平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朗,脸
上露出淡淡一抹喜色:「天赋灵犀,是你命大。」

  太平慢慢摇摇头:「动儿,这小婊子可不算什麼佳人,我……也不是好汉,
我心裡……真是惭愧。」

  动儿莞尔一笑,轻声道:「你会惭愧?我可不信。」她望向柳婉儿,「这灵
犀珠灵气内敛,只看成色比寻常的珠子可强不了多少,我以前也只是听说,从没
见过。难怪你虽然骗来,却把它跟一些俗物放在一起,这珠子如果不知道它的来
歷,还真让人琢磨不透有什麼好处。」

  动儿双手一合,「啪」地一声轻响,灵犀珠应声碎成了粉末。

  太平喃喃道:「你既然喜欢,为什麼又弄碎它?」

  动儿道:「这珠子虽然难得,我却不稀罕,乖乖地吞下去,我……怕你撑不
了多久。」她目光落在太平鼓鼓的裤档上,「哧」一声笑了出来。

  ……

  珠粉顺水入喉,西门太平慢慢坐倒在椅子上,心中一阵迷茫。

  他浑身暖洋洋的,像泡入一池温泉,又像飘在云层;裤档一点点软了下去,
身上的骨头也像变软,懒懒地提不起精神。

  动儿入神地盯著他所有细微地变化,轻声问:「你感觉怎麼样?」

  太平喃喃道:「我只想睡上一觉。动儿,你把那小婊子的穴道解开好吗?记
得你说,哭得没了眼泪,就会七窍流血……她也算是个漂亮的小婊子……如果七
窍流血,可不怎麼好看。」然后,他的头重重砸在了桌子上。


               03 薄情

  西门太平张开眼,看见一室淡淡的月光。

  窗子开著,窗外的夜空中,掛著一勾弯弯的新月。

  他像是做了太长的一个梦。

  女儿愁、灵犀珠、暗夜中的杀气、苏州慕容、一柄名叫春雨的刀、怡红楼、
柳婉儿……记忆中那些所有的碎片,轻得像漫天飞舞的柳絮,飘忽而繁乱,他怎
麼也不能在脑海中拼出一个完整的画面。

  有人伏在他的床前,已经沉沉地睡去,淡淡的鼾声在静夜中那样柔和清晰,
呼吸中喷著丝丝的甜意。

  太平轻声叫:「阿珠?」

  人从床前惊得跳了起来,连连退了几步,囁囁道:「你……醒了!」

  太平道:「怎麼会是你?这是什麼地方?动儿呢?我这一觉睡了多久?」一
连串的问题让他自己也呆了呆,喃喃道,「靠!」

  「这裡是悦来客栈,动儿姑娘住过的房间,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动儿姑娘
走了,让我在这裡等著你醒过来。她说……」阿珠口裡吐出的字句急促而慌乱,
几乎要跟不上气来。

  太平道:「你慢点讲……,她走了?你娘个头,什麼叫她走了?」

  阿珠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你为什麼要骂我,又不是我赶她走的。我要回家
了,我再也不要跟你说话。」

  太平心中一阵冰凉,重重躺倒在床上。他闭著眼,努力想记起之前发生的一
切,可是他越是努力,脑海中越是一片空白。

  阿珠的哭泣声压抑而凄凉,把人憋得要爆炸。太平从床上跳了起来,恶声吼
道:「你不是说要走?怎麼还站著不动?」

  阿珠「哇」地大声哭了出来,「这麼晚了,客栈大门早已经关了,我又不会
飞,怎麼出得去?」

  「不过就一间破客栈而已,你走去大门前,用力在门上踹两脚,大声喊:我
要出去,自然有人忙著给你开门。靠,你别再哭,给人家听见还以为我又要非礼
你。」呆了一下,太平喃喃道:「娘的,我为什麼会说『又』呢?」

  等了一会,太平不耐烦地叫:「好啦好啦,老子不骂你了,你也别再哭得好
像叫床似的,吵醒了别的客人,还以为小爷房裡藏了一隻小鸡。」

  阿珠哭声顿了一顿,更大声地响了起来。

  太平道:「再哭,再哭老子用西门指戳你。老子要跟彭大头告状,他老婆哭
起来就像小婊子叫床,让他狠狠打烂你的屁股,亲耳听一听到底像还是不像。」

  阿珠道:「有本事你现在杀了我,不杀你就是王八蛋。」

  太平愣了愣,「我是王八蛋?彭大头才是王八蛋。他老婆半夜跟别的男人赖
在一起,哼哼哈哈好像在叫床,他不是王八蛋谁是王八蛋?」

  阿珠的哭声渐渐停了下来。她擦乾脸颊上的泪,轻声问:「说我是彭天霸的
老婆,你凭什麼这麼说?我可没有答应。」

  西门太平道:「是你爹亲口说的,在楼外楼上,也不只我一个人听见。」

  阿珠道:「父母之命当真比天还大?动儿姑娘走之前告诉我,她的爹娘也给
她找好了婆家,可惜不是你家。你一口一个娘子叫她,知不知道什麼是丢脸?」

  太平久久无言,愣了半天,喃喃道:「她……她……!」

  阿珠道:「她说等你醒过来,让我告诉你,最好把她忘了。还有,你最好去
死……这句是我送你的。」

  她不再理西门太平,转身向门口走去。

  太平急急道:「阿珠姑娘,你不要走,这麼晚了给人看见,一定会说你的閒
话。」

  阿珠轻声道:「现在阿珠在杭州城裡,早已经是名誉扫地,还怕谁说什麼閒
话?」

  门吱扭一声轻响。


               04 苦情

  西门太平一个鸡飞狗跳,从身后把阿珠抱在了怀裡。掌心裡是阿珠饱饱的嫩
乳,阿珠的心口噗通噗通跳得像有人在裡面敲鼓,挣扎了一阵,身子在西门太平
怀中渐渐变软。

  她身上衣衫单薄,太平双手捧了一会,从她软软的胸口透出一股热意来,暖
得西门太平手掌汗津津一片,两粒硬硬的樱桃在掌心裡硌得让人心乱。

  阿珠恨声道:「快放开我,再不放开,我就要叫了。」

  太平喃喃道:「阿珠,你先别忙著走,我……还有话想问你。」他像是抱得
更紧,阿珠拼起力气,用力向后一撞,屁股撞上一根硬梆梆的东西,顺著衫裙顶
进自己的臀缝,不由得又羞又急,张开小嘴,一口咬在太平的手臂上。

  西门太平强忍著剧痛,低声道:「你答应不走,我就放手。」稍稍放鬆了力
气,只等阿珠答应不走、或是咬得更痛,立刻抽身而退。

  等了一会,见阿珠既不回答也不再用力咬下,鬆也不是抱也不是,顿时哭笑
不得,喃喃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好吗?」手上鬆了一鬆,一阵抽
泣声中,阿珠小嘴从他手臂上脱落,人慢慢坐倒在地上。

  太平呆了呆,去栓好了房门,围著阿珠转了两圈,喃喃道:「姑奶奶,你能
不能不再哭了?老子看见女人流泪,心裡就难受得像我娘要死掉一样。」

  阿珠怒声道:「你是谁的老子?」

  太平嘿嘿一笑,「我是彭大头的老子,你是他老婆,算你半个老子不太过分
吧?」

  阿珠道:「你还敢在我面前提起那混蛋一个字,我就是咬断了舌头,也绝不
再和你说一句话。」

  太平绷起了嘴,安静了半天,小心陪笑道:「地上又冷又硬,你还是先起来
才好。」

  伸手试著轻轻拉了阿珠一把,阿珠竟没有拒绝,顺著他的牵引从地上慢慢起
来,太平抓著她嫩嫩的小手,感觉掌中柔若无骨温软一团,心中一阵酥麻,掌心
又沁了一层汗水。

  月光剔透皎洁,阿珠整张脸上掛满了泪水,太平呆呆望了两眼,有心伸手去
帮她擦上一把,心中忐忑片刻,猛地连她的手也一把丢开。

  阿珠呆呆站著,小脸泪珠乱滚,自己却不肯擦。

  太平道:「你别瞪我,如果你……不是那混蛋的老婆,别说帮你擦泪,帮你
亲乾净我都肯。我向你保证,小爷我绝对不是重色轻友那种人,无论你多漂亮,
我都不是。」

  阿珠站了一会儿,慢慢地道:「如果我真的嫁给彭天霸,第一件事就是告诉
他,我已经被你强姦了。」

  太平道:「唏?抱一下就算强姦?娘的,当著那混蛋的面,看老子敢不敢抱
你。」

  阿珠轻声问:「你现在敢不敢再抱我一次?」

  西门太平呆立了良久,一瞬间他心头拥挤了太多难受,憋得自己几乎喘不过
气来。他走去窗前,抬头看窗外的夜空,看繁星耀眼,院裡飘荡在夜色中木叶的
芬芳,香得好像是阿珠口裡吐出的气息。

  静了很久,太平慢慢道:「我不是不敢,只是不能。」

  「因为你是男人,讲豪气重道义。你跟彭天霸像兄弟、像手足,可阿珠在你
的眼裡,不过是一件衣服……。」

  太平默然无语。他久久没有回头,不知道阿珠的眼眶裡,是不是又悄悄滚下
了泪珠。

  阿珠道,「动儿姑娘说,你已经服下了灵犀珠,她说心有灵犀的男人,自会
懂得女儿家的心,做不出伤女儿心的事。你,猜不猜得透阿珠?」

  太平喃喃道:「我……猜不透。」

  阿珠道:「我寧肯跟了你做妾,也不愿嫁彭天霸为妻。那天去楼外楼找你们
算帐前我这样想,从楼外楼回家爹改了主意逼我选彭天霸,我仍是这样想。」

  太平低声求道:「阿珠姑娘,你爹也是为你好。西门太平不过草包一个,彭
大头却少年才俊,日后定大有出息。何况有机会嫁人为妻,何苦与人作妾?我们
不说这个好不好?我想知道动儿……她……」

  阿珠轻声道:「你想问动儿姑娘,就要听我把话说完。」

  西门太平苦不堪言,偷偷叹出了一口长气。

  阿珠低声道:「男人只会对自己好,我阿爹是那样,动儿姑娘说她的爹爹也
是那样。爹逼我选彭天霸,可不是看上他少年才俊,他不过突然发现彭家刀法精
妙,要我嫁他,是想我有机会拿彭家的刀谱给他一看。我苦苦哀求,爹只是怒气
衝天连声骂我不孝,却看不见我哭了整一个下午。」

  太平狠狠骂道:「当真是老奸巨滑、乌龟王八,阿珠姑娘,你有机会定要用
心劝劝你娘,多给他带些绿帽子才好。」

  阿珠一愣,喃喃道:「你……除了会胡言乱语,还会什麼?」

  太平道:「不过这种事情,由你这个做女儿的去劝,真有些不妥,还要找其
他更合适的人选才是。」他慢慢转过身来,一脸的愁眉深锁忧心忡忡,又似颇有
些迫不及待、想要亲自去劝说一番的意思。

  阿珠一时无语,心中恨死了这小王八蛋,却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第十章 纤手梳红线

               01 明月

  窗外木叶清香。太平一步步靠近阿珠,阿珠身上淡淡的女儿香,甜得让人心
醉。天空月光温柔,阿珠被西门太平轻轻拥进怀中,她的呼吸一下子又急促了起
来。

  太平轻声道:「我刚才不肯抱你,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阿珠喃喃问:「为什麼……现在又抱?」

  太平道:「因为月光很美,你又是个很好的姑娘。不好好抱你一会儿,对不
起你,也对不起我自己。你一定猜不到,我最快乐的时候,就是抱著自己喜欢的
女孩,听见她的心怦怦乱跳。」

  阿珠的心跳真的很响,她偷偷问:「你也喜欢我?」

  太平道:「当然会喜欢。可是阿珠,你心裡究竟怎样想?」

  「我……自己也不知道。」

  阿珠双手搂过太平的腰,「也许,我只想这样被你抱著就已经满足。你昏睡
的这一天一夜,我从白天看你到夜裡,偷偷地想如果你一直都不会醒过来才好。
那样你就不会赶我走,不会让我难过得想哭,想找个地方死掉算了。」

  她渐渐平静下来,把脸轻轻贴上太平的胸口,他的心跳距离自己是那样近,
砰砰的跳动已是这个世界全部的声音。

  太平轻轻嗅著阿珠发梢上的香气,这女孩一双鼓鼓的乳房,隔著层薄衣贴紧
在自己身上,感觉是那样好,如果……

  太平道:「如果没有遇见动儿,我不会像现在这样老实,一定想对你干些什
麼。比如骗你脱了衣服,把你哄去床上,陪我风流一场……」

  床就在不远处,阿珠浑身已经热了起来,太平不用哄骗,只要轻轻一拉,她
一定不会拒绝,乖乖就跟了他走。

  太平轻声道:「可是当动儿出现在我面前,我才明白对男人来说,原来有一
个女孩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她竟然是一个男人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

  阿珠喃喃道:「我不想跟动儿姑娘比,只要你肯像现在这样抱著我……就好
了。」

  太平道:「不,那不是关键。关键是,因为遇见动儿我才突然明白,你对彭
大头那混蛋意味著什麼。我跟他是很好的朋友,我们有很多东西都可以分享,但
我知道,我不能跟他分享动儿,而你……他也绝不捨得与我分享。」

  朋友。

  阿珠久久无言,很久才慢慢道:「我只是个小女子,不明白对男人来说,朋
友究竟代表著什麼。但我很羡慕彭天霸,那混蛋有你这样一个朋友,真是他的福
气。」

  太平道:「是我的福气才对。有那样一个朋友,我才不会沦为禽兽,才有资
格被称作人。我从来不在乎人家说我是好人还是坏人,但我害怕自己连个人都不
是。」

  风吹动外面的木叶,沙沙的声响把屋子裡衬得安静无比。两个人拥得太紧,
很快都有一丝淡淡的汗意。

  太平轻声问:「我们是不是该分开才好?」

  阿珠没有回答,环在太平腰上的双臂,却慢慢鬆弛了下来。她的心裡充满了
困惑,好像突然之间,自己不惜一死的决心和信心,一下子裂开了一道细细的缝
隙。

  阿珠道:「彭天霸是你的朋友而已,我……为什麼要管他高不高兴?」

  太平道:「因为只要你肯用心想一想,就能明白他对你那份深深的情意。」

  阿珠在太平腰上,轻轻掐了一把。不知什麼时候,他下面悄悄胀了起来,硬
硬地顶著自己的肚子。他虽然像强忍著不敢乱动,可是他的小弟,偶尔却会不安
分地抖上一抖。

  太平嘿嘿一笑,猛地从阿珠身边跳开。他跳开也不是多远,两个人的身体却
已完全不再接触。他嘿嘿笑著,「这说明我真是个下流的傢伙,阿珠的确是个能
让我心动的姑娘,对吧?」

  阿珠忍不住一笑,握起小拳头,向他胸口砸了一拳。

  「好吧。」阿珠咬了咬嘴唇,「我跟你说说动儿姑娘。」


               02 三更

  远处更锣响起,已是三更。

  「昨夜我从家裡出来,也是三更时分。你中了『女儿愁』的毒,动儿姑娘带
你去怡红楼找灵犀珠解毒,如果找不到,也许你就会死。她一定很想找到,我当
时却不那样想,我想你最好死了,因为你只有死了,才不会再赶我走。」她的心
思绪像有些零乱,睫毛一下一下颤动,字句也似乎理不清楚,微微垂下头,不敢
去看太平。

  太平轻轻伸了手过来,在阿珠鼻尖上拧了一把。

  阿珠身子轻颤了一下,接著道:「我在怡红楼的墙外,遇到你和动儿姑娘,
那时候你已经昏睡,我求她带我跟你们一起,她心肠好,看我哭得可怜,就带我
来了这裡。你昏睡的时候,她对我讲了一些自己的事情,她跟我一样,被自己的
爹爹逼著嫁一个不想嫁的人。」

  太平喃喃道:「靠,他爹真比你爹还坏。」

  阿珠道:「是一样狠心才对,因为她的爹爹也看上了人家的好东西,不再顾
自己的女儿是不是可怜,瞪著眼假装看不见女儿哭得伤心欲绝。」

  西门太平楞了很久,喃喃道:「娘的……」

  然后太平很久说不出话来,一切究竟对还是不对,这世界的规则并不由他来
制定。记忆中动儿讲起她的爹爹,那个一辈子拿自己当王的男人,凭他西门太平
的力量,连人家一根指头都比不上,那人家能看上眼的好东西,也不是自己能拿
得出的。

  阿珠道:「我从家裡偷偷跑出来,在这裡从昨夜呆到现在,是因为……动儿
姑娘给了我一丝幻想,她让我等你醒来,问一问……这一切还能不能逆转。」

  太平道:「怎麼逆转?」

  阿珠道:「动儿姑娘说,你那西门指……有一个说法,只有一个人的修为突
破武功的界限,才可以举重若轻逆转乾坤,那不是靠刻苦寂寞练出来的,应该是
老天眷顾一个人,才给他那种力量。」

  太平恨恨道:「娘的,是不是要我举重若轻去戳她老爹一下,那老混蛋就知
道错了?」他发起狠来,手舞足蹈并起手指一通乱戳,可惜全身劲力全无,差点
连自己也要摔到。

  阿珠道:「我也不明白动儿姑娘的意思。可是她留下几句话要我问你。」

  阿珠安静了一阵,急得太平迫不及待几乎要骂出声来,她才慢慢道:「如果
我嫁给彭天霸,该不该拿了彭家的刀谱回去给我爹看?」

  太平愣了愣,嘿嘿笑道:「那是你自己的事,拿不拿都随便你。」

  阿珠有些奇怪,喃喃道:「我以为……你会说不该。」

  太平道:「哪有什麼该或者不该,别人说了管什麼用?在你自己心裡,你老
爹重於彭天霸,你就会听他话;轻於彭天霸,他怎麼说你也不会答应。人长大了
就会有自己的立场,每个人的立场当然和别人不尽相同,拿这个问题问我,当我
是傻的?」

  阿珠「哦」了一声,轻声问:「如果我寧死都不嫁彭天霸,你会不会眼睁睁
看著我去死,也无动於衷?」

  太平挠了挠头:「她要你这样问?」

  阿珠慢慢道:「是的,我自己……也很想知道答案。」

  太平道:「当然不会看著你去死,至於怎麼样才能两全其美嘛,慢慢找办法
好了。哪有什麼解不开的结?时间变了,很多事情也会随之改变,昨天你想死,
明天说不定会怕死,后天说不定捨不得离开彭天霸,你不要瞪我,没有发生的事
情,谁又能说得准?」

  阿珠呆了很久,轻声道:「你再抱抱我。」

  太平喃喃地道:「为什麼?明明知道一抱我就会动坏心思,你知道,我也知
道。」

  阿珠道:「因为这个问题,动儿姑娘说要你抱著我回答。」

  太平道想也不想,伸手就把阿珠搂进怀裡,凑在她的耳边道,「我其实是无
所谓,巴不得能想抱就抱。其实越当你是彭大头的老婆,我心裡就坏得越厉害。
嘿嘿,这种事情你不要跟他讲,我们两个人清楚就好了。」

  阿珠却像有些惊慌。西门太平那混蛋像又在使坏,两个人身子才是一贴紧,
一根硬梆梆的坏东西就开始乱顶。

  太平抱了一会,轻声道:「你怎麼不说话?快问啊。」

  「你坚持一口咬定我是彭天霸的老婆,动儿姑娘教我,嫁给彭天霸后,第一
件事就是告诉他,自己被你强姦了。你还敢不敢要我嫁给他?」阿珠道,「你不
要放开我,抱紧一点才回答。」

  太平抱得紧了一些,屁股却悄悄有些退缩,轻声对阿珠道:「我相信了,那
小妖精心态已经极度扭曲,自己不敢跟她爹顶撞,就拿别人的人生当作消遣。阿
珠,你不嫁彭天霸只有一种结果,这世上两个最好的男人,你一个都得不到。」

  阿珠道:「你可真够臭美的,你和彭天霸?两个最好的男人……你们配得上
吗?」

  太平道:「如果我不是最好,为什麼你死都想要?彭大头不是最好,凭什麼
你阿珠这麼好的女孩,我都不忍心跟他抢?」

  他慢慢鬆开了阿珠,像突然有些出神。阿珠轻声问:「你为什麼放开我?你
还没有回答。」

  太平愣了愣,喃喃道:「奇怪。」
 
  阿珠更觉得奇怪,傻傻地注视著太平。

  西门太平两眼放著光,在屋子裡四下打量了很久,月光清晰地照见每一个角
落,客栈裡摆设十分简单,一床一桌一凳,分明藏不下任何东西,可是不知为什
麼,他忽然觉得似乎有一个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这小小房间裡。

  那真的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种感觉通常叫错觉,太平目光一直巡视了很久,才渐渐定下神来。他望瞭
望阿珠狐疑的神情,慢慢道:「我饿了。」

  阿珠道:「这……就是你的答案?」

  太平道:「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你难道不觉得饿?我现在饿得可以吞下一头
牛。」

  阿珠道:「可是你还没有回答我。」

  太平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又能阻挡得了?你别傻了,根本是动儿在
耍你,她想看我为难,却猜不到这种事情我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彭大头那裡,我
只要说一句没有,信不信就全由他了。」

  阿珠愣了愣,「由他?」她喃喃问,「这就是你的态度?」

  太平道:「是的。一个人活在世上,问心无愧四个字已经足够了。我真的快
饿死了,这时候东城那边的夜市仍有小摊,餛飩老宋不只卖餛飩,还卖上好的老
酒,你愿不愿意陪我去喝几口?」

  阿珠迟疑了一下,「这麼晚了怎麼出门?你能像动儿姑娘那样飞出墙去?」

  太平轻轻道:「我们走去客栈的大门,用力在门上踹两脚,大声叫上几声,
自然有人忙著给我们开门。」

  阿珠道:「你不怕人家说我的閒话?」

  太平坏坏地望著阿珠轻笑,「你又不是我的老婆,被人说两句閒话有什麼要
紧?」

  阿珠静静站了一会,轻轻道:「不知道别人的老婆,你敢不敢牵著手夜裡乱
走?如果你敢,我就陪你去。」

  太平一把抓了阿珠的小手,房门吱钮一响,一步踏出门外。


               03 隔墙

  隔墙的房内,一个男人静静站立。

  他不知已静静站了多久,呼吸淡然而绵长,入定般悄无声息。有个人轻轻推
开窗子,室外夜色清朗,风透窗而入,男人的衣衫簌簌拂动。

  一个窈窕的身影,从窗前轻轻向他靠近过来,手攀上他的肩头,月光落上她
的脸,这女人的面容绝美而端庄。

  「怎麼样?」她的口音裡带著一丝江南女儿的温婉,柔和得像窗外的夜风。

  「不怎麼样。」男人重重吐了一口长气,似乎胸口压抑了太深的鬱闷。他转
过身,望著眼前温婉娇柔的女子,凌厉的眼神中一瞬间亮起一丝迷惑,像突然找
见一件久违的藏品。

  「瑾儿,你很久没用这样的目光看过我了。」

  「不,我一辈子都在这样看你。只是你……很久没这样注意过我才是。」

  男人呆了呆,轻声道:「瑾儿,你是不是在怪我?」

  女子轻轻笑:「我哪裡怪过你。我认识你的时候,你不过是个浪跡花丛的淫
贼,现在却是一家之主,身上压了千斤重的担子。」可是她的眼睛裡,突然闪过
一道寂寞的划痕,她轻轻垂了眼瞼,只想他没能看见。

  她双手攀上了男人的脖子,身子软软地贴紧过去,软得像一株盘上树干的丝
萝,「少年时石郎夜踏十几户,不知虏过多少良家少女陪你一宵风流,我还记得
第一次见你,盯著我色迷迷淫笑的样子,可比现在开心多了。」

  男人静了良久,少年时……人一生能有多长路程的少年,鲜衣怒马,琴剑江
湖?他轻轻道:「那时候爹还活著,石某少不经事无法无天,做过那麼多坏事,
最大的收穫就是遇见了你。」

  女子轻轻笑了,「如今你就有法有天了?上个月你凭空消失了十几天,难道
去做善事?对人说去关北试马,只怕去试了谁家的胭脂马才是真的。」

  男人默然一笑。双手分处,女子衫裙飘起,白白的屁股在月光下一闪,贴身
的小裤已被剥了下来。衫裙落下来,盖住无边春色,女子身子轻扭,喉咙裡发出
一声浅浅的轻吟。

  女子柔声道:「夜深人静,这裡可是不是自家的庭院。你不怕我叫得大声,
吵醒了满楼的住客?」她的目光流转,原本端庄的面孔突然间娇媚无限,男人呆
了一呆,分手裂开女子的衫裙,挺身而入。

  「四十几天了……」她腰肢乱摆,腿架在男人的腰间,咬著他的耳垂道。

  衫裙下面,她大腿的肌肉嫩软而光滑,股间淫液泊泊流出,男人连抽送了一
阵,送得她喉咙裡发出轻叫,双手搂了他的脖子竭力耸动。

  「这都数得那麼清楚?这,是不是我没去你房裡最久的一次?」

  「不。最久一次是在去年,六十整天。早些年我这身子被你调教坏了,现在
正是知道饥渴的年纪,你一天不找我,我就会记一天。」

  男人在月光下浅笑,「同样是吃醋,我的瑾儿也比她们吃得有滋味些。」吧
嗒吧嗒一阵轻响,那瑾儿魂飞了天外,嗯嗯啊啊叫了几声,嫩股裡露水狂滴,把
男人下体浇了个通透。

  ……

  这一阵娇吟也不知叫了多久。

  瑾儿身子软了下来,双臂掛在男人的身上,仿佛已丢了全身的力气。

  男人将她放下来,整了整自己的衣裤,轻笑道:「你好像忘记了这裡不是自
家的庭院,刚才叫那一阵,你听……就这片刻间,周邻的那些房裡,醒了多少客
人?」

  「反正一早就走,还让别人看见我们不成?」瑾儿轻轻一笑,「自从从你练
成九重不动明王心法,现在越来越难哄你射出来一次了,等我们回去,你可要好
好给我几次,这两年……我一直惦记著给你生个儿子。」

  「儿子?」男人轻轻自语了一声。

  那仿佛是他很深的心结,他的神色突然忧鬱了下来,片刻前口气中的一丝调
笑温存,一下子变得沉重无比。

  瑾儿轻声道:「你正是壮年,就算瑾儿生不出来,家裡那麼多姐妹,早晚也
能帮你生出几个。你又有什麼好担心的?」

  男人重重叹了口气,「这麼多年,除了你生一个动儿,我们可再没有其他儿
女。你说,是不是早些年淫人妻女太过,石某做了太多的孽?」

  瑾儿道:「你会相信这种事情?我看,跟你练那不动明王心法,或许有些关
联。」

  男人眉头皱了皱,「这心法威力奇强,怎会对身体有损?」他曲指轻弹,嗤
的发出一声疾响,窗户半尺上方的墙壁,粉屑慢慢落下,一缕月光无声无息透了
进来。

  瑾儿小心翼翼道:「那本心法秘笈是叔父当年传给你的,可是他自己的亲生
儿子却不像曾经修习过。石闯那混蛋武功远不及你,儿子可是生了三个。我只担
心……你沉迷武功美色,石家的千斤重担,最后要拱手交与别人。」

  男人重重「哼」了一声,很久才道:「我知道你一向厌恶石闯,可……我们
后赵国人辗转至今,当世已经不足千数,叔父他也早已过世,你今晚这番扑风捉
影自相猜忌的话,以后我不想再听见一句。」

  瑾儿轻声道:「难道你那二弟色迷迷盯著我看、你那三位姓石的侄儿小小年
纪也敢色迷迷盯著我看,这些话,瑾儿也不能对你说?」

  「够了!」

  瑾儿退后一步,微微转开了脸,月色落满在她娇美的脸颊,一时有些凄清。

  男人默然站立良久,放软了口气道,「瑾儿,石家的男人生来好色,你也是
知道的。你说他们总色迷迷看你,可有一个人敢靠近你身边十步?」

  瑾儿道:「只要你活著一天,他们又怎麼敢?」

  男人傲然道:「你看石某的样子,像不像特别短命那种?」

  瑾儿沉吟良久,轻轻靠近过来,双手搭上男人的肩头,婉然一笑道:「是瑾
儿多虑了,石郎自然能长命百岁。你总夸我长得美,多些男人色迷迷盯上几眼,
我该高兴才对。」

  她缠上男人的身体,舌尖舔动他的耳垂,轻声问:「我们动儿自己挑中的那
小子,你觉得怎麼样?天赋灵犀的际遇,逆转乾坤的天资……连哄女人的那份精
灵剔透,也不比当年你差。」

  男人迟迟才道:「既然生在石家……怎麼由得她选?」

  瑾儿轻轻道:「今日动儿说,要她嫁去慕容家,除非慕容家肯娶她的尸骨。
你石郎的女儿,身上自然也生了姓石的傲气,从跟了你那天,我就没有过一天后
悔,可万一真的逼死了动儿,我不知道自己……」

  男人重重哼了一声,低头望了瑾儿一会儿,慢慢道:「说什麼石家的傲气,
你生的好女儿,像足你十分才是真的,一定要自己选的夫婿才肯嫁。」

  瑾儿喃喃道:「像你或者像我,难道是她的错?」

  男人久久无语。

  瑾儿道:「慕容家不过送了一柄『春雨刀』来,我问你,石家的春雨刀法,
不用他们那柄破刀,从石郎手中使出来,是不是同样无敌於天下?」

  男人低低道:「我想要的,是千柄万柄。送来的那柄春雨我验过了,确是今
年新铸出炉的无疑,足已证明慕容家拥有『秘银』的传说是真的。」

  瑾儿道:「可是……慕容家会不会给你千柄万柄?慕容家秘银的传说已近千
年,可以说是他们的血脉。刚才那阿珠……连江湖中一个寻常开鏢局的武师都知
道拿女儿去赌博,你想要慕容的刀,有没有想过他们更想要石家的刀法?」

  男人冷冷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向来都是如此。」

  瑾儿道:「谋事……春雨刀法你只传了动儿一招『随风入夜』,另一招『润
物无声』就连我也只见你用过一次,这大概就是你口中的谋事了。」

  男人道:「等我有了儿子,自然会倾囊传授,瑾儿,这是石家千百年传下的
规矩,你不要怪我。」

  瑾儿轻轻一笑,「我怎会怪你。将心比心,同是数百年帝王家风传承至今,
石郎怎麼知道慕容家没有自己的规矩?」

  「何况……」瑾儿接著道,「慕容家大公子乃是庶出,母亲又早早去世,动
儿带不去石家的刀法,他最后未必成为慕容家的家主,你想拿动儿换秘银,即使
动儿答应,只怕……」

  男人淡淡道:「杀得慕容家只剩下一个公子,如何?」

  「石郎若肯出手,昨日那慕容二公子已经是死人。他身边的狗奴才一招伤了
我的动儿,你非但不出手,连我也拦下……」瑾儿叹了口气,「我自然明白石郎
的难处,真杀了慕容家的公子,只怕大计未始,石家和慕容家先要起一场恶仗,
打得两败俱伤。」

  她轻声道:「倒是那个连武功都不懂的臭小子,见动儿受伤也发誓要为她报
仇,我们做爹娘的,却连一个臭小子都不如?」

  男人喃喃道:「说来说去,瑾儿……」

  瑾儿道:「说来说去我只想看见动儿再衝我甜笑,而不是满脸的愁容。十藏
欢喜,根本是骗人的,真正的伤心……怎麼可能藏住?」

  夜风乍起,瑾儿身子颤了两颤,慢慢衝他跪倒。


               04 别院

  风吹小院,吹动院内两株桃花,花瓣一片片落下。

  小院坐落在杭州城郊,只是一处寻常的小院,院内的房子仅是三明两暗的简
单格局,从外面看起来,这不起眼的院落在杭州城内,简直要多少有多少。

  房内装饰得却精巧雅致,小厅前摆放那些红木製成的桌椅家具,上面雕刻的
那些花鸟鱼虫图案,处处生动得像要活起来。

  石动儿裸身躺在床上,口中喃喃道:「这会儿太平……应该醒来了吧,也不
知道让阿珠问他的那些问题他是怎麼说的,我爹我娘能不能满意,灵儿……」

  一条细细的身子从她身上滚落,赤裸的肌肤像绸缎一样流动著褐色的光泽,
竟然是个中土难得一见的黑肤色少女。

  动儿轻声道,「灵儿,我跟太平讲起过你,说他没有你亲得好,把他吓了一
跳。他从没见过黑皮肤的人,居然问我黑人分不分男女。」

  灵儿轻轻支起了身子,衝动儿伸了伸舌头,舌头透著层粉红而柔软的顏色。
她的身体纤长而灵动,两团结实的臀肉又圆又翘,小拳头般突起的胸脯,娇嫩得
像是早春的花蕾。

  动儿伸手在她胸脯上拧了一把,轻声问道:「小灵儿,你究竟是男人还是女
人?」

  灵儿轻笑道:「我是小姐的奴才。」

  动儿轻喘著气,几根细细地肋骨在她玉一样柔美的腰腹间若隐若现,灵儿柔
软的舌尖,顺著动儿的腰窝慢慢舔上去,舔上她的胸脯,张开小嘴轻轻含住她一
边颤颤的乳房。

  动儿抱著她的头,身子扭了一阵,喘了一口长气出来,轻轻推了一把灵儿,
灵儿身子让开了一点,乖巧得像一隻小猫。

  动儿盯著房顶发了一阵呆,轻声道:「你越亲我心裡越觉得难受。原来被男
人亲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他明明亲得我生疼,浑身却都是酥的。」她一下子从床
上坐了起来,「你陪我再逃走一次怎麼样?我想去见见太平。」

  灵儿没说话,却像在轻轻摇头。动儿轻声道,「你怕守在院子裡那条阉狗?
我衝上去先动手,他一定不敢用全力,你装著拦我从一旁偷袭,就有机会把他拿
下。」

  灵儿囁囁道:「老爷说,这次如果小姐再跑出去,就把我送去二爷那边。小
姐,灵儿死都不怕,可是,灵儿……想一辈子跟著小姐。」

  她偷偷望了一眼动儿,柔声劝道:「这次是瑾娘跟老爷一起走的,瑾娘最心
疼小姐,一定会帮小姐说话。而且前次小姐从家裡逃走,老爷也是又气又疼,在
小姐枕头边捡了根头髮,捏在手裡半天都没捨得丢掉。」

  动儿呆了呆,「真的?」

  灵儿道:「我怎麼敢骗小姐!」

  她讨好地衝动儿笑笑,乖乖把小屁股高高翘了起来,轻轻摇了几下,「小姐
这会儿心裡若不痛快,先随便打灵儿几下出出闷气,老爷和大娘估计就快要回来
了。」

  动儿抬手在她的屁股上拍了几掌,灵儿唉哟唉哟轻叫了几声。动儿闷闷道:
「我还没捨得用力,你乱叫什麼?」

  灵儿娇媚一笑,「灵儿可不是在叫疼,是因为小姐打得舒服。」


            第十一章  柳暗花明路

               01 不醉

  夜已经很深了,城裡的大多数人都已经沉睡,这个时候,除了南城的烟花大
街,只有东城的小吃巷,还有一点点人声。

  在小吃巷摆摊的老闆,当然不是那种真正意义的老闆,他们每天日落而出,
一盏被烟火熏黄了的风灯,几张简陋的桌椅,就是他们所有的家当。

  「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吃饭,你……好像对这裡很熟悉?」

  这一路走来夜风清爽,可是阿珠的手心裡却在沁出汗来,她偷偷望了一眼西
门太平,实在想不明白,一个经常泡在楼外楼、怡红楼大把扔银子的富家少爷,
居然跟小吃巷裡的老闆们也能笑嘻嘻地打几声招呼。

  阿珠的脉搏在太平的掌心裡弱弱地跳动,一路都被他牵著自己的手,她已经
分不清自己的心跳中,夹杂的那些东西是开心还是失落。

  他一路都没有放开,一直那样轻轻牵著自己,可是阿珠明白,太平牵的并不
是他情人的手。

  西门太平懒懒地笑,对阿珠道:「你一定不会懂,这裡的小吃并不必那些大
酒楼的味道差多少,我每次来小吃巷,都吃到肚子圆了才肯走。」

  餛飩老宋已经盛了满满餛飩端上来,淡淡地笑道:「那是因为每次你真的饿
了,才会找到这种小地摊来。」

  太平慢慢放开了阿珠。

  手腕上西门太平留下的温度一点点退去,阿珠把手藏在桌沿下,很久没捨得
拿上来。面前的餛飩冒著热腾腾的蒸汽,蒸得阿珠眼角有些微微地潮湿,她低著
头,不敢去看太平。

  如果能永远被他牵著自己的手,该有多好?他分明是个很坏的人,可是,他
坏得那样让自己心疼。

  太平大口小口地吞,含含糊糊问:「阿珠,你怎麼不吃?」

  阿珠「哦」了一声,拿起了筷子,一点一点拨进嘴裡,这餛飩的味道也许很
好,她也许已经很饿,可是并品不出太多的滋味。

  「你知道吗?阿珠,我最佩服这个餛飩老宋,他好像把什麼都看得很透,说
的每一句话都像他自酿的老酒,太有道理了。」

  太平就著餛飩,美美地饮了一口老酒,「你也尝尝,这酒真的不错。」

  阿珠端起杯子,她并不经常喝酒,分不清酒的好坏,只是觉得辣,是那样呛
人。一口灌下了满杯,阿珠咳了两口,眼泪都呛了出来,她并没有退缩,居然又
拿起酒壶,把面前的酒杯倒满。

  「西门太平……」阿珠轻轻笑,「你还敢不敢灌醉我?」

  太平道:「一个人能灌醉另一个人吗?错,只有自己才能灌醉自己。我没什
麼不敢,你想醉就一定会醉。喝醉了我送你去找彭大头,他前天为了讨好你,被
你爹在身上刺了那麼多窟窿,你确实应该去关心一下才对。」

  阿珠轻轻地道:「我爹答应他可以去提亲,你们都认为那就是我的终身,看
来我已没有别的办法。我才十六岁,总觉得没有活够,现在已不想著去死。这样
好了,你代我去告诉他,如果他真想娶我,拿彭家的刀谱来做聘礼,让我不用为
难,日后该偏著娘家还是夫家。」

  很久,太平喃喃道:「聪明。」他举起杯子,「阿珠,我敬你一杯。」

  敬过一杯,还有一杯,太平道:「这一杯我代彭天霸敬你。」

  阿珠一饮而尽,「西门太平,还有多少杯你儘管一起敬过来,我云珠……」
酒呛进喉咙裡,呛得她声音有一丝嘶哑,她慢慢道,「一定……捨命陪君子。」

  ……

  酒不醉人,因为餛飩老宋的酒已经卖完了;夜已将尽,小吃巷摆摊的零散老
板,摊子都已经收了。

  「不过癮,真不过癮。」西门太平摇著头,「这种喝法简直是杀人,我第一
次跟一个女孩子喝酒喝到酒逢知己的境界,居然会没有酒。」

  「这样刚刚好。」阿珠道,「再喝下去,我就真醉了。」

  「没想到你酒量这麼好,今晚喝了这麼多居然……,算了,我们以后有的是
机会。」

  「前天我会喝醉,也许是因为我想被你灌醉,这道理是刚才你讲给我的。」
阿珠的酒香混著她呼吸中的甜香,她看起来像朵清晨才盛开的鲜花,脸微微泛著
红色,娇艳而拘谨。

  她安静了一会,轻轻叹了口气,轻声道:「对了,你打算怎麼去找回动儿姑
娘?」

  西门太平摇摇头。

  阿珠问:「摇头是什麼意思?」

  太平道:「彭大头那有你爹想要的刀谱,而石动儿……阿珠,这一路我都被
你说迷糊了,神鬼莫测的武功、王公贵族家才有的女儿愁、她爹贪图的东西……
我连她究竟是什麼人都还没弄清楚,如何知道怎样才能找她回来?」

  「她……」阿珠像欲言又止。

  太平皱著眉道:「你说动儿早晨时离开过一会儿,半午时分回来教你问了我
那些话,然后又离开了。那她最后有没有说,要去什麼地方?还会不会回来?」

  「没有,当时我脑子裡乱糟糟的,看著你昏睡,听著你在昏睡中叫动儿姑娘
的名字,心裡面空得像什麼都没有。」

  太平道:「呵呵……」

  「动儿姑娘最后一次走,告诉我说……」阿珠犹豫了很久,慢慢道,「她让
我告诉你,如果你有办法娶我回家,也许她就能说动她的爹爹。」

  阿珠喃喃道:「可是,她还说过要你最好忘记她的,也许是动儿姑娘故意骗
你,她一定是想如果她永远也回不来,有阿珠陪著你,你才能开心一点。」

  太平呆了很久,才轻声道:「不!她不会是在骗我,一定是有什麼理由。」
他慢慢摇著头,「逆转乾坤……这就是她说的那什麼逆转吗?这明明是不对的,
应该叫颠倒黑白才对,该打。」

  阿珠哧地一笑:「你可打不过人家,昨天夜裡……你被她打得好惨。」

  太平喃喃道:「娘的,等娶了她过门,小爷一定好好打她几顿出气,真是一
点家教都没有。」

  阿珠轻声问:「你真的有把握能娶她回家?」

  太平没有说话,他……心裡实在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阿珠道:「我现在是什麼都明白了,做人不能太过认真,不是你的你怎麼求
都没有用。天底下美貌的姑娘多得是,你忘了这一个,才有机会遇见下一个。如
果……你以后娶不到老婆,我姨娘家有几个表妹也算是绝色,到那时说一个给你
好了。」

  太平嘿嘿笑:「绝色?怎麼个绝法,有没有阿珠一半这麼绝?」

  阿珠脸色一红,轻轻道:「你的本事有你的嘴巴一般厉害就好,如果肯练些
武功,我爹又怎麼会看上彭天霸那混蛋。草包大少爷,别看有那麼多女人都心疼
你,这世界,太多的事情却是男人们说了才算。」

  西门太平呆了呆,端起面前的杯子来,酒已经一滴都没了。


               02 黎明

  黎明将至。

  石动儿从床上坐起来,又躺下去。灵儿的小屁股已经被她打到乏味,一炉熏
香,燃到这时味道也越来越淡起来。

  灵儿小声劝道:「小姐,不如你睡一会儿,一觉醒来,老爷和瑾娘一定就回
了。」

  动儿轻声道:「如果睡得著,还用你来教我?」

  灵儿道:「那……你给我再讲讲那位太平少爷,他怎麼那样大的本事,这才
认识两天,就把小姐勾得神魂颠倒的?」

  动儿轻轻摇著头,很久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不知道在难过,还是害相思。

  「娘一定会喜欢太平,他盯著你看的时候笑得像个个孩子,女人都会从心裡
疼他。爹却一定很讨厌他,他只是个寻常人家的子弟,连一点武功都不懂,只会
胡言乱语。爹说如果连云似海那样的人都看不上他,他根本配不上石动儿……」

  灵儿喃喃道:「一点武功都不会,那他……有什麼好?当然要像老爷那样,
雷霆一怒,十步杀人,才是真正的男人。」

  动儿道:「小灵儿,你才多大年纪?知道什麼是男人?娘曾经说过,武力也
许能征服男人,却征服不了女人的心。」她一下子坐了起来,轻声道,「娘回来
了,怎麼……就她一个人回来?」

  脚步声渐近,瑾娘应了一声守在院中石富的问安,推门而入。

  灵儿下床跪过瑾娘,提了衣衫退去屋角。

  瑾娘淡淡微笑,揭起床上的薄巾盖上动儿绝美的身子,轻笑道:「傻丫头,
你又有多大,就懂得谈男人?男人……当然要武功盖世,能胸怀天下,才配得上
我的动儿。」

  动儿盯著瑾娘的眼睛,也许她真的还小,看不清娘的眼睛裡,流动著的究竟
是欢喜还是忧伤。

  她轻声问:「那,为什麼这几年爹的武功越来越强了,反而娘脸上的笑容越
来越少?」

  瑾娘轻轻笑,「女人的笑很简单,安安分分相夫教子就足够了。这两年娘笑
得少,是因为心中牵掛著不能早日给你生个弟弟。你还是姑娘家,怎麼能明白娘
的心思?」

  动儿沉默了很久,「娘,太平是不是拒绝了阿珠姑娘?」她轻轻道,「我一
早就该知道,他不会听我的话,他像个小孩子那样任性,怎麼可能随便就改了主
意!」

  动儿一双深水般的眸子裡,忽然透出一阵冰凉。她披衣而起,再也不看瑾娘
一眼。

  瑾娘轻声道:「动儿……」

  动儿微微一笑,「爹是个什麼样的人,娘当然比我还清楚,他没跟娘一起回
来,一定去独自去找太平了。」

  瑾娘的睫毛颤了颤。

  动儿道:「爹的心肠不好,不心疼女儿的性命,娘劝不动爹,动儿可没有怪
你。」她脸上犹掛著笑容,眼眶中却已经泪光莹莹,喃喃道,「这破心法一点用
都没有,从遇见太平,我已经哭出来好几次。」

  她微微转了头,「哇」地喷出一口血来,床畔纱帐上染了层薄薄的红色,点
点猩红艳若桃花。

  瑾娘玉腕拂动,指影淡淡一瞬间点出十几指,动儿身子一软,慢慢倒向她的
怀裡。

  瑾娘怜声道:「动儿,十藏欢喜最忌大悲大苦,你刚受过伤,怎麼一点都不
珍惜自己的身子,为了一个刚认识的臭小子,连娘的死活也不顾了吗?」

  动儿轻轻道:「娘跟爹一走就是十几年,可没顾过外公外婆。」

  瑾娘缓缓道:「你爹少年时风流无数,化名玉蝴蝶坏了不知多少女的名节,
是江湖上声名最狼藉的淫贼,你外公却是当朝御前一品神捕,娘那时抗拒不了你
爹,有什麼脸面再见自己的爹娘?」

  她掌心按上动儿心脉穴道,把内力缓缓渡过去。

  「外公是当朝的一品神捕,这还是娘第一次对我说起,娘当年可真是够任性
的。」动儿眉目低垂,轻声道,「娘,你也应该知道自己的女儿有多麼任性。太
平沾了『女儿愁』,在找回『灵犀珠』之前,我那时就打定了主意,如果救不回
他,就陪他葬身西湖。」

  瑾娘心中一疼,轻声问:「那臭小子有什麼好?」

  感觉动儿隐隐在聚力相抗,瑾娘凝神望去,动儿嘴角沁出一丝丝血来,脸上
的神情却是平静祥逸,仿佛什麼事情都不再放在心上。

  动儿道:「第一眼看见太平衝著我笑,他就杀了我一次。」


               03 薄雾

  黎明将至,黎明仍未至。

  云家的宅院就在前方不远,一层薄雾笼罩起黎明前的淡淡光亮,阿珠的目光
朦朦朧朧让人看不清楚。西门太平慢慢停下了脚步,这一路已经到了尽头。

  「路黑,阿珠,你……慢点走。」

  「你……也慢点。」

  西门太平转了身,心中忽然好像有一块巨大的空旷,他怎麼都填不满。也许
跟动儿的离去有关,但绝对不全是因为动儿。他只是觉得,生命中忽然有种什麼
东西,让他很难再肆意著去快乐了。

  一路前行,他也不知道想走去哪裡,家……很近,脚步却艰难。从前家是他
全部的世界,父母的呵护和温暖,让他无忧无虑一直到今晚。

  男人的世界,只是温暖的家吗?可是,只要一个温暖的家,又有什麼不对?

  过了一街,又是一巷。

  西门太平发现自己像是忽然迷了路,这原本熟悉的城市,竟然是那样大的一
个迷宫,一个人在黑暗中懵懵懂懂前行,一不小心就走入一条从未走过的路。

  他停下来,站在巷子的中央,迈不动脚步。

  有风从身边拂过,淡淡薄雾縹緲,他茫然想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

  然后就有个人出现在前方。

  一个从没出现过的男人。他静静地站在前方,像是从夜一开始,他就站在那
裡;又像是突然间从天而降,太平一不留神,他就一下子凭空冒了出来。

  「西门太平?」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威严,西门太平从没听见过这样的声音,那低沉的声音裡
有种奇异的压迫力,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是西门……太平。」太平心中有些不满,这男人的语气和态度,差点让他
脱口说出「小爷」两个字来。

  太平站了一会儿,冷汗渐渐从脊背上透出来,这种奇异的压力他从来没遇到
过,不是源於恐惧,而是像被一种什麼重物压迫。

  太平放声问道:「阁下叫出我的名字,自然是认识我,请问,有什麼话要说
吗?」

  男人冷冷哼了一声,「很少人有资格站著和我说话,跪下。」

  太平「哈」了一声,差点儿要跳起来,「你说很少人,说明还是有人可以不
跪,我也不怕告诉你,很少人有资格让我跪,有话请讲,不肯说小爷就走了。」

  「啪」地一声脆响,西门太平身体飞了起来,然后重重跌落在很远。

  这男人绝对是个高人,他明明站在距离西门太平十几步之外,太平「小爷」
二字刚刚出口,脸上已经中掌。

  太平脸上热辣辣的,虽然并不够很疼,却是奇耻大辱。他纵身从地上跃起,
并指向男人衝去,三步两步刚衝近男人身边,「啪」地脸上又中一掌。这一次他
跌得更远,摔得也更惨,屁股比脸还要受伤。

  「这就是西门家逆转乾坤的指法?」男人闷闷哼了一声,轻轻摇头,「女大
不中留,刚刚认识的一个臭小子,就连『十藏十动』身法都传人了。」

  西门太平怒从中来,奋力从地上跃起,想都没想,又一次猱身衝上。

  他距离那男人比上一次要远上一些,才向前衝了三步五步,突然一口气憋在
了胸口,没等人家动手,自己先重重摔了一跤。

  这一下摔得太平悲愤交加,半天没能从地上爬起。

  男人冷冷道:「呼吸流转都没熟悉,就敢抬脚乱步,你这样的徒弟真是差劲
得很,自己找地方一头撞死算了,别给我家动儿丢人现眼。」

  太平趴在地上喘了良久,一口气才算吐了出来,喃喃道:「原来你是动儿她
爹。」

  男人道:「起来再打我一次。」

  太平道:「你伸出一根手指就把我捏死了,再打下去也是自取其辱,我不打
了。」他挣扎爬了起来,呆呆地望了那男人几眼,「动儿可没教我什麼『十藏不
动』身法,那天我看她抬手打云老乌龟,身姿曼妙步法灵动,不知不觉学她那样
走了几下。」

  男人身影似闪了一闪,风吹动他的衣角,轻声簌簌作响。

  他双手背向身后,低声问西门太平:「我刚才踏出了几步?」

  太平道:「向前五步,后退七步。你身法比动儿快了很多,向前时,或许是
走了六步也说不準。我最初只顾打量你的模样,没看得很清楚。」

  薄雾淡淡,并不能十分看清石动儿她爹的年纪,他静静地站著,身姿端稳飘
逸,并没有太平想像的那样老,不过看他衣衫飘飘,如岳如峰的气度和神彩,估
计就算是到老了,也会是个漂亮的小老头。

  西门太平脑筋飞快转动,只想怎样快些想出一些恰好的马屁来,抓紧时间拍
上一拍才好。

  男人像是呆了一阵,喃喃道:「灵犀珠,世上真有那麼神奇的东西?你最早
从哪裡得来的?」

  太平道:「听我爹说,在我出生之前杭州方圆数百里连续三年大旱,他倾尽
家财开了三年粥厂行善。我出生那天去了个出家人,自称法号十方和尚,留下那
颗珠子说可以消灾避邪。我自小戴在身上,也……没觉得有什麼好处。」

  男人久久未动,薄雾聚散,夜寂无声。

  「三年行善……换来一颗天赋灵犀,确不是强掠豪夺能得来的。」他声音低
得像是在自语,「上万条性命换了你这样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也许,老
天自有他的道理,杀了你必然不祥,你从此好自为之吧。」

  太平喃喃道:「我不过是喜欢你家女儿,这都要杀我,你讲不讲道理?」

  远处传来一声鸡啼,太平呆了一呆,眼前已经没了那男人的影子,他像夜色
一样悄然出现,又突然像缕轻雾一样退去。

  太平放声道:「我看清了,你这一次是先退了七步,转身又走了六步。石先
生,石前辈,石大爷,我真的喜欢你家动儿,想娶她回家疼著敬著,如果你不答
应,就出来一掌拍死我。」

  太平楞了楞,更大声喊:「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空巷寂寂,悄无声息,只有他自己傻傻的声音轻轻回荡。


               04 曙光

  第一道曙光破窗而入。

  动儿惨白的面色,恢復了一点点红晕,这一夜是那样漫长,也许是她生命中
最长的一夜了。

  她半躺在瑾娘的怀裡,慕容禄混元罡气的威力仿佛还留在她的身体裡肆虐,
只是呼吸之间,就莫名其妙跳出来害她喘息一阵。

  一个身著锦衫的男人,手搭著动儿的手腕静立了很久,吐出了他踏进这房间
的第一句话:「那狗奴才必须死。」

  动儿轻轻摇头:「其实跟那狗奴才无关,动儿身心尽遭重创,是因为爹不再
疼我。」

  她抬眼望向了爹爹,从这男人眼中找到一丝久违的柔情,让她突然觉得很温
暖,像回到自己很小的时候,一不小心跌倒,被他从地上小心地扶起来。

  男人像是在轻叹,「动儿,爹平生第一次改变决定是因为你娘。第二次,就
是因为你。我答应你不再逼你嫁去慕容家,可是,如果那个西门太平想娶我的动
儿,首先要做一件事情,就是亲手去杀了慕容禄。」

  动儿艰难地摇摇头,「爹,那不公平。太平一点武功都不懂,那条阉狗,那
条阉狗……」

  那男人也慢慢摇头,「天赋灵犀,逆转乾坤,这可都是你夸那臭小子的话,
如果他只会用花言巧语来哄你开心,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动儿道:「那……爹要亲自传他武功。」

  男人继续摇著头,「能用石家的武功杀人,又何必那臭小子去动手?想娶我
石重楼的女儿,他必须要做到的,是靠他自己的力量。」

  动儿喃喃道:「动儿想嫁的,只是自己喜欢的男人,他有没有本事,我并不
在乎。」

  男人道:「爹虽然疼你,但石家却不是爹一个人的。别忘了你还是石家的女
儿,这是我唯一的条件。」

  一股暖暖的力量,从男人的指尖透了过来,动儿眼皮轻轻闔上,鼻息渐渐轻
柔,已经被煎熬了太久,她终於缓缓睡去。

  瑾娘放平了动儿的身子,抬眼望向那个名叫石重楼的男人,目光裡似有一丝
轻愁。

  石重楼缓缓道:「你也觉得我在为难那西门太平?」

  瑾娘轻声问:「难道不是?那慕容禄数十年苦练的童子罡气,要一个现在还
完全不懂武功的人亲手杀他,多少年之后才能做到?」

  石重楼道:「三年,也许再快些,两年就够了。」

  「天赋灵犀……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从来没遇到这样神奇的事情。」他
沉吟良久,轻声道,「我刚才去见那西门太平,天仍未明时有薄雾,第九重的明
王不动身法都没能避开那小子的眼睛。假以时日,连我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瑾娘眼睛亮了亮,「我还是第一次听见石郎这样夸一个人。石郎一个人去见
他,我还担心那臭小子有眼无珠,口无遮拦得罪了你。」

  石重楼喃喃道:「何止是得罪,他……居然在我面前自称小爷。」

  瑾娘哧地一笑,轻声道:「你不是说最讨厌遵循旧理的傢伙?他不敢要了那
那阿珠,你不生气?」

  石重楼道:「我怎麼会因为这个生他的气?从小至今,『顺我者昌,逆我者
亡』的手段让石某从来没有真正的朋友,满天下放眼望去皆是敌人,这样的日子
真正寂寞。那臭小子,让我很羡慕他。」他轻叹了一声,「只是可惜了,太可惜
了。」

  瑾娘轻声问:「可惜什麼?」

  「当然是那颗灵犀珠。」石重楼嘆道,「人的生命能有多久?那本应当是传
世的宝物,我现在发觉它的神奇,绝不只是解毒那麼简单。如此珍贵的东西,动
儿居然毁了去餵那臭小子服食,唉……」

  瑾娘道:「换了是我,自然也是这样对你。对女人来说,这天下的东西再珍
贵也抵不过自己的爱人。何况,怀璧其罪,你越说那灵犀珠好,我越觉得是动儿
聪明。若不是已经被毁去,只怕我的石郎就会第一个去抢,那西门太平,现在已
经是个死人。」

  石重楼呆了呆,放声笑道:「瑾儿说得没错,我当然第一个去抢。」

  「叮嚀」一声,瑾娘被他抱进怀中,俯在他耳边轻声道:「动儿刚刚睡著,
我们不要吵醒了她。」

  石重楼一笑,第九重明王身法真不是盖的,「唰」地一声,屋子裡已没了两
个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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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在五方佛示现的五大明王中,不动明王居首位。其誓愿为「见我身者
发菩提心,闻我名者断恶修善,闻我法者得大智慧,知我心者即身成佛。」威力
甚大,不论汉地佛教或藏传佛教,都重视修习本尊法门,又被称作大威力不动明
王或常住金刚。

  至於不动明王心法,被哪位大神首先放入武侠中作「武功」来用,实在是无
从考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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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相戏试啼声

               01 彭刀

  这一刀从左至右反手斜挥而上,确是狠辣刁钻,袭向敌人的裤襠。

  彭天霸大汗淋漓,一遍又一遍狂挥不止,对面如果不是专门用来练刀的一樽
木桩,只怕敌人襠中藏了一百颗鸟蛋,也被他悉数斩了下来。

  「大头,我怎麼老觉得这招『鸟穷则啄』,绝不是像你这样穷追猛打。」

  彭天霸一回头,看见西门太平不知何时站在身后不远,满脸懒洋洋的神情,
似乎还带点酒意,也不知道刚从哪裡鬼混完回来。

  「那你说该怎样?小时候爹他老人家就是这样教的;刀谱你也看过,上面也
是这样画的。要不……你再仔细看看?」彭天霸取了刀谱,面带讨好递给太平。

  西门太平眼也不抬,随手推去一边,懒懒地道:「这本破刀谱我看了不下几
十遍,脑子裡都印下了,上面只有画图和一些乱七八糟的招式名称,偏偏连一句
解释也没有,真不知彭家列祖列宗是不是都像你这样大头?」

  彭天霸訕訕地道:「小时候听我爹讲古,昔日彭刀的始祖就靠这十几招断门
刀法,纵横江湖数十年,斩强贼无数,创下了大大地名头,不落文字是怕外人得
了刀谱,彭刀绝技就此落入他手。」

  「好一个彭刀绝技落入他手!」太平嘿嘿笑道,「告诉你个很不幸的消息,
昨晚我见了阿珠姑娘,人家要我告诉你,如果你真想娶她过门,就要拿刀谱去做
聘礼,大头,要刀谱还是要美人,可全在你一念之间。」

  彭天霸像是呆了,一时说不出话来,呆了一会,满怀狐疑地问:「你……怎
麼会见到阿珠?」

  西门太平淡淡道:「跟你有什麼关係?不拿刀谱给云家,阿珠不一定就嫁你
做老婆,或许被我花言巧语打动,收回家做了小妾也说不准。」

  彭天霸冷哼了一声,放声道:「不过一本刀谱而已,彭天霸有的,只要阿珠
开口,什麼不能给她?你最好绝了对我娘子的念头,不然……」

  「不然怎样?不然怎样?」太平并起手指戳向彭天霸,戳得他连声呼痛,口
中叫道:「我当真动阿珠的念头,哼哼,难道还有你彭天霸动念头的机会?」

  彭天霸逃了好远,见西门太平不再追上,这才露出一脸笑来,「我知道你不
肯跟我抢,她……她还说了别的什麼?」

  太平长叹道:「从没见过你这般不肖的子孙。嘖嘖,十几代祖传、传子不传
女的秘笈,这麼轻易就答应送人?」

  彭天霸一脸沮丧,喃喃道:「你也说是本破刀谱了,不落文字……如今连自
家人都看不明白了,留著它又有什麼用?」

  太平看他说得伤心,也是一愣,半天没拿他调笑。

  一阵细微地脚步嗒嗒由远至近,彭小妹端了几碟菜饭走入后院,一眼看见太
平,脸色倏地一红,囁囁道:「太平哥……怎麼你也在?」

  朝阳红艳,小妹的脸蛋更艳。太平盯她看了两眼,想起前日她被自己压在身
下宛转娇啼地可怜模样,心突突跳了几下,轻笑道:「我当然是来看你,难不成
来看你哥的大头?」

  小妹羞得微微低下头去,一张小脸粉嫩细腻,还有酒窝,真比彭大头那廝不
知好看了多少倍。

  太平欺身过去,在她小嘴上轻轻一吻。

  小妹身子颤颤,几乎连手中的碟盘也要打碎。回头望了一眼,彭天霸装模作
样把目光转向别处,满脸通红,却是藏无可藏。

  太平嘿嘿一笑,对小妹道:「给你哥送饭,有没有我的份?」

  小妹脸儿通红,低声道:「哥想吃什麼,小妹这就去做。」

  太平俯去小妹耳边:「妹子身上最香的是什麼,哥就想吃什麼,你给不给我
吃?」

  小妹脸色更红,细细的颈子裡也透出层血色来,话也不敢多说,慌忙摆了手
中的碟碗在院裡的石桌上,细腰一扭,飞一般逃离了后院。

  彭天霸迟了半天,这才訕訕走近过来,「太平,你要不要吃点?」

  太平奇道:「唏?我不过亲小妹一口,你脸怎麼红得这麼厉害?可惜你脸色
虽红,却是皮糙肉厚,我碰都不想碰你一下。」

  彭天霸无可奈何,闷了一会,乾脆理也不理西门太平,伸手抓起一个饭团,
大口小口吃了起来。

  这廝不仅头大,更是饭桶,才三口两口吞下,脸上已恢復了平常的顏色,无
论西门太平在一旁如何调戏,他自是全神贯注盯紧手中的食物,一口接著一口。

  太平看他吃了一会,捡起石桌上彭天霸的钢刀,试著挥了两下,但觉刀身沉
重,心中一阵无趣,甩手掷回原处,鐺地一声,只换来彭天霸一个白眼。

  想起彭小妹匆忙逃离时圆圆翘翘的小屁股,太平再也懒得跟彭天霸说话,这
两日又是动儿又是阿珠,皆是美人入怀却不得放肆,想想大是委屈,抽身退了一
步,决意就此追去小妹身边,管他现在白天还是夜裡,先要她疼自己一次才好。

  就是一退一转身之间,西门太平却突然一呆。


               02 破招

  彭天霸吃了一阵,抬眼看向太平,讥讽道:「说我是大头,我看你却像个猪
头。」

  口中「嗨嗨」唤了两声,凑过去伸出手指在太平眼前晃动,太平又是退后一
步,掌心虚握,轻轻挥动,双目半闭,神游天外,也不知是撞了什麼邪。

  彭天霸凝神看去,太平手腕挥动的轨跡,正是自己刚才苦练的一招「鸟穷则
啄」,他手中无刀,这一挥之中却分明藏了无尽刀意。刀意绵绵,绝妙之处,宛
若池鱼笼鸟正自无法飞翔、无法回家,突然之间笼破堤决,一时间天空海阔,鱼
跃鸟飞。

  彭天霸看得目瞪口呆,西门太平一阵开心长笑,「彭大头,给小爷我拿刀过
来。」

  彭天霸手忙脚乱,抓了石桌上的钢刀递给太平,西门太平哼了一声,「这破
刀太重,我拿不惯,找你小时候佩的竹刀来试试。」

  一时间无处可寻,彭天霸飞奔而去,斩了一根院角的细竹,三两下削去了枝
叶,截成三尺长短,递与太平时,手都有些颤了。

  西门太平抖了抖手腕,退了一步,身子半转之间,反手挥去,细竹破空,嗖
地发出一声轻响,原本寻常不过的一刀反手斜劈,这一下使得直如天外飞来,神
妙不可循跡。

  彭天霸嘴唇颤颤,眼眶中几乎涌出热泪,心中一阵百感交集,望著太平的眼
睛,双腿一软,几欲跪倒。

  西门太平放声大叫:「嗨!你……想干什麼?」醒悟过来,衝著彭天霸一阵
狂笑,「莫非你要跪下谢我?不用啦,要了你家小妹,西门太平也有一半姓了彭
家,大家自己人,不必假装客气。」

  这一阵大笑却把彭小妹也引了来,站在后院的月亮门下望向二人,犹是怯怯
不敢靠近。

  西门太平大喜过望,衝小妹连连招手,小妹犹犹豫豫,怯怯看了太平一眼,
羞羞垂下头去,脚下碎步细细,一点一点行向太平身前。

  太平双手一抱,小妹蛮腰欲断,足尖离地,被他在脸上一阵狂啃。

  小妹挣扎不过,不敢强悖了太平的意思,朱唇半啟,吐了半截舌尖给他,心
中又惊又急,偏偏全身使不出一丝力气,一双眼闭紧了不敢张开,只想哥快些出
声喝止。

  彭天霸却似视若不见。

  直到太平亲得自己也气喘吁吁,这才慢慢放小妹下来。

  只见彭天霸一次次半退半转,不停学著西门太平刚才那一刀轻挥,无奈退转
之间,身重力拙,怎麼都挥不出太平那招巧妙来,满头汗珠乱滴,越来越手忙脚
乱。

  乱了一阵,抬头见太平和小妹神色怪异,齐齐望向自己,衝太平涩然一笑,
嘴巴张了又张,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太平哈哈一笑,轻声道:「大头,你身上还有剑伤未愈,这一刀尽求诡异轻
灵,还是等伤好再试吧。」

  彭天霸连连摇头,「动儿姑娘的伤药极好,那点皮外伤当天就结了疤,不妨
事的。你现在就给我讲讲,给我讲讲。」

  太平俯在小妹耳边,低声道:「回去你房裡等我,我三言两语摆平了你哥这
傻蛋,就去找你。」

  小妹心一阵狂跳,第一步抬了又抬,好不容易才慢慢踏了出去,脚下猛地一
软,差点跌倒。

  太平装模作样咳嗽了几声,衝彭天霸道:「这一刀喻意鸟陷绝境就要反啄,
却不是要你学那只鸟,而是要你做逼得那鸟走投无路的人,明白吗?」

  彭天霸茫然点头,连声问:「然后怎样?」

  西门太平怒喝道:「你只要提前猜到恶鸟将要反啄,先行退让、避开锋芒,
然后反手刺出,就是这样。」

  口中喝著,舞起手中的细竹劈向彭天霸,他自小见彭天霸终日舞刀弄技,自
己虽未动手练过,这几下装模作样也像了个八九,一连几招都是进手,彭天霸连
退了几步,已被逼入死角,正想挥刀挡开劈向自己的竹子,却见太平忽然一退,
自然向前跟进了一步。

  太平身子一退,一转之间,陡然反手而刺,彭天霸步子只踏出一半,眼前竹
影如电,再想后退半分也不可能,嗖地一声,咽喉处剧痛传来,正中一招妙绝无
方的「鸟穷则啄」。

  西门太平手上即无劲力,那根细竹又是酥脆柔嫩,饶是如此,向来以皮糙肉
厚著称的彭天霸「唉哟」一声,如遭巨震,倾然仰面摔倒。

  这下就连太平一时也大惑不解,自己手中若换了钢刀利刃,只是一招之间,
彭天霸焉有命在?

  太平心中犹在犹疑,彭天霸已从地上一跃而起,连声大叫:「太平,太平,
再来一次。」

  太平喃喃道:「我刚才一念之间悟到这样的刺法,你千万记好了才是,小爷
我生性健忘,改天你再问我,可不一定能想得起来。」

  彭天霸呆了一呆,深知这小子所言极是,太平不过随手一挥,指望他牢记不
忘,那是万无可能,凝神回忆太平一退一转之间的种种细节,又有些痴了。

  太平不再管彭天霸眼中狂热到近乎呆滞的眼神,扔去手中细竹转身而去,心
中念念不忘的,自是彭家小妹的雪白胸脯。


               03 淫事

  三步并作两步离开彭家的后院,却见小妹房门紧闭,太平轻轻一推,闪身溜
了进去。

  彭小妹站在桌前,见太平进来,提了茶壶往杯裡倒水,眼角瞥见太平急匆匆
去拴房门,手儿颤颤,一杯水倒有一半洒了出来。

  太平转身衝来,一把将小妹搂入怀中,自是二话不说一口咬上,这一阵口水
直流,吮得小妹舌根都疼了起来。

  只亲到两个人都是气喘吁吁,太平始放开小妹,抓起桌上的茶杯一阵痛饮,
小妹全身酥软,气息闭了良久,一口娇喘才吐了出来。

  太平嘿嘿笑道:「怎麼啦?」

  小妹一声「嗯」字犹在鼻息间回荡,喃喃道:「太平哥,小妹的舌头全都麻
了,你……你……」

  太平道:「那是我太想小妹了,你有没有想我?」

  小妹细细的睫毛微微颤动,垂了下頜,低声道:「想了……不止想了一次,
这两天反反復复,小妹不知道想了……想了哥多少遍。」脸蛋倏地一红,声音越
来越低,说到最后几个字,已经细不可闻。

  太平心中大喜,张开双臂又去抱她,小妹人小身轻,双足离了地,头埋向太
平的肩窝,但觉太平匆忙前行,睁眼看去已被抱去床前,来不及出声惊呼,人被
仰身推到,那个自己口中正不知道想了多少遍的太平哥,纵身压了上来。

  小妹一口气喘不上来,一双淫手突袭而至,解了衫上的扣子,又去扯胸前的
肚兜。

  太平双手分处,小妹的嫩乳跃了出来,酥酥颤动,软如春水,荡若洪波。朝
阳透窗而入,那一双白白的玉兔粉中带红,直看得西门太平如醉如痴,手指拨动
两颗樱桃般红艳的乳尖,百般怜爱涌上心头,一时竟忘记何去何从。

  小妹口中呢喃一声:「哥……」

  太平心中一荡,低头亲去小妹的胸脯,亲得小妹身子酥了一半,半天才吐出
一口气来。

  「哥……」小妹闭目喘息了良久,只觉腰间双手乱动,太平又去剥自己的衫
裙,环臂搂了太平的脖子,低声求道:「这可是白天,我哥说不定什麼时候就闯
了进来,求你别让小妹失了脸面,你亲上几口就是,等到晚间、等到晚间……」

  太平满脸急色,伏在小妹胸口边亲边道:「你哥那个傻蛋这会儿正悉心琢磨
彭刀绝技,凭他那大头,怕是不知多久才能琢磨明白,这两天我可是想死小妹你
了,再不让我快活,炸都炸了。」

  小妹犹疑道:「炸?」

  一语未完,被西门太平牵了小手摸向自己的小弟,那阳物蓬勃高涨,势大力
沉,直撑满了小妹的掌心,突突跳动,小妹手儿一软,差点脱手而飞。

  小妹心中激荡,含羞带怯望了太平一眼,看见太平正从自己胸口抬了头紧盯
著自己,一双眼睛裡欲火如炽,烧得自己身子也热了起来,不忍继续拒绝,把身
子轻轻抬起,任他剥去裙衫褻裤,只是拼力并紧了雪股,羞得眼儿紧闭了起来。

  太平三把两把剥光了小妹,支起身来去脱自己的衣衫,晨光明艳照见小妹嫩
白的身子,乳尖嫣红,脐窝浅浅;双股间的小丘饱饱突起,细细的一层茸毛覆在
上面,淡得如绢画上一抹水墨,比西门太平之前每每灯下细赏,自然更多了一种
天成的娇美。

  掰开小妹的双腿,彭小妹眉尖紧蹙了起来,轻声求道:「那裡……像还有些
疼著。」

  太平放了小弟在小妹股间两瓣肉唇上轻轻滑动,「我会小心的,小妹……哥
心裡真是疼你。」

  露珠点点,从小妹花瓣间滴出,两瓣唇片莹莹透出些红色,触体滑腻肥软,
太平小心滑动,阳物顶端吐了丝透明的淫液,在小妹腿缝之中上、下穿行,磨了
一阵,小妹鼻息渐渐粗重,足尖绷紧了几许,双腿轻颤,蚌口微张了几分,猛地
一紧,一股热热的水儿浇透了股下的被单。

  一声呢喃从小妹口中缓缓而出,餘音嫋嫋,绕梁不绝。

  这一次西门太平阳物倏然顶进,自比上一次小妹破瓜多了几分顺畅酥美,小
妹屁股轻抬,喉间犹是呼痛,挣扎扭动之间却已不像前次那样,死命相推、一双
小手抓得太平胸口肌肤尽要破了。

  太平抽动了几下,小妹身子渐渐舒展开来,花瓣之处收收放放,脸颊上堆满
红云,欲拒还迎的神态大是诱人,太平只觉欲火难耐,小弟突地一下尽根而入,
插得小妹「唉哟」叫出声来,拼力搂了太平的屁股,再也不让他乱动。

  两具身子贴紧了一会,小妹手鬆了一些,低声求道:「你……你千万轻些,
别弄得我像前次,路都走不好,几乎被娘和我哥看了出来。」

  这一下插入畅美异常,太平略略解了些饥渴,见小妹是真得痛,不忍心继续
大动,只得腾出手先捉了小妹的双乳把玩。

  捏了两下,太平嘿嘿笑道:「你小小年纪,一双奶子却比你那嫂子的还要软
些。」脑海中浮起阿珠的丰乳,阳物突突跳了几下,这一番比较下来,两个女孩
奶子的丰美自是各有千秋,不相伯仲。

  小妹有些稀奇,张开了眼睛,犹疑著道:「嫂子?我哪裡来的嫂子?」

  太平笑道:「原来你哥没给你提起?」

  一边小心拔出、入进,一边讲起自己和彭天霸相遇阿珠的趣闻妙事,讲到自
己在楼外楼当眾剥光了阿珠的衣衫,太平哈哈笑出声来,浑然忘记了轻重,连连
在小妹身上用著蛮力,顾不上小妹娇声哀求,这一阵抽插酣畅无比,差点身子一
颤,尽数射出。

  一眼看见小妹贝齿紧咬,连嘴唇都几乎咬破,心中悄悄疼了一下,急急停下
身来,轻声安慰。

  小妹一口气憋在喉咙裡,久久才呼了出来,双手去推太平的胸口,却不敢过
分用力,太平察觉到她心中为难,缓缓拔了一半出来,低声哄道:「小妹别哭,
你若怕疼,我拿出来就是了。」

  口中说著花言巧语,仍留了一半在小妹身子裡,小心观察小妹的神情,见小
妹眼皮微微颤动,似要张开,立刻作出依依不捨的可怜模样,倒像是自己比小妹
还要疼上几分。

  小妹果然心疼无比,眼角莹莹带泪,却去搂了太平的脖子,低声道:「我不
怕疼,哥……不用委屈自己。」

  太平轻叹了一口气,道:「我真是坏透了,明明知道小妹前天才破了身子,
还要……还要……唉,真是该死。」

  小妹喃喃道:「只要哥喜欢,小妹……自是承受得住。」

  太平见她说得诚挚,心中一暖,低头在她小嘴上亲了一下,却见小妹奴起嘴
唇相迎,脸上已透出一层喜色。

  小妹与太平亲了几口,轻轻抬动腰身,没用太平发力,一点、一点吞了太平
入自己的身子,喃喃道:「哥……知道你心中真的疼我,小妹……小妹可不知有
多开心。」

  太平道:「这麼好的妹子,我怎麼能不……心疼?」这一声心疼倒是说得发
自肺腑,绝非卖弄口舌花言讨好。

  小妹听得情动,搂了太平轻轻耸动,花心裡流出水来又暖又烫,太平缓缓相
就,一番滋味甘美,另有妙处。

  渐渐的,小妹也有些畅快,喃喃道:「哥若不舒服,儘管……儘管……」

  太平双肘支了身子,捧了小妹的脸蛋,凑去嘴边亲了一口,「儘管怎样?」

  小妹闭了眼睛,喃喃道:「儘管用力一些。」一言未毕,脸色红得像要滴出
血来,小屁股连耸了几下,哄得太平心中一荡,身子狠狠压了下去,小妹鼻中嗯
出细微声响,神情虽痛犹喜,与太平倾情交接。

  这一番抽插纠缠,两人身体相触,吧嗒吧嗒响了好久一阵,太平心中越来越
酥,一把抱紧小妹的身子,头埋进小妹的胸口,呵呵闷哼,似要竭力钻进她的身
子,小妹叮嚀了一声,下身死命相抵,花瓣开闔,收收放放,弄得太平一口气松
了,泄了个一塌糊涂.

  在小妹身上趴了良久,太平呼吸喘匀了一些,阳物一点点变软,慢慢从小妹
身体裡脱出,翻身滚落下来,两日来一直饥渴难耐,这才觉得畅快淋漓。

  小妹像是几乎脱力,平躺了身子不住喘息,忽然低低呼了一声,探手垫去股
间,却已经晚了,身子裡流出的一股热流只接到一半,另一半又滑又粘,把身下
的床单湿了好大一片。

  太平懒懒一笑,睁大眼睛看小妹的娇态,小妹手心正接了一半流出的脏物,
怯怯望了太平一眼,一时不知该抹去何处。

  太平顽心大起,一把捉了小妹手腕,悉数抹在她乳上,小妹阻拦也来不及,
惊呼一声从床上坐起身子,她鼻尖沁出几粒细细的汗珠,晶莹剔透煞是好看,却
是微微噘起小嘴,委屈得像是要哭。

  太平嘿嘿笑道:「小妹是不是觉得哥很脏,嫌弄脏了你的身子?」

  小妹又羞又气:「哪有你这样……你这样……爱捉弄人?」

  太平伸手拉去,小妹跌入他的怀中,他自抱紧了小妹,贴紧了她的胸脯廝磨
一阵,咬著她的耳垂道:「你若不喜欢,都蹭还我身上就是了,嘖嘖嘖,这样噘
起小嘴来,可真让哥哥心疼死了。」

  小妹被他哄得开心,觉得掌心犹沾有一些又粘又滑的东西,尽数抹去太平的
身上,哧地笑出声来。

  两人温存了一阵,小妹去打了水,拿棉巾帮太平擦净了身子,缠著太平讲阿
珠的事情,大是好奇为什麼那阿珠会成了自己的嫂子。

  这一番太平颇费口舌,把这两天的遭遇前前后后一一讲述,听得小妹也心有
戚戚,有些心疼阿珠,又像有些替哥哥担心起来。

  太平轻轻一笑,刮了下小妹的鼻梁,「你哥真喜欢阿珠,我才不会跟他抢。
就算不给他面子,难道我亲亲小妹子的面子都不看?西门太平重色轻友,也要分
是什麼样的朋友。」

  小妹听得开心一笑,自是更加悉心讨好,捧了嫩乳轮番喂去太平嘴裡,但见
太平阳物勃动,像是大有再兴云雨的意思,心下怕了起来,娇声求道:「我……
我……真是不行了。」

  太平不忍再弄得小妹叫疼,轻笑道:「哥知道的,你想要我老实,就快些帮
我把衣服穿起来。我去看看你哥那傻蛋,再待下去,我可管不住自己。」

  小妹嗯了一声,有些想留太平继续在房裡温存,却又怕真惹得他再次性起,
只好拿了衣服帮太平一件件穿上。

  太平跳下床去,回头望了小妹一眼,见小妹目光恋恋不捨,伏身在她嘴上又
亲了几口。

  小妹轻声道:「哥……你会不会因为有了那个动儿姑娘,有一天把小妹给忘
了?」

  太平淡淡一笑,「你真是个傻妹子。在我年纪还小的时候,你就像个跟屁虫
似的跟在我身后乱跑,即使在那个时候,你已经让我著迷,这辈子哥怎麼还能忘
得了?」

  小妹微微低下头去,长长的睫毛一下下颤动,被哄得开心狠了,竟像有些想
哭。

  太平这才转身而去,手脚轻快打开了房门,心中得意得简直要大声笑出来。


               04 撰改

  时已过半晌,彭天霸在阳光下挥汗如雨。

  彭天霸一退一转之间还略略差了一点默契,可是那反手一刀刺出已经比最初
灵动了许多。他从来不比西门太平聪明,却一直都比太平执著。太平远远看了他
一阵,自己都被这傻小子震撼到了。

  「大头,这种练法会把你练得更傻的。」

  彭天霸眼睛裡顿时放出光来:「我已经傻了。太平,你怎麼去了那麼久?我
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你。」

  太平坏坏一笑:「我去得久,自然是你家小妹够体贴温柔,你难道这都猜不
出?」

  彭天霸嘴张了几下,像一下子记不起自己正要问太平什麼,一阵面红耳赤,
喃喃骂道:「靠。」

  太平勾了勾手指,招呼彭天霸在对面的石凳上坐下:「上乘武功是靠悟出来
的大头,先用心再去用力,我忘记以前哪位师傅讲过的,大约就是这个意思。」

  彭天霸喃喃道:「你聪明些,就由你来悟我来练好了。」残破的刀谱就放在
石桌上,太平眼角一瞥,彭天霸立刻双手奉上,「你……再仔细看看。」

  他目光殷切,竭尽讨好。太平懒懒翻了几页,随手又丢在了桌上,这本仅有
十几页的刀谱他已经看过很多次,裡面那些简单的图案早已烂熟於胸,真不知道
还有什麼好看的。

  太平懒懒道:「这刀谱为什麼叫彭家刀谱?明白,只有姓彭的可以练。刀谱
第一页祖训是怎麼写的,传子不传女!意思是说我这等外人连彭家的刀谱都不能
看一眼,拜託你不要再骚扰我。」

  「太平……如果没有你,我根本看不透刀谱裡那些深奥的东西。彭刀也好西
门刀也好,我并没有计较过,我只想握著天下最强的刀。而且你知道,我从来都
拿你当自己亲兄弟。」

  阳光下的彭天霸看上去那样执著,他的眼睛裡闪动的光芒让太平有些迷惑,
彭天霸总是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的一切,而他西门太平究竟想要什麼,就连自己
都没有真正清楚过。

  四年前……

  四年前彭伏虎运鏢遇害,彭天霸从那天开始苦练刀法,每天捧著刀谱走路,
枕著钢刀入睡,四年来他挥刀狂斩的次数,绝不比别人十年间挥动的要少。可是
他身上,或许缺了一种被称为天分的东西。彭家刀谱落入手中,他甚至有大半无
法领略个中的精妙。

  那一天,因为反復练不好一招「飞鸟惊蛇」被太平讥笑,他愤愤不平捧了刀
谱给西门太平。太平乱翻几把接著一阵胡言乱语,居然唬得他目瞪口呆,照太平
的说法练了一个多月,那招「飞鸟惊蛇」被他舞得,比他爹当年还要飞鸟入林、
惊蛇入草。

  自此每每彭天霸舞刀练技遇到不通之处,就奉上刀谱求西门太平指点迷津。

  四年下来,一本彭家刀谱被太平指鹿为马天马行空大加撰改,彭天霸刀法居
然大进,却多半与祖宗留下的东西大不相同。

  太平暗暗有些惭愧,其实四年前装模作样向彭天霸解释他眼裡的彭家刀谱,
不过是一个顽劣少年的信口雌黄。他装成自己无所不通,只是想让彭天霸承认,
西门太平永远比他聪明。

  一天武功都没有苦练过的西门太平,随便指手划脚就骗得一个武功高出自己
很多的大头小子惟命是从,这种快乐,才是太平一直乐此不疲的原因。

  望见彭天霸无比信服的神情,太平不禁又有些快乐,轻笑著问:「大头,这
本刀谱,你打算什麼时候送去云家?」

  彭天霸囁囁道:「刀谱上还有一招『鸟尽弓藏』,连你都还没看明白……」

  太平不屑道:「什麼狗屁刀法,都练得鸟尽弓藏了,你刀法再高,又有什麼
用?你不会真的相信你今天的刀法,还算是正宗的彭刀吧?」

  彭天霸呆了一呆,轻声道:「那……我就早些送过去?」

  西门太平这般紈裤子弟,向来不知道心疼祖宗留下东西,不过彭天霸少年丧
父,先人的遗物是不是该送与外人,自己心中也有点拿捏不准,转念之间已经大
为不耐,随口道:「阿珠说明了要你家刀谱,是想嫁你之后不会为难,真送假送
只在你一念之间,问我干什麼?」

  彭天霸喃喃道:「假送?那是怎……怎麼个送法?」

  太平翻起刀谱一阵坏笑,胡指乱点之间,彭氏刀谱已被他随意撰改得鬼斧神
工、前后错乱,只怕就算彭刀始祖复生,任他想破了脑袋,再也看不出这就是当
年名动江湖的五虎断门刀来。

  这等恶意戏耍别人之事,西门太平向来大觉其乐,想起自己今日一番编造,
骗得云老乌龟云裡雾裡、日后抓破脑瓜不得其解,苦练经年直至走火入魔,太平
顿时狂笑不止,对那老乌龟有眼不识泰山一个好好的阿珠白白送了彭天霸,这才
觉得出了胸中一口闷气。

  彭天霸取来笔墨,遵照太平的指点,尽数抄录,但觉一本全新的刀法高深莫
测,心中一时忐忑,真不知道去换阿珠,该拿哪一本去换才好。


            第十三章 传说中的幸福

                01

  在很多人眼裡,太平他娘是幸福的。

  如果有人问她,她却会轻叹著气,说自己很惨。十几岁嫁给个老头子也就罢
了,嫁入西门家的时候,看他家大业大,偏偏信一个云游和尚的胡言乱语,拿了
万贯家财行善,短短三年,除了祖上留下的三千亩田,所有家财都被他败空了。

  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自小跟他老子一个德性,把什麼都不放在心上,除了
败家,什麼都不懂。又整天跑得不见人影,一不小心就溜去烟花柳巷,每次被外
面那些妖精一样的风尘女人,哄骗得片甲不留才知道回家。

  「我真的很惨,要管这麼大一个烂摊子,二十年来,娘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费了多少心思,才使西门家恢復一些原气,太平……你该娶一房媳妇了。」

  西门太平一阵乱笑,抓过娘手中的银票,像是又想溜。

  太平娘嗔道:「几天都没看见你,你又想干什麼?」

  「出去找媳妇。」银票到手,太平腰板挺得笔直。「我一定要给娘领回来一
个天底下最漂亮的媳妇。」

  太平娘双手卡腰,「小兔崽子,……今天不老老实实在家陪娘吃顿饭,看老
娘……」

  话音未尽,西门太平已经拽著身边的彭天霸嗖地一声不见了踪影,正午的阳
光耀眼,太平娘呆立在太阳下,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倒像真有一点点凄惨。

  不过,私底下别人还是认为太平娘是快乐的。

  她曾经在喝过几杯黄酒之后,对自己的闺中密友说过一句很精闢的话:「幸
福嘛,就是太平一把从我手裡抢去几万两银票跑得无影无踪,还会偷偷在心裡说
一声『值』。」

  「我担心的是……」太平娘喃喃道,「我这儿子实在太惹人爱,总有一些不
三不四的女孩子想勾搭他。」


                02

  彭天霸也是幸福的。

  他少年丧父,身边却一直有太平这样一个朋友。这些年,即使在他心底最彷
徨的时候,只要看见西门太平满脸的坏笑,心裡就莫名其妙踏实了下来。

  两年前太平遭小妹拒绝,当时满脸的沮丧,彭天霸天性愚笨,在一旁看著,
却不知道该怎麼上前安慰。当晚迷倒了小妹、送太平轻薄,自己也无法断定是对
是错。

  他只是想,如果……小妹能得太平的喜欢,其实是小妹的福气。

  他永远不想看见太平难过的样子,倒像自己也在被狠狠折磨著一样。

  小妹还年少,可是看如今太平对小妹的态度,早晚会领了她回家。彭家没那
麼大规矩,小妹跟了太平,无论做婢做妾,只要她自己开心,彭天霸已经满足。

  太平他……会明白自己的苦心吗?

  送小妹给太平褻玩,是种痛苦和快乐互相纠缠的游戏,彭天霸明明不怎麼捨
得,偏偏每次把小妹迷倒,偏偏一颗心又怦怦跳如雷震。有时候,他甚至会偷偷
想,如果小妹不是自己的亲妹子,会不会连自己也要……?

  西门太平眼光向来刁毒,这种想法绝不能在他面前有丝毫表露,千万要小心
点才好。

  偶然遇见阿珠,第一眼彭天霸就认定,阿珠的胸脯绝对像小妹那般丰软,彭
天霸逼著自己承认,对自家小妹只是像个孩子那样疼她,对阿珠才是由衷爱慕。
他一向是简单的人,认定一件事情,就不再改变。

  今天,阿珠已经是自己的一个理想,太平不跟自己去抢,彭天霸真是开心得
做梦也要笑出来。

  唯一让人放心不下的是,那阿珠看上去是如此地迷恋西门太平,日后自己头
顶上的帽子,是否会染上层绿色,这问题实在太过复杂,唉!不如不想,不如不
想。

  眼下最令彭天霸头大的,将要送给云家的刀谱该送去真跡,还是西门太平编
造出的那本贗品,他迟迟都拿不定主意。去问西门?那浑小子的脑筋转动向来匪
夷所思,想来越问越乱……

  好在彭天霸为人洒脱,转念之间再想起那招「鸟穷则啄」,立时沉浸其中,
不能自拔。

  「太平,太平。」彭天霸又发现了一个问题,「刀谱上那一刀,应该是袭向
敌人的下三路,为什麼你却刺中我的咽喉?」

  太平想也不想,「因为你的脖子长得比较醒目。」

  彭天霸思索了良久,「你是不是想说,用刀之道不能拘泥,敌人哪裡露出破
绽,刀就刺向哪裡?」

  太平懒懒道:「大头,你实在太有潜力了。」

  彭天霸嘿嘿笑,他是幸福的,也许比任何人都要幸福。


                03

  天色过午,动儿浑身暖洋洋一阵,伤势不觉中已见轻了几分。

  「娘……我想去见太平。」

  瑾娘面带微笑,缓缓从动儿心脉上收回玉掌。女儿长大了,见谁不见谁,当
娘的说了也已经不算。她除了微笑,再也无可奈何。

  「别忘记告诉他,你爹的条件。」

  动儿噘著小嘴恨恨道:「娘不是也说,一个人有了天下无敌的武功,就会有
要去征服天下的野心,女人嫁了一个企图征服天下的男人,就会说不出的寂寞?
太平现在这样有什麼不好,还要他去练什麼武功?」

  「因为那是你爹的条件,能逼得你爹到这一步,娘已经是尽力了。」

  「三年时间,快也要两年,娘,那好漫长呀。」

  瑾娘淡淡一笑,绝美的容顏如花儿般绽放。女人一生中总有许多漫长时光,
女儿还小,自然不懂。她轻声道:「那你就要他刻苦些,亲手杀了慕容禄那个老
奴,就有资格来石家提亲了。」

  动儿脸色一红,喃喃道:「娘,爹不许他练石家武功,传他十藏欢喜心法好
不好?太平聪明的很,一定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瑾娘犹疑了片刻,轻声道:「十藏欢喜源於不动明王心法的前五重,你爹曾
说过只适合女子来练。不动明王心法倒非石家祖上传下来,不过这门功夫……还
是别要那傻小子去练吧。」

  动儿道:「为什麼不能让太平去练?」

  却问得连瑾娘脸色有些微红,一时拿不定主意,女儿年龄尚小,该怎麼对她
讲明这心法练到后来,房事后射出的东西,皆是透明顏色,与早时见丈夫流出的
浊物大不相同。自己这麼多年再未受孕,也不知是否与动儿她爹练那心法有关。

  动儿语带哀求:「娘,我没见过什麼不动明王心法,你抄写下来,我拿给太
平去练,他一天杀不了那慕容禄,女儿……就多被折磨一天。」

  瑾娘犹豫良久,从贴身的薄衫裡取出本薄薄的册子,轻声对动儿道:「你让
他只练到第六重,就不要练了,娘也不知道……不知道一直练下去,会不会对身
子有损。」

  家中那麼多妻妾都不能孕育,现在已经是石郎最重的心病。家传渊源,瑾娘
深通一些医术,这薄薄的册子,是她半年前偷偷抄录下来的,为了私下裡仔细琢
磨,裡面有没有什麼会伤到石郎元气的地方。

  心法深奥,她只能看到第八重,后两页的字句,因为自身修为不到,怎麼都
不能完全明白。

  看见动儿脸上露出的开心笑容,瑾娘稍稍安慰了一些。

  也许只是石郎妻妾太多,才……?这是自己在吃醋吗?不过石郎说,纵使是
在吃醋,自己也比其他人吃得有滋味些。

  大约女人的幸福,总跟自己的情郎有些关係吧。

  「还是娘知道疼我,早料到女儿会求什麼。」动儿从床上雀跃而起,一脸讨
好的甜笑,「娘是天底下最好,最美,最善解人意,最……」

  女儿幸福的笑脸才是最美,瑾娘望著动儿那亮亮的眸子,心头轻展,温软一
片。


                04

  西湖畔,六角亭。

  彭天霸在亭外的一株柳树前练他的刀。西门太平靠著亭柱坐在栏杆上,抱著
膝头,望著碧绿的一池湖水,像发著呆。

  少年的轻愁动荡不定,没有一刻就此停驻,也没有一刻真正远离。

  太平望一会儿湖面,望一会儿彭天霸,脑子裡突然冒出最后一位师傅从西门
家离开时,留下的那句深奥无比的话:「小子,在你最感兴趣的事物上,隐藏著
你人生的秘密。」

  彭天霸最感兴趣的事情,当然是他手裡那把破刀。太平偶尔会暗暗羡慕彭天
霸,他一丝不苟挥刀的那份执著,似乎永远都不会改变。

  笨不是一个人的缺陷,懒惰才是。太平一直都相信,那傻小子迟早有名动江
湖的一天。

  自己最感兴趣的是什麼呢?除了追著一个个漂亮小姑娘流口水,就是……想
著一个个漂亮小姑娘流口水。

  嘿嘿嘿嘿,西门太平不禁色迷迷轻笑了起来,惹得彭天霸用满带期翼的目光
回头看他,「太平,是不是你又发现我哪裡练得不对?」

  太平道:「哈!」

  他不过想起阿珠丰满而不鬆软、性感而不兀突、弹手而不生硬的一双豪乳而
已,这都要自作多情联想到刀法上去,那廝也实在太不解风情了。

  太平还想到小妹、想到自己一一把玩过的、无数双美丽的嫩乳,又开始滴出
口水。

  他也觉得自己很幸福。


                尾 声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嗯!」

  动儿声音柔柔的,湖畔的微风吹动她的衫裙,簌簌飘动,像在阳光下飞翔。
她身后还跟著一个女孩,细细软软的腰身还没有完整发育,四肢纤纤,长腿妖臀
的娇美轮廓,已像被风拂动的柳枝那样婀娜了。

  女孩头上戴著顶圆圆的遮阳斗笠,脸上似罩了一张精致的面具,手上蒙著层
薄薄的鹿皮手套,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她藏在动儿身体后面,小心而好
奇地向西门太平望了过来。

  「这是灵儿。我和你说过的,那个……小黑奴。」

  西门太平两眼放著光,突如其来的惊喜几乎让他不知所措,动儿美得像个幻
觉,那灵儿只看腰身和双眸间的光芒,清秀圆润、灵气四射,已经漂亮得像只狐
妖。

  太平喃喃道:「动儿……可不可以让她摘下面具给我看一眼?」

  那小丫头似乎很害羞,太平话音刚落,她已经嗖地一声逃开了很远。

  「我说过,你见了她也会喜欢的。」动儿轻轻笑,「她很少见外人,你想看
清楚她的样子,迟早会让你看个饱,我打算……把她送给你。」

  太平一阵口干舌燥,「送给我?」

  他的心怦怦跳了起来,看来自己还真不是一般的贪心,面前的石动儿娇美如
花,明艳动人,怎麼才是说说把灵儿送他,他就开始狂想著怎麼能把两个人一起
推倒?

  动儿清清澈澈的笑容,像是一剂良药,太平心跳了一阵,慢慢静了下来。

  动儿轻声道:「爹答应了我,拒绝慕容家的提亲,不过……」

  太平欺身而上,一把将动儿拥入怀中。「管他什麼不过,你是我的,任他天
王老子也不能把你从我怀裡抢走。」

  他抱著动儿狂吻,亲上动儿小嘴的时候,动儿轻轻推他,太平嘿嘿乱笑:
「你忘了?我已经吞了那灵犀珠,不会只是亲亲你的小嘴,就又中了那什麼女儿
愁的毒吧?」

  动儿小脸一阵緋红,口裡吐出一丝香香软软的气来,睫毛颤颤,脸上的神情
似羞似怯,仍是不肯。

  太平回头看去,只见彭天霸目瞪口呆望著这边,刀尖垂地,嘴角似在滴出口
水,心头一阵大怒,厉声道:「你再这麼色迷迷看我的动儿,当心我去把你的阿
珠吃了。」

  彭天霸大惊失色,收刀而逃,转眼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阵相拥而吻,直亲得天旋地转,山水逆叠,太平仍是不捨得放开动儿。
动儿一颗心贴著太平的胸口,跳得像藏了只小鼓。

  「我想……吃了你。」太平道。

  「我也想呀,真希望能……越快越好。」动儿双肘收到胸前,却是在阻止太
平。她眼睛裡流淌著清澈的情欲,又夹杂了一丝无奈。她喃喃道:「我爹他……
有一个条件,只有你亲手杀了前晚伤我的那狗奴才,才可以去我家提亲。」

  太平嘿嘿笑:「我现在就去杀他。」

  动儿轻轻摇头:「太平,这不是一句玩笑,而是个诺言!……你告诉我,愿
意……为了动儿,去苦练一番武功吗?」

  「当然愿意。去杀人这种事……我虽然从没想过,不过,为了我的亲亲好动
儿,做上一次、两次又有何妨。」

  「那并不容易。你不懂武功,不知道那条阉狗的武功有多高。大凡阉狗,因
为自身的缺陷,反而能承受别人无法承受的痛苦,常人不可能练成的童子罡气,
他们反而能够练成。」

  「亲手杀他,有多困难?」

  「你要练就绝顶的轻功、内力、刀法或者剑法,或许还需要一柄无坚不摧的
利刃,因为我也不能确定,寻常的刀剑能不能伤到他。」

  太平呆了呆,喃喃道:「我想知道,多久才可以练成你说的这些功夫?」

  「爹夸你天分极高,他说也许三年,快些也许两年。在动儿心裡……却希望
能越早越好。」动儿痴痴望著太平,轻声道:「那一定会很辛苦,太平,你怕不
怕?」

  「我好怕啊。好动儿,你不知道,任何事情、只要有一点点辛苦,我就想逃
开。」

  动儿小嘴委屈得噘了起来,低声道:「你……」

  太平嘿嘿笑:「除非由你每天在身边看著我,我如果练得辛苦,就奖励我亲
一口。」

  动儿轻轻摇头:「只怕不行,你不能用石家的武功杀慕容禄,我答应了爹,
他不逼我嫁给别人,我就老老实实呆在家裡等你。」

  她看见太平眼睛裡流动的失望和慌张,伸出双手捧上太平的脸庞,轻声道:
「第一眼被你的笑容吸引,在那时候……我以为一切都不可能,因为没人能说服
我爹。现在他答应你可以去提亲,已经是我之前不敢奢望的幸福。」

  太平喃喃道:「这两年或者三年,一定是我生命中最漫长的日子。」

  动儿道:「相信我,那种漫长,对动儿……也是一样。」

  动儿冲远处的灵儿招了招手,对太平道:「我把灵儿留给你,她没练过别的
武功,不过轻功很好,一炷香之内,连我都追不上她。她很漂亮,也许比你想象
中还要漂亮,你什麼时候在一炷香之内捉到她的衣角,她就是你的。」

  太平吞了口口水,轻声道:「灵儿再怎麼漂亮,你知道的,她也跟你……不
同。」

  动儿柔柔的微笑,「我知道。我还知道你会在没有我的所有日子裡,时刻掛
念著我。因为……我会在很远的地方,这样掛念你。」

  太平道:「我一定会。」

  斜阳渐美,两条相拥在斜阳下的身影,久久不捨得分开。

               【卷一终】

[ 本帖最后由 shinyuu1988 于 2010-12-26 01:0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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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ormleigh 金币 +5 精彩转贴分享!谢谢分享~ 2007-6-16 0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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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雅词的确是个牛人。他的几部作品都非常不错,不论情节、情色,都很到位。

天下太平卷一已经写完一段时间了,不知什么时候能出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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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写的真不错,要是有后面的就好了,期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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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极品雅词的文章!喜欢他对自己心爱的女人的态度!喜欢他故事中男女主人公的美满的结局!更喜欢写色文用的那种清新的文笔!希望极品雅词能够写完,不要着急,慢工出细活!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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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羔羊时就一直关注本文的。本不想啰嗦的,却还是忍不住。大大的此文有了一切精典的要素,无论改编成电视剧或正规出版都是大有可为。比之现在出版的大多数狗屁经典何此强过百倍,只得骂出版社的编辑瞎了眼了。不过也算我辈有福,没了约束的作者更能肆意挥洒笔意。只是何时才能再睹后续?是一牵挂。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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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5楼说的有道理,这么精彩的小说应该改变成电影,演员嘛,冠希和娇娇,柏之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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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看到的最好的精品,不论是人物、情节、心理还是H都称得上极品了,哪里有第二部啊?最欣赏其中对女人和朋友的精辟论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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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喜欢看武侠的了。特别是侠女的LZ写的非常不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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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淫贼】
  
  云家有危檐高墙。

  高墙之所以横在那里,阻拦的只是那些态度不够执着、艺不够高、胆不够大的市井俗人。心扎上了翅膀,人才能够飞翔。

  阿珠出浴的一刻,西门太平已经来了。

  新浴出水的阿珠很惹人,胸脯丰腴肥满雪团一样白,乳尖颜色鲜得像两颗小樱桃,彭天霸那死小子艳福大好,这样活色生香的一樽粉嫩美人,明晚就能随他轻薄放肆,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太平一颗心怦怦乱跳,看见阿珠慢慢起身,看见肚脐诱人凹陷,看见一丛芳草萋萋……她身子轻轻一转,白白的双腿从木桶中跨出,屁股又圆又白。

  太平身子倒挂在屋檐,眼睛贴紧窗缝想看得更仔细一些,小红却已经拿了块浴巾,从身后帮阿珠披上,他色迷迷的目光从始至终,也没看见阿珠一串一串眼泪悄悄滴落。

  闺楼人声嘈杂,外间一群喜娘拿了珠翠,捧了胭脂,等着给阿珠好好打扮,虽然等得时间久了一点,不过天亮仍早,拾掇新娘子的心情,喜气盈盈地在整座闺楼内洋溢,每个人都在甜笑。

  等女人化妆,尤其是等别人的女人化妆,对男人是种煎熬。

  太平圈身上了屋顶,伸开手脚懒洋洋躺了很久,小弟弟很不争气,偷窥朋友的新娘洗澡换衣服,居然梆梆地乱硬,这是想干什么?

  云家院落很深,从闺楼楼的屋檐上望去,一重重屋檐下,不知道云似海老乌龟养的几房小婆姨们,有没有人趁今晚云府忙碌,乾脆留了远房表哥近身壮仆之类的男人在房里,做一做大快人心的妙事?

  当然要说是大快人心,任谁给云老乌龟带绿帽子,都堪称大快人心,不如……?

  就是这样!念头刚在太平脑海中一闪,他立刻就拿定了主意。不如自己去找找看。秋深夜冷,这种大快人心的事由自己亲自去做,不是更两全其美?

  灵奴亲手缝制的夜行衣裤,黑色的;精心量制的西门子罩头面具,黑色的;心,管他是黑是红是白,谁能看见?

  最近一段时间,月黑风高御风而行的快感,让太平大是后悔,该更早苦练出一身轻功才好啊。太平身子平平弹了起来,轻功是绝顶的轻功,人是绝顶聪明的人,再加上一颗忿忿不平的色心,就造就了一个蠢蠢欲动的淫贼。

  整个院落里唯一的一栋三层小楼,里面住着谁?

  二楼的灯光大亮着。

  三十二岁的云夫人静坐在厅内,身边没有留下人服侍,淡淡的两片腮红,薄薄的一层胭脂,明亮的灯光下,她的眼角甚至找不出一丝细微的皱纹,十四为君妇,虽然女儿突然已经长大,明早就要嫁入别家,如今她的容颜依然美丽。

  可是她的眉头,却在轻轻皱着,像藏着重重的心事,又挂着浅浅地哀愁。

  她也许,正为女儿即将的嫁去隐隐烦闷。

  女儿开不开心,或许别人看不清楚,却瞒不过亲娘。

  她心中虽然无奈,却是更加无计。她一直都在阿珠面前淡淡笑着,说服女儿要相信老爷子的眼光,可她半月前亲眼见过了西门家太平,突然觉得,老爷子贪图一本刀谱女儿就错失了那样一个少年,无人时阿珠愁眉不展,不是爹娘用一番动听言语就可以说服的。

  西门家那小子很奇特,那天彭家来了几十个人,求亲的场面很是热闹。他似乎把云家当成一处新奇的花园,一语不发,任意四顾,一眼望见云夫人正对他观望,居然展颜一笑:「你一定是阿珠她娘。」

  很是没礼貌的的一句话,很是不守礼节地一笑。老爷子当时正跟彭家亲友团中的长者敍谈,为西门太平脱口而出的话眉头一皱,云夫人心口却是猛地一跳。

  那是个四月阳光般明媚的儿郎,他用一声无拘无束的问候让人觉得亲切,用一抹毫无城府的笑容让人从心底里疼爱交加。也许,这才是能足以让女儿一生畅开心怀浅笑的男儿吧。

  夜风吹动窗沿,哒地一声轻响。

  云夫人回头望瞭望作响的那扇窗子,心中莫名其妙慌了一下。

  她心慌是为什么?

  窗外似乎恢复了静寂。夜风不学好,偏学人做贼!云夫人扶案站起身来,犹犹豫豫片刻,又轻轻坐下。

  窗子突然开了,一声细微地开阖,太平悄无声息落进了房内。

  黑衣,黑面,黑乎乎一个人。云夫人嘴张开一半,要不要断然惊声呼喊,她也拿不定主意,嘴半天无法合拢,心震得像要从半张嘴的里蹦出来。

  太平慢慢问:「要人还是要命?」

  又是这样一句,又是漫不经心地威胁,第三次听见,已经没有那么吓人了。

  云夫人轻声道:「你怎么……又……」

  太平道:「老子是心狠手辣的淫贼,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需要提前经谁同意不成?要人的话放声高喊抓贼,要命的话乖乖把门插好,去帮我冲壶好茶。」

  云夫人犹犹豫豫地,终於是选了要了命,插上房门冲了香茶,心跳得更加厉害。

  「门都关好了,坐下一起喝杯茶吧!」面具只遮到嘴巴上面,不妨碍太平喝茶亲嘴,对人嘻笑调戏。

  云夫人战战兢兢地坐下,对面的淫贼很年轻,下巴上光洁无须,线条柔和流畅。藏在面具后的一双眸子又贼又亮,肆无忌惮地直勾勾盯过来,简直让人又害怕又心慌。「明早小女出嫁……我要去看她梳妆,你,放过我好吗?」

  「有商有量就可以成事,我应该是你的奸夫,算什么淫贼?」

  这死淫贼真不要脸,居然说什么奸夫?有这种摸黑奸了人家几次,长啥样人家都不知道的奸夫吗?「有淫妇才有奸夫,云氏是良家女子……」云夫人无奈自语。

  太平道:「那不就对了?我不做无耻逼迫的淫贼,凡事跟你有商有量、约会偷情,不是害你做了淫妇?脱光衣服,让我抱抱。」

  云夫人有些为难:「今晚家中很忙,说不定就有下人敲门来问,求……」

  「进来一个杀掉一个,你家才多少人?」

  动不动就拿杀人相威胁,真是一个该千刀万剐的淫贼哩。除了乖乖顺从他,云夫人再无别的路选,抬手放在腋下解开纽带,心口又是一慌,此次灯光如此明亮,却让人如何是好?

  脸色已是通红了,「灯……」

  太平放下茶杯,招了招手:「婆婆妈妈真是扫兴,走过来一些我帮你解。」

  良家女子脚下一软,竟然听他招手慢慢去了。谁让外面月黑风高谁让小贼张口闭口就要杀人、他已经轻车熟路?点灯说话,关灯轻薄……可淫贼强横不跟人讲理,他不答应啊!

  云夫人慢慢闭了眼睛,闭紧了眼睛,就当天黑吧!
  


  【他来过】
  
  这已不是西门太平第一次抱云夫人。

  第一次是在半个月前。云似海老乌龟陪彭天霸一群远房叔伯说话,高谈阔论罗啰嗦嗦言语无味。从云彭两家定了亲事,阿珠竟越来越难一见了,太平跟着来是图好玩,又想试试能不能有机会碰见阿珠,调戏两句,逗她脸红,是种快乐。

  到了云家却发现绝无可能,新妇待嫁规矩繁多,早知道如此,太平决不会跟来。

  太平无聊中四下观望,看见云夫人也正悄悄来看,咦,眉眼轮廓很是熟悉,莫非小阿珠她娘?仔细多瞅了两眼,太平当下依然断定,此风韵绝佳地美貌小娘子,正是阿珠她亲娘。

  不远处云似海眉头一皱,西门太平心中一恼,「云他娘的老乌龟,你如花似玉的闺女老子不敢碰,那是给彭天霸面子,难得阿珠她娘也珠圆玉润,小爷多看几眼难道不行?」

  竟自站起身来一阵细看再看,心中已经发了毒誓,不睡这小娘皮一觉,对不起云总镖头老乌龟的美名,更对不起自己。当初……不提当初还好,太平一想起当初,后悔得差点哭了。心有戚戚,不报此仇,不报此仇老子跟你姓云。

  太平风轻云淡冲云夫人一笑,心底默默念起咒语:「今晚俺来,听说老乌龟妻妾有五六个,你最好守了空房。」

  最近习惯了高来高去,如今的西门太平,云家墙再高也是挡不住的。

  二更鼓敲过,太平在云家院落视察过了一圈,大奶奶的居楼寂静无声,挑窗而入,直扑卧室。

  被子一掀熏香扑面,云夫人嘴张到一半,太平一指戳中颈窝,轻声问:「要人还是要命?」

  云夫人一动不动,久久无语无声,自然是穴道被点。

  夜里看她眸子却很清亮,太平手伸在她身上揉了几把,先掐胸脯后拧大腿,再轻松撩起亵裤在里面捏了两下,肥满滑腻果然是大快人心。

  「俺是江湖不着名淫贼黑蝴蝶,不过相当心狠手辣,杀人时从来不眨眼。」解开受害人穴道之前,当然提前亮明身份,恐吓威胁一番,「云夫人,要人还是要命?」

  其实这句话提问得大有问题,淫贼问话套用劫匪台词,太平还年轻,业务尚不熟。

  来得匆忙身上忘记带刀,随便拿手指乱捅两下就算是应付过了。没想到一捅之下,云夫人肉缝之肥美,触手之滑软,另西门太平一个收手不住,居然捅了又捅,连捅了十几下还忍不住想再捅。

  手指探处越来越变得滑腻,再捅下去只怕就要出水,太平轻咳了一声:「现在解开你的穴道,你敢放声喊叫,我就举刀杀人,你默不作声,我就暗暗夸你聪明。」

  太平抬腿重重压住云夫人两腿,确定她断没机会一跃而起,果断出手为她解穴,才发现自己忘了先脱裤子。

  云夫人浑身一颤,很低声问道:「你……是谁?」一言出口立刻紧闭双唇,深怕竟有放声呼喊的嫌疑。

  太平很善解人意,「俺不过是个淫贼,夫人放心好了,淫贼只偷香不偷命,你如果十分害怕,就把眼睛闭上。」这种情况,随便想想也知道没人会不怕,身下的云夫人全身颤来抖去,万一惊吓到失控,只怕选了要命也会狂喊救命。

  「房里有些散碎银两。」云夫人飞快闭了双眼。

  「切,俺是个淫贼!」

  「妆台抽屉里还有匣珠宝首饰。」云夫人仍不死心。

  「俺是个淫贼!」

  「床头小柜里还有……」

  「俺是个淫贼、淫贼、淫贼!」太平真的生气了:「今天我来是偷香,你还有什么东西想要白送,先等我把香偷完。除了银两首饰有啥漂亮闺女没有,肯不肯叫来让我一并收了?」

  云夫人这才顿时闭嘴。

  小淫贼心口狂跳,扑通扑通,好像比云夫人跳得还响。轻功虽好做贼容易,做淫贼却艰难啊,夜行裤太紧脱了半天,不听话地死命挂在屁股上,一时竟褪不到腿弯。

  「夫人,能不能伸手帮我一把。」太平轻声请求。

  云夫人身子挺得笔直,颤颤抖抖道:「今夜脏了身子,明天小妇人只有一死赎罪,求大爷你发发慈悲,饶小妇人一命好么!」

  太平吓了一跳:「真的假的?被淫贼逼迫失身居然说要以死赎罪,你到底是不是云老乌龟的老婆啊?俺杀人不眨眼,难不成被你这声死字一吓,脱了一半的裤子,竟会再穿回去?」

  云夫人喃喃道:「云郑氏绝无虚言。想我三十二年守身如玉,被贼人一遭玷污,哪还有脸再苟活下去,就是如今……」如今她已经衣裤大开,三十二年如玉坚守的身子不仅被人摸过揉过,还被可恶淫贼并起两根手指粗暴嫺熟捅过。

  贼连着几次捅得深可见底,虽然紧闭了双眼,她眼泪还是哭了出来,「你杀了我吧!」

  太平心中一阵烦闷,强奸这事,果然要乾脆点了穴道才算明智啊。胯下小弟箭拔弩张了半天,被人一声死字威胁立刻偃旗息鼓,真亏了自己来之前还曾信誓旦旦,什么不报此仇不算男人,一番恶狠狠加油鼓励。

  「娘的,杀你这小娘皮大是容易,不过我跟云老乌龟深仇难解,难道非逼俺去找你家阿珠出气?」

  云夫人一惊,「你……认识我家老爷?还,认识小女?」

  太平也偷偷地一惊,古人说言多必失大有道理,拿阿珠逼迫这小娘皮,或许是条妙计,有说不定却是偷鸡蚀米,嘴里沈吟了一下,「云家的阿珠千金如花似玉,俺早在千里之外就听到了。」

  云夫人轻声道:「请问,我家老爷跟您有什么深仇?」

  太平懒懒道:「应该是夺妻之恨,够不够苦大仇深?」

  云夫人道:「听声音英雄年轻得很,我家老爷……难道是他新娶的六娘?」

  太平大为惊奇:「这都能被你猜到?夫人果然是聪明人。喂,今晚本来只是想偷个香,你小心竟然逼得俺最后杀人灭口。」

  云夫人道:「英雄身手如此不凡,既然能夜入云家如无人之境,带了六娘远走高飞算不上什么难事,为什么竟来欺负女人?」

  「别叫什么英雄,俺今天是淫贼!小六……已经被老乌龟弄脏了,难道俺还稀罕?」只可惜太平不知道云家六娘的确切姓名,不然戏就更像了几分。

  云夫人久久无语。

  太平道:「进你房里之前,我在院里转了一圈,云老乌龟正在床上死命欺负小六,我怒气难平过来欺负欺负你,算不上过分吧?」

  听不见云夫人回答,太平悄悄伸手摸了几把,两团乳肉丰满柔软手感不俗,不上真太可惜了。可惜小弟弟仍不争气,太平轻声威胁道:「夫人如果真要以死相逼,说不得,俺就要去拿阿珠小姐泄愤了。」

  云夫人轻轻道:「我的死活,于你何关?」

  「俺不过是个淫贼,江湖淫贼手册第七页,第三条,第四款,偷香竟偷死了人……算不上好淫贼。」

  云夫人愣了一阵,低低问:「淫人妻女自会遭到报应,淫贼就是淫贼,难道还分得出谁好谁坏?」

  太平一阵伤心,听她现在冷冰冰把因果报应的大道理都拿来恐吓,小弟弟缩头缩脚,几乎要缩回娘胎里去了。刚才真该不解她穴道,痛快插入完事走人。

  还好裤子难脱,提上甚是简单,「夫人多多保重,本贼就此告辞。」

  云夫人猛地睁开眼睛:「云似海夺了你的心上人,虽然恶有恶报,你要寻仇……就拿贱妇的身子为他还债,不要毁了我家阿珠的名节。」

  太平小弟弟一跳,「今晚弄脏了你,明天还死不死?」

  云夫人双眼一合,眼角泪珠滴下,隐隐泣不成声。

  实在是太煞风景了,一步走错把淫贼做得如此失败,太平一颗心几乎冰凉透了,差点羞愧难当就此落荒而逃。云夫人却忽然轻声道:「我答应苟活世上,你能发誓不坏我家阿珠?」

  太平心里一喜:「那是当然,俺以一个三好淫贼的人品发誓。」这誓发得有点过分,如果淫贼都有人品可言,杀人放火也算得良民啊,正想再多发一个分量重些的哄这小妇人屈从,只听见云夫人喃喃道:

  「盖上被子好么?我……有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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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ohn22ppo 金币 +3 辛苦啦! 2008-5-1 0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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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太平(卷二)3

  【他又来】

  昨夜贼又来了。

  临睡之前云夫人插紧了所有窗子,检查过每一道房门,可是贼说来就来,身上被子一掀,穴道先中了一指,太平趴在她床头轻声问:“要人还是要命?”

  最近半月过得如此煎熬,每天每夜云夫人都在提心吊胆,老爷开口询问,只回答说女儿将嫁有些不舍,因此心中烦闷。一颗心吊在嗓子眼,哭也不敢当面哭,恨死了自家臭男人先抢淫贼的相好。

  谁不好惹,偏偏惹上个淫贼?

  该死的淫贼也是可恨,家中老二老三小四小五都是云似海的家人,淫了谁不是报仇?白白守了三十几年,可怜一夜失守,今后却该何去何从?

  当夜淫贼轻狂无理,当真是轻狂无理,弄完了一次居然不走,一边诱着自己跟他说话,一边在乳上胯下毛手毛脚摸捏个不停,云夫人无计可施,问他还要怎样,淫贼竟道:“刚才本贼慌张,一时滋味美妙忍不住泄了,歇上一时半刻,俺想再来一回。”

  夜暗无光,淫贼翻身而上,这才刚休息了片刻,胯下一条淫枪粗壮坚挺,之生龙活虎竟没有丝毫消减。果然没有猜错,此贼十分年轻,体力相当充沛。

  云夫人第一次心里只顾害怕,这第二次就腾出些空闲委屈了。自己全身被剥个精光,淫贼却只赤了下体,夜行柔韧凉冰凉惹人讨厌,就算贴紧了来亲个嘴,面具边缘也割得人脸上生疼。

  二次淫到一半,兴许是贼一口舔到腮边一些泪水,动得正轻狂时猛然停了下来。云夫人暗暗有些迷惘,却听贼放声痛骂:“哭你娘个头啊!”

  夜深人静死淫贼声音之大,把云夫人吓得魂飞魄散,差点伸手去捂贼嘴。

  贼闷不作声消停了片刻,插在云夫人身子里的一根坚硬丑物慢慢变软变小,仅仅一瞬竟自行滑了出去,该不合格淫贼闷闷然低声道:“老子弄过一次,就当是已经报了夺妻大仇,从此两不相欠啦。”

  云夫人恍惚之中听见窗户啪哒一响,淫贼飞快抽枪提了裤子走人,竟比来得还要兀突。

  此后半月十几天,云夫人心里除了偷偷恨云老乌龟无德无耻、恨新来六娘是扫把星,还有就是对当晚淫贼的突然离去百思不解。

  第二次做起淫事,有了贼子第一次泄进身子里面的秽物,自己都觉得光滑顺利许多,怎么贼反倒会觉得不爽?

  那晚他亲口说了两不相欠对吧?没想到贼心不死,死淫贼居然又来。

  一瞬间穴道被点,此时望着西门太平如此贴近过来的一双亮亮的贼眼,云夫人除了再暗暗怕上一阵子,也没办法问他。

  一句要人还是要命问过,太平第二次趴在阿珠她娘的床头,凑近点仔细看了看,低声道:“别怪我不忙着解你的穴道,如果你再哭啼个不停,不是又十分扫兴?”

  足足看了半天,阿珠她娘睁着双眼,眸子依然明亮。

  太平想了又想,手先探进被窝摸摸,拨弄了两下,发现这次云夫人竟然和衣而睡,上下包扎紧密,半天伸不进衣内。

  太平心中狂笑,只要她不哭,凭这种这小手段还能难倒一个淫贼?剥不光你的衣服,俺发誓从此退出江湖。手指如飞,不等完整剥出一只白羊,小弟弟已经开始在暗中擡头。这番急不可耐轻解罗裳的过程,竟像比一把抓到光光的身子还让人兴奋。

  太平没有想到,云夫人更是比他还没有想到,为什么衣扣一粒粒剥开,心里除了害怕,还多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滋味来。肚兜结带系在身后,淫贼双手环抱去解,胸口被他一压,她竟然呼吸一停,不,竟然脑子一晕。

  那种晕眩的感觉,只有洞房那晚,云老乌龟也是这样急不可耐冲上来解她肚兜带子,她才尝过一次。

  短暂的晕眩过去,不觉中胸怀早已经大开,连裤子,也被人褪到了脚腕。

  云夫人双脚落下,太平伸手顺着两条光腿一摸,大腿间湿湿答答淌了满股,如果不是她全身挺尸一样冰冷僵硬,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些就是女人的淫水。

  太平摸了几把,偷偷把手指伸进云夫人身内打探了几个来回,心中更加徘徊不定,倘若这不是小便失禁,必是女人的淫水横流。

  爬上阿珠她娘身上去看,云夫人双眼紧闭,想来是小便失禁才对,这不,此刻人都已经吓死过去了。

  太平暗叫了几声晦气,摔了摔手指,手上汁水淋漓摔不干净,心中一个生气,顺势全抹在云夫人胸上,两粒樱桃触手坚挺,怎么又像女人动情?

  淫贼举动怪异,任云夫人闭上双眼怎么去猜,也猜不出他心里的一番挣扎。眼角又有些清泪泊泊流出,这回倒不是云夫人又害怕又委屈,却是突然惭愧了起来,一条如玉的身子只被贼人播弄,淫水就这般汹涌流出,难不成自己骨子里竟真是了淫妇?羞愧交加中突然身上一片温暖,淫贼本来戏弄乳头正欢,不知为什么悄然松了手,缓缓扯了被子将她盖上。

  太平抱起双膝坐在一旁,无端端有些发呆。呆了一会,太平低声道:“我稍坐一会就走,现在帮你解开穴道,你听话不要喊叫,更他娘的不要哭出声音。”

  轻轻连中两指,云夫人气喘匀了,眼睛偷偷睁开了一线,再慢慢完全睁开,人影离得虽近,他坐着一动不动,好像不用怕他。

  房中静了很久,太平轻声问:“你这会儿是在哭,还是在偷看我?”

  云夫人双眼猛地闭上,感觉眼角有些干涩,这么半天,只顾迷惑却连哭都忘了。太平凑上前来,悄悄用手去摸,云夫人头在枕上偏到极限无处再躲,淫贼动作轻柔,摸过了眼角再摸两腮,莫非竟想借此博取好感?

  摸见阿珠她娘没有眼泪,太平忍不住好奇发问:“刚才我在你下面抓到一把滑水,是女人的淫水还是尿水?”

  云夫人全身一震。女人天生喜爱洁净,尿水污浊断然是说不出口,淫水?如此下流的问题恐怕只有淫贼才问得出口。感觉淫贼此时就在耳畔淡淡呼吸,暖暖洋洋,要不要一巴掌狠狠打过去,就此拼他个鱼死网破?

  可惜与恶贼近身搏斗,女人通常只敢去想,甚至才是一想,心里已经偷偷认输。

  云夫人闭着眼,低声问道:“你是心狠手辣的淫贼,为所欲为早已经是习惯了吧,问来问去,到底想做什么?”

  太平嘿嘿一笑,“以往我碰见的大多是淫妇,不用我先去用强,她们比我这淫贼还急。第一次碰见贞烈女人,有些事情觉得好奇而已。”

  云夫人低低道:“现在我还有什么脸说自己是贞烈?今天仍留着这条贱命不死,也全是被你逼的。”

  太平距离得近,听见云夫人呼吸均匀,心跳也像恢复了正常,一股妇人体味香甜从被口缓缓透出,裤档不争气跳了两下,小弟弟居然又想偷偷擡头。不过这小娘皮动不动就哭相当无趣,微微把身子贴近她一点,却不敢就此钻进被窝。

  云夫人低声问:“你已经坏了我一次,不是说过两不相欠,为什么今晚又来?”

  太平懒懒道:“没事在院里溜达了一圈,娘的,云老乌龟又在欺负你们家小六,俺被她淫声浪语叫得心里发慌。本来不想找你,也不知道是跑到谁的房外,听见里面也有女人在哼哼唧唧,嘴里表弟表弟叫个不停,听得心中一阵麻痒,才跑这边来看看你。”

  云夫人愣了一下,“那嘴里叫表弟的,也是这院子里的女人?”

  太平忍不住一笑:“当然。云老乌龟这名字没有叫错,嘿嘿,我很开心。”

  云夫人喃喃道:“该是云家的四娘没错,她远房表弟前天过来,跟老爷说想在镖局里讨个差事。”心中忽然一酸,后院失火,她当大妇的本该拿出威风严厉惩处,可是自己也遭了淫贼奸淫,这事明天管还是不管?

  太平被老乌龟头顶发绿刺激得开心,手突然轻轻伸进被窝,握住一双满满肥肥的奶子,手指夹住乳头温柔揉捏,一时淡忘了这小娘皮爱哭。

  云夫人身子颤了几颤,半天忘记了说话,该死淫贼手微微有些泛凉,调弄女人的手法倒还不俗。

  忽然想起来一件要事,云夫人轻轻抓住在胸前肆虐的贼手,“你竟然真把云家当成是你的后院?想来就来,四处溜达。你……记不记得上次允诺过我什么?”

  “放过你家阿珠嘛,这个俺当然牢记在心,你当我三好淫贼是假的啊?”太平见阿珠她娘这次居然不哭,雄心顿起,贴近过去在她耳垂一咬,舌尖舔了两下,顺着她的颈窝舔过脸颊,飞快又亲上她的嘴唇。

  她唇瓣被含进了嘴里,被窝里手也不着急在其他地方乱摸,只捉了她的手指不放,交叉纠缠玩弄了一会,云夫人一口热气松了,银牙一开,两人舌尖碰到了舌尖,太平这才真正品尝出一丝真正美味来。

  待云夫人猛然惊醒已经晚了半刻,手抽了两抽,见太平捉住坚决不放,不再徒劳挣扎,羞然顺他牵引摸向自己两腿,触手湿淋淋一片汪洋,再想声明不过是些尿水,只怕该贼再笨,这回也不能信了。

  太平戏弄上了瘾头,引着云夫人的手,在一条光身子上下摸了一遍,云夫人浑身滚烫,渐渐苦不堪言,趁太平又来亲嘴,在他唇上轻咬了一口,低声道:“你还是走吧,天……快要亮了。”

  太平猛然警醒,居然又忘记提前脱了裤子。一只手摸在腰上褪来褪去,可恨小弟弟挡住道路坚决不让,恋恋不舍,把两手都从云夫人身上撤回,飞快褪到脚腕,被窝温暖,一钻而入。

  云夫人夹紧双腿,轻声道:“真的只能是最后一次,你先要答应我。”

  太平奇道:“那是为何?这种好事当然抽空就来,俺当真是个无耻淫贼。”两只膝盖一顶,云夫人力气弱小,大腿被迫张开,一条淫枪顺缝而入,刺得她喉咙里轻叫一声,只剩下身子颤了又颤,再不提什么最后一次。

  无耻淫贼大是顽皮,下面胡乱顶进拔出,上面还要含舌亲嘴,一会儿又咬住耳垂,胡言乱语个不停。

  云夫人只是坚决吐了他的舌头,咬紧牙不再跟他说话,轻轻闭了两眼,尽由淫贼一个人肆意轻狂。

  他唇舌灵活轻佻,腰腹大腿光滑,小弟灵佻可喜,体力充沛难当。

  这次贼天色将明才走,小贼走后,枕边没有眼泪,留了丝丝汗香。

  【他走了】

  案头纱灯明亮。

  西门太平第三次抱住云夫人,与上一回只隔了一夜。没想到这一次阿珠她娘坐在太平腿上,背向太平,任他解衣褪裙,剥光褪净,竟然十分听话顺从。

  太平双手环过她的腰,抓了涨涨鼓鼓的两只蜜桃揉来捏去,腿上的娇躯柔弱绵软,丝毫不觉得有什么沉重。把玩了一会,忽然想跟她亲个嘴,将她的身子扳转过来一半,一眼看见雪白胸脯上两颗葡萄颜色鲜艳,忍不住张嘴先尝了一颗。

  “真没想到,三十出头了,你这身子保养得倒像刚出闺的小媳妇。老乌龟是不是很少碰你,为什么本贼三摸两咬,两个樱桃硬得就像要炸开?”

  “你……究竟是谁?”云夫人闭着眼,轻轻按住太平的头不让他继续乱动,声音颤颤,却不像又在害怕。

  “俺是淫贼。”太平嘴上得过了甜头,一只手空闲出来,摸过大腿,并起两根手指去钻她下身的肉洞。

  云夫人狠狠一掐,太平手背一疼,差点大叫出来。云夫人轻轻道:“白天我特意询问过六娘,她对天鸣了毒誓,在嫁来云家之前,绝没什么青梅竹马的情人。”

  太平淡淡道:“那俺更是彻底的淫贼,就是偶然看上了你,专程来偷你这口香。”

  云夫人半天不语,捉来捉去捉不住太平的手,默许他狡猾摸进腿缝,不小心碰到身上的痒肉,全身震了一下,大腿猛的夹紧,低声哀求道:“今晚家里真的多事,你摸摸就好,其他……就不要再逼我,好吗?”

  太平嘿嘿一阵乱笑:“俺好歹是个淫贼,你说不做就不做?俺的面子往哪放?”手上轻狂,并了两根手指插进她的腿根,入口顺滑,悄然至底。

  云夫人轻喘了一声,身子向后一仰,双手举过肩膀捧住太平的脸庞,大腿紧紧松松很久一阵,低声道:“第一次你是淫贼,第二次你是淫贼,三次……如果你只想做个淫贼,就不该再来找我。”

  洞口猛然一缩,紧得太平连手指抽出探进也有些缓慢,连连用力多捅了两下,淫水流得更多,云夫人下身肉洞缩得却更紧,直像婴儿的小口捉了奶头,一股股吸力源源而来,太平惊奇道:“这是件什么妙事?”

  云夫人脸色绯红:“亏你还是淫贼,这都不懂?”

  太平道:“以前……俺都是采些鲜花嫩草,一个个不是怕羞就是怕疼,真的不懂,说来听听?”

  云夫人闭口不说,大开了双股骑在太平腿上,屁股轻轻扭动,洞口吞了太平两根手指张张驰弛,又有一种奇趣。弄得太平心里发慌,想抽出手指这就快点脱掉裤子,一时又有点不舍得。

  云夫人双眼依然紧闭,怅然轻叹了一声:“鲜花嫩草,男人不是都爱鲜花嫩草?云似海另外几房小妾,个个都比我年轻,你为什么偏要找我?”

  太平嘿嘿乱笑:“都是些小淫妇罢了,本贼见多识广,难道会稀罕她们?”

  云夫人喃喃问:“依你今天看我,是不是个淫妇?”

  太平道:“怎么会?不过……”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如果你肯拿这本事去哄云老乌龟,难道他还有心情天天泡在小五小六那边?”

  云夫人道:“自己的男人,怎么没拿出来哄过?吃多几次也就厌了。不过最近这些年,即使他晚上来我这里,房事也是随便应付过就算,我怎么会有心情再百般讨好?”

  太平愣了愣:“你……这是在讨好我?”

  云夫人半天没有说话。太平正要再开口追问,一滴眼泪滑过面具滚落在下巴上,才知道她又偷偷哭了出来。

  太平手飞快缩了回来,心中尴尬,竟连云夫人也顿时感觉到有些不妥,垂手在太平裤裆上一碰,小弟弟垂头丧气,哪里还像个淫贼?

  “碰见女人一哭,它就变成这样?”云夫人身子软软地贴过来一些,一只手搭上太平肩头,眼睛惊奇睁开,眨也不眨与太平静静相视。

  太平嘴硬想不承认,此刻真相抓在人家另一只手中,却无论如何也赖不掉了。

  云夫人脸色一红,悄悄松了下面那只手,低声道:“还说是淫贼?女人被强迫时会有不哭出眼泪的?”

  “怎么会没有?”太平勃然大怒,顿时想起遥远的动儿……她娘。

  云夫人久久不语,手摸上太平的下巴,滑来滑去不肯停手,害得太平一阵心惊肉跳,仗着面具制作精良,不是随便一碰就会散落,但如果察觉出云夫人强行摘取的意图明显,扔下这光屁股女人掉头就跑,他已经做好了一万个准备。

  云夫人轻轻问:“你是谁?今年多大年纪?”

  她眼神迷离羞涩,飞快贴在太平唇上一亲,觉出自己嘴角有泪微微发碱,只亲了一下连忙撤开,害怕惹得小贼又烦。忍不住却冲他一笑,“你这样的男人,还想做淫贼?”

  太平两眼放光,两个人目光交流,渐渐没有了尴尬,嘴一点点凑近,又想再轻轻亲在一起,房门忽然扣响,有丫环站在门外轻声呼唤:“小姐那边妆已经画好了,喜娘们请大奶奶去看上一眼,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云夫人猛地一惊,轻轻挣脱太平的环拥,静了静心神道:“你先在楼下等我,我这就过去。”

  转眼看看太平,太平嘴角一动,微微在笑。云夫人喃喃道:“我……真的要走了!”

  太平双手一抱,重重把云夫人搂在怀中,亲来亲去,终于弄得她花容失色,满脸脂粉乱作一团,不细细补妆一番,断然无法出去见人。

  捧着她的脸最后亲了一口,“本贼也只好先走,记住,俺什么时候都想来就来,别再费劲去插那几扇窗户。”

  云夫人望了太平一会,低声道:“别再说想来就来,只说定日子,什么时候会来。”

  太平思索片刻,“三天后我再来,最近三天,俺都很忙。”

  云夫人身子一颤,三天之期现在对她,是短还是太长?只是今天一个白天,她的心已经像乱了整整一季。

  窗畔风声吹过,淫贼悄然又去。

天下太平(卷二)4

  【盛妆】

  百般收拾过,已经是三更。天一亮花轿就会到,彭郎骑马来,身披大红袍。

  已经是浓妆待嫁,铜镜里那张隐隐竟有些陌生的容颜,像距离自己那样遥远,陌然对望中那个盛装女子,难道真的是阿珠吗?阿珠轻声道:“你们全都下去歇一会儿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喜娘轻声道:“已经让人去请大奶奶过来,小姐……”

  阿珠加重了些声音,“全都给我下去,再敢有一个人赖着不走,我立刻把这整副妆容给毁了。小红,你守在门口,娘如果过来,告诉她四更之前,我谁都不见。”

  众人慢慢退去,小红想了又想,突然哭出了声音:“小姐,我不敢走。”

  阿珠问:“为什么不敢?我只是心烦想安静一会儿,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想死,如果我阿珠有去死的勇气,绝不会故意拖到今天。”

  小红仍不走,阿珠怒声问:“你真想逼我?”

  小红摇摇头,鼓起勇气颤声问:“小姐,你告诉我,是……是不是那个人会来?”

  阿珠轻声道:“你说哪个人?”

  小红低下头不敢看阿珠的眼睛,“最近夜里常来小姐房里的人。奴才不是故意要偷听,我……真的只是担心小姐。”

  阿珠愣了一会,微微点了点头。

  小红飞快退去,站在门口又问:“小姐别插上房门好不好?我在门口守着,小姐不发话,我一个人都不放进去。”

  阿珠轻轻笑,“如果是我爹我娘来了,你也能挡得住?我没事,就是等他来说几句话。”

  “小姐也不要再哭,万一妆弄花掉了……”

  阿珠道:“那个人一来,我就只会开心地笑,你信不信?”忍不住一把推出了小红,牢牢插上房门。

  辛苦收拾了大半夜的心情,差点给这不懂事的小红丫头全破坏了。阿珠进入内室,悄悄走近窗口向外观望,一直在担心会来得太早的太平,究竟来了没有?

  屋檐黑影飘动,太平身子一展越窗而下,哈地一声轻笑,“多美的一个新娘子?这间房里光线太黑,去外厅让我好好看看。”

  阿珠压低了声音道:“你说话轻点。”

  太平问:“我哪次不是很轻很轻,这么多次,难道被谁发现过?”

  阿珠默默无语。轻手轻脚走去了外厅,阿珠缓缓转了个圈,满头珠翠叮叮轻响,对太平婉然一笑,“是彭天霸的阿珠娘子漂亮,还是你的动儿娘子更漂亮?”

  太平嘿嘿笑,“阿珠今天最最漂亮,再转个圈让咱看看。”

  阿珠轻轻笑,“就当我没问过,如果阿珠有你的……你为什么带这样一幅怪面具,突然在灯光下看见,怪吓人的,快脱掉它。”

  当着阿珠太平当然不怕,手放在脑后解开结带,露出嬉皮笑脸的面容。

  阿珠摊开手掌,太平愣了一下,恍悟过来,把面具递过去,阿珠忽然一愣,“你……嘴上沾了些什么?”

  太平擡手一擦,手背上染得红红白白一片,自然不是粉色就是胭脂,心中忽然一阵得意,笑嘻嘻问:“你猜?”

  阿珠却不肯猜,拿着面具放在鼻端一闻,重重摔去了地上,冷冷道:“好脏。西门大少,你已经有世上最好的动儿姑娘,为什么还到处拈花惹草?”

  太平挠了挠头,“动儿她不在啊!”

  阿珠轻声问,“等她在你身边了,你还会不会这样?”

  太平再挠挠头,“世上的男人都这样吧?我家动儿娘子胸襟博大,偶尔溜出去偷口香吃,她一定不会生气的。”

  阿珠轻轻一哼。那石动儿真就没有了暇疵?心口忽然一疼,如果是自己嫁给了太平,他想出去偷吃,自己会不会容他?心口跟着又是一疼,不愿继续再想,脑海中却已经有了答案,原来自己也会答应。

  看见阿珠的神色突然变换了一瞬,厚重的脂粉,在短短一瞬,却没能盖住她眼眸间突然透出的苍白。太平看得发愣,轻轻问:“阿珠,你……怎么了?”

  阿珠努力一笑:“世上的男人都这样?彭天霸呢,他有什么花花心事?”

  太平轻叫了一声,“谁见过还没过门就开始管起相公的女人?嘿嘿,那臭小子最近老实得很,所有心事都放在早点娶回你温柔美丽小阿珠。”

  阿珠轻声问:“原来是最近老实。”

  太平信誓旦旦道:“彭大头向来老实!”郑重其事竖起手掌,眼睛一眨一眨逗着阿珠,被她眼中刚才一闪即逝的苍白吓到,只想哄她真的一笑。

  阿珠笑了:“云珠胸襟也大度得很,西门,你信不信,嫁给他第一晚,我就要把陪嫁去的漂亮小丫头送给他,那丫头现在就守在门口,要不要叫进来给你看看?”

  她忽然笑得灿烂无比,太平想不信,心里却已经信了。

  【交杯】

  阿珠轻声叫,“西门!”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得像在夜风在呓语,太平几乎怀疑,她是不是真开口叫过自己的名字。阿珠又叫,“西门!”

  太平点点头,阿珠笑了,“西门……太平!”

  她一声比一声叫他的名字更轻。

  当太平在她身上凝聚了所有的目光,却一声比一声听得更明白。“太平,我好想痛快喝一杯酒。我真怕你说来不来,竟让我一个人喝醉。你来了,可真好。”

  她早已备好了酒,只等他来。

  酒是女儿红,盛情小阿珠。三尺之遥不算远。远不远,谁知道?阿珠轻声问:“为什么你不敢跟我走得近点?”

  “明天你要嫁人,今晚却想喝醉,哈!”

  “谁说阿珠明天才嫁?”这丫头分明疯了,两眼含春近乎发情,“今晚,我就要把自己先嫁了,西门,你要陪我交杯。”

  “要……过家家吗?”太平嘻嘻笑。

  “不过家家,难道你还敢带了阿珠私奔?快,再晚俺爹俺娘就要来了。”

  “也不用拜拜天地爹娘啥的?”太平又笑。

  “老天不爱我,爹娘不疼我,拜他们有什么用?第一杯酒,阿珠先喝。”

  第二杯酒?“你不喝我喝。”

  第三杯酒,“咱俩一起喝,你若敢耍赖,老天五雷轰顶劈了你!”

  太平嘿嘿笑:“阿珠,俺喝了才怕会五雷轰顶。”

  “近来点,再近点,还近点……”已经不能再近,酒杯一举,两手相搀,“西门,请用心好好看看我,要记住阿珠今晚的样子。”

  “你脸上没擦干净,偷吃不擦嘴,不是好男人。”阿珠轻举着杯,迟迟却不饮尽,擡了另一只手,去擦太平的嘴角。

  太平不动,两只手臂缠绕,一动酒就要洒,“别擦。你知不知道这是谁的香?”

  阿珠道:“我不管,永远轮不到该我管。”

  太平嘿嘿笑道:“别全给擦了,我要留着给彭天霸看。”

  阿珠道:“给他看,不如让我也印上一口。”

  她还真要印,一点一点踮起了脚尖,含情脉脉努起了红唇。太平手一晃,酒终于洒出了一半,这交杯只是游戏,俩小孩子过家家,谁都当不得真。太平叫:“停!你再亲过来,俺就要跑了。”

  双唇只相距一寸,这一寸已是天涯。

  故人赏我趣,挈酒相与至。

  两人都还剩下半杯残酒,太平抢着一饮而尽,阿珠迟了半步,急酒呛住喉咙,剧烈咳了两声,憋得眼中泪光盈盈。

  【心机重】

  房门被急急扣响,门外小红压低了声音:“小姐,老爷要上来了。”

  楼梯咚咚,阿珠望向太平向内室飘了个眼色,太平轻轻后退,一眼看见门口不远被阿珠刚才丢落的面具,正想要去抢,阿珠快脚一踢面具飞进妆台下面,门闩轻响,太平只得一步退进内室。

  云似海重重踏上二楼,在门口就怒气冲冲问:“大奶奶呢?在不在这里?”

  楼下云夫人高声应道:“来了!”

  阿珠退了两步,去妆台前坐下,眼角看见太平那张面具依稀露出了一线,偷偷想用脚尖多踢进去些,铜镜中爹娘出现,已经双双站在身后。

  阿珠对着镜子用力展开笑颜:“爹,娘,看今天的阿珠漂不漂亮?”

  云夫人凑近了细细端详。

  云似海不置可否,转头喝向门口的小红:“你也下去,告诉她们没有我叫,任何人不准踏上二楼一步。”

  他胸口像压抑了太多怒火,再也忍耐不住,一掌拍向妆台,轰然一响,木制的台面掌印深陷,不是做工精良,只怕整张妆台当场就会散架。

  妆台水粉胭脂乱跳,一罐玫瑰腮红滚落台下,啪地一响,碎开了一片红尘。云似海气喘如牛,重重又哼了一声。

  云夫人也轻轻一哼,“老爷好大的怨气。”

  云似海怒声道:“娘的,那小王八蛋……”一眼看见旁边半坛残酒,捧了起来,咕咚咕咚一阵狂饮,“那小王八蛋……”气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云夫人和阿珠两个,暂态全身都是一抖。

  阿珠绷紧了脸:“爹好大的脾气。”

  云似海长吐了一口粗气,“阿珠,彭天霸那小王八蛋骗我,送过来那本刀谱是假的。”

  【女儿轻】

  彭天霸?

  母女两张粉脸同一样表情。阿珠脸转向铜镜,伸出指尖轻轻梳理着眉梢,云夫人脸贴在阿珠鬓旁仔细观望,轻声夸妆容大好。

  云似海愣了愣:“你们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

  云夫人冷冷一笑,“女儿嫁是你要嫁,选夫婿是你来选,刀谱送来那天你兴高采烈,怎么没发现有假?”

  阿珠淡淡道:“我一直觉得彭天霸猪头猪脑,没想到竟还有这种聪明,把爹这样精明的人都骗过了。这样看来日后真的不可限量,嫁他还不算太委屈了女儿。”

  云似海气为之一结,“阿珠……”

  阿珠问:“爹是想要悔婚吗?现在还来得及,等彭家花轿一到,你就再拦也拦不住,女儿就是彭家的人了。”

  云似海憋气良久,面红耳赤道:“阿珠,爹想求你件事。”

  阿珠轻声问:“求我?”

  云似海叹了口气,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听见云夫人问道,“那刀谱你整整翻看了一天,不是断定真本无疑?”

  云似海道:“我曾与彭伏虎交过手,对彭家刀法自然有些相熟,加上送来的那本刀谱册页年代久远,怎么看都像真的。可今天从苏州过来那位用刀的大家,他过目之后却说这绝不是那天楼外楼上,彭小儿使过的路数。”

  云夫人心中有些悲凉,“老爷,你今年快四十岁了,一本刀谱真还是假,真的还那么重要吗?”

  云似海道:“阿珠不清楚这么多年云家背后靠什么撑着,难道夫人也不明白,这刀谱是谁想要?”

  云夫人道:“他们想要,怎么不拿自己家女儿去换?”

  三个人很久都不再说话,阿珠对着镜子摆弄耳垂的珠串,手忽然一颤,珠串从中间断落,碎珠打在妆台上,砸出了几声脆响,房中寂静,格外刺耳。

  阿珠轻声问:“爹,哪怕为了别人想要的东西,你都忍心卖我?”

  云似海浑身一颤。

  阿珠轻声道:“我是爹娘生养大的,从小就知道为人子女应该孝敬父母,为自己的家人受了委屈,女儿不管有多么不甘心总值得隐忍。可是为别人也要牺牲,心里就有些想不明白了,想请爹爹指点。”

  云似海久久才道:“彭天霸刀法精湛,比那西门家那纨绔小子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何况……你那天没听见他说,竟要你去做妾?”

  一旁的云夫人轻轻道:“男人妻妾成群才不虚一生,老爷娶的那几个小妾,哪一个不被老爷疼着惯着?”

  阿珠淡然一笑,“爹,就是你刚才那句金玉良言,彭郎刀法精湛才配得上女儿。我嫁了他就是彭家的人,发誓从此本本分分在彭家相夫教子,爹想要什么自己去拿,别逼阿珠做不守妇道的女人,我想爹心里也能明白,从此彭家才是女儿的终身。”

  楼外更鼓响,四更天将明。

  阿珠道:“娘,帮我重新挑一串好看点的耳珠,以后再想问娘讨要,外人要笑女儿尽占娘家的便宜了。”

  【交情薄】

  四更天未明,夜色还罩着,彭家后院墙头上坐着人,彭天霸。

  太平没上墙头,先闻到了酒香。彭天霸怀中也有酒,香气也扑鼻,没人陪着他,他只有自己一个人喝。

  “臭小子从哪回来?”

  “哈哈你猜?”

  “杭州城这么大,我能猜得出就不会一个人喝闷酒,干脆跑去找你,坏了你的好事。”

  太平抢过彭天霸手中的酒坛,痛快饮了几大口,“娘的,捧着坛子才算喝酒,快跟我走,让你看看小爷的本事。”

  他脸上有脂粉,唇上有残红,在彭天霸房里腆着脸晃了半天,嘿嘿笑道:“猜猜是谁的?”

  彭天霸道:“总不会是阿珠的。如果真是,你就死定了。”

  太平嬉皮笑脸问:“为了个女人,你想要杀我?”

  彭天霸道:“你故事最好编得像一点,能骗得我深信你没跑去占阿珠便宜。不然,淫贼无耻人人得而诛之,只看最后是你的轻功厉害还是我的刀法厉害,杀是肯定要杀一场。”

  太平道:“没错,俺脸上沾的就是你家漂亮阿珠的胭脂口红,迷而奸之,奸了又奸。”

  太平问,“你怎么不来杀?”

  彭天霸反问道:“你是陪我披红挂彩准备迎亲,还是去小妹房里抽空先躺上一会?奸了又奸折腾一夜,你累不累?”

  太平咦了一声:“这样就算了?”

  彭天霸懒懒道:“你轻功厉害些,老彭追不上,我认输了。”

天下太平(卷二)5

  【温柔彭小妹】

  彭小妹被窝里凉着,彭家忙着满园张灯结彩,她一夜都没睡。

  也看见西门太平脸上的狼藉残痕,小妹却不问,“太平哥,要不要打盆温水给你洗脸?”

  太平道:“不洗,我要整整带足三天,在你哥面前晃个够。”

  小妹好奇怪地问:“这回又是谁的?”

  太平嘿嘿淫笑:“小阿珠她娘。”

  小妹惊了一下,“嫂子?”

  太平道:“你嫂子他娘!被窝好冷,快躺进来给我暖暖。”

  小妹低声求道:“哥疯起来就没个尽头,迎亲的队伍很快就要出门,等他们人走了,我再过来陪你好不好?”

  太平道:“那就先不跟你疯,哥只是抱抱就好。”

  小妹吹了灯钻进被窝,顺着太平先跟他亲了个嘴,想起他嘴唇上的点点残红,忍不住有些想笑。太平忽然想起手指上还沾了些东西,也举着给小妹去闻,小妹嗅了两口,嗅出一丝怪怪的味道,躲了一下:“也就是你,什么东西都不怕脏。”

  太平轻轻笑,又拿手指拨弄小妹的嘴唇,小妹用力把头埋进太平怀里不愿露出来,挣扎不过,顺势向下缩走身子,双手剥开太平贴身的亵裤,宁肯捧了一根顽皮小弟张开小嘴轻吞慢吐,也像深怕被他的手指碰到。

  太平自己放在鼻端闻了闻,“小娘皮身子香得很,哪里脏了?”一时被小妹亲得高兴,掀起被角吓唬她道:“那里也沾了不少,你怎么不怕?”

  小妹果然被吓到,一口吐了出来,趴在太平身上仔仔细细闻了几回,轻声笑道:“你骗人,这地方是干净的。”

  太平惊奇道:“竟藏的是条小狗吗?小鼻子咋这么灵?”

  说是不忙着疯,被小妹百般讨好温柔一亲,两人想不疯上一场,也不可能了。

  【心乱云双姝】

  下人通报彭家的迎亲队伍已经到了云宅大门外。云似海默默从闺楼上离去,阿珠望了望云夫人,云夫人望了望阿珠,闺楼中很长一阵安静。

  窗外透进一丝微明,阿珠轻轻道:“女儿就要走了。”

  云夫人点点头:“好好跟人过日子。你爹说那些话……全当他在放屁。”

  楼下喧闹声越来越响,已经再无处可逃,阿珠飞快弯下身子,从妆台下抽出太平留下的那张面具,此刻只有娘在,她看见就看见了,最终自己要带它走。

  面具离开了人,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张。

  云似海一掌拍上妆台,玫瑰腮红跌碎在地面的一刻,妆台下的露出的一边黑色,云夫人已经注意到了。望着阿珠神情间一瞬间露出的坚忍,云夫人压住心跳,轻轻问:“你拣的是什么?拿来给娘看看。”

  阿珠不说话,想把面具悄悄藏起。云夫人道:“娘只看一眼。”

  抢过面具的手有些颤抖,只用指尖一扫,云夫人已经摸到边缘沾上的一丝暗红,“他是谁?”声音也有些颤了。

  阿珠摇摇头,只伸手要强行拿回东西。云夫人紧抓了不放:“他有没有对你……?”

  阿珠轻声道:“娘,这人只是朋友,不是我的情郎。女儿要走了,请娘把东西还我。”

  请阿珠上轿的喜娘已经站到了门口,云夫人手悄悄松了面具,凑近阿珠耳边低语:“告诉娘他是谁?”

  阿珠低问:“还重要吗?”

  两人身体已经有段日子没有相隔得如此接近,阿珠环手在云夫人腰上最后用力一抱:“娘身上闻起来仍是这么香。”

  云夫人呼吸一滞,急忙退了半步,阿珠随喜娘走到了门口,忽然回过头,微皱起眉头轻声叫:“娘?”

  母女俩目光交缠,久久相视无言。

  很久,阿珠道:“他……是我相公的朋友!”

  【贴身小灵奴】

  已经过了中午。太平仍躺在里间卧房里,睡得很香甜。

  两个小姑娘在卧房外的小厅低声交头接耳,一个是白净可喜彭小妹,一个是黑得发亮小灵奴。灵奴平日不怎么让外人见到,因为肤色有些异于常人,她始终比别人还害羞,和小妹却是要好的朋友。

  接亲的队伍绕着杭州城整整转了一圈,大约在一个时辰前才回到了彭家,此刻外面人声喧哗,彭家正院的厅堂内高朋满座,酒菜正如水送上,酒令声猜拳声接连不断响起。

  灵奴打了个哈欠,咪起眼睛像有点疲倦。被灵奴懒洋洋的小模样勾引,小妹忍不住也觉得犯困,轻轻伸了个懒腰,“昨夜你也没睡好?”

  灵奴笑笑,却不回答。

  小妹悄声问:“太平哥已经睡了一上午,要不,把他撵起来去喝几杯喜酒,我们俩躺床上小睡一会?”

  两人轻手轻脚进去了卧房,小妹小心翼翼贴近床头,看见太平嘴角挂了丝口水睡得正香,一时有些犹豫要不要推醒他,转头看看灵奴,灵奴轻声道,“还是别急着叫他,我们两个挤在床角歇一会就好。”

  轻手轻脚爬上木床,两条纤细身子靠紧了内墙,小妹一手环过灵奴的腰肢,另一只手拈起灵奴柔长均匀的手指慢慢揉捏:“灵儿就像块墨玉雕出来的,全身上下的骨头却真软,在那什么波斯国,像你这样的灵物也不多吧?”

  灵奴长长的睫毛一闪:“我只隐隐约约记得,娘是比我还要黑的肤色。我年纪还很小的时候就被从那边带过来送给了老爷,老爷再送给了小姐。波斯国其实什么样的,就连我自己也记不清楚。”

  忽然看见太平贴身的亵裤露在床尾,小妹脸色微微有些羞红,用脚尖踢了偷偷塞进被角,灵奴却又望见太平脸上的残红,轻声道,“爷最近真是累坏了,脸也顾不上不洗。”

  小妹凑在灵奴耳边:“是他自己不肯洗。你猜……”想起太平不让自己到处乱讲,停口不再继续说下去,憋不住又想偷笑。

  灵奴道:“是云夫人,我知道的。”

  小妹有些惊奇:“他也跟你讲了?”

  灵奴摇摇头,“少爷向来胆大妄为,夜里一个人出去乱跑,万一出点什么事,我这小奴才可赔不起。”

  小妹喃喃问:“他就忍心让你整夜跟着冷着?”

  灵奴轻声道:“少爷也不知道,我是偷偷跟的。”把脸贴上小妹软软的胸口,又轻轻打了个呵欠。

  小妹把灵奴在怀里搂紧了一点,理了理她耳垂边几根乱发。“他心里疼你的狠,给他知道了,一定会不舍得。”

  灵奴悄声道:“你别告诉少爷。他有些事情担心我会偷偷告诉小姐听,不想被我这做奴才的跟得太紧。”

  “你家小姐……一定很美吧?我没见过他这样挂念过哪个人。”

  “嗯!”灵奴身子动了动,“彭姐姐你也很美。”

  小妹在灵奴鼻尖捏了一下,“我?只怕连小灵儿都比不上呢。想想你这死丫头真够狠心,怎么不偷偷让他一次?早一天捉到你,我们两个也好早点一块陪他。”

  灵奴不说话。小妹轻声问,“困了?”灵奴道:“在爷的心里,我只是一只小猫小狗的重量吧,有什么资格跟姐姐一起陪他。”

  小妹轻笑,“那咱俩差不多,早上他还说过我是一条小狗。”

  灵奴轻声道:“姐姐跟我是不一样的。爷对你那样说是在跟你戏耍调笑,我就真的不过是只小猫小鸡。”

  小妹哼了一声,“要不要我们叫他起来当面问过?”

  灵奴双手用力搂她,脸贴在她胸口更紧,身子也有些发颤。热热的呼吸一点点透过小妹的衣衫,烫得小妹心底偷偷一软,手停在她脸上婆娑了很久。

  小妹低声道:“我从小就认识他,灵儿,谁真心对他好,他一直都知道。”

  灵奴不说话,眼睛轻轻闭着,像是睡着了。

  【竟然饿了】

  太平睁开眼睛已是下午,看见小妹和灵奴并肩靠在床的另一头双双沉睡,大是惊奇,拿脚尖去踢了两下,灵奴先醒一跃而起,带得小妹发出一声轻叫。太平开口问:“灵儿什么时候来了?”

  灵奴道:“昨夜没见少爷回家,奴才担心爷大意忘记没有合适衣服替换,特意拿了衣服给少爷送来。”

  一场痛快酣睡,太平只觉得胯下小弟勃勃欲动,见灵奴慌着想跳下床去穿鞋,一把扯她倒在了床头,“灵儿真乖,让爷好好亲亲。”

  灵奴的小嘴肉嘟嘟甜软无比,平常在家太平起床时总要伺机亲上几口,今天虽是在小妹房里,这俩丫头从一见面交情就很好,想亲小妹还是亲灵奴,难道还要避着谁不成。

  床上木板乱响,灵奴滚来滚去连叫不敢,被太平拿被子一裹翻身压上,只露了一张玲珑清秀的小脸,无处再逃。太平吞了几口灵奴的香甜口水,小弟弟越发活泼,不是隔了层棉被,一番胡顶乱撞,怕不刺进了她丝毫挣扎不得的身子里。

  太平光着身子乱晃,小妹看得脸红,悄悄想从床尾溜下床去,却被太平出声喝住:“哪跑?不知道灵儿现在只能看不能吃吗?还不帮我亲亲下面。”

  小妹哼了一声,“还是动儿姑娘厉害,一句话就能把你管住。”

  太平脸皮向来很厚,淡淡然一笑,“谁说我是怕动儿?我怕灵儿委屈才对,这死丫头忠心得很,几次腿缝里都被我摸出水来,居然还绝口连说不敢,我怕她委屈得太狠会哭,才饶了她一回又是一回。”

  灵奴在太平身下一颤,太平顽心大起,教唆小妹道:“不信你现在就摸摸看,灵儿下面是不是又在出水?”

  小妹听太平说得好玩,真的掀起被角伸手去摸,吓得灵奴身子乱扭,一阵惊叫,无奈身上太平压得沉重,终于不敌二人合力,被小妹剥开裤子,用手指勾动两片肉瓣,沾了几丝晶亮的水色出来。

  太平双眼放光,让小妹喂进自己口里,吮舔干净,连喊小妹再摸,竟俯身又去狂亲灵奴小嘴。灵奴挣扎不过,被亲得呼吸发烫,身子一软双眼一合,小妹惊奇叫了一声,“哥,这一把摸出来更多。”

  顽皮之下,拿出太平平常用在自己身上的手段,指尖沾匀滑水,贴着两片软软花瓣轻柔滑动,触手柔软娇嫩,不知不觉股缝里一热,自己也像涌出了一些淫水。

  灵奴全身颤抖,低声哀求道:“你们再不放我,奴才真要哭了。”

  太平哈哈轻笑,最后亲了灵奴一口,翻身滚落,仰面躺好让小妹来亲。小妹拈起一根威猛小弟先用手套弄了几下,触感湿滑令太平想起灵奴腿缝的美味,心中微微一荡,轻轻笑道:“灵儿,爷等不及想要吃你,今天干脆把脚上的钱串解了吧?”

  灵奴脸红心跳缩在棉被下面飞快套好裤子,身子一滚,迅速逃脱。

  小妹轻轻一笑,“灵儿妹子嘴上不肯开口,心里巴不得哥能说话算数,等这么辛苦,我都替她急了。”

  听得太平小弟勃然一跳。

  小妹抿嘴一笑:“跳来跳去这么顽皮,哥一天都没吃过东西,这会儿肚子饿不饿?”

  先吃小妹还是吃饭?腹中忽然咕噜一响,太平这才觉得饥饿难忍。

[ 本帖最后由 slasher 于 2008-5-16 18:2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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