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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全本] 【方寸光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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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

  就这样对望良久。

  小慕容强自压抑羞意,低声道:「喂,你怎么在这里啊?」

  文渊道:「我跟着你出来的。」

  小慕容「嗯」了一声,说道:「那……我去了水燕楼,还有刚才的话,你通
通知道了?」

  文渊道:「是。」

  小慕容把头偏开,只觉耳根发烫,实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不去看文渊。

  文渊目不转睛地看着小慕容,眼中见来,只是个一副娇羞模样的小姑娘,若
说她是什么武林魔头,便是打死他也不相信。回想方才听到的言语,不禁心动,
走到小慕容身边。

  小慕容心中蹦蹦乱跳,不知他意欲如何。只听文渊说道:「慕容姑娘,你愿
意相救紫缘姑娘,在下极是感谢。」

  小慕容笑道:「也没什么。」心中忽然泛过一丝苦涩,眼眶中有些热热的。

  文渊忽然握住小慕容双手,柔声地说道:「慕容姑娘……你千万别说要走,
我……我跟师妹都很喜欢你的。」

  小慕容被他握着手,心中一阵暖洋洋地,心跳不已,低声道:「华家妹子跟
我是很好啊,不过你啊……你啊……我可就……」说着露出娇羞的笑意。

  文渊见她面带红晕娇美绝伦,情不自禁地将她轻轻搂住。小慕容毫不反抗,
任他抱着,心中又羞又喜,轻声道:「喂,你很贪心呢,已经有了两个,还要加
上我啊?你到底喜欢哪一个?」

  文渊窘了,一时答不出话,良久才道:「师妹跟紫缘姑娘对我,并没有谈到
情爱上面啊。」

  小慕容嫣然一笑,说道:「你少来这一套,我才不信你看不出来。」说着将
头倚在文渊怀中,低声道:「我也不在意啦,我……我……我只想知道,你对我
到底……有没有……嗯……」心中害羞,总是说不出口。

  文渊温柔地抚摸小慕容的秀发,说道:「慕容姑娘,我心里真的是喜欢你,
可是……我对师妹、紫缘姑娘也是如此,这样三心两意,实在不能决定。我只怕
太过冒失,倘若因而伤害了任何一位姑娘,我是虽死难偿。」

  小慕容仰首望着文渊,轻轻笑道:「是啦,你是想享齐人之福,一个都不放
过。」

  文渊连忙说道:「不可不可!这……太委屈姑娘了。」

  小慕容面露羞色,道:「反正……反正你喜欢我就是了,是不是?」

  文渊微笑道:「是啊。」

  小慕容心中喜悦,轻声道:「那就够啦,不管你以后喜欢谁,跟谁在一起,
我都不在意,总之是跟定你啦。你也不用最爱我啦,只要……就……就这样就好
啦。」

  文渊见她眼中满是欢欣爱慕之意,又听她言语一片深情深为感动,轻声道:
「慕容姑娘!」

  小慕容娇笑道:「哎呀,你还叫我姑娘姑娘的?」

  文渊笑道:「不然叫什么好?」

  小慕容想了想,道:「小时后,娘都是『小茵、小茵』这样叫我,你这样叫
好了。」

  文渊道:「这个『茵』字,是你的名字吗?」

  小慕容伸伸舌头,笑道:「我才不告诉你。」

  文渊笑道:「连名字都不告诉我?好,那你又要怎么叫我啊?总不成整天就
这样『喂、喂』地叫吧?」

  小慕容偏了偏头,笑道:「我不知道,随便我叫。」

  文渊笑道:「怎可以这样?」

  小慕容笑道:「你管得着我?」忽然脸上颇有羞态,低声道:「是啊,以后
又多一个人管我啦,我干嘛要喜欢你嘛?」

  文渊听她说得可爱,忍不住笑了出来,紧紧搂住小慕容,柔声道:「慕容姑
娘,我……」

  小慕容抬头看着他,笑道:「你叫我什么?」

  文渊一笑,轻声道:「小茵!」小慕容脸上一片羞赧,巧笑嫣然,静静凝望
着文渊。当此情境,文渊只觉像是抱着个糖人儿,甜蜜融融,情意绵绵,捧起小
慕容脸蛋,轻轻吻了一下。

  虽只是稍稍碰了一下,小慕容已是满脸通红胸口起伏,眼中尽是腼腆之态,
羞红着脸道:「我们……我们……现在呢?」

  文渊怦然心动,说道:「什……什么?」

  小慕容嘴唇微动,想说些什么,却又羞於启齿,好一阵才道:「你……你要
不要……我?」

  文渊身子一震,看着小慕容双眼轻声道:「小茵,你要考虑清楚,这是……
这是你一生的事。」

  小慕容一阵心悸,柔声道:「你别担心我,你啊……你将来不会把我抛弃了
吧?」

  文渊道:「自然不会!」

  小慕容娇羞不已,轻声道:「那……那……那我就交给你了。」

  文渊端方守礼,对姑娘家向来尊敬,但并非不知情趣的道学先生,此时两厢
情愿,听得小慕容这般言语,文渊胸臆间满怀情意,身子一倾,将小慕容靠在墙
上,深深一吻。

  这一次却是吻得缠绵无已,小慕容如受电掣,喉间发出轻微的唔嗯声音,身
子酥软无力,本来是背靠着墙壁站着,此时两腿无力,渐渐向下滑落,终於坐在
地上,四唇分开,两人心中情欲大动,拥在一起。

  文渊轻轻解开小慕容腰带,卸下她的纱衫,月白色的肚兜掩着她胸前双乳,
极是漂亮。

  小慕容看着他处,羞得不说一句话,跟平日神态大异,任凭文渊动手。

  文渊看得脑中微感昏眩,深深呼吸几下,低声道:「小茵,你的身子真的很
美。」

  小慕容嫣然一笑,轻声道:「你喜欢吗?」

  文渊道:「看得我都有点晕了,我……只怕我不敢碰。」

  小慕容忍不住笑了出来,轻轻将身子往前靠去,低声道:「你……你要怎样
都可以啊。」

  文渊仍有些难以下手,心道:「小茵这么美的身体,我如果任意胡来,一不
小心把她弄伤弄痛了,岂不是万死莫赎?」只有轻轻脱去她的衣服,并不太碰着
肌肤。

  小慕容一身赤裸,却见文渊一直只看着自己像在观赏一件精致的宝器似地,
心中反而羞得不得了,红着脸道:「你……你要看多久嘛?」文渊也有点不好意
思,把他心里的话说了。小慕容又觉好笑,又觉心里甜丝丝地,娇笑着道:「你
尽管喜欢我啊,可是不用把我宠成这样嘛。你,你不动我,我可要来碰你了喔,
你一件衣服也没脱呢。」

  文渊不禁一笑,当即让小慕容背坐在怀里,轻轻揉着她的乳房。他从未和妙
龄少女有这般亲昵的举动,心中紧张实不下於小慕容,手里是一片柔软,说不出
的受用,小慕容更是芳心如醉,发出几下娇柔的喘声。文渊渐渐放开胆子,指上
多用了少许力。小慕容轻轻咬着下唇,却不时松开,发出难耐的娇啼。

  就在此时,小慕容登觉下身私处被一物顶住,低头一看,自己正背着坐在文
渊怀中,文渊的下身自然昂向她的股间。由於文渊尚穿着衣裤,小慕容直接受到
粗布的摩擦,对那敏感的花办实在是万难承受的挑逗。

  小慕容忍受不了,喘息道:「不行……嗯……啊……不要……快脱掉啦……
我……我……」

  文渊哪里知道小慕容是受不了粗糙的衣料?小慕容这一番喘叫,简直是直接
催情,满是荡意,文渊听得心弦大乱,轻轻放开小慕容,要将腰带解开。小慕容
转过身来,正好看到文渊刚退下一点裤子,心头一跳,低声道:「等一下……先
别脱掉。」

  文渊一怔,道:「怎么了?」

  小慕容跪着低下头来,将文渊的裤子拉下了一些,赫然现出一柱擎天的样子
来。小慕容满脸通红,将之轻轻握住,娇笑道:「上次没满二十一次,今天我要
补足数啦。」

  文渊被她一唬,倒也吓了一吓,随即笑道:「这次你可点不到我穴道了。」

  小慕容嘻嘻一笑,道:「你别担心嘛,上次是罚你,这次……这次……」

  文渊接道:「这回换我罚你。」

  小慕容眨了下眼,笑道:「我有什么好罚的?」

  文渊沉思片刻,笑道:「罚你生得太好,害我不敢太放肆。」

  小慕容羞红了脸,轻笑道:「我看你对谁都一样吧?」

  说笑之际,小慕容仍是又揉又捏,文渊热血狂聚下身,堪堪便要放了出来。
小慕容对此倒是经验甚丰,时圈时套,玉指挑动,香掌轻摩,文渊眼里正能看着
小慕容的背脊和屁股微微摆动,股间又是温润柔暖,上下两番刺激,当真是香艳
之极。

  小慕容只觉手中火烫一般,轻声笑道:「喂,你这天柱要怎么办啊?」

  文渊一愕,道:「什么天柱?」

  小慕容脸上又是一红,笑道:「那个……上次你在那里说的啊。」

  文渊一听,这才想起,笑道:「好啊,你又拿前人的大作开玩笑,『天柱』
不是这意思。」

  小慕容笑道:「那个我不管,你……你现在要怎样啊?」

  文渊叹道:「好吧,既然如此,那就来个『贯日月』吧。」

  这话一说出来,两人都是脸上发热。小慕容低声道:「你还说我,你不也在
乱说!」

  文渊笑道:「那不是你害的吗?」

  小慕容羞红了脸,娇声道:「你……你要怎么『贯日月』,说来听听啊。」
文渊本是调笑,这时倒也说不上来,只得抓抓头。

  小慕容望望那「天柱」,强压羞意,忽然扑在文渊怀里,轻声道:「别管那
些啦,你……你想能怎么样,就尽量做吧,我都不怕!」文渊听她说得如此,不
禁情动,将她抱得上来一些,乳房正好贴着他胸膛,下身正好对上,互相摩擦。

  「嗯……嗯啊啊啊……」小慕容最私密的地方陡然接触到一根灼热之物,周
身剧颤,兴奋得难以言谕,又觉羞耻不已,若说不怕,却连她自己也不信。文渊
不敢贸然强来,伸手轻抚小慕容股间,柔到了极处,只羞得小慕容无地自容,低
头一看,早是一片潮湿,沿着大腿内侧不断流下。

  抚摸未久,小慕容已承受不住,紧紧抱着文渊,一双玉手往他衣襟内伸去,
口中不停哀鸣:「不要了……啊啊……拜……托……够了……啦……啊……」文
渊心跳得如同打鼓一般,向下一看,小慕容两条美腿叉开两边,中间泛着桃红,
不断泌出水液来。

  「啊呵……啊……嗯……哈啊……」还没有交合,小慕容却已经刺激得几乎
晕过去,文渊也不禁有些担心,甚为怜惜地道:「小茵,我是不是太过火了?」

  小慕容勉力睁开双眼,喘着说道:「我……我……没关……系……嗯……」
却见她香肩上下起伏,两个玲珑可爱的乳房因不支弯腰而晃来晃去,好似已经经
过一场猛烈的床上大战一般。

  文渊心中歉然,道:「小茵,今天就这样吧,你该休息一下。」

  小慕容眼眶微有湿润之意,低声道:「我真的没关系……」

  文渊摇摇头,轻轻摸着她披散的长发,柔声道:「你别太逞强,这次……」
小慕容不等他说完,抬起头来,两片樱唇封住了后话,下体一边磨蹭着文渊的阳
物。

  文渊见她如此,便去了这些担心,抱着她如柳柔腰,向自己送来,两人的下
身渐渐结合。

  「唔……嗯啊啊!」小慕容紧蹙月眉,露出痛楚的表情。

  文渊说道:「很痛吗?」小慕容一时说不出话来,紧紧抱着文渊,很勉强地
摇了下头。文渊小心翼翼地寸进一点一点地推进。然而小慕容的阴户虽然柔韧,
却着实颇为狭小,文渊不易进入,至少仍觉舒服,小慕容却是当真痛不堪言,只
是暗自忍住。

  忽然文渊觉得难以再进,稍一用力,小慕容抵受不住,放声哀鸣:「啊!嗯
呃……啊啊……啊……」文渊见小慕容香汗直滴,脸上表情明明是痛楚无比,心
中不忍,慢慢退了出来。小慕容压力骤松,急喘了几口气,呜咽道:「我……我
真没用……对不起……」竟然要流下泪来。

  文渊轻轻搂了搂小慕容,柔声道:「怎么会?别这么说,我们以后还可以试
啊。」又吻了吻小慕容,道:「别哭别哭,哭了就不漂亮啦!」

  小慕容揉揉眼睛,轻笑道:「你好像在哄小孩子。」文渊微微一笑,帮着小
慕容穿好衣服。

  小慕容见文渊下身仍然昂立着,说道:「等一下,你怎么办啊?」

  文渊下身不得发泄,正有些疼痛,此时却也不说,只笑道:「没什么,过一
会儿自然就好。」小慕容望着,忽然又去解文渊裤带。

  文渊微惊,道:「小茵,你……」

  小慕容轻轻笑道:「这样你多不舒服啊?还是……我帮你一下比较好。」

  说着张开那樱桃小口,含弄起来。这是小慕容对他做过多次的事了,只是情
境差异却大了。

  文渊本来就已达忍耐边缘,再经小慕容温吞柔吐,只得片刻,一道阳精直射
在她口中。小慕容闭起双眼,将之一口喝了下去,却仍溢出了些,滴在她兜里。
小慕容羞得耳根也红了,低声道:「我……这样来代替,行不行啊?」

  文渊看她唇边还带着些白白稠稠之物,不禁有些窘困,笑道:「这……这未
免太委屈了。」

  小慕容心里一阵蹦蹦跳跳,说道:「以后,我可不要这样啦,都是你占便宜
嘛。」说着露出顽皮的笑容,道:「不过呢,如果你想要我再来几次也可以。」

  文渊吓了一跳苦笑道:「上次你可害得我险些走不动了,这太伤元气了。」

  小慕容站起身来,低声道:「我们这事,你可别跟别人说。」

  文渊笑道:「是,遵命。」

  小慕容抿嘴一笑,突然指着文渊叫道:「还有啊,你可不能因为这回事,就
以为可以对我摆架子啦,那可不成!」

  文渊笑道:「打个比方?」

  小慕容笑道:「比方?没有比方,就是要你跟之前都一样的意思。」

  文渊微笑道:「你可也要这样。」

  小慕容笑道:「哎呀,现在是华家妹子还没落在你手里,等你到了手啊,我
们……」说到这里,却不好意思说了。

  文渊忸怩道:「我们现在跟师妹在一起,可不能像这样子说话。」

  小慕容嫣然笑道:「所以啊,你还不赶快向你师妹倾诉一番?你心里难道不
爱她吗?」

  文渊一怔,说道:「小茵,你当真不在意?」

  小慕容脸上一红,道:「我早就说过了不是?反正你的心有一份在我身上,
我就很满足啦。」

  文渊一时不得回答,想到华瑄和紫缘,再看看小慕容不禁有些歉疚,心道:
「小茵待我如此,我岂能再有它念?师妹纵然对我有情,那也未必像小茵这样能
够兼容。若有机会,真要跟师妹说说了。」

  小慕容见他不语,便道:「该回客店啦,再不走,天都要亮啦!」

  文渊笑道:「正是,走吧!」

  两人正要走出庙门,忽听一个冷峭的声音传来,「且慢!小妹,你把大哥找
来,该不只是来看你这半场云雨罢?」

  文渊、小慕容都吃了一惊,回头一看,庙中供桌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人,一身
青衫,直盯着两人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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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

  细看这人,但见他二十来岁,两道剑眉直抵鬓角,一束长发,身长玉立,腰
系三尺长剑,一派江湖剑客风貌,潇洒俊拔,然而脸上神色却是飞扬拔扈,嘴角
微微浮着冷笑,一副世间无人在我眼下的狂态。

  小慕容听他这一说,又羞又喜,低声道:「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那人哼了一声,道:「不早,不早!我到的时候,你可还没脱衣服。」

  小慕容脸上一红,急叫道:「大哥,你躲在一边偷看?」

  那人道:「废话,难不成,我还能亲自下场么?我能对自己亲妹子怎样?嘿
嘿,这小子嘛……」两道冷锐的眼光如箭投向文渊,上下打量。

  小慕容牵着文渊的手,脸上仍是红通通的,低声道:「他就是我大哥,叫做
慕容修,武林上称他叫大慕容。」

  文渊微笑道:「原来是慕容兄,幸会幸会,在下文渊。」

  慕容修一顿脚,喝道:「小妹,你可太不成话了,你大哥的名字也这么胡乱
告知旁人的吗?」

  小慕容俏眉一扬,笑道:「他又不是外人,也知道我的名字,为什么不能说
你的?」

  慕容修冷笑道:「好啊,你要这小子当我妹丈,是也不是?」

  小慕容眼波流转,心里怦怦直跳,低声道:「大哥,你许不许?」

  慕容修瞧瞧文渊,冷笑道:「小子,你有点本事啊,能把我这妹子收得服服
贴贴,嘿嘿!」

  文渊道:「取笑了。」

  陡然间,慕容修眼中杀气大盛,喝道:「小子!想要娶我妹子,可没这么便
宜!」只听「锵」一声响,慕容修青锋出峭,飞身而至,青衫迎风鼓起,如鹰如
隼,脸上笑容现出狂态,只此一瞬之间,两道青光横削直划已至文渊身前半尺。

  小慕容惊叫道:「大哥!」

  文渊万不料他狠下杀手,吃惊非小,眼见稍一迟疑,立时会被他这纵横两剑
分为四块,心如闪电,退一步而拔长剑,只听「铿铿」两下暴响,慕容修这两招
风驰电掣般的快剑同时被格下。

  文渊才刚持剑在手,苍促应敌,虽然险险挡下,却也震得手心发热,虎口差
点震裂,不觉心惊,「这大慕容的内功强横无匹,可比小茵厉害得太多!」

  慕容修两剑不中,怒骂道:「臭小子,居然没被斩死!」这一下却是连出四
剑,两纵两横,十字剑变井字剑,青光霍霍,冷气飕飕,凌厉无匹。文渊心下吃
惊,使动指南剑招数,看得真切,长剑四下连刺,以剑尖硬抵锋刃,竟是点得准
确无比,将慕容修四剑一并接去。

  慕容修大笑一声,剑势毫无停缓,剑路又增,蓦地纵横各三剑井字化田字,
六道剑芒截住文渊上下各路,四剑外封,两剑内袭,竟是狠辣而无破绽。文渊勉
力挡卸,眼见下盘一剑化解不及,小慕容侧身一挥短剑,将慕容修这一招接了过
去,急叫道:「大哥,你不能杀他啊!」

  慕容修仰天大笑,说道:「他若接不下『大纵横剑法』中的几招雕虫小技,
焉有资格当我妹丈?他若接不得,死不足惜!小妹,让开!」话声甫毕,青影飞
闪,又已出剑。

  文渊被他一激,也起了好胜之心,心神宁定,道:「小茵,别帮我,你放心
罢!」

  小慕容急道:「不行,我大哥这剑法……」

  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完,慕容修青锋抖动,一个「工字剑」使将出来,左一剑
横劈文渊,右一招逼开小慕容,直落一剑立将两人分开剑光两侧,冷笑道:「小
妹,别插手!」剑锋回转,但闻霹霹之声连绵不断,却是剑刃破空风声,「大纵
横剑法」的威力当真非同小可。

  文渊意守气海,但见眼前一片青光交错,目为之夺,心道:「一招一招去破
他剑路,非我现在功力所及,而且我也不如他的剑快,但是我可用指南见攻其破
绽。」当下睹准慕容修剑光未及之处,一剑递出,力沉招稳。

  慕容修「哦」的一声,似乎有些讶异,不得不稍敛锋芒,侧身先避其招,冷
笑道:「很好,很好!在我剑法逼迫下能重起攻势的,却也不多。」说着狂啸一
声,剑尖如带青烟,右削、下劈、左拦、上挑,四剑画成一矩,正正封锁文渊中
宫,若是中实了,手脚全数截断,头颅不安项上,尸身只剩下一个躯干。

  文渊剑凝真力,眼见「口字剑」虽然封住外门,却也中门大开,破绽毕露,
当下一剑穿过四方剑矩,迳取慕容修胸腹之间。忽见慕容修脸现狞笑,沉声道:
「小子,你要少只膀子了!」瞬息之间,慕容修剑路折返,下右上左,於先前四
剑中再反划一矩竟成「回字剑」,四剑既密且快,已将文渊右臂陷於重围之中,
洒出四道鲜血。

  这一下变故匪夷所思,文渊不知他剑招幻化丛生,一神至此,震惊之余,应
变招数已生,放指撒剑,直射慕容修,手臂不敢稍动,身子却向后平平滑出,既
攻慕容修,亦自求保臂。

  慕容修见他飞剑射来,右臂衣袖一卷手中仍拿己剑,文渊的剑却被他卷住,
剑面抵臂,功力所至,「喀啦喀啦」连响,将那剑接连震断。回字剑自然使不到
尽处,被文渊乘机脱身,只是臂上袖子裂了四条大缝,伤口鲜血泉涌,幸而保住
一条手臂。

  文渊心下暗惊:「这大慕容当真狠得厉害。」

  文渊被困而至脱困,仅只转瞬之交锋,小慕容却看得心颤胆寒,手心都是冷
汗,又见文渊受伤失剑,连忙挡在文渊身前,叫道:「大哥!」

  慕容修一抖衣袖,砰砰锵锵,文渊的长剑碎片落了一地,竟震成了十几段。
文渊心下佩服,心道:「好深湛的内力,这份功力,不知和师兄相比如何?」

  锵地一声,慕容修收剑回鞘,笑道:「好!这一下掷剑才是拼命招数,有狠
劲!算你运气好,我这个小妹就赔给你罢!」

  文渊微笑道:「可要多谢了!」小慕容脸上飞红,娇笑如鲜花初绽,不发一
语,撕下衣袖上一条布给文渊包扎。

  慕容修双手叉胸,见到小慕容脸上满是情窦初开的娇羞喜悦,道:「小妹,
你倒真喜欢这小子,要说从前,你岂会帮人包扎伤口?不去洒洒盐就够好了。」

  小慕容吐吐舌头,笑道:「又怎么样?」

  慕容修哼了一声,指着文渊道:「臭小子,你可是艳福不浅,我照顾十几年
的小妹现在给了你,你可别老像刚才那样,给她半丢不丢的,多不痛快。」文渊
和小慕容没想到他说起这档事,都是脸上一红。

  小慕容叫道:「大哥,你要再偷看我……我们……我可就不理你了。」

  慕容修道:「嘿,要是我不说,你也不知道。小子!听着,在床上要对付我
妹子,哪能像你这么温温吞吞的,就要像刚才这一剑,豁出一切,狠狠的来这么
一下子……」

  文渊作声不得,心道:「小茵可就受不了了。」

  小慕容听得大羞投在文渊怀里,娇声道:「喂,你别听我大哥胡说八道啊,
他……他最不要脸了。」

  但听慕容修哈哈大笑,往供桌一坐,道:「好了,你发了烟号给我,到底有
什么事?」

  小慕容道:「是啦,我想要你帮我救一个朋友。」

  慕容修眉头一皱,道:「谁?」

  小慕容道:「杭州城水燕楼的紫缘姑娘,大哥,你该知道吧?」

  文渊一怔,半喜半忧,心道:「大小慕容名动江湖,也许真有法子对付靖威
王府。只是这大慕容颇有邪气,实令人不安。」

  小慕容把紫缘的事从头到尾述说了一遍,又说了赵平波的事,慕容修听着,
偶尔问着几句,不多时便交代清楚。慕容修哼了一声,道:「你是要我想办法,
让那赵平波没法子把紫缘弄到手,是不是?」

  小慕容笑道:「还不止呢,最好是也能离开水燕楼。」

  慕容修骂道:「小妹,你当你大哥是谁?我可没你那么好心眼。」又向文渊
冷笑道:「小子,你胆子不小啊,有了我妹子还嫌不够吗?第一个都还没搞定,
就想偷吃了?」

  文渊甚感尴尬,不知如何措辞,心道:「这人话锋如此迫人。」

  小慕容笑道:「大哥,我都不吃醋,你生什么气啊?」

  慕容修又是大骂:「你这丫头,自己都不知道好好看着这小子。哼哼,我何
必去帮她?闲着没事么?不帮!」

  文渊忽道:「慕容兄,小弟想救紫缘姑娘,并非因为贪图女色。赵平波恃势
行暴,已是天理不容;而紫缘姑娘身世堪怜,如何能再受此厄运?慕容兄身怀绝
艺,必有处置赵平波之方,救紫缘姑娘之法,尚祈援手。」

  慕容修冷笑一声,道:「我大可不必费这个心。」

  小慕容长叹一声,道:「大哥,你想不出法子,那也没办法,靖威王府势力
庞大,你对付不了,我也没话可说。」

  慕容修骂道:「小丫头别来鬼扯,靖威王府又算什么屁东西了?要对付那姓
赵的,也不是什么难事。」

  文渊喜道:「慕容兄愿意相助了么?」

  慕容修连声冷笑,道:「不帮。」

  小慕容脸色一板,道:「大哥,你到底帮不帮?你要是真不帮忙,我再也不
跟你说话啦。」

  慕容修冷笑道:「这一招你从小用烂了的,当我会怕么?」

  小慕容哼了一声,转头向文渊笑道:「文大哥,我们走吧!」

  文渊倒还第一次听她叫自己「文大哥」,一时有些错愕,小慕容拉着自己的
手,笑道:「再不走啊,你师妹要是醒来不见我们,你怎么说啊?」

  文渊一想不错,便笑道:「是了,走吧!可是你哥……」

  小慕容笑嘻嘻地道:「别管啦,走吧!」

  慕容修喝道:「小妹,且慢!」小慕容理也不理,迳往外走。慕容修抢在两
人身前,道:「小妹,铁云镖局的镖如何结果了?」

  小慕容只作没听见,向文渊笑道:「文大哥,回到客店里,你可不能偷偷对
我怎么样,小心华家妹子看到了。」

  文渊道:「我正担心这个。」

  小慕容,笑道:「你快跟她说清楚啊,同门多年的师兄妹,好起来一定很快
吧?」

  两人肩靠肩地走出庙去,对慕容修却是毫不理睬。慕容修骂道:「臭丫头,
大哥在问你话哪!」然而任他再怎么叫,小慕容总是只跟文渊说话嬉笑。慕容修
怒极,忽然想到:「以前她不跟我说话,就没人能听她说话了,她自然忍不住。
现在她可有了这小子,只怕当真不和我说话,也不觉得如何了。」

  不禁有些犹豫,叫道:「小妹,且慢!」小慕容充耳不闻,忽然在文渊脸上
亲了一下,笑吟吟地瞧着文渊。

  文渊心中暗自好笑:「这小丫头可会作弄人,连自己哥哥也是一般。」当下
也乐的奉陪,两人便是不理慕容修。

  慕容修骂道:「臭丫头,当真不要你大哥啦?」却听小慕容和文渊笑语声渐
行渐远。慕容修大怒,一掌将破烂不堪的左扇庙门打飞,来回踱步,远远听到小
慕容一阵娇笑声,一脚把右扇庙门也踢倒了,飞身追上,叫道:「死丫头,我答
应帮忙就是啦,给我滚回来!」

  小慕容听得分明,转过身来盈盈拜倒,笑嘻嘻地道:「大哥,多谢你啦!这
才叫见义勇为、当仁不让,真不愧是我的好大哥!」

  慕容修骂道:「死丫头,越来越贼!才认识了这臭小子胳臂马上往外弯!」

  文渊拱手笑道:「多谢慕容兄了,大恩大德,小弟必铭记在心。」

  慕容修呸了一声,骂道:「免了!」

  小慕容道:「大哥,那你打算怎么帮呢?」

  慕容修哼了一声,道:「你先跟我来。小子,你只管等着,三天之后,我兄
妹两自会来解决那姓赵的。」

  文渊道:「好。」向小慕容一望,小慕容也正向这里望来,两人都是恋恋不
舍,才初尝情爱,便要分开,虽只三日,却也难捱。

  慕容修见状,道:「小子,我妹子这三天不在,你要是受不了,就自己解决
罢!只要等过三天,你要怎么样都管你不到。」

  文渊脸一红,道:「不会。」

  慕容修迈开大步,喝道:「小妹,跟着来!」

  小慕容向文渊一望,满怀柔情,低声道:「一定会帮你救到紫缘姑娘,放心
吧!」说着嫣然一笑,跟着慕容修去了。

  文渊目送小慕容远去,心道:「小茵这一去,我便要跟师妹独处三天。师妹
跟小茵虽然处得很好,但这等事情,她能接受吗?」思索良久,打定了主意,便
要去和华瑄说明白。眼见东方天色将明,便即快步回往客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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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二)

  文渊回到客店,进了自己房中,华瑄已然醒来,坐在桌前,单手托腮,不知
在想些什么。一见文渊进房来,劈头便问:「文师兄,慕容姐姐呢?」

  文渊一怔,道:「慕容姑娘跟她哥哥走了,过几天会再来找我们。」华瑄嗯
了一声,把脸别了过去。文渊见她没什么精神,心中奇怪,走到她身边,说道:
「师妹,怎么了吗?」

  华瑄却站起身来,走到一边去,低声道:「文师兄,我要走啦!」说着便去
拿包袱。

  此言一出,文渊不禁大感错愕,连忙走上前去,说道:「师妹,发生什么事
了?」华瑄双唇紧闭,摇了摇头,拿了包袱便要走。文渊挡在门前,问道:「师
妹?」

  华瑄低声道:「文师兄,我们是约在一年后见面,我……我……我该自己出
去见见世面啦,不能再这样缠着你了。」

  文渊见她神色有异,这话更不像平日的她所说,当下柔声道:「师妹,我们
在一起,行走江湖不是安全些吗?你一个年轻姑娘太也危险了,我是你的师兄,
保护你有什么不该了?」华瑄低下头去,肩膀似乎微微颤抖几滴眼泪滴在地上。

  文渊吃了一惊,轻轻扶着华瑄双肩,道:「师妹,怎么哭了?」

  华瑄擦擦泪水,嗫嗫嚅嚅地道:「没有……没什么……。」

  文渊柔声道:「师妹,有什么不顺心,就说出来,好端端的,哭什么啊?」

  华瑄低头不语,过了好一阵子,才低声道:「文师兄,你昨晚跟慕容姐姐到
哪里去了?」

  文渊脸上一红,结结巴巴地道:「我们……这个……」

  华瑄摇摇头,轻声叹道:「算了,我也不要知道啦。文师兄,慕容姐姐很好
的,你……你别辜负她,我在这里,你们多不自在啊。」

  文渊心头一震,道:「你看得出来慕容姑娘她……她……」

  华瑄轻声道:「我知道啊……她……她在梦里会叫着你的。」

  文渊道:「你也是啊。」

  这话一说出口,登时后悔失言,华瑄立时变了一张红扑扑的脸蛋,低声道:
「慕容姐姐告诉你啦?」

  文渊说道:「我自己听到的。」

  华瑄心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羞得不知如何是好,急道:「文师兄,你……
我说了什么?」文渊支支吾吾地道:「那个……也没什么。」心道:「似乎没听
到多少言语,都是嗯嗯啊啊的比较多。」但这话无论如何出不得口,只得含糊其
词。

  华瑄低声道:「文师兄,我……我不想跟慕容姐姐争啦,我这就走啦,你让
开罢。」

  文渊见她睫毛上犹带泪珠,楚楚可怜,心中如何忍得,忽然将华瑄拥在怀抱
中,轻声道:「师妹,你很喜欢我吗?」

  这句话连文渊也不知如何敢就此说出,只觉华瑄实不该委屈自己,一时勇气
百倍,平日绝不会说的话竟脱口而出。

  华瑄靠着文渊温热的胸膛,霎了霎眼顿时呆住了,身子似乎跟着热了起来,
心便像要融化似地,只是轻呼道:「文师兄!」

  文渊看着华瑄清澄的瞳仁,里面蕴藏着欢喜、旁徨、羞怯、惊讶,已不见刚
才的哀伤,像是两颗包藏着夜空的水晶,纯洁灵动,心里百感交集,心道:「师
妹是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她一心成全小茵,殊不知小茵本来便愿意容她,我且先
问清楚,若是师妹不愿,我自也不能强求。」

  忽然心中一震,「师妹当真离我而去,我又能忍受吗?」想起幼时和华瑄玩
耍的情境,看看华瑄的脸庞,那一对眼睛正如昔时一般神采无瑕,带着仰慕和依
恋的神气,显得稚嫩无比。

  文渊轻轻举起右手,碰了下华瑄的眼角。华瑄心神一荡,不知是羞是喜,不
自觉阖上了双眼。文渊爱怜地以手指触着华瑄弯弯的睫毛,拨去了泪珠。华瑄眼
皮轻轻颤动,感受着文渊的温柔,心中像有万支羽毛搔动一般,樱唇微启,发出
「哎」地一声轻息。

  此情此景,任是铁石心肠也不能不动心,文渊眼中忽感迷茫,右手拢过华瑄
后脑,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嗯!」华瑄一惊之下,睁开了眼睛,稍一挣扎,随即不再反抗,双眼如带
醉意,眼帘又慢慢合上,忘我地沉浸在浓郁的爱恋中。

  一时间,两人的心思都从孩提时代转了一圈回来。对文渊特别眷恋的华瑄,
自幼便和文渊玩在一起,时时黏着文渊,向扬只是在一旁取笑。待得年纪长了,
华玄清过世后,华瑄再无父亲关照,更是深深恋慕文渊。向扬也不来打扰两人,
任凭他们在草地上仰望星空,到山林间携手游戏如胶似漆,只是文渊以礼自持,
华瑄不懂儿女之私,就止於这样的关系。

  师门三人分行多日,华瑄这才惊觉她对文渊用情已深,然而先有小慕容,又
有紫缘来到,跟文渊之间似乎总是不如以往亲密,心中一片愁思,却不敢向文渊
倾诉。

  这日醒来,竟然不见了文渊和小慕容,华瑄心中难过,心道:「文师兄和慕
容姐姐走了吗?慕容姐姐一直很在意文师兄,又是被他救了的,那也难怪。文师
兄……他也喜欢慕容姐姐吧?」只道他们趁夜离去,心里纵有万缕情丝,也已不
得解。

  见了文渊回来,心中痛楚,本想成人之美,让文渊和小慕容自成眷属,自己
带着一番相思行走江湖,慢慢淡忘,却在文渊一吻之下,将心中的情意全部又流
露了出来。

  也不知吻了多久,四片唇方才离别,华瑄满脸晕红,不知该说些什么,怔怔
地望着文渊,似笑非笑,心中尽是温存情致。文渊低声道:「师妹,对不起!」

  华瑄羞得不敢接话,好半晌才羞怯地说道:「文师兄,你变坏了!」

  文渊脸上一红,他才跟小慕容缠绵过,情欲甚易挑动,见了华瑄,竟然克制
不住,却没问清华瑄心意,不由得心中羞惭,放开了华瑄,道:「师妹,你打我
几巴掌。」

  华瑄脸色绯红,轻声道:「不要啦,我很高兴啊。」

  文渊大喜,一把又搂住了华瑄,说道:「师妹,你真的很喜欢我?」

  华瑄惊呼一声,不好意思抬头看他,只羞答答地说道:「对啦!我……我就
只喜欢文师兄!」

  文渊身子一颤,轻声道:「你……你别走吧,跟慕容姑娘一起……」

  华瑄一怔,道:「慕容姐姐让我留下来?」

  文渊微笑道:「你们不是像姐妹一样吗?」

  华瑄心中惊喜,又不禁甚羞,嗔道:「文师兄,你岂不是脚踏两条船?」

  文渊微笑道:「你吃不吃醋?」

  华瑄脸上一阵娇羞,笑道:「到时候啊,我跟慕容姐姐有两个人,看你要怎
么……那个……呃……」

  文渊怦然心动,轻声道:「师妹,那个啊?」

  华瑄大羞,含糊说道:「就是……那……慕容姐姐说的啊,你……下面……
那个……有一个……嗯……我……啊,不知道了啦……!」说着挣开他怀抱,跑
了开去。

  文渊脑海闪过幼年和她追逐嬉戏的景象,笑道:「好哇,非要你说不可!」
足尖一点,向华瑄飘去。

  华瑄娇笑道:「没那么容易,我才不要!」纤腰一摆,轻轻巧巧地躲过。

  客房中能有多大地方,两人绕着木桌大兜圈子,口中嘻嘻哈哈,脚下所使的
俱是绝妙轻功,谁也碰不到谁。不料华瑄奔过床边时,正绊着文渊的包袱,缓得
一缓,文渊已追到身后,笑道:「好,抓到啦!」双手圈抱一拦,正箍住华瑄柳
腰。华瑄惊叫而笑,两人登时往斜里冲去,「蓬」地一声,一齐跌在床上。

  两人闹着急跑一阵,翻倒了仍是缠在一起。华瑄嗔道:「我绊到东西啦,重
来一次。」

  文渊把她压在床上,笑道:「不行,快说!到底是什么事给我从实招来。」

  华瑄笑道:「不要!」

  调笑几句,文渊和华瑄都不说话了,显然都已发觉了两人现在乃是在床上,
且是亲昵之极。文渊胸前紧贴一片柔软,华瑄腿间却顶着一根硬物,两张脸几乎
要碰在一起,足可感到彼此的呼气。

  换作平时,文渊定然马上失色跳开,不迭陪罪,华瑄也要惊叫出来,但是两
人正在情欲高炽,一片火热之际,谁也不想分开了。

  文渊悄声道:「师妹,你真的不说?」

  华瑄羞得脸如火红,将脸往文渊颈边藏着,在他鬓边轻声耳语:「文师兄,
你……你教我吧!」

  文渊心神一动,想起了小慕容,心道:「小茵此生已托付给我,如今师妹也
是如此。但她不知我已和小茵同游巫山,我若不跟师妹讲明未免有欺瞒之意。」
忽然脸色肃然,说道:「师妹,我有话要先跟你说。」

  华瑄道:「什么?」文渊便将夜里跟踪小慕容到水燕楼和小慕容一番云雨,
与慕容修对剑之事,尽数说了出来,毫不隐瞒。

  华瑄静静听他说完,轻声说道:「文师兄,如果紫缘姐姐也喜欢你,你一定
也接受了,是不是?」

  文渊想到夜舟之中和紫缘乐音对答,不禁轻叹一声,说道:「师妹,你说我
要怎么办啊?」

  华瑄脸色羞红,偏着头低声道:「慕容姐姐既然都……都跟你这样了,我还
能说什么啊?我……我……慕容姐姐都不会喝醋,我……我又会喝什么醋了?」
她说是这么说,却是欲盖弥彰,先跟小慕容较劲了,几句话说得酸溜溜地,文渊
不禁莞尔。华瑄见他发笑,脸上佯怒,轻声道:「文师兄!」

  文渊微微一笑,摸摸她柔顺的长发,轻声道:「师妹,你当真不在意?」

  华瑄脸现羞涩笑容,低声道:「不过……我是你师妹,所以,你要稍微多疼
我一点点喔,就这样一点点就好。」右手姆指食指在文渊眼前稍稍捏起,有些犹
豫,像是觉得不够,又松开了一些,脸上一片赧红,满是一派天真的神气。

  文渊轻轻吻了吻她的手指,笑道:「你看准了慕容姑娘不吃醋,就来占她便
宜啦?」

  华瑄俏脸一红,娇嗔道:「我没有嘛!你都先跟慕容姐姐好……现在才……
我……我……」话至一半,便羞得说不下去了。

  文渊脸也红了,听着她软语呢喃,不禁气血如沸,低声道:「师妹,你真的
不后悔?」

  华瑄羞不可抑,偏过脸去,低声说道:「不后悔!」

  就这么三个字,文渊再无考虑,轻轻吻着华瑄的唇、脸、颈……

  「啊……嗯……」华瑄任由文渊吻着她的身体,细微地呻吟着。文渊伸手去
解她衣衫,华瑄只觉一阵羞意袭来,不自觉地拨开文渊的手。连接几次,皆是如
此。

  文渊微笑道:「师妹,你不乖喔!」

  华瑄满脸通红,嗔道:「什么乖不乖?你还当我是小孩子?」

  文渊笑道:「好,那我不碰你,你自己来。」

  华瑄吞了下口水,一摸到衣襟又觉害羞,哀声道:「文师兄,有你在这里,
我……不行啦!」

  文渊微微一笑,道:「这样罢,你在被子里面脱好了,我不看。」

  华瑄羞涩地点点头,钻进被子里,露出一个头来,低声道:「别偷看喔!」

  文渊笑道:「好。」华瑄脸上腼腆一笑,头也盖进被子里。只见一张被子不
住蠕动,看来华瑄在里头也颇不好动作。

  过不多时,被子不动了,但听华瑄低声道:「好啦!」

  文渊笑道:「我掀开被子罗!」只见被子微动,华瑄并不回答,文渊便抓住
被子,往旁一掀。

  「啊……!」华瑄惊叫起来,此时华瑄赤身裸体,婀娜的身段展露无遗,稚
嫩的肌肤似在向文渊炫耀,彷佛透着晶莹的柔和光辉。只是华瑄害羞,早把身子
缩在一起,只能看到胸侧一条粉红色的半弧,丰盈的大腿虽然曲起夹紧,见不到
少女的隐秘地,却使得屁股更加圆润诱人。眼前这么一个娇艳幼嫩的少女,文渊
只觉周身火热,眼中绚丽异常,不知该说什么来赞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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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三)

  华瑄的脸蛋红艳得如要烧了起来,羞着叫道:「文师兄,我在摇头嘛,你怎
么……你怎么可以翻开来啊!」

  文渊不禁失笑,道:「你在被子下面摇头,我就有天大本事又怎么看来?」

  华瑄一怔,娇怯怯地道:「你该再问几次嘛。」

  文渊一笑,也解下自己衣服,轻轻握住华瑄手腕,笑道:「别遮着,给师兄
看看?」华瑄羞着不肯移开。文渊吻了几下,华瑄心中意乱情迷,再也使不上力
抗拒,嘤咛一声,任他把手臂、双腿都展了开来,只羞得双颊滚烫。

  文渊一看,不禁心魂不定,映入眼帘的是一对粉淡淡的酥胸,当真比豆腐还
要细嫩,雪肤凝脂,吹弹得破,似乎那几缕乌云柔丝散在其上,肌肤也要微微弹
陷,几乎要被发端刺伤一般。两条白腻晶润的大腿之间,仅有极稀少的遮蔽,隐
藏着绛色的娇艳纹理,好似一块水晶平滑地稍稍裂开,散发诱人的浅桃红色泽,
尚有一泓泉水慢慢涌出。

  「文师兄……」华瑄以极其哀怨的眼光看着文渊,美丽的身子轻轻颤抖。她
仅是十五岁的少女,身材虽未长成,不及小慕容的婀娜多姿,但肌肤之美,却远
有过之,粉雕玉琢,白璧无瑕。

  文渊定了定神,低声轻唤:「师妹!」华瑄早已羞得耳朵红到根上,眼眶里
闪动着娇怯的心情,以及些许害怕。文渊尽力平复呼吸,以微笑安抚华瑄,坐在
华瑄身边,手掌轻巧地拂动她雪白平坦的小腹。

  「嗯……噢啊……」心慌意乱的华瑄扭着纤腰,逃避着文渊的爱抚,但是心
中的情意却慢慢压抑了身体的反应,渐渐不再摆动,柔驯地承受文渊带给她的温
情,轻轻咬着下唇,无奈而羞涩地娇吟着。

  手掌逐渐从腹部上移,划着乳边的圆弧。「啊嗯!……啊……嗯嗯……」一
种难以形容的刺激传遍了华瑄每一寸肌肤,华瑄禁不起心中的快适,放声娇鸣。

  文渊感受着华瑄精致滑嫩的玉脯雪肤,手指向峰顶推去,还不敢用力,那娇
美的嫩肌竟也压得略见凹陷,好似两个薄膜水袋,柔不可触,偏又是生得诱人,
拟似蜜桃的水灵新鲜。两粒可爱的朱红色,在文渊这么一碰之下,随着波动微微
晃荡,似在眩惑人心。

  如斯柔嫩的胴体,文渊直是舍不得再多施加一点力道,只若有若无地拂扫,
却把华瑄挑逗得心痒难搔,喘息不止,面赛桃花,床单都被十指弄得乱了。

  「文……文师兄……唔……嗯……?啊……哇啊!」正如飘在云端的华瑄,
陡然又受到一个极大的震撼,一时忘了羞意,喊出高亢的鸣叫。

  却是文渊的下身抵着华瑄的密处,稍一摩擦,华瑄灵魂直被抛上云霄,螓首
急向后仰,俏丽的脸上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态。

  文渊只稍一触碰,不料华瑄这般禁不住,立时娇啼大作,若有所失,心中也
是管控不住,低声道:「师妹……你……你要小心啦!」

  华瑄满脸羞红,水汪汪的眼睛望着文渊,隐约似有怯色,随即闭上眼睛,带
点羞涩地颤声低鸣:「你来啊,我……我才……我才不会怕呢!」

  这张娇滴滴的脸蛋搭配上不顾一切的神情,加上一句逞强话,激得文渊心中
狂跳,索性一把抱住华瑄,两人四肢相缠,火热地翻腾起来。

  一对情到浓处的爱侣,这时正是不可开交,一片蜜意。别说文渊顾不得轻手
轻脚,华瑄也放开了害羞,紧搂着文渊的背脊,上下抚弄,将一身温香软玉尽数
奉献,忘情地回吻着文渊,令人心动的酥胸紧贴着他的胸膛,沉醉其中。

  文渊抱着华瑄坐起,激烈的动作慢慢缓下来,两人的下体互相交接了。

  华瑄忽觉下身一痛,吐了口轻气,低声喘叫道:「文师兄,我……啊……」

  文渊轻声道:「师妹,太痛的话,一定要说啊。」

  华瑄点点头,低声道:「我知道……」

  文渊慢慢深入已经湿淋淋的私处,温暖的嫩肉团团裹着,只比小慕容要稍易
一些。华瑄感受着苦楚和兴奋,心中回荡着对文渊的爱意,将脸往文渊的怀中挨
去,紧闭双目忍受着双腿间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力量,以极为惑人的呻吟发泄着。

  「嗯……嗯嗯……文师兄……文师……兄……啊……!」华瑄忘我地呼喊喘
叫,在一个高亢的哀鸣声之后降低了。「师妹……」文渊的额头滴下几滴汗水,
和华瑄的一身淋漓香汗相融。

  「啊啊……呼啊……」华瑄知道,这位她深深爱慕的师兄,已经和她成为一
体,作了最亲密的结合。灵动的眼睛凝望文渊的脸,取代痛楚的是害羞和喜乐,
文渊回应的眼神,一样充满了款款深情。

  文渊感受着华瑄娇躯内的湿暖柔嫩,凝视华瑄微带昏眩的俏丽脸庞,心中升
起一股莫名的感触。他看着华瑄从小女孩成长到现在的少女,以前是师妹,现在
已变成自己的爱侣。在腰部挺进之下,华瑄开始承受文渊的冲刺。

  「唔啊!啊、啊……」华瑄搂紧文渊的后颈,藉以挂住向后倾仰的身子,失
神狂乱的呻吟回应着每一次深入。文渊环抱华瑄纤腰,结结实实地冲击这撩人的
玉体,低声道:「师妹……」

  华瑄一次又一次地受到超乎想像的快意贯穿全身,痛楚渐次减少,只觉浑身
酥麻,身不由主地摆动着腰枝,柔软的乳房剧烈甩动,秀发散逸,樱唇绽开,吐
着销魂的喘声及吟叫。

  「啊……文师兄……啊、啊、嗯啊!」华瑄抑止不了文渊体内狂袭而来的力
劲,鲜丽的肌肤泛出细细的汗珠,双手忽然攀不住文渊的颈部,向后仰倒在床铺
上。在这一瞬间,华瑄还以为被冲击得折腰了。

  文渊顺势向前倾跪,托高华瑄的后腰,让她上身躺在床上,下半身抬起,持
续着强盛的攻势。华瑄自然而然地以双脚盘在文渊腰间,勉力收首望向文渊,却
正好能见到上方两人激烈的交合碰撞,柔弱的门户濡染成艳丽的桃色。

  「啊……啊……天啊……」炽烈的羞意和亢奋,简直快要把华瑄引逗得发狂
了,十指将这一切向床单拼命发泄。阴阳一次互冲,便发出啪啪声响,一片水溅
了开来,还有几道细水缓缓流向她的小腹。

  「啊啊……师妹……」文渊前后抽送,看着娇美的师妹令人怜爱的神态,耳
边听着近乎浪荡的呻吟,便像无数狂潮接连打来,情绪高亢得无可复制,两只手
从华瑄腰后放开,揉动那娇贵无比的双乳,享受着超凡的滑溜精细感触。

  华瑄身子骤失文渊支撑,在一波又一波的进攻下,立时像被怒涛翻覆的小舟
一般,晶莹剔透的身体如浪起伏,扭动曲转。「啊……哇啊!文师兄……噢……
啊……嗯啊……」紧跟在后的,是胸前传来的阵阵快美,极敏感的乳端被文渊的
手指极尽温柔地玩弄着,和汹涌的交合完全在两个极端,这双重的快适将华瑄往
巅峰急速推动,娇柔的呻吟声也跟着盘旋直上。

  「唔……我……我……不、不行……啊……啊啊……」华瑄的小手试着招架
文渊的搓揉,然而文渊却按住了她的手背,以她的纤纤柔荑抚弄凝脂似的胸脯。
「唔啊……」华瑄生涩地抵抗,一边带给自己至柔的舒畅,忽然着手湿润,原来
股间的泉水在下高上低的姿势下,一路流到乳间来了。

  「荷啊……好……丢人……啊、啊、啊啊……」华瑄只能勉强挤出零散的字
句,神智被巨浪般的快感迅速掩没。

  文渊喘了几口气,全身血气贲涌,已达极点,大喊一声:「师妹!」

  「唔啊……啊啊啊啊!」华瑄放声哀鸣,一柱滚热的精元猛然贯入了她的体
内,直要一举将她冲上了九重天外。文渊和华瑄四手互握,手指紧紧互相嵌住,
同时升上了顶峰,浓烈的情爱缭绕在两人之间。直到文渊去势已尽,华瑄盈满了
师兄的激情,云消雨歇,才一起软倒在凌乱的床铺上,轻轻拥着,共享云雨后的
温存。

  华瑄软软地依偎在文渊怀中,含羞带怯,低声叫道:「文师兄!」文渊向华
瑄投以一笑。华瑄轻声道:「文师兄,你……你以后……真的要疼我喔!」

  文渊摸摸她散乱的秀发,微笑道:「师兄什么时候不疼你了?」

  华瑄脸现腼腆,娇笑道:「刚才啊!你……你……你好像发疯一样,吓我一
跳。」

  文渊脸上一红,甚为尴尬,只得笑道:「这我自己就不知道了,以后我斯文
些。」

  华瑄羞红着脸,道:「也不用啦,文师兄……你……反正我会习惯。」

  文渊突然搂过华瑄的腰,道:「好,那师兄就让你早一点习惯,好不好?」

  华瑄惊笑着挣扎,嗔道:「文师兄,你又欺负我!」

  枕畔一阵缠绵,两人穿戴好衣物,一看床上,被子皱乱得不成样子,床单倒
有近半被扯了起来。文渊笑道:「师妹,你说,这是谁弄的?」华瑄双颊飞起红
晕,轻轻在他胸膛一搥,不胜娇羞。

  两人这日之中形影不离,极尽亲热。到了傍晚,文渊想起昨日曾应允紫缘,
今日会再到水燕楼。然而带着华瑄去是不妥,留华瑄一个人也是不行,不由得好
生踌躇。

  华瑄见他脸色若有所思,问道:「文师兄,你在想什么?」文渊照实说了,
华瑄听着,颇有些不是味儿,低声说道:「你都跟紫缘姐姐约好啦,怎么可以不
去?你就去啊,我在这里等就是了嘛。」稍一停歇,又急忙说道:「晚上可要回
来啊。」

  文渊听她言语中仍有些醋味,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给了她一个吻,轻声道:
「师妹,你生气吗?」

  华瑄脸上一红,侧过头去,低声笑道:「没有啦,你要去就快点!不然……
不然我不让你走啦。」文渊一笑,背起文武七弦琴,这才往水燕楼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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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四)

  到了水燕楼前,文渊怕朱婆子为难紫缘,索性施展轻身功夫,神不知鬼不觉
自行绕到了结缘阁外。只听得阵阵琵琶声自阁中传了出来,清柔动听,一听而知
是紫缘所奏。

  「铮」地一声,文渊轻轻拨了下琴弦,琵琶声立止,只见门板呀地开了,紫
缘出来迎着,微笑道:「文公子真是言而有信,请进!」

  文渊拱手笑道:「多谢!」

  结缘阁内一张方桌,摆设了些许碗碟,一壶清茶,小枫在一旁侍候着。

  紫缘请文渊就座,笑道:「文公子,请随意用些餐点罢,等会儿还想要请教
公子的琴艺呢。」文渊见那碗碟俱是青白细瓷,菜肴样样精巧,樱桃炖肉、五味
菜卷、碧螺春虾仁、桂花鲜栗羹,无一不是别具匠心。

  文渊一怔,心道:「紫缘姑娘又不知道我何时会来,怎地我一到,便已准备
周到?」

  紫缘见他不动箸,问道:「文公子,怎么了吗?」

  文渊道:「紫缘姑娘,你知道我这时候要来?」

  紫缘道:「我不知道啊。」

  文渊指着桌上碗盘道:「那么,何以菜肴都已事先备好?」

  紫缘一听,面露微笑,说道:「文公子今日将要光临,小女子自然时时刻刻
恭迎大驾。」
 
  文渊一怔,便也不追问,笑道:「这实在不敢当了。」

  两人同桌对坐,文渊将各个餐点一一尝了,紫缘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

  文渊被看得有些不自在,道:「紫缘姑娘,你怎不吃?」

  紫缘微笑道:「我吃过了。文公子,这些还不至於入不了口吧?」

  文渊笑道:「怎说此话?最好能全数吞下肚去。想不到水燕楼烹调餐食绝妙
如此,不若改建为茶馆酒楼,倒也不错。」

  紫缘脸上微微一红,笑道:「真的有这么好?」

  文渊见她神情颇有喜色,心中一动,道:「莫非这些菜不是水燕楼掌厨?」

  紫缘螓首微垂,微笑道:「是小女子胡乱做了些,文公子喜欢那就好了。」

  文渊笑道:「原来姑娘还有此手艺,在下今日真可一饱口福了。」

  站在一旁的小枫插嘴:「文公子,你现在才尝到紫缘姐姐的好菜,我们今天
可吃了三回啦。」

  文渊心中奇怪,却听小枫笑道:「你不知道,紫缘姐姐今个儿一天都往厨房
跑,就等你来呢,哪知公子一直不来,菜做了又凉,凉了又重做,前面三次都是
咱们一票姐妹丫环享用啦。」

  紫缘脸现腼腆神情,低声道:「别说啦,小枫,你……你到外面去玩罢!」

  小枫笑嘻嘻地退出去,说道:「那就不打扰你和文公子啦!」

  紫缘听得门带上之声,脸色颇见羞态,道:「文公子,小枫就爱嚼舌根,你
请慢用,别在意。」

  文渊一笑,低声道:「若知如此我就该早早来到,姑娘也不用这么劳累。」

  紫缘笑道:「不劳公子担心,小女子偶尔下厨,多做几回也无妨的。」

  文渊看紫缘对自己来访竟如此重视心中感动,又见到紫缘清秀脱俗的面容,
不禁有些心猿意马,连忙宁定心神,用过餐点,便道:「紫缘姑娘,在下可否再
闻琵琶雅奏?」

  紫缘微笑道:「既然,公子有此兴致,有何不可?」起身拿了琵琶,指柔如
云,奏将起来。

  文渊听到妙处,不禁伸手抚琴,合奏起来。两道乐音配合得丝丝入扣,妙不
可言。文渊、紫缘相视一笑,俱皆沉浸在悱恻的乐曲中。

  乐曲终结,两人心神畅快,互相凝望。紫缘微启朱唇,轻声道:「文公子,
我想求你一件事。」

  文渊道:「姑娘请说。」

  紫缘摆弄衣角,脸上微红,道:「明天夜里,我想去游西湖,如果……如果
文公子也想去,是否能……能和小女子同行?」

  文渊一愕,他没想到一个姑娘竟会主动相约,还是在深夜之中,一时无法回
答。紫缘低声道:「文公子,白日里游人太多,我到外头去,势必难得安宁,所
以……」

  文渊一笑,道:「紫缘姑娘有此雅兴,在下便权充护花使者,那也是好。」

  紫缘甚喜,脸现梨涡,微笑道:「多谢公子赏脸。」

  两人约了时辰地方,又谈了许久,文渊才告别紫缘。文渊本想说出赵平波的
意图,但想既有大小慕容帮忙,应当不需担心,便也不让紫缘无谓不安,始终没
说出口。

  文渊悄悄的出了水燕楼,回到客店,心道:「师妹不知在做什么?已经睡了
吗?」

  走到房门前,敲了敲门,无人回应,便自己开了门。才一开门,忽听一阵裂
帛似的风声,一道银光呼地自他眼前急速扫过,猛吃一惊,连忙退步抽身,眼中
似还留下白芒芒的残光。只听华瑄失声惊叫:「啊呀!文师兄,你没事吧?」

  文渊心神未定,看清楚房里,华瑄手中正拿着银鞭,脸色苍白地跑上前来,
叫道:「文师兄,对不起……有没有受伤?」

  文渊摇摇头,笑道:「差点受伤,不过没事。师妹,你在练八方风索?」

  华瑄用力点点头,脸上犹带余悸,道:「我在等你嘛,没事可做啊。」

  文渊笑道:「好在师兄没用冲的,不然正好被你当头一鞭,那还得了。」

  华瑄卷起银鞭,笑道:「总算你还把我放在心上,没留在紫缘姐姐那里,否
则啊……我就真的要给你一鞭了。」

  进了房,文渊放下文武七弦琴,卸下长剑,说道:「师妹,明晚我要和紫缘
姑娘去游西湖,怕是不能陪你了。」

  华瑄一听,心里一阵酸溜溜地,噘起小嘴道:「为什么要夜里去?文师兄,
你……你想做什么坏事对不对?」

  文渊道:「哪里的话?紫缘姑娘是杭州第一花魁,大白天的去游湖,后头定
然跟着一群人一睹风采,还能游什么湖?」

  华瑄把头一偏,没好气地道:「你又这样,天天跑去陪她就不怕我生气?」

  文渊笑道:「你不是不会吃醋?」

  华瑄肩头一缩,过一会儿,才低声道:「偶尔吃一点点不行啊?」

  文渊吻了吻她的脸蛋,轻声道:「好啦,师妹,别气了,师兄明天白日都陪
着你就是,好不好?」

  华瑄脸上微微一红,说道:「人家就是想要你晚上留着嘛。」

  文渊道:「为什么?」

  华瑄红晕上颊拉拉文渊的衣角,轻声道:「文师兄……你知道嘛,那个……
那个不是都在晚上做吗?」

  文渊一愕,随即笑道:「那又未必见得,我们今天不是就在早上?」说着倒
了杯茶。

  华瑄心中连跳,仍是拉着他的衣角,羞红着脸道:「文师兄,那……我们现
在再一次好不好?我……我好想要哦……」

  文渊被她软绵绵的撒了个娇,险些翻了手中热茶,忙将茶杯放在方桌上,拍
拍华瑄的头,笑道:「师妹,一天行房太多次也不好,今天够了吧。」

  华瑄露出失望的神色,她对房中事还不甚了然,只知道师兄跟自己都从中感
到未有的快适,好像有趣的游戏一样。听文渊如此说,只是作声不得。

  这晚文渊总算是睡在床铺上,一来小慕容不在,二来华瑄跟自己已有合体之
缘,自然无妨。只是华瑄一晚又缠又黏,耍起孩子气来,文渊禁不起她的兴致高
昂,心里又是好笑,又觉心动,两人还是享了一次肌肤之亲。

  次日文渊和华瑄随意在街市上闲步,华瑄兴高采烈,分外活泼,拉着文渊到
处东逛西瞧。文渊瞧她开心,自也愉快,就这么过了一日。

  到了晚上,文渊便要往西湖去。将要出门,华瑄忽道:「文师兄,你别一直
想我,要轻轻松松的跟紫缘姐姐在一起哦。」

  文渊心中大奇,笑道:「师妹,这话真有些不像你说出来的。」

  华瑄脸一红,嗔道:「你就会当我是醋坛子,人家还不是想要你尽兴些。」

  文渊听了,不禁心中一动,在她唇上一吻,笑道:「我走啦!师妹,早些歇
着吧。」

  华瑄脸现娇羞,低声道:「我知道啦,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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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五)

  文渊步踏轻功往水燕楼奔去。到得结缘阁外,紫缘正倚门而立,见到文渊,
投以一笑,道:「文公子来得好快。」

  文渊落定脚步,左右环视,道:「紫缘姑娘,你不用准备车马吗?」

  紫缘微笑道:「小女子虽然体弱,但步游西湖还不算难。」

  文渊笑道:「既是如此,我们这就走了罢?」

  紫缘轻轻关上阁门,微笑道:「好,走罢!」

  两人悄悄离开水燕楼,并肩向湖而行。紫缘见文渊仍背着文武七弦琴,甚为
好奇,问道:「文公子,游西湖也要带着琴么?」

  文渊笑道:「此琴是我一位好友所赠,意义於我极是重要,因而,要随身携
带。」

  紫缘微笑道:「原来如此,可惜我没把琵琶带出来,否则倒还可和公子在湖
上奏几曲……」

  一说到这里,想起昔日湖夜对奏之缘,脸上不禁微微发烫。

  不久来到西湖北畔,迎面见了一处亭院,临湖一座小榭,楹柱上是一对联:
「身在荷香水影中,眼明小阁浮烟翠」,只见湖面上荷浪迎风起舞,荷香夹风而
来,十分醉人,正是西湖十景之一的「麴院荷风」。

  文渊步上赏荷廊,看得心旷神怡,不觉吟道:「『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
与四时同』……」

  紫缘缓缓走上荷间小桥,轻声接着吟道:「『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
样红』。」一人吟两句,正成了宋朝杨万里的「晚出净慈送林子方」,两人相望
而笑。

  那小桥贴水而建,紫缘漫步桥间,穿行荷中,绰约娉婷,当真如凌波仙子,
步步生莲。文渊远远望着,忽觉一阵迷眩,心道:「紫缘姑娘要是天天来到西湖
边来,西湖当可追加到十一景。啊呀!水燕楼离西湖不远,要归成十一景也该合
理。不过水燕楼本身建构平平,可不能将楼房也算在其中。」

  紫缘一回头,远远见到文渊魂不守舍,叫道:「文公子!」

  文渊被她一叫,回过神来,忙道:「是,我在这儿,怎么了?」

  紫缘微笑道:「公子,你赏景太入神了些吧?这些荷花很漂亮罢?」

  文渊顺口道:「是啊,不过荷花美则美矣,若与姑娘相比,不免……」忽然
惊觉溜了口,连忙收声,抓了抓头,稍稍偏了过身去。

  紫缘心思敏捷,一听便知,不由得双颊绯红,走了过来,低声道:「那……
文公子,我们再去别处瞧瞧。」

  文渊道:「好。」

  两人走出院外,四目交接,不禁都有些动情。紫缘心中怦然,拉拉衣摆,朱
唇轻启,想说些什么却又不出一语,脸上一红,侧身缓步而行。文渊一阵恍惚,
静静跟着。

  走到西泠桥畔,夜色中见得一座香冢,石碑上题「钱塘苏小小之墓」。苏小
小是南齐时奇女子,身在秦楼楚馆而不染风月,蕙质兰心,才貌双全。紫缘怔怔
地瞧着墓地,并不言语。

  文渊看着紫缘的纤弱的背影不敢惊扰,忽听紫缘轻声吟道:「妾乘油壁车,
郎乘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泠……松柏下……」这首诗吟来语音极低极微,
并非要给文渊听,只是紫缘不自觉的吟诵。

  文渊却听得分明,这诗是苏小小对情郎阮郁的传情之诗。苏小小乘着油壁香
车游赏湖光山色,遇得骑着青骢马而来的阮郁,两人一见锺情,只惜终是因变而
分离。

  文渊突感心悸,暗道:「苏小小风华绝代,芳名虽然流传后世,但情缘未能
终身,终究算不得过得快乐。古人难见,但紫缘姑娘论才貌、论名声,当是不在
其下。她吟这首诗,莫非心中也动了情意么?若然如此,这却不能像苏小小和阮
郁的结果才是。」转头看向桥边青松,又想:「只不知紫缘姑娘意属何人?」想
到此处,心中一动:「赵平波是不可能,那位秦知县也不像,难道……难道……
我……」

  紫缘心里也是潮思起伏,转身凝望文渊双眼,隐隐流露出思慕之色。文渊心
神一震,心道:「这眼神与小茵、师妹可有多像!」双手按上紫缘肩头,说道:
「紫缘姑娘,我会救你!」

  紫缘轻呼一声,脸蛋染了通红,低声道:「那……那不成的。靖威王世子要
带走我了。」

  文渊一惊,道:「你已经知道了?」

  紫缘道:「啊,你也晓得?」

  文渊点了点头,说道:「紫缘姑娘,你请放心,绝不会让他得逞。」

  紫缘叹息一声,道:「他是世子,你……你别跟他作对,太危险了。」

  文渊一笑,道:「世子又如何?姑娘别担心。我虽然没什么本事,可是还有
身具大本事的人帮忙,定要保得姑娘周全。」

  紫缘见文渊眼神坚定,心中又是担心又是惊喜,静了好一阵,忽然低声道:
「文公子高义,小女子永生不忘。」说着竟盈盈下拜。

  文渊大惊,连忙扶住,道:「姑娘不需如此,此为在下当为之事。」紫缘抬
起头来,眼中泪光莹然,却是一片喜慰神色,螓首轻轻靠在文渊肩头。文渊微一
侧头,与紫缘两面相对,只觉她吐气胜如兰馨容颜清丽於芙蓉,不禁心神荡漾。
两人四唇相就,便要吻上。

  忽然,紫缘身子一颤,偏过头去,眼睛霎了霎,面带歉意,轻声道:「文公
子,我们……我们该到别处去了。」

  文渊怔了一怔,微笑道:「正是。」

  他心中极是尊重紫缘,紫缘既然如此举动,他自也释然,并不为怪,只是忽
觉有些怅惘。

  两人游走湖边,直至天色将明,文渊才送紫缘回水燕楼。一路上紫缘并不太
说话,两人虽然言语不多,心意却似能相通,每每相视微笑,便传尽心思一般。
走进杭州城街市时,晨曦已现。

  紫缘轻声道:「水燕楼不远啦,我可以自己回去了。」

  文渊微笑道:「只差一个转角,在下送到底罢。」说着已转了街角。

  紫缘笑道:「好了,到这里就是,别让朱妈妈发现你……」忽见水燕楼前集
结了数十人,再看真些,竟是赵平波等人。

  文渊心道:「来得好快,第三天才刚天亮哪!」扫视一遍,只见随行之人除
了邵飞、柯延泰之外,又有一名铁面男子,想是华瑄、小慕容遇到的颜铁。另有
一名中年道人,三络长须,面目堂堂,眼中不露光华,显然功力非同一般。其余
诸人看来均是寻常侍卫。

  朱婆子也站在门外,见到紫缘急忙冲上前来,叫道:「哎哟!我的大小姐,
你可回来啦!小王爷可等得久了,就等着带你走……」紫缘蛾眉微蹙,和文渊走
上前去。

  赵平波见文渊竟和紫缘在一起,不禁心中有气,大声道:「姓文的,这里没
你的事,给我滚一边去!」

  文渊笑道:「阁下居然也查到在下姓名,我倒不知。不过小王爷未免出言无
礼,不是名门子弟该有之态。」

  赵平波傲然道:「对你这贱民又要用什么礼数了?紫缘姑娘,你的行李已经
收拾好了,我们这就上路罢。」

  紫缘淡淡地道:「小女子几时收拾行李了?想是朱妈妈代劳了。不过小女子
无意相随世子左右,您请便罢,勿要自低身价,与我一介微贱相处。」

  赵平波笑道:「姑娘何出此言?是了,你念着这贱民的好处是不是?」

  紫缘道:「文公子,知书达礼,温文儒雅,虽是布衣,却也胜过许多豪门子
弟。」

  这话分明针对赵平波而来,赵平波闻言,不禁大怒,再一看文渊,立时动了
杀意,道:「好!小子,我就试试你的身手,瞧你到底有何过人之处?」说着拔
出腰间佩剑,但见一道刺目白光闪过,光芒随即收敛,赵平波手中已多了一柄三
尺长剑,剑锋隐隐蕴藏华光。

  文渊微微一笑,道:「阁下这柄剑可不同凡品,看来是极锋锐的利器。」

  赵平波面有得色,道:「不错!这柄宝剑称做骊龙剑,以你那种寻常刀剑,
根本不足以匹敌。」

  文渊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别打了,免得输的人难看。」

  赵平波冷笑道:「好哇,你怕了是不是?」

  文渊道:「要输的并非在下,又何惧之有?」

  赵平波脸色大变,喝道:「你说我会输?」

  文渊缓步站到紫缘身前,不急不徐地道:「倘若小王爷能练到不需倚靠宝剑
的地步,在下或许就要输了。」

  那中年道人一听此言,嘴角忽地扬了一扬。赵平波一抖骊龙剑,怒道:「小
子还要猖狂,且瞧瞧本世子的手段!」剑光一转,刷刷刷连刺三剑。

  文渊看得清楚,飘身避过,身子一转,腰间长剑出鞘,笑道:「在下前些日
子才断了把剑,这柄长剑才从打铁铺买来未久,看来,要请小王爷为它开张大吉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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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六)

  但见赵平波手上一条银芒盘旋飞舞,寒光四溢,骊龙剑着着进逼。文渊摆定
指南剑架势脚步进退有序,在赵平波的重重剑光中穿梭自如,暗自察看他手下招
数,心道:「这路剑法结构严谨,刚柔并济,当是一门绝艺。不过他内劲平平,
威力也就有限,比起他那使剑部属还差了一筹,不足为惧。」

  既已看出赵平波实力不如自己,文渊立即寻隙反击,长剑刺出,看似平淡无
奇,然则剑上却附着他修习十载的「九转玄功」真力。赵平波但觉一道劲风如刃
割体,剑锋未及,已压迫得喉咙剧痛,惊愕之下,急举骊龙剑格挡。文渊看得奇
准,这一剑正刺中骊龙剑剑脊,内力就在这相接一点源源倾注而入。

  赵平波原以为挡架得宜,不料剑上一道巨力撞来,冲得他气血翻腾,叫道:
「唉唷!」虎口震裂,骊龙剑把持不稳。文渊内力一吐,剑尖斜偏,骊龙剑被顺
势一引,斜飞出去。赵平波身子一晃,竟也被牵引得身形不定,一个踉跄,跟着
斜斜跌出一步,眼看就要摔倒。

  忽见一个身影疾飞而出,扶住赵平波身子,一手握住半空中的骊龙剑,发出
铿啷啷的金铁之声,来人脸戴铁面具,正是颜铁。赵平波勉力站定,脸色苍白,
一时连哼也哼不出来。

  文渊一摆长剑,道:「这位想必是颜先生?」

  颜铁道:「正是,我来领教几招。」说着让一旁侍卫照顾赵平波,把骊龙剑
收还鞘中,足膝不弯,身体陡然向前一斜,急滑向前,竟如脚底打了油似的,极
端诡异。

  文渊知道他周身铁具护体,却不料行动仍如此迅捷,心中大奇,绝不轻忽,
剑凝真气,平平前指,对正颜铁来势。颜铁原是不怕兵刃,但文渊摆出这架势,
却是以逸待劳,情知剑上必附深厚功力,若不能撞断长剑,必被他内力所伤,当
下猛一翻身,已至文渊上空,却是头下脚上,脑袋直撞文渊天灵盖。

  文渊变招快绝,身不动,头不摆,右臂直举朝天,剑身人身成一线,正迎上
颜铁顶门,一剑刺中「百会穴」。猛听「当」一声大响,颜铁又翻了开去,脚下
些微不稳,但旋即定步。

  这一剑上真力极强,又是正中百会穴,不料颜铁的铁具於周身要害穴位皆有
精奇设计,内层略凹,不贴身子,又以棉絮等柔物吸卸力道,加上他护身真气奇
诡,文渊的内力未能直接予其重创,颜铁仍不倒下。

  文渊正觉惊异,颜铁又即扑上,「呜哇哇」一声怪吼,双腿齐踢,两臂左右
袭来,身形悬空,攻势却是凌厉凶狠,极其古怪。文渊打点精神,一声清啸,剑
势突刺,剑尖点中颜铁「华盖穴」,便如黏住一般,竟不收回,内劲连连冲出。
这么一来,护身铁甲也难以卸其真力,颜铁身子一震,仰天倒下,忽又顺势一个
后翻,站定在地,看来仍无大碍。

  同一时间,文渊右袖也被颜铁掌力扫过,划出出五条破缝。原来颜铁手指指
侧暗藏薄刃,可以转向掌心,藉以伤敌,他掌上本有护具,不会受伤。

  紫缘惊叫道:「文公子,你的手……」

  文渊卷起袖子,见伤口不深,也无异常,心知无毒,便即安心,抬头向紫缘
笑道:「小伤,不碍事。」

  这一番打斗起来,城中不少人都来探看,待得知道是和紫缘有关,围观的人
更是如潮涌来。赵平波脸上不动声色,只冷笑道:「小子,你本事固然不差,但
想留下紫缘姑娘,那是休想。你武功再高,也高不过这位陆道长。再说,我可花
了十万两银子来买紫缘姑娘,你出得起吗?」

  那中年道人正是陆道人,他和向扬会面后,又奉了赵王爷旨命,来杭州催赵
平波上京。他连日赶至,前日才到,这天只等赵平波接了紫缘,便要护送他到京
城。见了文渊招式,分明是「指南剑」招数,他却是认得的,当下上前道:「好
小子,你是韩虚清门下,还是华玄清的弟子?」

  文渊道:「在下师承华玄清师父。」

  陆道人「哼」了一声,道:「华玄清门下,个个如此了得!小子,你来接我
几剑!」说毕剑光陡现,三圈剑芒瞬息化出,与赵平波是同一剑路,但是纯熟狠
辣,远在其上,文渊眼前一花,剑锋已至眼前,猛吃一惊,立剑一格,趁势退开
数步,再组剑势,手臂微微酸麻。紫缘看着,也只能暗自着急。

  陆道人走起禹步,踏罡步斗,遵行伏羲六十四卦变化,身形来去明明不快,
但步伐出人意表,手中使开一路「天罡降魔剑」,文渊才使定指南剑架势,已陷
入圈圈剑光之中,如有万道流星回旋飞绕,心中一惊:「这陆道人功力更在颜铁
之上,当真厉害!」

  陆道人手中剑如是活物,观之彷佛曲折不定,又像手中玩着一团白银烟霞,
文渊看得眼花撩乱,紧守门户。指南剑招数最是沉稳,陆道人功力固然精深,一
时倒也攻之不入。

  忽见陆道人左手捏着剑诀的两指一分一挟,竟紧紧夹住文渊剑刃,手法之奇
直是鬼神莫测。文渊方才惊觉,陆道人剑招已到,一抽不动,反有一道绵劲反震
过来,只有弃剑后跃。

  赵平波大是得意,叫道:「小子,见识到了罢……」忽地,文渊身子一冲,
飞腿踢起,迅猛无比,踢中长剑剑柄。陆道人双指之力略有不及,竟被他踢飞长
剑。

  文渊挥袖卷回长剑,微笑道:「多承道长指教!」

  陆道人面色一变,心道:「这小子反应灵敏,败中求胜,竟能从我手下夺回
兵刃。今日不杀他,日后只怕要成祸患。」

  正欲再下杀手,忽听一声狂笑,一个男声说道:「这不是姓陆的牛鼻子吗?
哈哈,你也来了,太好玩了!」

  文渊一听,不觉大喜,叫道:「是慕容兄吗?」

  忽见一人旋风也似地落在眼前,冷笑道:「就是我大慕容!嘿嘿,小妹,跟
上来!」

  只见,一个苗条的身影飘飘然落在紫缘身边,正是小慕容,但听她笑盈盈地
道:「紫缘姑娘,你好!」

  紫缘微笑道:「原来是慕容姑娘,你也好!」

  慕容修环顾四周,冷笑道:「陆杂毛,大爷我今天不跟你找麻烦,你滚一边
去!」

  陆道人低哼一声,说道:「大慕容,你也来帮这小子?」众侍卫听得大慕容
之名,都不禁脸色大变。

  慕容修嘿嘿冷笑,大声道:「大爷办事,你管不着!」说着向赵平波一指,
喝道:「姓赵的,你带了多少银子来?」

  赵平波听他言语无礼之极,不觉怒从心起,喝道:「哪里来的刁民,敢对本
世子如此无礼!」

  慕容修毫不理睬,脸上仍然浮着冷笑,说道:「到底多少银子?」

  邵飞霍地拔剑出鞘,挺剑指着慕容修骂道:「大慕容,你在我们靖威王府人
前,还是趁早收了威风来得好!咱们小王爷用十万两银子买紫缘姑娘,你若想用
强……」

  慕容修不等他说完,倏地飞身上前,来势如鬼如魅,右手一探,陡然扼住邵
飞喉咙,漫不在乎地道:「你是什么东西,对大爷我罗哩罗唆的?」说着慢慢放
开手掌,身形后跃。

  这一下出手诡异绝伦,邵飞竟全然防备不得,惊愕之下,忽觉喉间一股气透
不上来,身子打颤,连剑也握不住,鏮啷一声掉落在地,双手在空中乱抓,眼睛
瞪得如要脱眶而出,嘴巴一开一合,发出呀呀之声。旁人见状,都惊得呆了,不
少百姓惊呼起来。

  陆道人走到邵飞身旁,忽然起掌,在他背心连拍三下。邵飞猛地喘出一口大
气,跌跌撞撞地站不住脚,脸色苍白得吓人,连连喘气。慕容修笑道:「陆杂毛
功力倒也不弱。」

  陆道人冷冷地道:「多亏你手下留情,没捏断他的喉咙。」

  文渊见慕容修出手奇快,虽说邵飞功力本就不及,却也不料如此轻易就制得
他险些断气,不禁大感惊佩,心道:「大慕容名不虚传,如此武功造诣,我还颇
有不及,日后更当精益求精。」

  却听慕容修道:「大爷告诉你们,这个叫紫缘的小姑娘,乃是我家小妹的好
朋友,你们靖威王府想要她,嘿嘿,门也没有!我今天可要赎她出来。十万两银
子算得什么?」说着拍了拍手。

  只见十名葛衫汉子越众走上前来,手中都捧着一个铁箱,走到慕容修前,一
齐打开。一时间银光灿烂,十个铁箱里都是白花花的大银也不知到底值数多少。
围观众人见了,有的两眼发直,有的大声呼叫。

  慕容修大声道:「朱婆子,这里是十万两银子,分两不差。靖威王府那些银
子,由我一次抵过去!」

  朱婆子本来躲在一旁,这时见了十大箱银子,看得眉开眼笑,但一瞄赵平波
脸色不善,心里还是怕官,便陪笑道:「慕容大爷,是赵世子先付了……」

  慕容修一挥手,骂道:「死老太婆,你别罗嗦!他出十万两,我出十万两,
只能抵过,还不算足。」说着伸手入怀,掏出一文铜钱,冷笑数声。

  文渊低声道:「小茵,你们哪来这么多银两?」

  小慕容眨了下眼,笑道:「问我大哥,可不关我事。」

  忽见慕容修走上前去,高举手中铜钱,大声说道:「各位瞧清楚,这是一文
钱,大爷我一共出十万两银又一文,要赎紫缘姑娘。」

  赵平波冷笑道:「你在胡闹什么?」

  慕容修忽然纵声狂笑,又敛起笑容,厉声道:「嘿嘿,你说这一文钱微不足
道么?你他妈的给我听清楚!你便拿得出十万两、百万两银子,我也照样如数拿
出,再加这一文钱。不管你出再多银子,我就要比你多这一文钱。你能出得比我
多?哼,一文钱能逼死英雄汉,何况你又不是英雄,仅是区区狗屁王八蛋一个。
本大爷一个不高兴,这枚铜钱就丢进你脑袋里,趁早给我闭上鸟嘴!」说着一扬
手,将铜钱向上一丢,又一抓接住,放声大笑。

  旁观群众见他如此狂妄,或目瞪口呆,或拍手叫好,有的怕赵平波发怒,迁
怒百姓,却先躲到一边去。紫缘听了这一串乱骂,虽觉粗鲁,也不禁莞尔,低声
道:「文公子,这位是你朋友吧?」

  文渊微笑道:「也可算是。」

  赵平波见对方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如何按得下这口怒气?当下解下骊龙
剑,喝道:「陆道长,小王将骊龙剑借你一用,请将这狂徒就地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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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

  文渊一惊,心道:「以陆道人功力之高,若持骊龙剑在手,那可不妙了,只
怕慕容兄也难以应付。」 

  正自担忧,忽听紫缘道:「各位,可否听小女子一言?」

  赵平波心中正怒,听到紫缘语音轻柔,怒气不禁消减三分,侧首道:「姑娘
要说什么?」

  紫缘缓步踏出,流盼四周,大街上一时人声俱静。只听她说道:「小女子身
在青楼,虽然微贱,却也知晓洁身自爱。小王爷身处尊贵,更当明白礼教。紫缘
并非故作清高,然而金银富贵,皆为过往云烟,小女子从未为财势所屈,小王爷
该当亦曾听闻。」赵平波默不作声。

  紫缘又道:「小王爷若欲以财物使小女子为姬妾,恕难遵从。以小王爷的身
份,要寻芳草不难,尚祈自重。文公子等均是见义行事,也请小王爷莫要为难他
们,免受世人讥议。自古王公贵族,欲留美名者,须知,权不可滥为,势不可凌
人。」说罢微一躬身。

  话声甫毕,周遭群众都鼓噪起来,显然都对赵平波一行颇是不满。慕容修哈
哈大笑,说道:「小姑娘,想不到你还挺能说话,倒不是唯唯诺诺之辈,不简单
啊!」

  紫缘微笑道:「取笑了。」赵平波脸色铁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陆道人见民众显是都站在紫缘那一边,不禁惊奇:「这女子非同庸流,一干
百姓竟都和她互通声气,当真始料未及。」

  心思一转,当下朗声说道:「小王爷,贫道奉王爷旨命,必须护送小王爷平
安上京。为一女子大动干戈,殊为不智,小王爷千金之驱,若因此受险,贫道亦
万死莫赎。今日暂且按下此事,就此罢手吧。」

  赵平波原拟陆道人和颜铁等联手,要杀文渊等人不难,不料他竟说出这一番
话,大违己意,当即怒喝:「陆道长不肯领命么?」

  陆道人道:「大小慕容虽心狠手辣,贫道却也不惧,只担心於小王爷不利。
小王爷,世间多有佳人,何必如此执着?」

  颜铁点点头,哑着嗓子道:「陆道长所言不错。」

  赵平波怒极,正要发作,忽见陆道人使了个眼色。赵平波心中微一思索,心
道:「对方三人均是高手,陆道长想必不愿硬拼,另有妙策。不错!这大慕容不
会一直跟着紫缘姑娘,总有时机下手。且让他们赎了紫缘姑娘去,日后再夺不迟
倒可省下大笔银子。」想到此处,嘴角浮现笑容,说道:「既然如此,小王就做
个顺水人情。朱婆子,紫缘姑娘去留如何,就由你定夺。」

  众人一听,都大哗起来,议论纷纷:「这世子,怎地突然心地宽大起来?」
「紫缘姑娘说倒他了。」「呸,我看没那么容易。」

  赵平波翻身上马,叫道:「大家走罢!」

  慕容修忽地大声喝道:「走哪里去?小王八蛋,我可还有笔账要跟你算。你
敢对我小妹无礼,嘿嘿,留下脑袋再走!」身形电闪,猛地欺近身去,一手抓向
赵平波。

  陆道人早就防他突袭,左手一探一圈,架住慕容修这一招,冷冷地道:「大
慕容,咱们到京城再分高下如何?」

  慕容修冷笑道:「你妈的,滚一边去!」

  脚下一晃,要超过陆道人去,然而陆道人步法一转,又拦住慕容修,喝道:
「柯兄,邵兄,护住小王爷!」

  慕容修冷笑几声,厉声喝道:「牛鼻子,给我滚!」但听「嗤」一声响,慕
容修长剑出鞘,手腕抖动,一串霹霹急响,剑锋连连出招,逼向陆道人周身。

  陆道人拔剑挡招,紧跟着喝咄一声,脸上忽而闪过一层白气,接连三次。慕
容修识得是道家神功「三清归元真诀」,心中暗骂:「该死的贼道,要拿真本领
打了么?」手中长剑连下四剑,成了「口字剑」剑矩。

  陆道人双目一瞪,喝道:「大慕容,今日给你瞧点厉害的!」话才说完,道
袍双袖风声大作,只听「当当当当」四下双剑交碰声,紧跟着「磅」一声闷响,
数十片金属碎片飞射开来,两人手中都只剩下半截不到的剑刃。

  慕容修怒道:「好个贼道,想拼命吗?」

  陆道人不动声色,说道:「你想打,咱们京城再过招,今日不奉陪了!」说
着右掌一挥,一道掌风直迫慕容修,退身向后。

  慕容修随手出掌化解,微觉一震,哼了一声,道:「到京城吗?嘿嘿,你想
靠皇陵派使个借刀杀人吗?」

  陆道人冷笑道:「只要那黄仲鬼没先杀了阁下,贫道定当恭候大驾。」

  慕容修脸上杀气一闪而过,踏出一步,忽听小慕容叫道:「大哥!」

  慕容修微一迟疑,沉声道:「陆杂毛,你就洗好脖子等着罢!」

  陆道人更不言语,转身走到赵平波身旁,乘上坐骑,护着赵平波离去。

  赵平波回望一眼,微微冷笑,策马而去。颜铁等一齐跟在后面,转眼间都绝
尘而去。

  小慕容眼见靖威王府众人退去,向慕容修笑道:「大哥,多谢啦!总算你忍
得下,没出手杀人。」

  慕容修一跺脚,怒道:「臭丫头,早知陆杂毛在此,我才不答应这烦人的条
件。」

  文渊道:「若是弄出人命来,王府可就有口实,那便不易处理了。」

  小慕容向文渊一笑,说道:「正是如此,反正先救了紫缘姑娘,以后慢慢杀
他们不迟。」

  慕容修抛开手中断剑,大叫道:「朱婆子,这边十万两银子,你收了进去,
便放这小姑娘离开。小妹,臭小子,这里你们处理,我走了!」不等答应,转身
便奔。

  小慕容叫道:「大哥且慢!你上那儿去?」

  慕容修停下脚步,回头冷笑道:「当然是赶上去,把那贼道宰了!」说罢又
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去了。

  文渊道:「慕容兄没有了剑,没问题吗?」

  小慕容耸耸肩,笑道:「不用担心,大哥不会有事。」

  那边朱婆子已吩咐人把银子一箱箱抬进去,紫缘一语不发,静静地走进水燕
楼。文渊和小慕容对望一眼,跟着进去。

  紫缘穿过前堂,来到结缘阁,阁中并没多少改变,只多放了一个大木箱,便
是朱婆子命人仓促收拾的行李。紫缘打开一看,里面都是些简单的衣物,连些许
贵重之物也没有,微微一笑,低声道:「朱妈妈可精得很。」

  小慕容低声向文渊道:「喂,你打算怎么安置紫缘姑娘?」

  文渊微一沉吟,道:「我想,先送她回故乡,看看还有没有亲人在。紫缘姑
娘,你的意愿呢?」

  紫缘低声道:「但凭文公子作主。」说着拿了琵琶,从箱子里收拾了几套衣
物,另行打包,轻声说道:「走罢,这里不能久留了。」

  小慕容点头道:「没错,看那些家伙走得不甘不愿地,说不定还有图谋,我
们还是走为上着。」

  小枫走进阁中,笑道:「紫缘姐姐,恭喜你了!」

  紫缘微微一笑,道:「小枫,你要不要一起走?」

  小枫道:「朱妈妈才不会答应呢。」

  紫缘道:「我去跟朱妈妈说,让你继续跟在我身边,我们一起离开。」

  小枫惊喜交集,道:「真的?」

  紫缘向文渊一笑,道:「文公子,好吗?」

  文渊微笑道:「姑娘有意如此,有何不可?」

  四人走出阁来,紫缘向朱婆子说了。朱婆子本来不允,但小慕容暗暗塞了几
锭银子,朱婆子便笑眯眯地连声答应。

  城中居民知道紫缘从良,都纷纷涌到水燕楼来送行,挤得水泄不通。几名乞
丐奔到紫缘跟前,咚咚咚地磕头。紫缘连忙上前来扶,道:「各位别要如此,折
煞小女子了。」

  一名老丐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道:「姑娘对我们这些穷人叫化,向来是很
好的,姑娘今天能离开这里,一定后福无穷。我们今个儿还是这么穷,没法子报
姑娘恩情,只有磕几个头而已了。」水燕楼群妓也都送着紫缘出来,都是羡慕不
已。

  小慕容先到客店找了华瑄,说了事情经过,和文渊等人到城外会面。才刚碰
头,忽见北边天空飞起一片绿烟,又夹着一圈黄雾。小慕容皱起眉头,道:「大
哥没追到他们,要我们快走。」

  华瑄道:「走去哪里啊?」

  文渊道:「我们往襄阳去。」

  华瑄一怔,道:「为什么要去襄阳啊?」

  文渊道:「先送紫缘姑娘回故乡去。」

  华瑄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低声道:「我跟慕容姐姐也要去?」

  小慕容笑道:「哎呀,这是当然啦,妹子,你若不跟去,放得下心吗?」华
瑄脸上一热,低下头去,偷偷瞧了文渊一眼。

  当下文渊雇了两辆大车,自己跟华瑄一车,小慕容、紫缘、小枫在另一车,
向西而行。车夫见一男四女同行,不禁颇觉诧异,却也不好过问,迳向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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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八)

  过了几日,一行人渡了长江,已进皖境到了九华山下。九华山是佛教名山,
向有「佛国仙城」之称,寺院遍布全山,且景致佳妙,群峰竞秀。众人这时已改
乘马,边行边赏景,看得心神舒畅。

  正行路间,却见前头一群僧人端坐地上,一列排开,正将去路挡着。华瑄远
远瞧见,说道:「文师兄你看,前面怎么这么多和尚?」

  小慕容笑道:「和尚们不在山上念经,倒跑来山下坐禅了。」

  文渊道:「莫非是靖威王府属下?」

  紫缘秀眉微蹙,低声道:「文公子,我们要不要改道?」

  文渊微笑道:「既然他们等在这儿,再怎么绕路也不管用,咱们直接闯过去
便是。」

  小慕容伸伸舌头,笑道:「先打道士,又碰和尚。喂,你说打得赢吗?」

  说话之间,已离那一众僧人甚近。群僧一齐站起,其中二僧向前走出,显然
并无让路之意。

  文渊拱手笑道:「各位师父,请借个路。」

  二僧中的一个老僧双掌合十,说道:「这位施主,可是姓文?」

  文渊道:「正是。」

  那老僧和另一中年僧人交换一个眼色,又道:「老衲受人之托,要请文施主
移驾敝寺,就在前头不远,请施主随老衲来。」

  文渊见那中年僧人眼中闪烁不定心知有异,便道:「托老师父相请在下的,
莫不是靖威王府赵世子?」

  那老僧胡须一动,盯着文渊,说道:「文施主既然料知,便也不好相瞒。只
要这位紫缘女施主留下,老衲也就不为难诸位。」

  小慕容叱道:「亏你们身在佛门,居然这等不要脸,这不算犯色戒吗?」

  那中年僧人大声道:「我们是奉命行事,可管不到这么多!」踏步上前,忽
然纵起,一个落拳往文渊顶门打去。

  这一拳力道刚猛,文渊不欲硬碰,向左一翻,轻轻巧巧地落下地来。那老僧
喝道:「出手!」群僧或持棍棒,或拿戒刀,一齐冲上。

  文渊叫道:「师妹,护着紫缘姑娘!」侧身避开中年僧人连打两拳,拔剑出
鞘,挺剑反攻。三十多名僧人如潮水般涌将过去,立时将文渊团团包围,又有数
名僧人往紫缘、华瑄等冲来。

  华瑄抖开银鞭,将来袭的僧人一一逼退,只觉对方功力平平随手几鞭过去,
已有六个僧人倒在地上。小慕容眼见群僧武功平庸,只有那老僧和中年僧人不好
应付,怕文渊有失,当下抽出短剑,轻飘飘地窜入了群僧中,左一晃,右一绕,
欺到那老僧身后,一剑递出,叫道:「秃驴,看招!」

  两僧正合攻文渊不下,小慕容这一剑来到,那老僧不得不挡,侧身挥臂,陡
地一片红云卷向小慕容右臂。小慕容抽臂一闪,看的分明,却是一件大红袈裟。
老僧低喝一声,舞起袈裟,风声虎虎,势道竟然极为威猛。小慕容一剑刺去,但
那袈裟不知是何物织成,甚是滑韧,竟刺之不穿。小慕容一怔,袈裟方位一变,
直往她头顶罩下来,连忙避开,心道:「这是什么古怪功夫?」

  这两僧都是皇陵派中的好手,老僧法名见瞠,中年僧人是其师弟法名见憎。
两僧本是一方的盗匪,后来入了皇陵派,剃度出家以避人耳目,平日潜居於九华
山中,领着一批僧众,不行佛法,占了一寺做为据点,和官府互通声气,恣行不
法。这日接到靖威王府世子的命令,要将文渊一众截下来,探得来路后,便在此
率众阻截。

  见瞠这一门袈裟功夫,本是一门软鞭武功,出家之后,改以袈裟为兵器,能
盖能裹,更增奇诡。小慕容见他招式奇异,不知有何古怪,当即四下游走,无所
定处,跟他游斗。

  那边见憎也取了兵器在手,是一大串精钢铸的念珠,份量极重,显然他臂力
极大。招数也走软鞭路子,但念珠环绕成圈施展起来另有一功。文渊持剑对敌,
不落下风。

  忽听见憎一声怒喝,挥动念珠,直往文渊长剑砸来。文渊回剑让开,忽地念
珠圈转过来,虚套住剑身。见憎大喝一声,转臂一扭,念珠陡然连环圈锁,叮啦
答啦一串响声,数十颗铁珠将剑身牢牢扣住,剑锋卡在珠缝之间。

  文渊吃了一惊,心道:「好家伙,这念珠还能这么使!」

  见憎大喜,右手使力拉动念珠,左手一掌猛劈过去。文渊心如电闪,松手放
剑,身子一矮,右脚一个扫腿横掠见憎小腿。见憎念珠尚裹着长剑,朝文渊这一
腿直击而下,「砰」一声大响,一半的念珠重重砸在地上,震得烟尘飞舞,长剑
立被挤拢在一起的铁珠绞断。

  然而文渊瞧得极准,这一腿半路偏开一旁没给他打中,待他念珠轰在地上,
左腿已顺势踢出,当真是间不容发,一扫便中,见憎一条右小腿骨硬生生给他这
一腿上的真力震断。

  见憎右腿剧痛,摔倒在地,大怒之下,抡起念珠狂舞,一大片剑刃碎片激飞
而出,彷佛无数暗器射到。文渊翻身滚开,一跃而起尽数避了开去,心道:「他
一脚已断,只要防他念珠招式,不足为惧!」

  文渊身法本在见憎之上,这一下见憎起身不得,被文渊围着他连连出掌,只
有挡架的份,加上脚上剧痛,不禁恼怒欲狂,发起蛮来,一身功力陡然倾注念珠
之中,霍地脱手掷向文渊。

  这一掷之力大得惊人,只见一百零八颗念珠疾舞成环,如风飙雷吼,挟着破
空巨声狂卷而至。文渊见来势猛恶,不能硬接,危急中一个铁板桥,向后急仰。
但见一圈圆环自脸上瞬息呼啸而过,狂风一时灌得他衣袖胀起。猛听一声闷响,
接着一声惨嚎,凄厉非常。文渊一愕,起身回望,却是见瞠挨了这一招,百八念
珠迅雷般不住回转,连番击在他背脊之上,立时狂喷鲜血,扑地毙命。

  小慕容也吓了一跳,本来见瞠舞开袈裟,周身彷佛架起层层屏障,剑尖碰上,
便被弹开,正自无计可施,谁知见憎这一下死命一击,威势太强,没打中文渊,
却把袈裟护身之势破得挡无可挡。以见瞠功力,本当能查觉背后念珠飞至,坏就
坏在袈裟风声碍了他听风辨位,待得念珠飞近,破空声大作之时,已是迟了。虽
然是不惧小慕容的短剑,却万万想不到丧命在自己人的兵刃下。

  见憎大惊,挣扎着要起身,小慕容迅捷无伦地欺上前来,低声道:「南无阿
弥陀佛,请往西方极乐归位罢!」见憎气力已尽,无法抵抗,剑锋扬过,便即追
随他师兄去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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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九)

  余下众僧见两僧先后丧命,哪敢再战,纷纷夺路而逃。华瑄使动银鞭,旋风
般赶将过去,鞭力到处,群僧各自负伤,一一倒地,竟没一人能逃脱。

  文渊看了看倒了一地的僧人,道:「再这么走下去,只怕又有阻碍。」

  小慕容顺手在见憎僧袍上拭去剑上血迹,说道:「我们挑小路走便是。」

  紫缘叹了口气,低声道:「这两位师父,可死得冤了。」

  小慕容道:「这些贼秃为虎作伥,本来也算不得好东西,死了便死了,何冤
之有?」

  众人为免多遇赵平波派来的部属加紧赶路,多挑僻静的小道。过了十来日,
不见再有人阻截。一路无事,来到了襄阳府境内。

  一行人进了襄阳城,紫缘走在前头,来到西大街一处大宅前。这宅子建构甚
是堂皇,但颇有些破旧。紫缘凝望着宅门,轻声道:「就是这里了。」

  伸手叩门,门板「呀」地一声开了,内里却无回应。

  文渊见紫缘神情有些恍惚,和华瑄、小慕容相互对望,都不说话。紫缘缓步
走进院落,进了内堂,文渊等随后跟进。屋中陈设凌乱,有些空荡荡地,显然久
无人居。

  紫缘轻轻摸了一下厅上一张木椅背,指上沾了一层灰。她轻叹一声,转身往
后廊而去。文渊等人跟着走去,进到一间房中,看房里摆设,是女子的闺房。紫
缘抱着一个积满灰尘的桐木琵琶,静静地在床沿坐下。

  「咚」的一声,紫缘拨了一下那琵琶,弦音清澈。她双眼阖上,喃喃地道:
「四年……四年了……」轻轻拨弦,音律竟有些渐渐凌乱,似曲非曲。紫缘身子
一颤音调顿止,将头埋在双臂之间,靠着琵琶,肩头微微颤动,似有呜咽之声。

  文渊看得心中不忍,低声道:「紫缘姑娘!」

  紫缘无力地摇摇头,轻声道:「我没事。」说着将琵琶放在一旁站了起来,
眼眶中隐然有泪光。

  紫缘又走出房去,来到后院,推开一扇木门,里面是一座木造织机,是一间
纺织机房。文渊等四人跟来,紫缘低声道:「以前,娘就是在这里织锦的……」
一边说,一边轻轻抚摸机身,陷入了一幕幕回忆中。

  华瑄心肠软,看着紫缘这般模样,也不禁有些伤感,想起过世的父母。

  她悄悄退出机房,迳在后院闲步,心道:「我还有文师兄和向师兄,紫缘姐
姐却连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嗯,应该让文师兄多陪陪她,可是……唉,慕容姐姐
都不会吃醋的吗?」

  想着想着,略一低头,忽然见到不远处的树丛下,一滩血迹映入眼帘。

  众人心情沉重,这血迹又在阴影下,本是不易查觉。华瑄吃了一惊,循着血
迹走去,心中甚疑,便要拨开树丛查看。

  手才伸出,蓦地呼一声响,一柄钢刀赫然自树丛间砍出直天直地朝她劈来,
刀风强悍,来势极为猛恶。华瑄惊叫道:「啊呀!」不假思索,仰天一避,双足
急点,身子向后飞退,「嗤」地一声,刀势削去她右手一片衣袖,险些中刀。

  一个光头巨汉冲将出来,满脸血污,身上衣衫破烂不堪,到处可见伤口,胡
乱狂吼,叫道:「他妈的,尽管上啊,老子怕你不成!」手中钢刀乱劈乱砍,不
成章法。

  华瑄吓了一跳,顺手甩出银鞭,叫道:「文师兄,快来,有个疯子!」

  文渊和小慕容闻得异声,连忙奔来,见得这大汉样貌可怖,都是大感惊异。

  那巨汉显然受伤甚重,脚步不稳,刀上力道虽大,使出来却歪歪斜斜,只是
拼命乱挥而已。华瑄银鞭一挥,便打落了他手中钢刀,鞭子一绕一卷,缠住巨汉
右脚,将他一拉而倒。不料那巨汉极是悍猛,又是一跳而起,口中兀自狂吼,扑
了上来。文渊迎上前去,迅速出手,往他肩头连掀几下。那巨汉重伤之下,闪躲
不开,颓然倒地,眼中露出又是惊讶,又是愤怒的神色。

  紫缘和小枫也出来查看,见了这大汉,也甚惊愕。文渊道:「紫缘姑娘,这
人是府上的人吗?」

  紫缘定神细看,摇头道:「不是。」

  那巨汉呼呼喘气,忽然双眼一翻,昏了过去。文渊一搭他脉息,说道:「他
外伤甚重,却没受多少内伤,只是耗尽了力气。」

  小慕容拨开树丛一看,皱眉道:「这儿还有一个,正昏迷着。」

  文渊将那人移出,是个骨瘦如柴的中年汉子,胡须如杂草受了好几处创伤,
昏迷不醒。文渊心道:「这两人是何来历?莫非又是赵平波派来的?先问清楚再
说。」将那巨汉靠在一棵柏树干上,拍了他胸口几处穴道,内力送了过去,那巨
汉身子一抖,睁开了双眼,眼珠转动,瞧着文渊一众。

  文渊道:「这位仁兄,到此所为何来?」

  那大汉瞪着大眼,忽然厉声喝道:「狗贼,要杀便杀,何必多说!」

  华瑄叫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文师兄把你救醒,你怎么骂他?」

  那巨汉怒道:「你们这些走狗,要跟赵老贼领功,尽管动手啊!来啊!」他
怒骂不休,显然根本没把华瑄说话听进耳去。

  紫缘情知有异,蹲下身子,柔声道:「这位爷台请先别动怒,这想必是有什
么误会,请先静下心,慢慢说来。」

  巨汉正自满腔怒火,听得她语音温和轻柔,头脑忽地像灌了一阵清凉,呆了
一呆,才道:「你是谁?不是赵老贼的手下么?」

  紫缘道:「赵……?那是什么人?」

  那巨汉道:「自然是靖威王赵廷瑞了。」

  文渊笑道:「半个多月前,我们才跟靖威王世子翻了脸,打了一场,怎么会
跟他们一路?」

  那巨汉半信半疑,道:「当真?」

  文渊道:「半点不假。阁下莫非是王府的对头?」

  那巨汉稍一迟疑,道:「既然你们不是赵老贼的鹰犬,倒是童某鲁莽了,就
此别过。」伸手去扶那瘦子,不料自己周身无力,扶是扶不起自己也站不住脚。

  紫缘见那汉子好几个伤口犹在淌血,似乎随时便要倒地,心中不安,说道:
「文公子,可能救一救他们?」

  文渊见那巨汉伤势着实不轻,心道:「看来这两人是被赵王府手下所伤,不
知却为何事?且问清楚也好。」当下走上前去,横抱那瘦子,道:「紫缘姑娘,
先让他们进房休养。」紫缘点点头,进了屋里,寻了张床,清了一清,让文渊把
那瘦子安置床上。那巨汉勉力行走,跟了进来,似乎不甚安心,紧紧握着那柄钢
刀。

  文渊出指封穴,止住那瘦子创口流血,说道:「这位兄台受的也是外伤,应
该不碍事,只是血气极虚,必须调养一阵。」那巨汉只是盯着文渊,呼吸急促。

  紫缘道:「童先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如何会藏匿在寒舍后院?」

  那巨汉转而望向紫缘,本来不想多说,但见她一脸诚挚并无丝毫狡黠之意,
心道:「他们看来果真不是赵老贼手下,否则也不用相救二弟。这少年和使鞭女
子看来都是一等好手,说是和姓赵的小狗对上了,虽不知是真是假,但若确实如
此,说不定可借助其力,渡过眼前大难。假如上了当,也不过一死而已,还不是
一样?」

  主意既定,当即,将钢刀收回腰间刀鞘,说道:「童某兄弟两人幸蒙诸位援
手,感激不尽,日后有机会自当补报。在下童万虎,是赵县白虎寨大寨主,这位
是我二弟丁泽。」说着一指那瘦子。

  小慕容「嗯」了一声,说道:「原来是童寨主,居然会离寨来此,倒是难得
了。」

  童万虎斜眼一望,道:「瞧不出姑娘也是江湖中人。」

  小慕容笑道:「虽然没错,但是也没几年,名字说出来,武林上知道的人怕
也不多。」

  文渊微微一笑,心道:「小茵的名字说出来,只怕当真没几人知道,但外号
可就不是了。」

  众人互通姓名,童万虎见了文渊、华瑄,还不觉如何,待听得眼前这少女便
是「大小慕容」之一,不禁大惊,听了紫缘的名字,又是大奇。

  文渊见他神气古怪,笑道:「童寨主,我们这一行人的事错综复杂,暂且压
下不说。那赵王爷却为何要对付你?」

  童万虎脸忽现怒色,道:「这赵老贼,哼……他怕老子找上门去,倒先派人
来围白虎寨……」说着将当年和赵王爷决裂之事说了一遍,又道:「前些日子,
这老贼的女儿被我郭三弟捉到,不料被一个小子插手救了去,还跟我们三兄弟大
战一场,硬是被他把人救走了。」

  小慕容道:「能跟白虎寨三名寨主交战而退,此人武功定是极厉害了?」

  童万虎道:「这小子的名头我以前从未听过,叫做向扬,年纪轻轻,本事却
当真了得。」

  文渊和华瑄同时「啊」的叫了出来,都是大感惊讶。童万虎道:「怎么?」

  华瑄道:「那是我大师兄啊,怎么会跟王府一路了?」

  文渊也道:「向师兄仗义为怀,绝对不会去帮那赵王爷,怎会如此?」

  童万虎惊疑交集,看着两人,道:「这小子是否跟赵老贼一路,那是难说,
不过在他们脱走后七八日,便有大队官兵来攻寨,还有几名皇陵派的人物。我们
抵御不住,弃寨而走,一路南逃,前几日被追击一阵,又跟三弟失散,现在二弟
也被那皇陵派的贱人整治得半死不活……」

  文渊奇道:「童寨主所言,皇陵派的高手,是个女的?」

  童万虎点头道:「不错,是个女的。这贱人简直是女妖,他妈的,二弟中了
她计,差点死在她手上……」

  说到此时,忽听一个极娇媚的女子声音,若有若无,自外传来:「童大爷,
你在这里么?丁二爷也在吧?奴家可还没尽兴呢,怎么就跑掉了呢?嘻嘻,快出
来嘛!」

  这女子声音腻到极处,竟似有魔力,勾人心魄,屋中众人除了丁泽昏迷不醒,
都觉心神不定,微有晕眩之意。童万虎脸色苍白,大叫道:「她又来了!该死,
他妈的!」急忙拔出钢刀,哪知用力之下,伤口剧痛,险些落刀在地。

  文渊也急收心绪,心道:「这女子语音如此邪异,难道真是女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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