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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全本] 【剑起云深】【全】作者:紫屋魔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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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大战之前

  虽说众人望向自己的目光不善、虽说金贤宇言语之间的挑衅之意愈见嚣张,
吴羽却似一点感觉也没有,那样让所有猜到他要面对的敌人的人都觉不值,偏偏
知道他要面对云深阁高手之人也都清楚将这消息透露出去的后果,就算再看不下
去也不能在此时出言帮他缓颊。

  原本也觉吴羽这厮竟在这等时候挑软柿子吃,心下颇有不喜,但听祝语涵在
耳边轻语几句,姬平意也不由色变。若非金贤宇等人的注意力都在场中丝毫没有
变色、只笑笑着听旁人对他口诛笔伐,彷佛全然不萦于心的吴羽身上,早要发觉
姬平意的模样不对。

  「语涵……可以确定吗?真是……真是她??」虽说早先便知云深阁的态度
不妙,但以吴羽武功之高、才智之深,要应付与祝语涵相当的女子高手该当算不
得什么难事;但姬平意却万万没想到来的竟然是云深阁里出名的高手卫纤如,想
到当日卫纤如一女当关、万夫莫敌之勇,这一战吴羽要面对的艰险只怕远超自己
想像之外。

  看到他此刻面上的轻松笑意,对旁人攻讦连句分辩言语都无,姬平意不由佩
服他,换做自己就算能够硬着头皮上阵,也无法像他这般彷若无事。

  何况隐隐约约间他也明白吴羽这行为的用意。在现在的威天盟里,名义上虽
说自己是盟主,但盟里的长辈、平辈实在太多,别说金贤宇不一定会听自己命令,
解明嫣、夫明轩、拂云子……哪一个是自己指使得了的?再加上连邵雪芊和吴羽
也未必对自己言听计从,很多时候都有自己的决断,甚至比自己的决定更加明智,
令人折服,对于丰主威权而言未必是好兆头。

  可是长辈终归是长辈,盐主的名分不能拿来逆了长幼之分,姬平意也做不出
陷害暗算、把拂逆于己的长辈送上黄泉路的行为,许多时候就算憋气受气也只能
乖乖忍耐。

  先前吴羽虽努力让自己立威,好以实际成绩迫得旁人不敢多话,加上师父夫
明轩一直支持自己,连带着君山派上下也对自己真心服膺,让他虽然年轻,在威
天盟里至少还有点权威,但在明眼人里看来,自己仍难脱吴羽和夫明轩傀儡之嫌。

  夫明轩是师尊是长辈也还罢了,吴羽这丑人却难免令人有狐假虎威之感,如
果不是母亲暗地里多方为他说话,连他都有些难以忍受。

  不过吴羽这次的决定往坏里说是丢下自己,让自己独自面对强敌,可危机就
是转机,这也是让自己立威的机会。面前的敌人强悍到难以想象,虽有少林派高
手相助,众人心中仍难掩惶惧和无可依靠,只要自己坚强面对、做出实际成绩,
让旁人知道就算没有吴羽支撑,自己也已是个成熟的盟主。

  除了金贤宇等桀惊不驯之辈外,多半都会真心依附自己,这回还可以给少林
派的大师们一个好印象;如此建立威信的好机会,还真是可遇不可求呢!

  想到此处,吴羽那伤痕累累的丑脸竟变得如此可爱,姬平意这才释怀。母亲
之所以这般信任此人,甚至要自己不得对他无礼,果有其因。这人不只才智高绝,
甚至知情识趣,以他当手下较诸金贤宇这等人,让做盟主的人高兴太多。虽说心
下难免想到那神秘黑衣女面上似也有伤痕,对上脸部伤痕累累的吴羽算是绝配,
可这轻薄念头一闪即逝,他自也不会说出口。

  「既是如此。」收敛面上神色,姬平意一声轻咳,打断金贤宇对吴羽的节节
进逼,「黑衣女子那边就有劳吴兄处理了,只要……嗯,只要对方要求别太过分,
吴兄尽可先行答应下来,万事都待这战之后再行处置。大师、师父、金堡主,我
们合计合计该如何应对马轩等人??」?

  正说得兴起却被姬平意硬生生打断,金贤宇心下好生不喜,尤其当听到他招
呼众人合议时的顺序,心下的怒气更是勃发难抑,只是场中他惹不起的人实在太
多,想发作也不能发作。

  称呼之时的顺序虽说依了长幼之序,但若要说到其中学问也真不少。依这顺
序,少林派乃是客军,诸位大师威望甚隆,夫明轩在武林里的辈分也在自己之上,
要屈自己排在最后也无可厚非;但以往姬平意还多留点心眼,招呼时不忘叫上邵
雪芋、祝语涵又或解明嫣等人,或者自家母亲或者晚辈,再不然就是势力较弱、
钮一法争这先后之人,现在却是刻意漏了她们,存心把自己落到最后,那心中的
不悦摆到了明处,若自己再多说几句也不知他会说什么话来?

  虽知被姬平意无声地警告,但现在面对的敌势太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翻脸
走人,何况自李晟洙之事后,远雄堡的名声难免受到影响,在威天盟里的影响力
便算不得一落千丈也难比先前之勇,反倒是姬平意和吴羽平和处理此事,虽嫌不
够干净利落,却也落个宽容大量的名声。

  本来名声只是虚势,自己便不把它放在眼里,真跟姬平意分庭抗礼也不算什
么;偏偏现在却有少林派的大师们在侧,以佛门慈悲为怀的想法,姬平意和吴羽
的处理方式恰合其分、大合其心,荣华大师甚至隐约表示,就算此战之后威天盟
血︵黑道联盟仍呈对立,谁也吞不了谁,少林派仍会对威天盐倾力支持,显然把
姬平意当成同盟者,迫得金贤宇想挑衅都得掂量掂量。

  把这口气硬是吞下去,金贤宇甚至连看向几位大师的目光都有些不善。但强
弱之势摆在这儿,就算给他熊心豹子胆,区区远雄堡也真不敢向少林派叫阵,只
想:此战之后,等少林派这些大师回寺清修了,再来找你姬平意算帐!到时候再
看你还能不能摆出盟主架子压人?

  战前会议议完,众人各自回房休息,但拉了解明嫣同房的邵雪芊却是怎么也
难以心平。

  「怎么了,姐姐?己见邵雪芊一双眼睛望着房顶,虽说人已在床上、衣裳早
已卸下,却是一点要入睡的模样也没有,从回房前就觉得邵雪芊不太对劲的解明
嫣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本来以她二人的关系,照说从发觉不对时解明嫣便该问了,但冰雪聪明如她,
一眼便看穿邵雪芊的心情浮动多半不在眼前的战事上头,极可能是关于吴羽的事。

  今天一会,解明嫣虽不像旁人以为吴羽之所以挑上那黑衣神秘女子,是为了
检便宜或贪生怕死,毕竟江湖中卧虎藏龙,那黑衣女既能压得敌方诸多强徒不敢
轻言挑衅,实力自必高明;以吴羽的眼光,想讨便宜也绝不会选这一路,但其间
是否有其它关键就非解明嫣所知。

  虽说事前邵雪芊没透露什么,但看今儿会议时祝语涵望向吴羽的目光转变,
加上与岳敏宸的话、姬平意的态度对照,解明嫣也猜得出那黑衣女的神秘只是对
不知者而言,吴羽等人只怕早知道那女子身分,难不成与云深阁有关?可她却没
法猜出其中问题所在。

  「哎……?」本来不太想让解明嫣知道这件事,虽说两女间的芥蒂从解明嫣
以身体偿了那债,和自己一起变成吴羽的玩物起,便已消失大半,但此事事关重
大,既是机密自不能泄于六耳。光为了别让夫碧瑶晓得此事,邵雪芊已不知耗了
多少心力,甚至还得央夫明轩出马管教女儿,邵雪芊岂愿随意说出?但事情盘在
心头着实难受,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竟……竟有这等事?己伸手摀住口将那惊呼抑在唇间,解明嫣吓了一跳。

  从听说武裳盈对姬平意和祝语涵的婚事不置可否的态度时,她便猜到那位阁
主不甚喜欢这门亲事,却没想到反应竟如此剧烈,甚至不惜派出门下的第一高手
卫纤如与黑道联盟会盟,表明只想把威天盟连根拔起。这从不曾步入江湖的武裳
盈,行事怎如此激烈?

  偏偏此事怎么也算姬平意的家务事,少林派的高手们就算对云深阁的行动再
不高兴,总也不能以此为理由去灭了云深阁。想到就算眼前黑道联盟的事情解决,
还得对付那深浅莫测的云深阁,偏偏两边怎么也算亲家,身为名门正派不能行事
太过极端,怪不得邵雪芊心里如此辛苦。

  心思想得深了一层,解明嫣不觉背心冷汗直流,那异样连心中有事的邵雪芊
都发觉了:「怎么了,明嫣,看妳这样子?卫纤如再厉害,吴羽不敌总也拖得了
时间,短时间是无须担心了……?」

  「不……不是……?」知道邵雪芊没猜到自己心中那恐怖的景象,解明嫣一
时间也犹豫着该不该说,但仔细想想,若自己的想象成真,威天丰的危机只怕远
在邵雪芊想象之上,不能不给她提个醒。

  「姐姐,我想……马轩会盟之事,与鼓动李晟洙暴露吴羽身分之事该是连在
一起的,他既早有准备,云深阁这一与会说不定也是早有谋画,与云深阁那边已
先有所联络……当年段翎曾祸害过云深阁的韩仙子,要是云深阁拿这一点作文章,
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这事可没法化解……?」

  听解明嫣这一说,邵雪芊也觉背心寒透了。当年段翎落崖前所祸害的武林侠
女不少,其中最出名的就有云深阁的『飘香仙子』韩彩蝶在内,若武裳盈以此为
由,硬迫威天盟把吴羽交出来,称得上名正言顺,这一击也真是难解,只怕荣华
大师出面也无法大事化小。

  不过这么一来也就说得通了,光只为了祝语涵之事,武裳盈再气愤也只是上
门兴师问罪一番,最多把祝语涵逐出门墙,怎么看也不会反应得如此激烈,甚至
不惜于黑道联盟携手。

  但若是为了吴羽的原因,这人毕竟是威天盟智囊,不可能随意牺牲,若武裳
盈真要报当年仇怨,不选先礼后兵,而干脆画清界限,虽说手段极端了些,却是
可以想象之事。

  这么一来,卫纤如没有大张旗鼓的与黑道联盟会盟,把此事公诸于世,而是
保持神秘,甚至选择独自绕路前来威天盟腹地,恐怕就和吴羽制定方针、不想全
歼黑道联盟而只针对马轩和影剑门的想法差不多了。缩小打击面,不把事情闹大,
无论局面演变如何总有进退地步。

  可这样下去,迟早威天盟还是得面对这个大问题。尤其让邵雪芊烦心的是,
吴羽虽说对威天盟有功,但那面貌实在太过骇人,威天盟众人表面上说不以貌取
人,但真正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自己这些已经被吴羽弄上床的女人以外,也只姬
梦盈、荣华大师、夫明轩及拂云子等寥寥数人而已,其余人对吴羽总还有几分隔
阂。

  尤其金贤宇更处心积虑想斩除姬平意羽翼,一旦出了事,拿吴羽当挡箭牌的
声浪只会大而不会小,也不知自己和姬平意能否护得住他?

  不知吴羽是否想到此处才选择独自面对卫纤如,若他能和平解决此事还好,
但若两边说僵了动手,吴羽武功未必能胜卫纤如,杀心斗志又不若对方旺盛,这
一仗只怕难以讨好;何况无论谁死谁伤,后果都不堪设想。邵雪芊不由恼恨,怎
么这么多麻烦的事一起涌过来?

  「这样下去不行。」愈想愈是害怕,本就烦躁的心思再也睡不下去,邵雪芊
索性起身,「我去吴羽那儿一趟,看看他究竟打算怎么办?现下……我们得全力
对付马轩,万万不能横生枝节……?」

  「嗯……?」见邵雪芊已下了床,解明嫣呶了呶唇,虽有万般不情愿也只得
起身。

  若非此事关系重大,以她的想法是一点都不愿意面对吴羽。那丑脸也还罢了,
她的心绝不在此人身上,就算身体被他蹂躏享用之时舒服到顶,可心思那难受的
反差却也愈发强烈。如果……如果不是为了与邵雪芊同进退,那难以承受的挣扎
令她望吴羽而却步哩!

  「嗯,明嫣……妳好生休息,不用去了……?」其实对解明嫣的心思也猜得
一二,若非想让她变得和自己一个样儿,邵雪芊不想拖她下水。今儿要说的是正
事,也就免了她这一趟。

  「不……我跟姐姐去吧!?」虽然心下不喜,更知道邵雪芊这一去、自己这
一跟,十有八九又是在床上解决问题,但她已经习惯跟邵雪芊一道,无论如何都
不想分开。

  虽说早有了心理准备,但当靠近吴羽房间听到那女子若有似无的呻吟声时,
解明嫣仍不由吓了一跳。强敌在前,所有人都枕戈待旦只等大战来临之时,也只
有吴羽才有这闲情逸致来这调调,莫非这便是吴羽放松备战的方式?

  不过自己和邵雪芊都在此处,在吴羽怀中婉转逢迎、娇痴享乐的,大概只有
辛婉怡了。她轻吁一口气,无论如何只要不是自己就好了。

  一转头却发现邵雪芊神情戒备,甚至脚步都重了少许,还带些踌躇,若非房
中之人大概还沉溺在那美妙的快乐之中,只怕早发现有人靠近。她一拉邵雪芊的
手,制住她的动作,却发觉邵雪芊嫩颊微红间除了戒备还带几分畏怕,只那微微
踟蹰的脚步,却怎么也不肯放松。

  旁观者清,解明嫣早已看出邵雪芊对那吴羽表面上还有几分矜持,芳心却与
身子一齐早被吴羽占得一点不留。虽说这个时候怎么也不该放浪形骸,但只要吴
羽能遂行他智囊之责,旁人其实也不太管他放纵之事。

  何况与辛婉怡或自己一起在床上跟他翻云覆雨,早不知做过几次,无论邵雪
芋再怎么心中有事也不该是这种反应,甚至连脚步都有点迈不出去。

  芳心一转,解明嫣不由暗叫不妙。来日大战虽有少林派大师相助,黑道联盟
内又有商月玄伺机而动,与马轩之战已占胜势,但兵凶战危,对手又是奸狡如狐
的马轩,谁也不晓得战场上会发生什么事。

  即便江湖中人早已习惯生死无常的日子,对这等大战仍难保平静,尤其年轻
一辈更是如此,偏偏姬梦盈对吴羽的情意,她们这些长辈都看在眼里,若姬梦盈
一时想不开竟在大战前夕跑来献身吴羽,到时生米煮成熟饭,邵雪芊想阻止都来
不及了,也怪不得邵雪芊如此神情。

  偏偏她们都是过来人,听房里人愈发娇媚的哼声,显见已到紧锣密鼓的高潮
时刻,就想阻止也不可能了。一想到她们冲进吴羽房里,看到姬梦盈偎在吴羽怀
中婉转逢迎、娇吟享受的媚态,床被之间还点缀着落红片片,她倒是还好,可那
羞人模样,做为母亲的邵雪芊怎好瞧看?

  只可惜就算靠得近了,那诱人心跳的媚声回荡若在耳际,若未看到房内情景,
也不知自己的设想是否成真?辛婉怡床第之间比她们都羞赧许多,偏偏吴羽又特
意宠她,下手从来不重,娇哼楣吟之声即便同床合欢的她们都很少听到,更别说
那时她们也在意乱情迷的状况下,此刻根本也听不出来那呻吟之声谁属。解明嫣
一咬牙,正打算先开房门再说,却被邵雪芊一把拉住。

  「先……先不要啦……?」

  「总要面对的。」没想到向来比自己大瞻,连找了个情夫这失节之事都不瞒
她的邵雪芊,此刻竟如此踌躇不安,甚至连伸指戳个小洞窥视的勇气都没有,解
明嫣心下暗叹。

  母女亲情终是天性,任邵雪芊床第间再怎么放纵,早将冷月仙姑的冷艳抛到
九霄云外,可要面对这等丑事也真难以举步。她拉了这美姐姐一把,硬是又靠近
了吴羽房间一些。「这事……都已做下了……?」

  「呃……嗯……?」虽不知解明嫣为何如此坚持,也不知她所谓的面对是什
么意思,但邵雪芊的耳朵却已隐隐听到房里娇纵声里,那一丝令她闻而胆丧的女
子声息,令她不得不为之却步。

  先前被霓裳子所害,搞得自己无比狂放娇痴地在吴羽怀中大享风流,虽说同
样的事也不知干了几次,但那回的感觉却怎么都觉不同,直到现在腹下那诡异的
刺激仍是若有似无,好像那时的余韵还在体内徘徊,又与淫蛊刺激的感觉大有不
同。邵雪芊虽不知在自己身上发生什么事,却本能地感觉到不对劲。

  这不是令她却步的原因,真正让她脚步踌躇的是房里的淫靡之声,听来确是
辛婉怡没错,可这闺中密友向来沉静内向,身形娇嫩秀气,令人连抚摸都不敢太
大力,吴羽不怎么对她下重手,这等娇吟之声向来少闻。

  如果不是里头隐隐约约传来霓裳子得意的声息,显然又是这淫妇在搞鬼,害
得辛婉怡既享受又害羞,便如自己先前一般被那强烈到极点的快乐冲昏头脑,想
到若自己进去,多半只是让遭殃的人从一变二……说不定还变三,也难怪邵雪芊
迈不出脚步来。

  只是腹下那隐隐的刺激却让邵雪芊难下定决心转身离开,竟就这么被解明嫣
拉到窗前。看她纤指轻轻点破窗纸,不由自主地凑上眼,两人一起看着房内羞人
的美妙景色。

  果如想象一般,吴羽大马金刀地坐在椅上,而娇小的辛婉怡坐在他怀中,纤
手插在他头发里,正不住扭摇呻吟,却不见娇躯怎么动作。

  可看她乌云散乱、娇喘吁吁,浑身上下汗水犹似泉涌,虽说并未全裸,上半
身还有散乱的小兜和外衣披垂,只若隐若现着娇嫩莹润的肌肤,但这般香汗淋漓
的诱惑绝不比裸裎相见少上半分,反而更有些惹人遐思的空间。

  虽说两人没怎么动作,可听辛婉怡娇哼媚吟也不知攀过几次高峰,扫视房内
根本连姬梦盈的影儿都没看到,总算放下心来的解明嫣却不由微乱,这才知道以
往吴羽在床第之间看来勇猛得不像惜花之人,将她次次带领到高潮的巅峰,体内
的欲望彻底解放,石渐在日也远远不及,那威力只有亲身体验过的女人才会了解。

  现在看来他却还有所保留,至少自己是从来不曾被弄得这般快活,也不知邵
雪芊试过没有?连辛婉怡这娇嫩的女子都玩成这样,这人也真是坏啊……?

  美目向旁一瞄,却见邵雪芊脸红耳赤,美目只盯着里头不放,纤手不知何时
已贴在小腹上头微微摩挲着,力道虽轻得连衣裳都不见一丝皱,可光那轻抚的动
作便让旁观的解明嫣耳朵都热了起来。

  光看那模样便知邵雪芊已被吴羽搞得积重难返,看到这美春宫便已心神荡漾,
若此刻辛婉怡瘫了下来,邵雪芊只怕会冲进去换了她的位置,任自己怎么拉也拉
不住。

  想到邵雪芊像现在的辛婉怡这样在吴羽怀中婉转娇吟,舒服得如在仙界漫游,
美得再也不想醒转,解明嫣只觉心里微酸。亲身体验过的她却知自己怎么也没办
法把姐姐拉回来,只能轻咬银牙,扯了扯邵雪芊的手:「姐姐……别看了,走吧
……一时半会的……他们……还结束不了呢!?」?

  「不……不能走……?」看着房里种种,不像解明嫣那般粗疏,邵雪芊可是
什么都看到了。想到先前自己被摆布成那种样子,直到现在子宫似都还有微微的
余韵在荡漾,辛婉怡习武太晚,底子可万万不及自己;加上她虽染淫蛊比自己还
早,深通药理的她却一直以药物压抑排解,虽不像自己这般难过,床第间的承受
能力却也比自己弱得多,被吴羽这么一搞也不知会否伤到身子?

  「别担心啦……我想他……他知道分寸的……?」见邵雪芊面上神情虽有三
分担心,却更有七成跃跃欲试的冲动,解明嫣也是过来人,自然知道邵雪芊春心
已然荡漾。其实自己也好不到那儿去,可怎么看吴羽也不像辣手摧花之人,只有
床上被他搞过的女人才知他勇猛下的温柔体贴。

  「他虽知道,可她未必知道啊……?」听解明嫣这一说,邵雪芊娇躯一热,
竟觉裙底一阵暖热,心知自己忍不住了,那羞意即便身畔也是同为床上沦落人的
她,仍让邵雪芊难以忍耐。

  偏偏解明嫣没看到全部,这安慰……进不了自己心里去。她轻轻拉住解明嫣
的手,着她看得仔细一点:「还有……还有旁人在……哎,好明嫣……妳……妳
仔细看看……看看桌下……嗯……怪羞人的……?」

  被邵雪芊一提醒,解明嫣凝足目力看去,这才发现吴羽和辛婉怡交合之处虽
被桌子半挡,却隐约可见桌下有人。那白裳虽也半乱却远比辛婉怡要整齐许多,
此刻正半跪在椅前,脸儿抵在男女交合之处。

  也不知她做了什么,只听得辛婉怡不住娇吟,悬在椅侧的纤足僵着彷佛用尽
力气,虽是娇喘吁吁却仍不住轻扭迎合,看到此处解明嫣才恍然大悟。

  想来多半是椅下这人在搞鬼,否则以辛婉怡的娇羞稚嫩,哪里能这般放浪?

  只怕早就舒舒服服地败下阵来,一边凉快去了。

  只是此时此刻在威天盟里也没几个女子,这般行径姬梦盈也做不出来,简若
芸跟吴羽还是初识,又是名门出身,多半干不出这等火辣事,其余小辈跟吴羽更
没这等亲密关系,任解明嫣想破了头也不知到底是谁有这等闲心,来这儿帮辛婉
怡一把,令她在床第享乐痛快。

  突地解明嫣芳心一颤,一股难以想象的酸意从心底涌起。邵雪芊知道有这个
人存在,也知道这女子的作风,十有八九竟是邵雪芊的熟人,说不定……说不定
还曾和邵雪芊一同摆布过这等事。想到那帮助邵雪芊床第间享乐的女子竟然不是
自己,解明嫣一时间也真难接受,虽然她也明知就算有这等机会,自己能否放怀
让邵雪芊快乐地在吴羽怀中享受男女情趣,也还不一定呢!

  「那……那是谁??」有桌子挡住,更别说对着自己的只是背影,任解明嫣
目光再利也看不见那女子面貌,何况在她所认识的人里,没有这等熟晓男女情事、
又放浪大胆到什么玩意都敢来的女人。

  「除了……除了霓裳子……还会有谁??」一来是亲身经历过被霓裳子搞鬼,
以致于在吴羽怀抱里彻底沉醉,直到此刻想起来都浑身酥软的滋味;二来解明嫣
在风月场里浸淫不久,不像自己已被吴羽彻底带坏了,只晓得用眼睛去看,浑然
忘了细听声响。

  凝足耳力的邵雪芊听到在吴羽的呼吸和辛婉怡的娇喘之间,还有舌头舐物的
轻微声响,若非她原就发现霓裳子在此,这才刻意细听,以霓裳子的隐蔽之彻底,
换了旁人光只看这样儿已是心乱如麻,哪里还有闲心发现异样?

  不过想到霓裳子做的事,就算只在脑海里想象也已羞得让邵雪芊娇躯无力。

  这样坐在男人怀里扭摇迎合,甚至连床都没上去,对女人而言已是极刺激的
淫行,可这霓裳子在旁窥视也还罢了,竟还探头在两人交合之处,以小香舌轻轻
舐弄着辛婉怡正被男人侵犯得敏感无比的幽谷口,彷佛与入侵女体的肉棒配合着,
这般刺激教辛婉怡如何受得?只怕换了自己也只有乖乖投降。

  明知该立时逃之夭夭,什么事都等到明天再说,否则房里人正恋奸情热,顾
不得自己还好,一日一辛婉怡忍不住高潮瘫软,以吴羽和霓裳子这对奸夫淫妇而
言,哪里不会拿自己来试刀?

  想到自己被吴羽干得死去活来之时有霓裳子在旁搞鬼,时不时来点刺激,那
滋味光想象就令人在羞不可抑里神魂颠倒,也不知自己的身子受不受得了?

  她不由暗恨起霓裳子来,就算那日被征服对好胜的她而言再不能接受,也别
这样祸害旁人,同为女人何苦这般互相折磨?真是害死人了。

  偏偏最糟糕的是,这女人可不是那么容易骗的货色,十有八九已经知道她们
在外头才故意表演得特别卖力,否则以她这般谨慎的人,在桌下隐得这般彻底,
解明嫣不在意之下根本全没看到,怎会刻意露出痕迹来让自己发现?

  更不用说舐得那般大声,混在春光之间格外诱人心动!邵雪芊心下大恨,这
女人摆明是在诱惑她们,偏生想归想,离开的脚步却怎么也迈不出去。

  虽知再这样下去,等辛婉怡瘫了之后便是自己滑在吴羽怀中,享受那神醉梦
迷、不愿清醒的滋味,光想到自己与男人交合的羞人处被旁人眼睁睁地看着,已
令人心跳加速,再加上那灵巧的小舌一舐……那滋味光想想都觉得既难受又淫靡,
真不晓得辛婉怡是怎生受得?

  终于一声绵长柔弱的娇吟,辛婉怡一阵颤抖紧绷之后,整个人都瘫了下来。

  男女交合的滋味是这般强烈,又有霓裳子的舌头在下身搞鬼,既令她的心思
全然离不开交合美事,更让她完全感觉到那羞人的快意,连连的高潮,就算是功
力比她再高几倍的女人怕都受不了,何况是娇嫩如辛婉怡?

  如果不是早十五年前她便已被淫蛊感染,与吴羽重逢之后体内的淫欲更如冬
眠伏蛇昂首吐信,彻底在她体内缠绵,令辛婉怡对男女性爱的渴求愈发强烈,甚
至不在狼虎之年的邵雪芊之下,只怕那太过强烈的刺激对她而言是痛非快,毕竟
超过承受极限的快乐与疼痛几乎一个样儿。

  虽说身子还承受得住,但整个人在仙境间沉浮这么久却不是一点代价也不用
付的。瘫软下来的辛婉怡只觉身子不只无力,甚至连一点感觉也没有了,只有腹
下胀鼓鼓的,似乎被那美妙的阳精胀得一点空间也不剩。辛婉怡到现在方知男女
交合之美。

  见辛婉怡舒服得连根手指也动不得了,伏在自己怀中的娇躯满是汗滑,水汪
汪、粉嫩嫩的眼角流波不知是汗还是泪,那模样是这般娇弱可爱,惹得吴羽不由
俯下脸去温柔地在辛婉怡颊上轻吻,逗得辛婉怡唔嗯出声,连声音都透着无力的
娇柔,彷佛再受不得男人一点点轻薄,然而搂紧他的手足却在在透露出满涨辛婉
怡身心的快乐,是这般令她神魂颠倒、再难思及其它。

  「好婉怡……妳好可爱喔……?」脸颊轻轻摩挲着辛婉怡柔嫩得似可掐出水
来的脸蛋,汗滑的触感柔胜绢帛令人爱不释手,「相公好想就这么爱妳……永永
远远的……都不放閞妳喔……?」

  「嗯……相公你……你坏啦……?」呻吟的声音如此轻柔,彷佛随时都会断
气,毕竟虽是练了武功又有淫蛊助威,但吴羽和霓裳子连手之威,就算霓裳子这
外貌高雅、内在淫荡的妇人都未必承受得起,何况娇嫩秀弱如辛婉怡?

  直到现在,在吴羽的轻柔呵护中,辛婉怡总算稍稍恢复一点感觉,似乎整个
人都痛了起来,尤其腰臀之间痛得活像要折了似的,显然方才的男女欢爱,身子
未必能赶得上快乐的蔓延,可即便如此她还是爱死了这事,从头到尾,再加上他
的温存。

  虽说这一次其实是被算计的,但看这滋味这般甜蜜美妙,又刺激到难以想象
的分上,辛婉怡也就不怪吴羽了。但对霓裳子,这怨怪之意却少不了,不过既然
吴羽在完事之后没去理跪伏桌案之下,一张俏脸还贴在两人股间,也不知自己与
吴羽的流泄有没有淋了她满脸的霓裳子,显然是故意给这以自己的诱惑力为傲的
女人难看,她自然也不拂逆其意,乖乖配合演出。

  只是这样厂温存却让辛婉怡的芳心愈发酥麻几分。与吴羽重逢之后,紧接着
就是跟这坏相公合作诱邵雪芊入彀,之后阵阵风风雨雨,甚至连解明嫣也拉了进
来。吴羽在床第之间虽是大展雄威,一个干完又一个,彷佛将体内淫蛊的威力彻
底发泄出来一般,看他这般雄威勇猛,身为妻子的虽是高兴,却总有些许不足感,
到现在她才发觉那是肉体淫欲彻底发泄后,芳心却无法一样满足的反差,毕竟他
若一个接一个干,怎么也不可能在完事之后再拥着她轻怜蜜爱。

  偏偏熟知淫蛊特性的她却是最不能不让吴羽趁交合之机,大行采补之法的一
个人,也因此那心下的怨意被死命压着,压到后头她自己都差点忘却。直到现在
才想起来,却是只能享受这一段,至于霓裳子自己恐怕是……一辈子都感受不到
这种感觉吧?

  「新人上了床,媒人丢过墙,果不其然……?」等着吴羽和辛婉怡温存良久,
直到辛婉怡娇躯微颤,高潮欢快的余韵已渐渐压不住身子的酸疼难堪,她这才开
了口,「看公子和夫人做得这般痛快,奴……都有些忍耐不住了。好公子啊!奴
家努力帮你的忙,既为你的探子探出那黑衣女的底子,又让你有办法单独应敌,
让你有办法采花探蜜,你怎么也不安慰奴一下?那黑衣女虽看不出面貌,可即便
隐在黑衣里,奴仍看得出来……那女子身段窈窕,肌柔肤润,内涵可是很不错的
呢!?」?

  听霓裳子边献媚边邀功,吴羽还没反应,外头的邵雪芊已觉背心阵热阵寒。

  虽听岳敏宸说起探知那神秘女子时的种种,她便猜到岳敏宸派出的探子果然
没逃出霓裳子耳目,也不知能否瞒得过奸猾如马轩?可她万万没想到吴羽之所以
打算单独应敌,竟有这等心机在!

  不过想想吴羽体内淫蛊势力之强,只怕九转龙珠也未能尽掩,否则也不用把
自己、解明嫣和辛婉怡都吃得一乾二净。虽说那黑衣女卫纤如保持神秘,但身为
云深阁人,想来容貌也不会差到哪儿,只要熄了灯,抱在怀里大概也不至于差到
哪儿去,邵雪芊不由咬牙。

  然而她自家知自家事,心中再有怨怼,一来不像辛婉怡那样名正言顺,二来
这等飞醋她也真吃不起。毕竟自己为了姬平意和姬梦盈才和吴羽虚与委蛇!无论
受到再美妙的痛快洗礼,这事可绝忘不得。

  见邵雪芊面上神情变幻,旁边的解明嫣不由苦笑。这姐姐也真是难敖一……
她轻轻推了邵雪芊一把,等她清醒过来,猛地一震的邵雪芊这才想到,不知不觉
之间自己竟被霓裳子的话语影响。这记恨的女人还真是无孔不入,当日的风流梁
子,到现在还不忘讨回场子来。

  虽说想到当日之事,到现在还在脸红,但就算有机会重来一次,邵雪芊仍不
会后侮自己的决定,毕竟因为打通了霓裳子的关节才了解到黑道联盟内竟有商月
玄这么大的变量,从而里应外合,至少现在的威天盟已有一战之力,不会只任黑
道联盟宰割。

  只是先前被霓裳子「报复」的滋味似犹在体内盘旋,何况就算她努力防备,
光看体内淫蛊,她也绝不是这对奸夫淫妇的对手。

  「说来……我还未必是这位姑娘的对手呢!?」吴羽嘴角微微苦笑,神色却
丝毫没有退缩之意。邵雪芊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她竟看出吴羽神色间一往
无前、绝不后退的坚毅?先不说这等表情她从未看过,无论以往的段翎或现在的
吴羽都未曾有过这般神态,光只能从吴羽向来沉稳平静的面具下看到他真正的心
情,邵雪芊都觉得自己眼花了。

  没想到这般陌生的表情配上他那伤痕累累的脸,竟有一丝令女子心动的豪迈
气势在,她似是到现在才真正认识这个人。

  「万万别妄自菲薄啊,公子……奴家可信得紧,以公子神技,只要是女人都
逃不出公子的手掌心。」边说着边从两人身下退了出来,坐到吴羽侧边。嘴上说
得妖冶,面上却笑得俏皮可人,配着那已放下的秀发写意地披垂肩侧,与先前的
高雅外表相较又有另一番风味,「何况若给那黑衣女杀到贵盟里头,让她毫无顾
忌地大开杀戒,对公子而言……未必是好事呢!?」?

  虽说话语似是关心,里头的刺却明显得很,邵雪芊听得大皱眉头。

  虽说她对吴羽的武功才智深具信心,但卫纤如虽少涉江湖,当日一战的威名
却如雷贯耳,光看祝语涵的能耐便知这云深阁的大护法绝对不好惹;加上那「血
衣观音」之名,虽是江湖人敬她战意坚韧,却也侧写此女心志之坚、手段之狠,
恐怕就算云深阁中人对她也是敬畏多于爱重,这一战也不知她真意如何?以吴羽
的武功才智,软硬兼施能否劝得这血衣观音停手呢?这一点谁都不敢笃定。

  只是若吴羽战败,让卫纤如真杀到威天盟腹地里头,威天盐而言绝非好事。

  她是否会大开杀戒还是其次,人皆有恋家之心,更有关怀之人,所谓关心则
乱,极少人能在自家受袭的情况下,还能冷静应对的。

  尤其此战两边实力差距甚微,一日一在彼此拉锯的激战之中听说有人杀到自
己家里去了,军心必乱,任姬平意、夫明轩及荣华大师再有能为,也难挽狂灁于
既妢任。

  偏偏这等后果对商月玄而言却未必是坏事,毕竟身为污衣帮帮主,在对付马
轩这强敌之时,他也不能不防着姬平意过河拆桥,在击溃马轩及影剑门之后连带
把黑道联盟也一锅端了︵连邵雪芊都不得不承认,当听说少林派来大军救援时,
这念头也在她心中鲈旋许久︶;若是时间上配合得恰好,当两边里应外合解决马
轩之后,正好传来黑衣女杀到归离原的消息,迫得威天盟退兵回援,到时候担心
对方过河拆桥的不是商月玄和黑道联盟,而是姬平意这边。

  想到此处,本来还希望让商月玄派出高手暗中扯卫纤如后腿的邵雪芊,忙不
迭地打消这念头。要是商月玄真派了人,被扯后腿的未必是敌人那边呢!这混乱
的局势真够人头疼的。

  说来若不是祝语涵那性子,对上旁人威风八面、遇上长辈就温和谦退,若让
她在战场上碰到心志坚毅如卫纤如,这一仗不战便知后果。让她去面对自己师叔
动之以情,说之以理,看看能否挑起卫纤如与黑道联盟的旧恨,说不定还比较能
够成事……?

  邵雪一千一边想着一边摇头,如果不是她自己也非能静下心来与人折冲协调
的个性,与卫纤如这一仗该由自己去的。

  毕竟她也是长辈,加上祝语涵终是嫁入自己家门,要说与卫纤如说这些家长
里短的话,也只有自己最够这资格,连与武裳盈旧识的夫明轩在这方面都不若自
己来的理直气壮;可惜便不算自己个性不适合跟陌生人说这些,光只心念儿子面
对强敌,她就不可能让自己远离战场。

  纽一论能否救得了,至少要保持姬平意在自己的眼界之内,身为母亲,这也
实在是没办法的事。

  「无论如何,这一挡在下是一定会挡的。」嘴上浮着笑意,似没听出霓裳子
话里的威胁,吴羽话里仍是一片平和,平和到让人差点听不出话里的决绝之意,
甚至连外头一直注意吴羽话语一句不漏的邵雪芊都差点听漏了,「就算卫纤如能
过去,也一定要踩过在下的尸体而去。」

  「倒是妳们那边也得小心点。马轩虽缺乏当家作主的经验,但这些日子作主
下来,难保他不会了解些许关键,何况先前叶谦做得太过,也不知马轩是否仍被
蒙在鼓里,还是已有所觉,正准备好陷阱等他踏进去。这厮阴险深沉,否则也不
能让石渐中计而不自觉,还请商帮主务必当心……我们现在在同一条船上,一荣
俱荣、一灭俱灭,没有自相倾轧的空间。」

  听吴羽把话讲得这般明白,全无先前智者互相试探摸索时意在言外的感觉,
霓裳子虽觉奇怪,但这事情的严重性他都说得这般清楚了,她自然不能当没听到。

  何况她自己也不是毫无警觉,岳敏宸虽然杰出,终究年轻,安排的探子才会
被她发现破绽。虽说商月玄与自己都是老江湖了,但马轩也不是初出江湖的雏儿,
他若不知不觉还罢,若真有所觉,守株待兔的可能性确实不能排除。

  不过……吴羽这警告也真未免有些杞人忧天,现在的商月玄可没有这般大的
肚子。

  「公子放心。」心下考虑着此事的严重性,霓裳子嘴上仍是一抹媚惑的笑意。
若非兹事体大,换了旁的男人岂能在这笑容下清醒?「奴家可以跟公子保证,别
的不说,就算看在荣华等几位大师的分上,这一战本盟也绝不会打过河拆桥的主
意,吴越同舟之理,奴家还明白着……?」

[ 本帖最后由 zhgri 于 2011-6-18 22:3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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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战意高昂

  见霓裳子去的远了,窗外的邵雪芊不由想着:归离原的戒备虽说在姬平意和
夫明轩等人的努力下称得上森严,不是随便人物都可轻捋虎须,但遇上霓裳子这
等程度的顶尖高手,仍是不知不觉任对方来去自如。

  这样算来若马轩真有意,要溜进来探消息也是易如反掌,偏偏无论如何戒备,
能防的也只是与放哨者大约同等级的人物,总不可能为了防备马轩前来,让夫明
轩这等人物当哨兵吧?那纯粹只是浪费人力。可看霓裳子来这就像串门子,不浪
费人力似乎也不行了。

  「夫人不用担心。」把疲累地瘫在自己怀中,也不知是醒是睡的辛婉怡放到
床上,将那纤细窈窕的胴体埋入被内不让她受凉,吴羽这才扬声。「在下原先也
只是稍做提醒,毕竟少林派诸位大师的威名摆在这儿,就算商月玄胆子再大、胃
口再好,在黑道联盟内部未定的情况下,挑上本盟还有可能,却万万没有惹翻少
林的胆量,此战之中该不用担心过河拆桥的可能性……?」

  「谁在想这些??」心知以自己与解明嫣的功力,便是小心谨慎怕也逃不过
吴羽和霓裳子的耳目,何况躲在外头窥视的二女早被房里的春光明媚撩得心痒痒,
芳心荡漾下肉体也受到影响,裙下那酥痒微润的感觉,让她连站起身都觉得难堪,
只怕不如平日三分沉稳。

  这对奸夫淫妇后头的言行不知是否就是表演给自己看的?邵雪芊嘴上微瞋却
不敢太大声。别的不管,辛婉怡娇羞纤细,比之自己女儿也不输多少,让她知道
那春宫被自己尽收眼底,只怕她会羞得无地自容。

  偏偏才一探头进屋便发觉辛婉怡纤手紧抓被沿,把整个人埋在被褥里,一点
缝隙都不留,那纤手微微颤抖,想来已然清醒,邵雪芊暗里吐了吐舌,心想明儿
个可得好好跟她道歉才行。但人都探进来了,要拔腿就走也未免太过矫情。她咬
了咬牙,跟解明嫣一起走了进来。

  「好你个吴羽,大伙儿临战前个个枕戈待旦,人人紧张得要命,哪有你这般
好命?有妻妾相陪,还加个淫妇在旁助兴,来个夜夜风流,若这档子事传了出去,
看你如何平复悠悠众口??」?

  嘴上恨铁不成钢般地这么说,坐到椅上的邵雪芊却是坦然。毕竟这般风流罪
过她也与吴羽一起犯过,自然知道以这人的好色已令自己难以抵抗,再加上霓裳
子的花样百出,再贞烈的女子怕都逃不过这对奸夫淫妇的手,何况房内三女哪个
不是被吴羽占有得彻彻底底,每寸胴体都被他侵略过?

  想到被他占有、被推上高潮时身心俱陷的快美,就算给她们机会逃离,只怕
也不会逃吧?最多是半推半就地装逃,让他在占有自己的过程里多费点力气,也
算是多点调情的机会。

  「你……可确定有把握??」一坐定,邵雪芊忙不迭地问出口。虽说方才听
吴羽的话意,无论卫纤如怎么进逼都绝不会让她轻取防线,但若卫纤如真铁了心
要闯关,这血衣观音未必容易挡,更不用说若马轩原就与武裳盈有所通联,云深
阁来的不只卫纤如一人,就算塌云道地形险要,吴羽要一夫当关也未必挡得住卫
纤如领头的大军,「若卫纤如不是一个人来的话……?」

  「哦。」听完邵雪芊与解明嫣的考虑,吴羽沉默半晌才摇了摇头,「此事…
…?

  或许是夫人多虑了。先不说武……武阁主是否会因少夫人之事便一改云深阁
不涉红尘俗事的方针,光看卫纤如此来如此低调,便可证明云深阁并不想把事闹
大,卫纤如此来不过清理门户而已。否则以马轩之智岂会不知把云深阁参战之事
闹得沸沸汤汤,可以在战前令本盟军心大乱,说不定还会内部分裂,如此岂不大
利黑道联盟的攻势??「?

  「或许……你说的对……?」听吴羽的分析,邵雪芊吁了一口气,毕竟自己
想到的可能性太过危险,最重要的是自己全然想不到解法。若吴羽能解当然是最
好,更好的就是此事根本不会发生!

  何况吴羽所言也非全无道理,虽说武裳盈已是阁主之尊,在云深阁内说一不
二,但若说要挑战云深阁历代阁主坚守的原则,那风波她也未必承受得起。

  如果武林风波已经染及云深阁还好说,但若只是祝语涵脱离云深阁,派人前
来清理门户也就够了,做得再出格些,云深阁里未必不会有所抵触。但邵雪芊仍
不放心,追加了一句:「你确定?卫纤如此来真的只是……只为如此?己」便不
确定,最多把命赔上,这样夫人可放心了??「感觉床被内辛婉怡娇躯微颤,吴
羽伸手抚在被上,轻轻抚住她的紧张。」这一战势在必行,若夫人担心,不若派
人监督塌云道如何??「?

  「罢了。」听吴羽把话说到这个分上了,邵雪芊哪里还能坚持?虽然她想象
不到为何吴羽对独战卫纤如一事如此坚持,但无论武功身分,能对上卫纤如的人
还真是不多,既然自己不能去,让吴羽上阵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只是吴羽的坚持异乎寻常,邵雪芊迟疑片刻还是说了出口:「吴兄量力而为,
那卫纤如当年单打独战硬是迫得黑道联盟群凶难进寸步,必有真实艺业,若是不
敌……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她提出的条件没太过急迫,让她个几步也
就算了……?」

  话才出口,邵雪芊只觉心中愀然,甚至不知自己为何说出这些话来。

  以现在威天盟里的局势,姬平意的盟主之位虽还不够稳当,但在夫明轩和自
己的鼎力相助下,再加上少林派对这新盐主也还支持,待得此战获胜,他的声势
也就稳了。

  唯一的危险性就在吴羽身上。先不说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最有机会威
胁姬平意权威之人,光只他身分未明就是一个隐而不显的危机。

  这还只是明面上的问题,私底下的状况却更难解。解明嫣也还罢了,毕竟石
渐死时污名,解明嫣便被吴羽蹂躏得死去活来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自己却是姬
平意生母,又是姬园遗孀,一日一这丑事曝光,对姬平意声势的打击绝不在小,
更不用说还有金贤宇虎视耽耽。威天盟里众人皆知,这远雄堡主对盟主之位可眼
红得紧呢!

  若这一战威天盟获胜,却只吴羽战死在卫纤如手下,一大燃眉之急便可无疾
而终,云深阁便有威胁,对威天盟而言也不像马轩那般严重。只要姬平意盟主之
位已稳该可慢慢排解。

  只是这等手段,邵雪芊却怎么也不想采用,难不成……自己真的已经离不开
他了吗?邵雪芊咬着牙将这念头掐熄。这等事别说曝光,就连想都不要想啊!

  「云深阁之事虽重要,却也没重要到对平意伤筋动骨的地步,云深阁怎么也
不比黑道联盟危险,只要别太过分,些许让步也算不得什么……?」

  「多谢夫人关心。」吴羽微微一笑,似全没发现邵雪芊心中的候算与挣扎,
他向着旁边一言不发的解明嫣点了点头,「在下自有处置,总归不会让敌酋得逞。

  倒是正面战场上虽有少林派诸位大师相助,但兵凶战危,夫人还请小心,也
请解夫人多加照应,毕竟马轩那厮智勇双全,虽有商月玄扯后腿,但这一战仍未
必胜券在握……?「

  「嗯……?」点了点头,却见吴羽丝毫没有留自己下来的打算,邵雪芊与解
明嫣互望一眼,都看见对方眼里的惊诧,只是这等事教她如何开口询问?

  邵雪芊微微咬牙,缓步走到床边,纤手轻轻抚着床被,只觉被里辛婉怡娇躯
轻颤不已,那柔嫩的动作令她不由微酥。当自己在吴羽怀中婉转逢迎,被送上快
乐巅峰之后,似乎也是这等模样啊!

  她瞟了吴羽销魂的一眼,声音幽幽颤颤:「好婉怡……妳可真被欺负惨了,
哎……前几天……雪芋也被那淫妇这样欺负着……弄得够惨……?」

  听出邵雪芊言外之意,吴羽嘿嘿一笑,身子一转,手臂已环上邵雪芊纤腰,
把她整个人搂到怀里,轻轻咬住她纤细的小耳。

  魔手一环、热气一董祄,那男人的气息登时令邵雪芊整个人都酥软了,耳边
传来他的声音:「夫人放心……若此战顺利,待大战结束,在下要把夫人奸得神
魂颠倒、死去活来,让夫人丢精丢得痛痛快快……让夫人里面整个吃到饱吃到撑,
一整天都下不了床……?」

  「你……坏蛋……?」虽听吴羽这样说,表明今夜不会动自己,邵雪芊心下
难免凄凉,但这厮向来只在动作上搞鬼,言语里却温文儒雅,就算在床上也极少
有这般淫荡入骨的直接言语。听他这么挑逗,邵雪芊差点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咿
唔间应了出口,「那……命曰芋就……就等着了……唔……?」

  回应的话语才一出口,樱唇便被吴羽封个严严实实,那满富侵略性的口舌直
截了当地探进,诱得邵雪芊香舌全无抗力,只能随之起舞。

  口唾相传之间,邵雪芊只觉整个人都瘫茫了,就算知道今夜不会真个销魂,
但先前偷窥时体内的渴望却在这一吻里浮了出来。

  被他吻得芳心荡漾、舒服到无法自拔,即便等到吴羽松了口,她也只软绵绵
地偎在他怀里,一时间舒服得好像被奸到泄身一般:「你……你这坏蛋……到时
候……嗯……雪芋自会……乖乖等你临幸疼爱……嗯……?」

  「对,而且……就只夫人一个……?」嘴上嘻嘻坏笑,环在邵雪芊腰上的手
丝毫不放,彷佛打算就这么晾着,只等邵雪芊自己疯掉,「在下要把夫人脱得一
干二净,把夫人的小穴干穿干破……不只把夫人身心彻底占有,还要拿夫人来练
采补淫功……保证夫人泄到再也忘不了这美好滋味……?」

  听到这般露骨的话语,换了平日只怕邵雪芊早要塞耳休闻,可现在那声音却
如此令人心动。邵雪芊咿晤一声差点忍不住要主动去缠他,美目轻瞟间,这才发
现不知何时解明嫣已逃得不知人影。

  想到唯一的援军已然消失,自己又已失去护守的本能,只要他稍稍有意,立
时自己就会变得跟床上的辛婉怡一般……那美妙的想象让邵雪芊差点难以自已,
反手轻搂住吴羽身体:「你……哎……讨厌……偏偏……嗯……到时候……唔…
…?

  雪芋……一切都……都给你了……?「

  峡道口处亭中,吴羽一边望着远处,一边轻品茶水,看似沉静如常,但手指
在桌案上轻轻地叩动;节奏虽仍分明,却隐隐可以看出他心中的激动。

  隐在暗中的姬梦盈不觉有些奇怪,从认识他开始,即便是伤势极重,得靠自
己相助拔除金龙刺时,也不见他稍有激动,可现在要面对的不过是祝语涵家门长
辈,无论现在吴羽或当年段翎,几可说是风马牛不相及,他为何心情激动?她怎
么也看不出个门道来。

  本来以姬梦盈的武功,虽说在威天盟里也称不上数一数二,但在吴羽和邵雪
芋的努力训练下彷佛是开了窍一般,武功突飞猛进,试招之时连祝语涵要胜她也
得拖到百招开外,此等进境连夫明轩等人也是前所未见,虽仍缺乏经验,却该是
正面战场不可或缺的奇兵之一可即便在武林里,重男轻女仍是难以抹灭的刻板印
象,尤其她身分特殊,姬平意、夫明轩等人几乎是众口同声要留她守在归离原,
表面上是要她守护老弱,实际上便是不让她参与战事,气得姬梦盈一肚子火却又
发泄不出。

  这等名为关心实则令人怒火高燃的摆布轻视,最是让小辈人物心情不喜,如
果不是姬梦盈一心只想跟着吴羽到塌云道观察情况,只怕早要爆发出来。

  虽然心里不情愿让姬梦盈跟吴羽混得那么近,可塌云道一路面对的敌人虽只
一人,若论武功在黑道联盟内怕也是足列三甲,要让吴羽单独面对,别说邵雪芊,
连姬平意都不甚放心,姬梦盈来此至少也有个照应,甚至连祝语涵听到此事都一
副放下心中大石的模样。

  心中有疑,但看吴羽那个模样,姬梦盈却不敢问出口来,只在心中隐隐约约
觉得这或许跟吴羽和祝语涵间不睦有点关系。

  毕竟祝语涵不喜吴羽还算小事,可无论对威天盟里的哪个人,至少都还能保
着表面上亲睦,吴羽却只有面对祝语涵时,那彬彬有礼的模样颇有些做作之感,
就连姬梦盈都看得出来,偏偏祝语涵无论态度举止都没什么可异议的,比起夫碧
瑶又或杨柔依都令人欢迎得多,这两人间的问题她连起因为何都不知道,就算有
心想要排解也无从排解起。

  突地,吴羽轻叩桌面的节奏微微一顿。虽说马上就恢复正常,但一直在注意
他的姬梦盈却已发觉不对,连忙将目光望向吴羽正看的远处,只见一条黑影缓步
而来,正逐渐接近吴羽这边。

  虽说隔得远了,根本看不清面目,就算看得清身影,情报里那女子黑衣蒙面,
多半也看不得什么。但上战场前先看清地形、确认状况,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这等经验姬梦盈至少跟吴羽学到了。

  那黑衣身影愈是不疾不徐,恍若庭园闲步,足下一片平坦,她心下愈是着慌。

  既然有心待敌,就算没布下什么陷阱,以吴羽的心机自然也不会让这战况有
多么公平。那黑影走来的路,吴羽和姬梦盈都已探勘过,即便没布陷阱却也是崎
岖处处、乱石四散,别说平常人了,就算是习练武功的江湖人,要从这路上过也
非易事。

  亲眼见识过的姬梦盈自知,若换了自己,只怕从这条塌云道上来走到亭前已
是气喘吁吁,不用打体力精神已去了一半,哪里想得到来人竟如履平地,连点纵
跃时的动作都不曾有。这等轻功前所未见,怪不得母亲如此忌惮。

  如若来人练的是别样武功还好,偏偏云深阁以剑闻名,卫纤如未练吟松诀,
一身武功全在剑上,而剑法一道最重身形轻灵、灵动飘逸,便是少林这等以硬功
著称的门派,剑法虽走厚重一路,使发起来却也轻巧流动。对练剑之人而言,身
法与剑法的配合正是能否更上一层楼的主因,这卫纤如身法如此高妙,剑法绝不
会差,想到吴羽要和此女交战,姬梦盈不由手心发汗。

  那女子动作看似不疾不徐,脚下却快,从身影映入吴羽和姬梦盈眼帘,到人
出现在亭前也不过片刻时分。即便在平坦路上这等轻功也已算不凡,更何况她走
的是什么路!

  能在这条路上走得如此轻松,表面上看来甚至不像有使出轻功,这等返璞归
真的境界只怕连邵雪芊都没触及过,这世上还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想到接下来要和此女过招,姬梦盈不由悚然,纤手不由按剑按得更紧,目光
一点不敢从来人身上移开,似是必须如此才能将心中的震惊压抑下来。

  来人走到此处,姬梦盈除了惊异之外,更多的却是了然。武林路虽没走多少,
但蒙面人却也看得多了,光只蒙个面算不上什么神秘,直到看到此女,姬梦盈才
知道什么叫做保持神秘感。

  这黑衣女一身劲装,甚至手上都是一层黑布手套,连发丝都被紧紧困在头套
之内,唯一暴露出来的只一双眼睛和目间寸许之地。即便如此仍能看得到粉红色
的伤痕,只怕在那蒙面巾之下比之吴羽还要来得慑人,由此可见当年云深阁之战
究竟到了多么惨烈的地步!

  「在下吴羽,威天盟中人,奉盟主之命,特来此一阻姑娘脚步。」人仍坐在
亭中,表面上似毫无动作,但在一直盯着他看的姬梦盈眼里,却觉吴羽身形已是
隐隐欲动,像是随时都可以动手。难不成这就是高手武痴对能与自己匹敌对手的
跃跃欲试?姬梦盈怎么也体会不到这点。「还请姑娘停步,暂息今日之战,日后
敝盟盟主必带同夫人齐上云深阁,与武阁主一商此事。」

  摇了摇头,一双目光平淡地从姬梦盈隐身之处扫过,令姬梦盈娇躯一震。她
虽知以卫纤如功力,自己隐伏在此多半瞒不过她,却没想到这般快便露馅,只得
在树丛中坐起身子。

  「吾……只为清理门户而来,旁事不在吾此行之内。」声音清淡平和,别说
一点不像武林人的声音,甚至也不如祝语涵口中那冷漠严厉的执法者,光听声音
便和温柔平和的邻家姐姐一般,只是话语里的内容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强硬。「还
请先生稍退,容吾完成使命,他事之后再说。」

  「甚至也不管云深阁与当日黑道大军的种种恩怨,武阁主清理门户之心可真
是坚定。」嘴上冷冷一笑,陡地吴羽身形一晃已从亭中冲出,只见他右手五指箕
张,铁链如蛇窜出,直袭卫纤如周身。

  那炼来得诡异莫名,姬梦盈虽也看过他出手,却未见如此险恶诡异家数,吴
羽竟是一出手便已尽全力。「既是如此,便只能手下见真章了,在下职责在身,
不能让姑娘过去,请。」

  虽知要以弱敌强只有抢得先手才能占得上风,可嘴上还在说话,下一瞬间便
已斗在一处,全没想到吴羽出手这么快、这么全无征兆。

  姬梦盈看呆了眼,根本忘了要出手配合。

  她虽呆掉,但卫纤如可没呆。虽说云深阁少涉江湖,但当日与黑道联盐一战
惨烈已极,亲身参与的卫纤如一身是伤,却也换得身经百战的经验,比之姬梦盈
可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才一感觉气息不对,手中长剑便已出鞘,脚下退步、长剑轻递,转眼间或卸
或格、或挡或闪,已避过吴羽五下杀招,同时还不忘将吴羽隔在自己与姬梦盈之
间,让姬梦盈要出手也得避开正面的吴羽。

  避免群殴,只做单打独斗,这等身法几已是自然而然,果然不愧身经百战之
名。

  昭一说攻守之间自有节奏,既避开吴羽杀招,接下来便是卫纤如进招了,只
是吴羽这一进招却是早有所算,脚步轻滑间步步前进,右手在前,铁链着着抢攻,
丝毫不留退步。

  左手握拳置在胸前,身形半侧,便如通臂拳一般的打法,摆明欺卫纤如长剑
不若他铁链长度,竟是只攻不守,攻得恍若疾风骤雨,即便武功高如卫纤如,一
时间竟只有挨打的分儿。

  若换了与吴羽武功相若之人,一上来便失了先机,又在兵刃长度上吃亏,要
扳平局势可说是难上加难。但卫纤如果然不愧是云深阁里数一数二的高手,即便
在这等劣势仍是紧守不失,长剑回旋之间便如狂风之下一株小草、潮浪之间一叶
扁舟,虽似被吹得乱七八糟却不显慌乱,紧守之间甚至还偶出重招,将铁链之势
抵开,吴羽虽似占了上风,却一直难以攻入她的守势。

  转瞬间已是数十招经过,卫纤如虽是有守有攻,几下进招却对吴羽丝毫不构
成威胁,最多只把他的攻势压下几分。目中微显惊诧却非为了此人进招凶猛,而
是他招式之间的奇特之处。

  江湖中奇形兵刃本来不少,各门各派都有其压箱秘招,但愈是奇招秘式愈是
难练,是以名门正派的武功所用多半都不是什么奇特兵刃,而是江湖上处处可见
的武器,只在内功、招式或身法上下功夫。

  吴羽手里铁链自手套而出,由手指而非手掌控制,以灵巧弥补力道不足之憾,
昭一说绝对不是名门正派功夫,虽说一时攻势连绵,但狂风不终朝、暴雨不保夕,
照理而言待风头锐气一过,等卫纤如转守为攻之时就是吴羽倒霉的时刻,是以卫
纤如紧守不失便为等待时机。

  这道理莫说卫纤如,姬梦盈也了如指掌,是以吴羽虽占尽上风,旁观的她却
只有愈发紧张。

  偏偏吴羽的打法铁链乱飞,看似毫无头绪却是乱中有序,彼此呼应撞击之间,
不只叮当作响、扰人心魄,更不住改变轨道,往往近身时变招,收出其不意之效。

  虽说威力无穷,迫得卫纤如似无还手之能,可她的防守却十有七八是打掉铁
炼进袭,让被挡开的铁链击飞另一方向的铁链攻势,显然吴羽的打法计算精微,
极忌旁人乱插一脚,却让她丝毫没有援手余地,只怕一近身进招,非但伤不到卫
纤如,反而打乱吴羽的招式,混乱间让敌方有机可趁,只能在一旁干著急。

  不像姬梦盈那般紧张,场中的卫纤如表面沉稳如常,心下却也微动。吴羽的
进招方式看似乱无章法,可铁链彼此呼应间却毫无破绽。但她身经百战,更诡异、
更高明的手段看过不知凡几,吴羽武功虽高明,比之当年黑道联军里的高手所胜
也是有限,是以她一开始并没放在心上。

  本还想等吴羽锐气一过便发动反攻,但接得十来招,卫纤如便发觉不对。吴
羽的铁链看似奇门兵刃,力道不似一般长兵器强烈,反以灵巧为功,这等想面面
俱到的攻守战术,往往只得两失、难成两全。毕竟脚踏两条船,势必成落水狗;
但十余招过去,吴羽的铁链却是愈战愈旺,丝毫没有弱下来的倾向,在旁的姬梦
盈看得似明似蒙,卫纤如却清楚得很:表面上用的是奇门手段,但吴羽的使炼手
法却与剑法颇为相近,所修内功更是道门正宗功夫,根深柢固、沉稳异常。

  兵刃里有「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之说,长兵器威猛霸道却是
极耗元功,短兵器较不耗力,可若不以险绝手段近身强攻便难构成威胁。吴羽的
铁链怎么看都算长兵器,照说是最耗功力的,可他所修却是道门正宗,最重阴阳
循环之理,每一炼使出若非借用她挡格之力,便借长炼飞舞之势顺势使出下一招,
看似力重千钧,其实甚是省力,竟是长战格局。

  道门正宗功夫本就最重循环往复、借力施力,吴羽铁链显已得其中三昧,功
力虽远不若自己,可先手既成,自己要扳回局势却也不易,更糟的是这人一开始
便猛招出击,看似要在数招之内决胜负定生死,实际上却已做好消耗战的准备,
让卫纤如打定拖延对方锐气的战术,反而正中对方下怀。

  如果不是卫纤如武功胜他一筹,又是身经百战,剑招变化随心,造诣已臻化
境,即便吴羽连出险招仍是应付裕如、毫不动摇,换了旁人在连番失策之下,只
怕早要败下阵来。

  心知此战难以轻解,卫纤如心下既定,手中长剑愈发得心应手。善攻者气旺,
善守者心定,有了当日死守黑道大军进袭的经验,卫纤如早磨练出旁人难及的耐
性,守得一丝不苟,偶尔还了几下攻招。虽难改攻守之势,旁观的姬梦盈难以参
与其中,只有愈发提心吊胆。

  只是吴羽攻守连绵的手段不是轻易可以对付的,卫纤如愈打愈是痛快。

  本门剑法里许多精微招式,平日或有难解之处,在这攻守搏命之间竟是步步
参透,若非吴羽攻招之间杀气凌厉,绝无取巧之处,即便以卫纤如的武功竟也时
遇生死关头之险,她可真想就这么拚搏下去,将自己平日难以索解的招中精妙处
分析开来,这般愈打愈进步的滋味不是平时修练可得的。

  但一边接战,卫纤如却难免心中生疑。这人招式奇诡,内功却是玄门正宗,
这等怪异配合也还罢了,毕竟武林中奇功异法所在多有,也算不得什么。但身为
威天盟中人,他原为祝语涵劝和而来,照说与其负一时之气不如委屈求全,说不
定还得到授权,可以答应自己一些不太过分的条件,毕竟只要把自己这一路退去,
说不定还能及时回援主战场。

  然而他一上场便威势凌人,杀气丝毫没得伪装,出手间精招尽出,也不知是
想探自己武功深浅,还是真的对自己下了杀心。

  这人之所以杀招尽出是为了身为威天盟一分子的责任心,还是为了祝语涵…
…?

  难不成他也对祝语涵有心?想到此处卫纤如心中微动。这人武功奇诡,看似
处处求全却是处处偏锋,有道是所修功法影响心理,心理其实也影响武功。若他
的心理也像武功这般难以索解,像是一直在挣扎里,这般日子也真不易敖一……
卫纤如心下轻叹,招式却愈发巧妙无方、大展威仪。

  她这一定心,吴羽可就不妙。若论武功他本就输卫纤如一截,若非一开始便
抢了先手,加上主动出击大出卫纤如意料之外,以两人武功之差本来难撑百招,
现在都已经一百五十招过去,光看他能磨得卫纤如精招尽出,完全展现云深阁大
护法的高妙本领,换了任何人来看都算虽败犹荣。

  可在武林里头,要动手容易,要收招却难,卫纤如看似只守不攻,但云深阁
的高妙剑法岂是易与?守中隐攻,彷佛只要稍稍攻势转弱便即一招毙命,现在他
也已是骑虎难下,这样下去除非分出生死,否则可很难了了。

  愈看愈觉不妙,吴羽铁链虽仍纵横飞舞,彷若蛛网般把卫纤如困在核心,但
卫纤如乍看之下只守不攻,招式却仍运转圆融,丝毫不显破绽,甚至连旁观的姬
梦盈都已感受到吴羽的压力。她微一咬牙,缓步走到卫纤如身后,虽未使剑作势,
但以卫纤如的修为,又早习惯了受人围攻,姬梦盈才一动作便感觉出其中的危险
性。

  方才她还可迫开吴羽攻势避免腹背受敌,现在被铁链困在核心,脚步要动难
能,若姬梦盈也与吴羽一般难测,自己恐怕难以讨好。

  一声轻叱,卫纤如身形疾闪让过吴羽进袭,拚得长剑硬接铁链一招,退开了
几步,长剑退入身后,纯以身形幻动避开铁链。长剑轻抹之间迫得姬梦盈想进招
却无隙可趁,只得任她退开,看似危险却正好避过吴羽接下来的杀招,三人登时
成了个三角形,吴羽也不得不停了手。

  「先生还要继续打下去吗??」行家一出手便知高下,卫纤如何等眼光?一
见姬梦盈动作便知她经验火候还差得远,但吴羽方才奇招迭出,迫得自己不得不
全力相对,若他还有后招,自己腹背受敌,未必能够讨好。

  何况卫纤如自己也如吴羽先前所言,对于与黑道联盟连手,心中难免有所扞
格,否则若她全力以赴,吴羽只怕也撑不了这么多招。

  来此之前早已从图像中知道几个威天盟为首者的长相,一眼便知眼前人的身
分。这吴羽相貌虽丑却是威天丰智囊,乃姬平意最为倚重的臂助,旁边那女子虽
说还年轻,武功眼光在江湖的后辈之中都算是不错了,在她看来姬梦盈的实力,
在黑道联盟那里可是大大的被低估。

  不惜将这两人摆在此处,专门为了对付自己,可见姬平意对自己此来目的的
重视。可惜自己职责在身,便有爱才之心也绝无留手余地,若非为了避免节外生
枝,连这句话她都不太想问呢!

  但就算不论江湖上声名,光方才交手百多招战得好生痛快,卫纤如已是精招
尽出。在她眼中吴羽的武功只怕已在祝语涵之上,即便在云深阁里也只自己和阁
主足可稳胜,旁人都不行;这等事她都看得出来,吴羽若全无所觉也真对不起这
智囊之名。

  照说以吴羽身分立场,无论如何都不该选择与自己硬碰硬,可方才交手之中
他的杀气却全无虚假,难不成自己真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成?

  细细寻思过往,卫纤如暗地里摇了摇头。吴羽面容虽毁,铁链招式又诡异莫
名,从外表上全然看不出来历,可那正宗道门内功却瞒不过明眼人。此人便非名
门弟子,其师传也必非无名之辈,若他真和自己交手过,自己绝不可能一点印象
也没有。

  更何况卫纤如少涉江湖,最出名的一战只黑道大军强攻云深阁之役,那仗的
交手对象也没有跟吴羽的出手相似之人,无论怎么看,这人与自己都是初识,一
点恩怨也无,怎地他出手之狠、下手之厉,便如遇上仇怨之人一般?

  若说无仇无怨,这人对付自己纯只为了帮祝语涵解决问题,那就更难以解释
那高昂的战意;尤其怪异的是,表面上为了祝语涵出手,但在她看来吴羽所为跟
无一理取闹之徒没有两样,根本只是为了打这一仗而向自己挑衅,怎么看都与他
身分有违。

  「吾话先说在前头,本阁之事由本阁中人处理,旁人若强行干预,吾也只能
全力一搏,绝不令本门规令蒙羞,还请让路。」

  原本在开始动作隔开交战中的两人时,姬梦盈心中还有几分犹豫。虽说以她
的年纪难免年轻气盛,但卫纤如威名太甚,足以震慑像她这般的小辈,何况方才
吴羽招式中的搏命之狠,旁观的姬梦盈也看得出来。

  难得见吴羽这般举措,要说姬梦盈不怕是绝不可能的,即便是已迫得两人停
手,她仍不知自己的行动是对是错,更不知道是否打乱吴羽的布局。毕竟身为智
者,对自己的布局中出现了不听命的棋子又或预料外的状况,无论结果如何,总
归不会是很高兴的。

  可听卫纤如话说得硬绷绷的,毫无商量余地,吴羽还能不动声色,姬梦盈就
忍不住了。虽说祝语涵与吴羽不睦,但与她姑嫂之间倒还处得不错,不然一边是
大哥、一边是他,两难间的姬梦盈还未必会决定与吴羽同路应敌哩!

  没想到卫纤如身为长辈却一开始便把话说死,好像光只让祝语涵活着就令云
深阁为之蒙羞一般。自家哥哥好歹是武林中的少年英侠,任云深阁再自以为高明,
这般看不起人也实在太过分了。

  踏前一步正要开口说话,却被吴羽一把拉开。姬梦盈一转头却见吴羽嘴角含
笑,神情冷静平和、一如往常,方才那不惜与敌偕亡的狠命模样彷佛已不翼而飞,
可方才种种仍历历在目,姬梦盈真不知道是自己看错,还是这人真有那自己全然
不知的一面。

  「在下想请问卫姑娘一句,这清理门户之言,要从何说起??」面上微微笑
着,不着痕迹地伸手理了理方才激战中微乱的衣着,吴羽神情平和,一点不像刚
刚才经过一场大战,彷佛刚刚那一战只是卫纤如的错觉罢了。

  「各门各派虽有门规,但再怎么严厉的门规总盖不过道理去,少夫人与敝盟
盟主情投意合,这才结为连理,便在贵阁眼中算不得天作之合,要说令贵阁规令
蒙羞也未免太过。若非强敌当前,敝盟盟主早会亲上贵阁解释,何苦令姑娘亲移
玉步来此问罪??」?

  话说得虽平静温和,好像一点敌意也无,可就算卫纤如看不出情绪,姬梦盈
也难免腹诽几句:现在说得这么温和,方才却打得那么激烈,好像把对手当做不
共戴天的仇人一般,迫得卫纤如绝招尽出,大显胜祝语涵一筹的高妙身手,怎么
看也不像想与对方好生商谈的模样。就算是想先压服对手气势才好开言下说辞,
这等反差也太离谱了些,怎么看都像难以成事。

  「本阁阁规自有定论,违规者自有本阁中人处置,无论先生如何解说,此事
吾都不能轻放。」长剑轻指地面,表面不动声色,姬梦盈却听得出她正逐步调匀
气息。虽说这代表吴羽至少迫出她的全力才让她得花时间调匀气息,但听卫纤如
不过几句话閰气息已回复悠远绵长,显见功力精深,也不由为之悚然。若卫纤如
当真还想动手,自己与吴羽连手,胜败之数也真无法确定。

  「至于上云深阁请罪之举,请恕本阁不愿沾染江湖风烟,这请罪之行……还
请贵盟盟主止步。」

  「妳……?」听卫纤如连解释的机会也不给,封的这般硬,姬梦盈不由胸中
火起。不讲理的女人见多了,这卫纤如也未免太过火了吧!连夫碧瑶那个不讲理
的嫂子都不会这么难说话!

  怪不得祝语涵一听到是卫纤如要过来,脸色就已经白了;当听到吴羽说要独
自面对卫纤如之时,那表情简直是感激到要哭出来。当时她还想这嫂子胆子未免
太小,卫纤如再怎么说也是同门长辈,无论如何也有情分在,说理不成至少还可
求情;现在一见,这女人简直硬得像块石头一样,怎么说都说不通,光在旁边听
都要气死,她到现在才知道祝语涵为何会是那般表情!

  「吴某护盟有责,便如卫姑娘对贵阁阁规的坚持。」与姬梦盈怒火烧心不同,
吴羽言语问听来竟没半丝火气,「卫姑娘若要由此而去,首先必须踏过吴某之尸;
何况就算卫姑娘亲临敝盐也没有用,当前黑道联盟大军压境,此时此刻想来本盐
已与黑道联盟开战,此战关乎本盟生死存亡,若败则黑道联盟气势愈嚣;少夫人
身为本盟要人,岂能后人?现在少夫人该与黑道强徒大战未休,如若卫姑娘真想
清理门户,与其从此经过,还不如另外找路寻回战场上去,也好让所有人知道贵
阁的态度……?」

  听吴羽这么说,姬梦盈原本的怒气有一大半登时变成狐疑。前面说的确实豪
气纵横,身处江湖之中,类似的话姬梦盈也不是没有听说过;但后面那几句话是
怎么回事?他既亲身来此挡住卫纤如,照说便是要她不能参与当前战局,怎么会
让卫纤如有机会返回战场上去?

  就算此处与主战场已有一大段距离,但以卫纤如的身手要在战斗结束之前进
入战场未必不能,假若到时候两边还未分胜负,胶着之间敌人加个卫纤如这般高
手,必将彻底扭转战局,威天盟岂有幸理?

  只是吴羽此话一出,卫纤如虽未收剑,动作却微微一窒,一时间竟似无话可
说,连动作都没有,也不知在考虑些什么,与方才不惜一战的模样直若天壤之别。

  难不成她虽主张清理门户,甚至不惜亲身前来,却还是怕这一举动的后果会
与武林正道为敌?若真担心这一点,那干脆别来不是更好?祝语涵终是云深阁弟
子,这点小事绝非不能解决,这卫纤如究竟在想什么?

  一开始只是念头浮起,但细细一想却不由觉得这可能性还很大,毕竟黑白正
邪之分深入人心,即便云深阁不染江湖红尘也绝计不能将这等大事置若罔闻。

  怪不得卫纤如上黑道联盟会盟会弄得如此神秘,甚至连个从人也不带,显然
不只是因为她在云深阁内只受敬畏,丝毫不受欢迎,平日根本没什么亲信想跟随
她,而是为了避免泄密,更忌门内人因着情分不愿对祝语涵下手。这等不受欢迎
的作法也真是可怜透了。

  这么做也真是矛盾,既要清理门户又不愿与正道为敌,卫纤如的举动好像她
蒙头盖面的头巾一般,虽把自己掩得彻底,却难掩心中首鼠两端。姬梦盈愈看她
那一身黑衣愈是讨厌,若非明知多十个自己也不是此女对手,吴羽既化武为文,
多半是不想再战,否则早就动手了。

  事已至此,姬梦盈这才发现吴羽之所以不采先礼后兵之策,十有八九是针对
卫纤如的性格。毕竟对方态度如此强硬,若吴羽先礼后兵,口中言语多半也难动
摇卫纤如的决定,反倒是先展现出不惜一战的决心,待对方知道这战未必易胜之
后再开言下说辞,挑起卫纤如强硬外表下的犹疑,这才让她有了此刻的难以抉择。

  不过也因为是吴羽才会等着她下决定,若只有自己在此,见卫纤如似想得出
神,只怕早要动手;强弱如此悬殊,不下点阴手,如何能够败敌?

  「语涵她……也已上了战场啊……?」口中轻声念着,隔着一层面巾,那声
一首显得如此微弱,若非姬梦盈功力大进,只怕连这点嗡嗡声都听不到哩!却见
卫纤如长剑回鞘,竟转身就走,彷佛再不想打这一仗,只低低地抛下一句:「战
场之上刀剑无眼,将来若有机会相对,还请先生小心。」

  「内人颇精歧黄之术,若姑娘有心,此间事了之后,或许内人可为姑娘看看,
处理一下伤痕,多半能还姑娘原有之貌。」见卫纤如已无战心,吴羽暗吁口气,
提声轻叫出来。

  毕竟对女人而言,容貌之类直如第二生命,何况卫纤如自当日大战之后便一
直蒙头盖脸,不以真面目示人,想来就算沉稳如她,对此也不是毫无芥蒂;何况
吴羽也非无的放矢,辛婉怡医术过人,在武林中声名早已鹊起,身为女性对这方
面的研究更胜寻常医者多矣,区区刀剑兵刃造成的伤痕看似严重,但对辛婉怡而
言,只要她愿意动手,多半只是举手之劳。

  听到吴羽此言,卫纤如脚下微微一窒,却窒得如此轻微。若非姬梦盈一直戒
备她来招回马枪,只怕根本看不出来她的动摇,心下不由暗想:『吴羽这一招攻
得真是突然,更是攻敌不可不救,对女人而言便明知是饵仍要上勾,想来这一示
恩,便不能让卫纤如放弃清理门户,好歹也好说话了些。』没想到卫纤如脚下不
停,远远地只丢过来一句话。

  「待令夫人为先生处理面上伤痕,纤如或会考虑一番,请了。」

  「走就走了,还呛什么话??」没想到卫纤如盛气而来竟走得如此轻巧,彷
佛根本不当身后的自己和吴羽会出手攻她一般,或者是说……她根本认为自己和
吴羽在她背后出手仍然不够资格伤她?

  姬梦盈忍不住一句话便吐了出来,却是不敢放声。毕竟方才之战历历在目,
若她与吴羽连手还好,如果只有自己单打独斗,恐怕没法在卫纤如手下撑得十招。

  当年能以一人之力迫得黑道联盟大军难以寸进,一直守到武裳盈出关退敌,
卫纤如的赫赫威名确实不是假的。

  「呼……?」与姬梦盈的愤愤不平不同,吴羽吁出一口长气,身子竟微微一
晃,唬得姬梦盈忙不迭地伸手扶住他。就算心中对卫纤如再多火气,现在也不是
冲上去找场子的时候;方才与卫纤如一场大战,吴羽表面上打了个平手,恐怕实
际上也受了点内伤。「前辈你怎么了?别……别吓人啊……?」

  「没什么事。」摇了摇手,从姬梦盈手中强撑着站起,吴羽拭了拭汗,只觉
背心微寒。盛名之下无虚士,这卫纤如武功之高确是他生平仅见,荣华大师的内
力或许胜她一筹,还是占了卫纤如未获传吟松诀的便宜。

  至于先前姬园、刘濠、石渐等辈比起她差得可不只一两筹而已,幸好卫纤如
没选择加入两边激战的主战场,否则威天盟有少林派相助,能胜也只会是惨胜。

  「只是难得打了这么痛快的一场,有一点儿脱力罢了,不妨事……只要调息
一会儿就平复了。」

  「哼。」既然吴羽无事,姬梦盈也就放下心来,只是对卫纤如仍难免成见,
「既然怕开罪正道,又干嘛坚持要来清理门户?打打便退只敢丢话,虎头蛇尾的
……?

  这女人究竟在想什么??「?

  颇觉有趣地看了姬梦盈一眼,想想自己跟她一般年轻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爱
求表现吧?只可惜江湖上勾心斗角之事每日必有,即便再天真清纯之人,混迹江
湖久了也都成老辣成精之辈。

  这等人心中的想法岂是旁人可以轻易揣度?就算自己都未必敢断言原先的猜
测是正确的,只能从不断的刺探中观察修正,像姬梦盈这样妄下断语绝不是件好
事。

  说是这么说,但对吴羽而言却不希望看到姬梦盈和自己一般,变得老练成精、
精于计算。

  「说来……卫纤如此来虽是为了清理门户,但看现在这样,或许她对少夫人
的杀心并不若我们原以为的那般坚定,否则以她当日一女当关、万夫莫敌之概,
岂会这般容易罢手??」?

  摇了摇头,否定姬梦盈的推断,吴羽轻轻吐了一口气。若事情真如他所想象,
接下来状况未必好处理。

  「今日之事虽是揭过了,但如果不能对症下药,彻底解决云深阁与少夫人之
间的事情,以后盐主总是要面对的……也不知道以婉怡的医术能不能真正解决卫
纤如的伤?毕竟都有些时间了……?」

  「哼!?」一来自己的推断全被否定,心中难免不喜;二来她对卫纤如本就
没好气,加上卫纤如临行前那一句话听似温吞平和,实则讥讽之意甚为浓厚,摆
明说辛婉怡既然没办理处理吴羽面上的伤痕累累,多半也治疗不了她的伤处。姬
梦盈更气的是,自己竟到她走远了才推敲出这女人的话意。「说到这点我就有气,
这女人嘴上一点不留德……最好辛姨就别……就别……?」

  本想说就别治她,一讥卫纤如伤一辈子,但姬梦盈虽不知卫纤如原貌如何,
可云深阁既产祝语涵这等美女,其它弟子想必差不到哪儿去,卫纤如该也有与同
门争竞美貌的时候,现在却变成这个样子。想到此处,她这句狠话就说不出来,
一时憋得小脸都红了,好不容易深呼吸几口气才硬是转移话题。

  「……那个……前辈你说,卫纤如虽为清理门户而来,杀心却不重,可她在
云深阁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果她不愿意,谁能迫得了她?武阁主不会下这
种命令吧??」?

  「自然不会。」吴羽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不知怎么着,姬梦盈在这笑意里却
不见温柔,反比扳起脸时愈发肃杀,「夫大侠也有人在云深阁里,据他所说,武
裳盈一句也未说要杀少夫人的话,只是感叹而已,甚至卫姑娘要离阁时,她还曾
为少夫人开脱,要卫姑娘别下重手。」

  「咦??」听话里意思,武裳盈该当是个极爱徒儿的师父,可不知怎么姬梦
盈总觉得吴羽话里有股难言的味道,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偏偏她却听不出来。

  加上这又跟吴羽刚刚说的背道而驰,看吴羽不像在敷衍自己,这其中究竟有
什么地方是自己没想到的?姬梦盈绞尽脑汁地想却想不出关键,又不愿意问,一
时间脑子里彷若全混到一处,再弄不清脉络。

  「我们……该回去了。」见姬梦盈还在埋头苦思,吴羽微微一笑。虽说若让
姬梦盈想清楚了,在用智方面会进步很多,现在却不是让她琢磨的时候,主战场
那边的姬平意,恐怕还在苦战中呢!

  「先回盟主身边退了眼前的黑道联盟再说。商月玄老奸巨猾不在马轩之下,
虽说有少林派参与,该可杀杀他们的气焰,但战场情况瞬息万变,若他利令智昏,
也不知会否搞出什么鬼来?至于云深阁的事,等此间事了之后,我们再来考虑未
迟。」

[ 本帖最后由 zhgri 于 2011-6-18 22:3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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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败如山倒

  一声閟喝,左手翻起一掌硬是挡下那僧人进逼而来的佛门绝学,但两人功力
终有高下之别,加上他习于用剑而非用掌,登时吃了小亏,登登登地连退数步,
对面那僧人却毫不迟疑,连番掌势扑面而来,所用虽只是普普通通的罗汉拳、韦
陀掌这等入门功夫,但朴实简单之中却更显力道雄强,难以应对,逼得他剑势难
展,一时间竟只守不攻,差点连身形都难以稳固。

  虽说早知荣华大师在对面,当日暗算他那一剑既未成功,这老僧虽老火气犹
存,战场上一旦面对自己,这一战绝难避免,马轩早有心理准备;可他怎么也没
想到出现在此的除了荣华大师与翔风堡等人外,竟还有少林派的大军!

  甚至像早就知道黑道联丰打算怎么进兵,这支伏兵一出场便直捣影剑门防线,
迫得自己与体力丝毫无损的荣华大师单打独斗,而非原先打算以人海战术先消耗
对方体力,待得荣华大师激战之后再行交手,到时胜负之势已明便不会如此辛苦。

  一边打,马轩一边冷汗直流。一来荣华大师武功之高,纵使刘濠、石渐、杨
梃在时也难匹敌,自己若论心机或还可胜得过这些人,若比武功可还差上半筹,
交手不过数招马轩已知自己要胜极难;二来这批少林僧兵来得如此突然,大出他
意料之外,甚至连原本躲在后头摇旗吶喊的小门小派,在看到少林派大军之时连
喊声都小了许多,只怕到了战况激烈,旁人管不到的时候就要一哄而散了。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马轩一边交战一边暗问自己。虽说战前谋画之时与威
天盟互斗心机算不上全功,李晟洙那没用的家伙弄不倒吴羽和姬平意也还罢了,
竟没能在威天盐翻起波浪,最多只是点小小涟漪,害他本来算孵打得好好的。

  若能暗算荣华大师成功自是最好,便是不能,也用李晟洙的发难让荣华大师
的箭头转向此人,在威天盟里大起风波,接下来便是黑道会盟,如此一来声势此
涨彼落,在开战之前胜负已分,哪还需动军劳士?多半一出阵便可吓降对手!

  虽说李晟洙没有成功,甚至没搞出什么风波,确实大出马轩意料之外,但黑
道会盟成功,自己声威已达极点,正好以泰山压顶之势在少林派来得及反应前,
一举端了威天盟;再加上云深阁竟派人参与会盟,派的还是卫纤如,更坚定马轩
的信心,来此之前意气风发,一点犹豫也无。

  就算卫纤如听调不听宣,还特意另行一路摆明只为对付祝语涵而来,其本心
丝毫没有为黑道联盟锦上添花之念,但只要她出手,事后云深阁就没有理由向黑
道联盟问罪,至少也减了他一块心病。

  当日黑道联盟与云深阁大战之时,马轩与杨梃闻讯便率影剑门高手突出奇兵
应援,便不能胜,好歹也给十二连环坞一点教训。只可惜他们得讯已太晚,加上
众寡悬殊,只能抄小路而行,到了云深阁外时只见得一剑当关、浴血奋战的卫纤
如犹未倒下,硬是将夏侯征逼退下去。

  虽是不发一语,可那英气迫人、不让须眉之态,仍令观者动容,两人看得呆
了。

  直到武裳盈出关大展雌威,将黑道联军硬是逼退,两人仍找不到机会出手,
白白浪费一个卖人情的大好机会。

  虽说因此对云深阁大起好奇之心,但一来云深阁少涉江湖,纵有探索阁中机
密之心也少了几分动力;二来不入江湖有不入江湖的好处,马轩便想探云深阁的
消息却如老鼠拉龟,丝毫没有下嘴之处。

  那一战之后马轩虽想极了探探云深阁的底,却是无能为力,几番派人探底却
连云深阁的门也没碰到过,也因此当他听说姬平意这小辈竟纳了祝语涵为妻时,
谋夺威天盟的心思竟也有了一丝动摇,生怕惹翻自己比不上的强敌,只是最终仍
是做了下去。

  也因此,当卫纤如出现时,虽说一身黑衣蒙面,甚至连手都不露半点,可光
感觉那迫人剑意,马轩便知绝非旁人假扮,振奋意料之余却也觉得可惜。

  当日卫纤如浴血苦战自然不会有心妆扮,却仍看得出英气之下是个美人胚子,
但武裳盈出关之后,放松心神的卫纤如便即倒下,武裳盈又一心追敌,错过疗伤
的时机,导致卫纤如伤痕难愈,否则那般美女放在身畔光看都觉赏心悦目,比之
现在黑道联开之中只剩个霓裳子好看,偏是朵带刺玫瑰要好上太多太多了。

  心思虽偏得远了,却也证实马轩对这一战其实放心,否则兵凶战危,身为黑
道联丰盟主所受的压力之大可以想见,岂还有心思放在美女身上?没想到两边才
刚接战,正当他坐镇后方打算好整以暇地看着黑道联盟大军一点一点地把威天盟
吃掉,见到荣华大师没在战场上出现,还以为少林派缩了回去时,竟是风云突变。

  少林派这一突袭打得黑道联盟措手不及,若非环在他四周的全是影剑门精锐,
只怕此处早被少林派一锅端了!

  原先当发现叶谦对自己阳奉阴违之时,马轩已有所觉,只不过那时还以为自
己新接黑道联盟难免有人不服,是以他改采两手政策,一边筹集黑道会盟,将自
己的声威推上高峰,迫得那暗流不敢妄动,一边全军出征威天盟,把可能的反对
者放到最前线,抵住威天盐的决死反击,就算没那个心把他们全消耗掉,至少也
打消他们一点力量。

  野心都是跟着力量来的,一旦力量减弱,加上自己声威已立、成绩已出,除
了少数铤而走险之辈外,旁人多半不会再敢对自己有异心。

  只不过连叶谦都有异心,联想到当日全极中死后朴锺瑞叛石渐叛的迅雷不及
掩耳,再想到自己对石渐的种种谋划,马轩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跟处在明面里的
敌人相比,隐伏在身边的暗流要恐怖得多。人的心是绝对挡不住利益诱惑的,更
不用说是处在高位、一呼百诺的威风。

  是以这回的排兵布阵,马轩刻意将污衣帮、云天七宗和玄袈教排在最前头,
还安排了十二连环坞为援,自己则带领影剑门与其余的人马在后方观战,由锦裳
门把守后路,美其名为随时救应,实则打着排除异己之心,甚至连晏驾幽或霓裳
子提出异议时的理由都准备好了,却没想到晏驾幽不过口头埋怨几句便乖乖去了
前线,霓裳子更是一语不发,依着他的安排躲在最后方。

  原以为这几人没看穿自己想法,这丰主的威权还真是好用,没想到威天盟那
边却似早已看穿自己的阵形,竟安排少林派的大军伏在此处给自己一个狠的,激
战之前回眸一瞥,当前战局恐怕还不及自己身边激烈,若非影剑门高手骁勇善战,
守得如铁桶一般,换了旁的人马镇守,只怕一波冲锋都挡不下便被少林派杀个干
干净净。

  虽是如此,但少林派僧兵的攻击仍是不可小觑。本来影剑门的人马之所以精
锐坚强,除了日常习练不辍外,更重要的就是结成战阵、同进同退,善攻者专意
攻击、善守者全力防御,可以发挥出远胜各自为战时的力量,遇上一般帮会门派
时自是所向披靡。

  当年姬园等人之所以要练出影剑门这支人马,除了一明一暗,让他们处理一
些正道中人不好解决的事情,好确立威天丰的威名外,也是因为这训练之法乃偷
师少林,为避免被少林派发现才把这支精锐人马摆在暗处。

  少林寺僧的习练方式本身便是战阵,毕竟是在唐初便派出寺僧助太宗李世民
一统天下的名门正派,战阵的习练方式传自名将李靖之手,乃少林嫡传之秘,比
之一般门派的剑阵刀阵更多一些战场上的森森杀气,这等兵家练兵之法绝非一般
门派邯郸学步者可以比拟,两边一碰上,相较之下影剑门明显地弱了一筹;若非
这边还有十二连环坞的好手相助,怕早要败下阵来。

  只是这样下去对马轩而言胜算着实不高。一来自己被荣华大师绊住,分不出
手来指挥全局,四玄只是自己附庸,叶谦、晏驾幽等人其心难测,失去了统一指
挥,大军便难发挥威力,纵使没有人与敌人里应外合,渐呈散乱之势也不是这般
容易扳得回来;二来黑道联盟座下龙蛇混杂,所用多是奇门兵刀,各自为战时虽
有些技艺,但若要打团体战反而显得自相扞格。

  在这方面少林派好上太多,毕竟少林派的种种兵刀技艺,在久远传承之中都
已和战阵之学融合为一,是以少林寺的武功看似没有奇招绝式,威力均自力道沉
雄中出,便如红烧肘子等肉食般丰厚肥腻,除非练到极高境界,否则与实力相当
的江湖人对决之时,少林派的名门弟子总是弱了半筹;但若上了战场,任何门派
的阵法都不可能与少林派的战阵相提并论。

  虽说威天盟也有一样的问题,但对方却似早有准备,前进后退均结阵而行,
尽量减少彼此间的混乱,看上去也还有模有样。若遇上真正的节制之师自然还不
足与争,偏偏自己这边才刚刚会丰过,原来黑道联盟的人马自然有战阵经验,新
参与的小门派在这方面就差了许多,加上碰上少林派时气势已夺,非但不能倚着
人多势众压制对方,反而渐渐显出军心散乱。

  一边是有备而来,一边却只能乘一时之气,短时间内还能抗衡,时间一久,
散乱扩及全军便是有败无胜。

  明知如此,马轩却有心无力。荣华大师的武功原就胜他一筹,加上对方专心
致志与自己一战,自己却还得分心应对战局,此消彼长之下,这一战更难得胜。

  除非有人能帮自己接下荣华大师的攻势,让自己空出手来指挥全军,以影剑
门之精锐只要不跟少林派的僧兵们纠缠,全力突击威天盟的防线,以金贤宇和姬
平意的面和心不和,远雄堡的防线似强实弱,大局该仍有可为。

  只是他的这点算般也在威天盟的掌握之中,除了少林派僧兵之外,威天盟的
主力几乎都在前线,硬是拖住黑道联盟大军无力回援,身后的锦裳门一来都是女
子,势孤力弱,二来霓裳子与自己向不同心,有利时或许还可让她行动,但看到
少林派大军在此,想要霓裳子出手简直比登天还难。

  旁的小门派实力更不足论,看到少林派僧人只怕逃的心都有了;影剑门高手
虽不少,能挡住少林僧兵的冲击已耗尽全力,想有人帮自己应付荣华大师,恐怕
更是难上加难。

  咬牙连挡荣华大师几下重招,马轩只觉胸口血气翻涌,如果不是他在加入威
天盟麾下前已是一流高手,成立影剑门后又在杨梃的教导下,学会玄门正宗内功
心法,内功底子扎实;加上交了这几手,以荣华大师的眼力哪里看不出眼前便是
暗算自己的敌人?

  虽说修养深湛,但那时马轩出手既狠且毒,虽只数招却直追人性命,饶是荣
华大师也心中有火,有违佛门慈悲心法,功力打了个折扣,只怕这几下硬碰硬的
交手,马轩已受内伤。

  手中长剑连番进招,好不容易迫退荣华大师,马轩深吐一口气,眼见败势已
成,心下不由寒意上涌,却非为了此战自己一方已是有败无胜,而是目光过处便
在身畔的战场景观。

  原本攻威天盟时已在心中计算过少林派人马的出手,只是马轩万万没想到,
少林派来到的人马竟有这么多!原先还以为少林派深怕荣华大师镇不住双方,暗
地里派了不少人保护,当日却差点让自己暗算成功,憋了一股火才来得如此凶猛,
简直不像来援威天盟,而是为了少林派自己在打一般。此刻却见少林派人马之中
颇有几位老僧,恐怕武功辈分与荣华大师也在伯仲之閰,以马轩之智哪看不出来
这一仗只怕早在少林派算中,才派了这么多人马来对付黑道联盟。

  若非如此,影剑门虽重连手合击,要进步也得一起进步,不能彼此差距太多,
以致天赋超乎侪辈之人也难免被拖累,可马轩座下也有几个实力高明之人,如果
不是遇上了足以与荣华大师相捋的高手,哪会连援手自己都做不到?

  既是如此,这一仗黑道联盟必无胜算。虽说若比人数武功黑道联盟还占了点
上风,但战场之上一重气势、二重心志,本以为对手只是威天盟,意气洋洋而来
却被少林派突击得手,黑道联盟气势早堕,加上来的人又是这等高手,显见自己
一方早落陷阱,甚至连对手是谁都从一閞始便错,实际上对上少林派这等强敌。
想通此点,马轩心志已夺,这一战哪里还打得下去?

  勿阿弥陀佛。「从激战中分开,表面上是马轩脱离战圈,可荣华大师也因此
冷静下来。以他的修养若还想不到方才自己出手问多所掣肘,也算不上少林高僧
了。

  一冷静下来,少了那拚命寻仇的狂猛气势,荣华大师又恢复慈和温文的有道
高僧模样。「若马施主肯弃械投降、解散影剑门,随老衲回返少林,在我佛面前
闭关忏罪,免了这一仗的死伤,老衲愿为施主讨保,让威天盟上下不再对施主追
究,如何?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施主此战败数已定,如何仍执迷不悔??」?

  「若是有悔,便不行此路。」马轩冷哼一声,手上握紧长剑,心知接下来才
是考验。

  心态恢复正常的荣华大师绝非方才可比,就算佛门武功重慈悲之心也有降妖
伏魔的狮子吼,以两人武功差距,自己要胜绝不容易;但能修到他这等武功之人,
心志之坚远非常人可比,哪会就此退缩?「大师此心,在下谢过了,武林中人是
胜是败还得靠武功决定,大师动手吧!?」?

  眼见马轩不弃执着,荣华大师一声佛号。方才数十招交手,他早看出马轩便
是那时扮成吴羽伏击自己之人,虽说差点丢了性命确实令他险失平常心,可交手
之中也难免爱材;加上原先威天盟暗伏影剑门之事他稍知一二,马轩确无多少过
恶,便和石渐之间的冲突也只是威天盟里的争权夺利而已,相比之下并不比姬平
意差上多少。

  仇瞋之心既去,荣华大师杀意便敛,袍袖一展退閞两步。「施主败势早定,
何不再看看场中战况?或许……能让施主三思。」

  知道荣华大师是真正的有道高僧,不是那种巧言骗开自己注意力再暗施偷袭
的无耻之辈,一边暗自运气调理方才激战中难免混乱的内息,马轩望了望四周,
脸上顿时变色。

  在自己身边的战况虽说激烈却已近尾声,影剑门人马虽精锐,却远非少林派
高僧们的对手,近百精锐剑士十有八九已然落败,除了少数仍负隅顽抗者外,余
多或擒或俘,这等情况不出马轩意料之外。

  真正令他变色的是,远处黑道联盟与威天盟的激战便不与自己这边相比,也
算得上极为缓和,表面上杀声震天,光听声音好像正杀得你死我活,但此处居高
临下却看得出除了杀声外,实际上并没动什么手,根本像两边早有默契在等着自
己这边的战况解决。

  看到如此景象,马轩哪里猜不到黑道联盟里出了内奸?他虽早料到叶谦等人
暗伏异心,把他们放在最前线时还不忘放个对自己奉命惟谨、丝毫没有异念的四
玄在那儿。

  但他原以为那些人不过是图谋盟主之位,没想到他们竟会跟威天盟暗中连手,
才会一步错步步错。有叶谦与晏驾幽与威天盟里应外合,加上又有少林派暗出大
军相助,自己若还不败那就当真没有天理了!

  放眼前线却找不到四玄的踪迹,马轩心下不由微黯。若他是叶谦又或晏驾幽,
除非是真想随威天盟骥尾一辈子抬不起头来,若想事后还保得几分元气东山再起,
离开自己的第一件事便是伏杀四玄,把玄袈教的势力纳入掌握。只可惜了自己一
个心腹,竟死得如此不明不白。

  不过马轩仔细想想却又不由失笑。要说死得不明不白,哪里比得上那日医庐
夺血蟾木之战?那时石渐本要自己与他派的人配合,毁掉血蟾木的同时顺便解决
远雄堡的人,吴羽反倒放在最后,可有心削减石渐羽翼的自己自不会放过如此好
机会,却是怎么也没想到竟被吴羽趁机弄鬼,一举毁去石渐羽翼。

  虽说事后自己以误杀为由解释过去,加上吴羽的行动比自己还鬼,可想到自
己的作为竟变成吴羽暗下毒手的帮凶,更平白给姬平意那小辈成功之机,想想都
觉可笑。

  眼前种种对他而言确是重大打击,四玄既死,前线兵权全在晏驾幽和叶谦之
手,虽说自己与前线之间还有十二连环坞的人马在,但看夏侯征到此时还难下决
定,大队人马往前也不是,往后也不是,散乱的浑像是全不知如何动作,想来若
不是内奸不想平白损了十二连环坞,让威天盟能以压倒性的实力灭掉黑道联盟,
十二连环坞这等乱象只怕要不攻自溃了,自己的希望也放不到这些人身上。

  至于身后的锦裳门……虽说以霓裳子的性格与锦裳门的特质,威天盟那边比
之黑道联盟更不适合她们,但要霓裳子出手援救自己,这等笑话想想便算了。眼
下除了靠自己杀出一条血路外,没其它路可走。马轩握紧长剑,心想此时此刻只
剩这一路陪着自己的好伙伴了。

  虽然马轩没说什么话,但荣华大师久历江湖算是老练成精之辈,看马轩握紧
长剑也知他做出的决定,心下一叹却没多说什么话,一掌便轻轻拍了过去。

  表面看似轻柔无力,掌到中途却是一化二、二化四,掌化之间似无甚劲力,
可掌还未到,一股劲风已逼得马轩胸口一窒。这千手如来掌乃少林绝学,之前他
也曾眼见荣华大师使过,却没想到当真遇上竟是如此难敌。

  昭一说力聚则强、力分则散,荣华大师掌出不过数招,双掌已似化成了千千
万万,真如传说中的千手如来般,掌力却仍凝而不散,攻得马轩剑势难展。

  若非他剑法极高,为了拚出生天又是专心致志、见招拆招专心应对之下,长
剑勉强还能应付荣华大师掌中变化,只稍一点不慎便是剑折人败之局。

  只是愈打下去,马轩心中愈知今日之战难保。若荣华大师的掌法只令人目为
之眩也还罢了,马轩也是江湖路走了不知多少年之人,比之荣华大师招式更诡谲
难测之人不是没有碰过,但愈是走招式诡谲难测一路,功力愈难深厚,毕竟一个
走的是奇诡制敌的路子,最重变化难测;一个却是必须专心苦练,走正大光明之
道才能有所成就。武功之道便如人生,走的若是与己心相违之路便如南辕北辙,
如何能够成器?

  偏偏荣华大师掌法似是多变,功力却已炉火纯青,尤其这掌法虽繁,力道却
是聚而不散,大显少林高手功架。这也还罢了,毕竟荣华大师享誉武林这么久,
名声不是白来的,但他每掌一出,浑厚的劲风便将马轩周身裹住。

  虽说马轩功力不弱,这劲风表面上对他无甚影响,但劲风聚而不散,随着剑
势运发,那劲风紧紧咬实了他,彷佛在他剑上一条一条地缠上了丝去。

  一开始时还不觉怎么,随着两人交手愈久,马轩只觉每一剑递出去,剑上重
量便多了一分,愈战到后来愈觉整个人似是陷入一团乱泥之中,运动都难自如,
这等难受的感觉对江湖经验丰富如他也是初次遇见。

  更糟的是马轩所练乃是剑法,即便再厚重沉稳之剑,重的仍是剑法本质的轻
灵翔动,若身法转动不灵,剑法威力便打了折扣。荣华大师这千手如来掌竟是他
天生的克星,不一会儿马轩已是额上见汗、攻势渐敛,若非他剑法真有高深造诣,
怕早要落败被擒。

  知道这样下去必然无幸,即便早有心理准备,马轩仍无法接受这等窝囊结果。
把心一横,马轩一声沉喝,手中长剑几下虚势,左右带开荣华大师掌风,脚下一
蹬、人剑合一,犹如化成离弓长箭,猛向荣华大师心口刺来,竟是同归于尽之势!

  虽知如马轩这等高手,心志之坚难以动摇,本心擒而不杀的荣华大师也只想
以千手如来掌法里的缠劲慢慢磨耗马轩的功力,等到他力尽之时便可擒下,却没
想到此人竟宁可拚命,也不愿战败受辱!

  这一剑来得如此激烈,彷佛融合马轩心中的不甘与怒火,威势之猛连荣华大
师也不能轻樱其锋,不得不退出数步,被马轩趁势前冲,毫不迟疑地脱离战场。

  眼见马轩如脱弦之箭,转眼已去得远了,荣华大师一声轻叹。虽说若论轻功,
练剑之人与自己这练掌者相去何只千里?马轩身为其中佼佼者,身法一展自己更
难追上,但短途如此,长程奔行比的便是内力修为。自己在这方面胜马轩不只一
筹,真追下去,五十里过后马轩便绝逃不出自己追踪,可自己除了是武功高手外,
还是少林派此次大队人马的指挥者,无论如何没有弃军他去的理,让旁的人去追
缉马轩,穷鼠反噬未必承当得住,这回恐怕真的得让他逃脱。

  回头看了看战场情况,前线两军相对之处,威天盟精锐尽出,守得固若金汤,
加上黑道联盟虽说势大,但势大也有势大的坏处。眼见己方胜券在握,敌人困守
只待死决,有多少人会拚自己的性命打头阵?

  纵然没有与威天开一方原先的默契,被当成炮灰的晏驾幽等人也不会出力死
战。

  前线打得虚与委蛇,吶喊声很大,实际动手的却没有几招,甚至还不如自己
这边的激烈。

  至于中间地带,十二连环坞原被当成督战者和第二波的攻击部队,若前线没
努力奋战便顶着前面的人迫他们进攻,若前线两败俱伤、打得差不多了,便加把
劲让威天明姌加速崩溃。

  本来马轩想的是美,前线加上十二连环坞的人马,论人数已胜威天盟许多,
以泰山压顶之势硬拚胜算已经极高,何况这两批人马除四玄的玄袈教外都非他能
完全掌控的嫡系心腹,让他们损耗一些,将来自己掌控黑道联盟更能得心应手,
就算有人有所异议,自己也能以玄袈教都派上去的理由堵住他们的嘴,怎么算都
是马轩赚了。

  战场上却是风云莫测,当前线甫一接敌,夏侯征专心监视前线战况之时,却
听得后方熙攘,猛一回头却见高处展开激战,惊得他连前线的战况都忘光了,一
时间只呆呆地看着战况。

  兵凶战危,加上此战是威天盟求生之战,什么可能的搏命战术都使得出来。
本来夏侯征也曾设想,摩云道是两边预设好的战场,从黑道联盟的进军方向能做
为统整战局的指挥处也就那高地,敌军极可能派小部精锐突袭以求逆转,是以马
轩身畔留下影剑门的精锐相护。

  自己也早准备好,一旦真发生此事便率军回援。以前线所留人手,要拦少了
精锐高手的威天盟策应人马该当不难;以自己和马轩前后夹击之力,来袭的便是
敌军精锐,也让他们吃不完兜着走。

  但无论马轩和夏侯征都万万没有想到,突袭马轩的竟是荣华大师领军的少林
人马,而且人数还颇为众多!虽早知这一仗打下来会得罪少林,但灭了威天盟后
黑道联盟声势大振,纵不能与少林派分庭抗礼,以这声势至少可迫得少林派不敢
妄动刀兵!怎也没想到少林派的反应来得这般及时,光看那人数便知自己就算按
计划杀回去,也已难扳平战局。

  何况除影剑门那边之外,其余的战况也大出意料之外。前线战声虽大,可夏
侯征也是久经战场之人,一听便知不对。前线那边分明只有喊叫声,什么兵刀交
击之声、受伤痛呼之声都付之阙如,一回头便已确定前线早跟威天盟暗地私通,
自己若一回师,「且刻后路便要受袭。

  如果被少林派奇袭的是曹焉,那他自然是全力以赴,死也要把曹焉救出来,
但马轩恃着与曹焉早先的交情,一入黑道联盟第一个欺压的就是自己,想到要出
死力救他,夏侯征自己便先却步。

  战场之上哪有犹豫的空闲?在夏侯征举棋难定的当儿,马轩那边胜负已分。
以夏侯征的眼力只看出马轩冲破荣华大师的防守,却不往自己这边来,反而是向
后逃之夭夭,甚至不去锦裳门那边,怎么看都是已经放弃这一战。

  没想到这回又输了。夏侯征不由一叹,若马轩前来与自己会合,以他盟主之
威加上自己的人马,前线那边无论与敌人私通的是叶谦还是晏驾幽,总不可能轻
而易举地便把玄袈教给灭了,重整人马之后或许还有杀出生天的机会。

  但马轩这一举措虽是当断则断,却也彻底放弃胜利的希望,摆明留自己下来
当饵,欺威天盟的人马在解决自己之前,不敢空巢而出追缉他。想到自己与十二
连环坞变成炮灰,夏侯征只觉喉头发苦,一时却真不知该如何措置才是。

  主将既然不动,手下人马便有妙计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有人走到夏
侯征身边出言惊醒他:「禀坞主,叶帮主过来了,说有要事要与坞主商议,请坞
主示下该如何处置。」

  「请……请他过来吧。」听到叶谦来了,夏侯征虽说喉中苦楚愈甚,心下却
已雪亮。彻底占了上风,叶谦这是当说客来了,只不知是要自己从此奉他为主,
便如先前对马轩一般,还是要自己向威天盟投降。虽说对自己而言只是换个主子,
从此以后仍是当副手的命,心中仍是发苦。

  「是……?」听夏侯征这么说,那人怔了一怔,脸上表情颇为奇特,一时欲
言又止,却是不敢开口。陷在思绪里头的夏侯征全没发觉,只挥了挥手让他去传
话,心下仍在想着这事。

  不过认识这人这么久了,从来只见到叶谦对商月玄唯唯诺诺,之后变成对马
轩唯唯诺诺,便如自己对曹焉和对马轩一般。

  原还以为这人跟自己一样是一辈子的副手命,安于现状只想等主子功成名就
后来分一杯羹,怎么也想不到叶谦竟有如此胆气,敢暗中与威天盟连手,把马轩
掀翻下马!

  虽不知他怎么说服晏驾幽的,但云天七宗势力本就较弱,要说服他也不难,
至于四玄嘛……无论叶谦想自立为主又或归顺威天盟,这人都绝不能留,怎么想
也该是死路一条了。

  心中这么想,因此当夏侯征看到叶谦,正确来说该是叶谦身后那人时,他吓
了好大一跳,张大嘴合不起来,手指指着那人,口中只剩啊啊的声音,连句话都
说不出来了。

  在叶谦已铁了心叛马轩的现在,最不可能出现的情形就是叶谦竟和四玄一起
出现!而且是并肩立着,怎么看也不像彼此为敌。难不成叶谦真有通天之能?甚
至连对马轩忠心不二的四玄都说服了?

  虽说原先夏侯征在曹焉麾下时便不是英明伟大的形象,否则以十二连环坞的
实力就算去了曹焉,夏侯征继任盟主也是理所当然,哪会让马轩有机会拿下盟主
之位?

  见夏侯征如此形象,四玄与叶谦相对苦笑,后者不由摇了摇头:「帮主,你
这习惯实在是……看吓得坞主这样……?」

  「罢了罢了,我说……坞主你还真禁不起吓,不过就是老夫跟叶老弟在此,
有什么好怕的??」?

  「你……你……?」虽说四玄这厮向来安静,一年到头也没听他说过几句话,
但现在听到他说话,夏侯征不由惊醒。这哪里是四玄的声音?根本就是商月玄那
倚老卖老的言语!

  一窍通,百窍通,现在夏侯征可全搞懂了。恐怕在马轩突施暗算击杀一戒僧
和商月玄时,这计划便已埋下。

  一戒僧恐怕是真的死了,商月玄却趁机化明为暗,找个机会李代桃僵将四玄
取而代之。反正这人一年到头说不了几句话,是最好的假扮对象,然后商月玄再
与叶谦一明一暗把马轩玩弄于股掌之上,顺便还暗通威天盐,趁此一战把马轩势
力一翳除。

  以商月玄的老奸巨猾加上马轩对此全没防备,自然是一下便着了道儿,也不
知这人还能不能逃得出生天呢?

  不过这也解释了为何前线的「假战」能做得如此彻底。商月玄加上叶谦要说
服原就对马轩不服的晏驾幽只是易如反掌,加上霓裳子向是商月玄同道,这一次
马轩表面上看来威风八面,实则里外受敌,若他还能逃得出去,夏侯征也真要佩
服他的武功才智了。

  只是这世事也真是令人难以想象,去年马轩靠着识破刘濠假扮杨梃,从而定
计将石渐与刘濠解决,若非吴羽与姬平意连手,那时只怕马轩就已把威天盟吞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成功掌握影剑门这支精锐实力,否则也不能有现下威名;
却没想到风云变幻,不过一年时光他竟又打回原形,成败的关键却因为识不破商
月玄假扮的四玄。真要说讽刺,没有比这更讽刺的了。

  「我说怎么连马轩这般老练的人也会上当?原来是帮主你在背后主持,怪不
得,怪不得……?」好不容易让心定了下来,夏侯征连连摇头。

  他的江湖路也不是白走的,自然知道商月玄为何事先不给自己通气,直到胜
负已定才来找自己摊牌。毕竟马轩是他引进黑道联盟里的,虽说马轩飞黄腾达后
对十二连环坞并未特别照顾,但谁也不知他与马轩间的关系如何。

  商月玄既打算一战定江山,自然不能冒任何风险,真要说来他没有趁机对十
二连环坞下手,已经算是很有香火情了。

  「如今胜负已定,坞主你打算如何?是要跟着马轩一条道走到黑,还是干脆
与老夫一道??」?

  「一条道走到黑?自然是不可能,他也未必要我跟着走……?」望向马轩逃
逸的方向,夏侯征只觉喉中发苦,心下更是冤枉。若非因着曹焉与马轩早有联络,
马轩在威天盟内争权失败也不会第一个就找上十二连环坞。

  那时夏侯征因着曹焉新丧,失了主心骨,才会接纳此人,却没想到他的影剑
门如此强悍,下手又如此狠辣,一举便灭了一戒僧和商月玄,迫得他胆丧之下不
得不拥此人为主。虽说与以前一样是屈居人下,但这回的感觉却让他怎么想怎么
觉得不舒服。

  如果马轩真是如曹焉一般的枭雄也还罢了,可这人虽文武双全,作为领袖却
怎么看怎么不及格。若是曹焉在日,当叶谦突袭翔风堡失败时,他再不高兴也会
为污衣帮出头,摆出一副不惜与少林翻脸的模样,不会像马轩一样刻意让叶谦去
丢脸,选择置身事外。就算对他自己的威名打击再小、伤害再轻,也绝不是领袖
人物该为之事,从那时起他便已觉得茫然了。

  尤其今日一战,马轩战败而走虽也无可厚非,但他走得如此迅速果决,完全
不理会还留在战场上头的他,若夏侯征还选择与他一道也未免太笨了:「接下来,
帮主意欲如何??」?

  「我等俱是联盐中人,自然过着联盟该过的日子,就算威天盟和少林想翻脸,
就跟他们翻好了。」商月玄冷冷一笑,习惯性地想捋捋胡子,却捋了个空。

  易容虽是方便,四玄这人又是最好假扮的那种型,可要假扮和尚,头发自然
是不能留的,加上他又怕自己捋胡子的动作会让旁人发觉不对,连胡须也不敢留。
现下虽可恢复身分,一时却生不出胡子,习惯的动作一出确实可笑。「如若十二
连环坞仍想留在联开,老夫自然欢迎;如若坞主另有想法,老夫也不留难便是…
…?」

  「留,当然留下来。」一听商月玄这么暗示,夏侯征便已清楚,说来若非要
储蓄实力避免少林派与威天盐过河拆桥,只怕商月玄也很想灭了自己。但在这么
大的威胁之下,十二连环坞的存在才是克制对方野心的大牌之一,大树底下好乘
凉,他自然不会放过这好机会。「十二连环坞从来与正道无涉,自然会留在联盟
里头。只是……那人已逃得远了,难道帮主不追杀下去??」?

  「老夫是安排了些人手,可要留下他……却是难。」说到这点,商月玄不由
叹了口气。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叶谦攻打翔风堡之举虽让马轩暴露了不足为人上
的缺点,却也难免让他有了戒心。

  为免马轩发现自己在暗中布局,他不敢随意摆布精锐伏击,留下来的人最多
挡他一阵,偏偏少林派的这些死和尚却不肯派人深追,否则有荣华大师这等人物
追击加上自己埋伏的人,马轩便不死也要脱层皮。这下可好,能伤他一点就已算
老天有眼了,「先搞定眼前事再说吧!?」?

  「哼!?」看着已停止战斗,让全军整理战场,与威天开那票人会合后正慢
慢走向自己的荣华大师等人,夏侯征不由有种难以想象的怒气。

  这老和尚武功够高,做事怎么只做一半?难不成他以为马轩若有机会东山再
起只会对付黑道联盟和威天盟,少林派可以置身事外吗?

  想想关于少林派掌门荣星大师的传闻,夏侯征咬咬牙,无奈地发现这真是一
种可能性,除非他们派出的探子在这方面全都探错了。那老和尚外表与世无争,
实际上却是极有雄心之人,打算趁这机会让少林大展身手、一统武林,否则以荣
星大师先前的作风确实会是这种任敌逃逸的个性。

  虽说佛家人慈悲为怀,但纵敌逃脱,以后让黑道联盟和威天盟日夜担心受怕,
这等名门正派的作风也真是令人作呕,与黑道联盟的风格全然不同,若非敌方势
强,他真想骂过去。

  只是夏侯征也有自知之明。荣华大师之所以不深追,一来是因为佛家慈悲之
心作祟,更重要的原因,此番威天盟一方虽胜,但黑道联盟这边损的却只有影剑
门的人马,十二连环坞、污衣帮、云天七宗和玄袈教战力都完整地保留下来。虽
说其势已颓,真要论实力,比之少林派与威天盟的联军仍是不遑多让,对他们而
言,这边的威胁还要大些,权衡轻重才会放过马轩。

  知道威天开虽有亡己之心,实力却嫌不足,少林派乃是客军,不好客大欺主,
接下来的情况与其说要开战不如说是谈判,以现下的实力,黑道联盟这边胜敌虽
是不足,自保却绰绰有余,十有八九是和局收场。既然自己都保下来了,夏侯征
也就不再紧张,招呼人马谈判去也。

[ 本帖最后由 zhgri 于 2011-6-18 22:3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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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凶手何人

  才刚从山道旁转出来,本以为会见到战场之上血肉横飞、杀机处处的景象,
心下都做好准备了,但眼前所见仍让姬梦盈不由被吓了一大跳。

  不是因为血腥的杀戮战场远超想象,而是眼前的种种太过和平,如果不是威
天盟与黑道联盟的人马仍怒目对视,彷佛只要一声令下便要重开战局,那模样简
直一点也不像战场,甚至……甚至连远雄堡与旁人的相处,都比这激烈得多。

  虽早知道少林派的精锐全放在伏击影剑门上头,那处高地才是此次战场最激
烈的地方,相较之下其它战场不过是虚与委蛇,但正邪黑白两道本如油水不兼容,
何况马轩何等人物,前线重地岂无心腹监军?

  即便商月玄暗地里的影响力再大,为免被发现终不能事先联络人马,对大军
的指挥便不能做到如臂使指,在少林派与马轩分出胜负之前,两边假打也得打得
象样,也不知敌我双方会有多少人因此丧命?虽知世上没有不沾血的胜利,姬梦
盈仍不想看到那种情形。

  可眼前种种却是如此令人难以想象的和平。虽说两边喊声未息,转过来之前
只凭耳听还以为两边战成什么血肉纷飞的样儿!

  大吃一惊的姬梦盈望向远处,只见马轩临急拚命的一击,甚至连荣华大师都
不敢轻樱其锋,只能任其背影远离;偏偏这人也真提得起放得下,甚至连还在战
场上的自己人都不管了,逃的比飞的还快。虽说有些不耻他临阵脱逃,却也不得
不承认此人决断好快,确实有些本事。

  眼见荣华大师全无追敌之意,姬梦盈不由一扯吴羽袖口,举步便追。就算天
真如她也知道斩草除根之理,今日一战马轩虽是大败,但这厮善能隐忍,其野心
甚至连石渐都瞒过了,不知除了影剑门外还留下什么暗桩。

  若不能趁这个机会取其性命,一日让这厮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少林派家大业
大自是不怕,黑道联盟都是亡命之徒,威天盟却没有那么爱玩命!

  跟荣华大师一战,马轩耗力必多,眼下就算是稚弱如自己多半都能跟他过个
几招,此等良机岂能放过?

  可一扯之下非但没拉动吴羽,反而让自己的重心被带得不稳,一阵跟跄的脚
下好不容易站定,抬头却见吴羽放眼远方,竟似全没看到马轩逃脱一般,嘴角浮
起一丝诡异的笑意。

  知道良机稍纵已逝,以马轩的轻功一旦放足狂奔,靠自己一人多半追他不上,
就算追到了大概也没有体力清理门户,姬梦盈晬了一口,看向吴羽目光所向,却
见一抹黑影在远处山麓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吴羽标定方向,以她的眼力只怕根本
看不清楚那么远的地方。

  虽说只是一抹黑影,可那动作如此之快,一闪便消逝在山林之中,她再如何
专心也看不到,姬梦盈不由大惊失色。那黑影、那动作看来如此熟悉,简直就和
方才交手过的卫纤如一个样儿!

  但他们从塌云道冲到这儿已是从小路拚命赶,到现在仍觉胸中气血难定,那
处却是塌云道的反方向,纵是卫纤如轻功高绝,速度十倍于己,要在这么短的时
间内走到那儿仍是不可能的任务,难不成云深阁中人真有如此本领?想到方才自
己竟想和那人交手,姬梦盈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怎么可能是她??」紧捉着吴羽衣袖,姬梦盈不觉连声音都颤了
起来。卫纤如的真本领竟如此高明,远远比祝语涵强过太多,想来方才与吴羽交
手之时,她根本就没出真本领。

  「小梦盈,不用担心,那不是卫大护法。」感觉到姬梦盈小手紧紧抓着自己
衣袖,连声音都在发颤,转头看到她发白的面色,一怔之下吴羽便即恍然。

  他轻轻拍了拍姬梦盈的小手,要她别过于紧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塌云
道到那儿,路途曲折又多崎岖不平处,任卫纤如轻功再高,除非当真胁生双翅,
否则绝不可能,那人……哼哼,多半是旁人假扮的吧??」?

  听吴羽说得如此肯定,姬梦盈这才吁出一口气来,只觉双手掌心都冷透,连
背心都带股寒意,心想自己这算不算是杯弓蛇影?被条黑衣人影吓成这样。

  想想又觉懊恼,本来大好追敌良机却给那人坏了,这下要追上马轩,除非自
己与吴羽也胁生双翅才成!

  「我们追上去吧。」

  「咦?可……可是……?」没想到方才的大好良机吴羽不追,现在却跃跃欲
试,甚至不管远处黑道联盟与威天盐的首脑已然齐会,正打算以嘴上的战场代替
真正交手。

  其实那样也好,就算对骂得再离谱过分,总比血肉横飞的战场要好。但不能
在这方面帮大哥一个忙,做小妹的心下却也难受,但见吴羽已然举步,她没有留
下的想法。「马轩轻功高明,现在才去……追得上吗??」?

  「追……是追不上的,不过看却可以看得到……?」嘴角微微一笑,吴羽脚
下一动,毫无声息地已遁离战场。姬梦盈虽说轻功底子也好,若是长途奔行或许
还可与他一争,但要说到无声无息地尽展身法却是怎么也追不上了。

  幸亏两边人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正谈判着的头领,否则以姬梦盈的轻功,
只怕早要被发现了。

  只不过姬梦盈边追,心下边咀嚼着吴羽方才的那句话。什么叫做「追不上,
却可以看得到」?难不成他是想刻意在马轩身后不疾不徐地追踪,让马轩发现他
的存在,却是想摆脱也摆脱不掉,想回头动手又追不上吴羽,一直磨到他体力耗
尽,这才出手克敌吗?

  虽说这想法也有其道理,但若对手是马轩……姬梦盈心中暗自摇头。这等并
未真正交手,只是在精神上施压的手段,对已在逃亡中的对手有奇效,否则也不
会有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这种成语传承下来。但策略的使用首先必须考虑对手的
心理状况,马轩虽说战败而走,但以他的阴蛰深险也不知归路上是否已布下了陷
阱,只等待着追来的敌人上当?

  换对手是旁的人或许这想法只是杞人忧天,但对上了马轩,不小心一点怎么
行?姬梦盈可不想当第二个上当的石渐!

  就算此次之败出他意料之外,马轩在归路上并没布下陷阱,但他就算已无战
心,以马轩的武功,威天盟除非荣华或几位与他同修的高僧亲自出手,否则他便
打不过,逃总逃得掉。

  吴羽实力虽强,但要跟荣华大师等几位高僧相较仍是差了一截,再加上方才
吴羽跟卫纤如狠斗一场,就算马轩跟荣华大师之战体力也消耗了,若真正相争,
以两人现在的情况谁胜谁负都还不一定呢!马轩就算知道是他在追击,只怕连心
湖都不会起一点波涛,这等弄法全是浪费力气。

  偏偏吴羽却是一旦定了心,再怎么劝都劝不回的人。姬梦盈暗一咬牙,拔足
追了上去,无论吴羽武功再高,对手也非泛泛,她若追上去,好歹也有个照应,
不会让他单独应敌。

  只是愈追,姬梦盈心下愈是疑惑。在上战场前,弄清楚战场四周的地理环境
乃是兵家重中之重,所谓占了地利之便不过如此。

  开战之前姬平意等人讨论战阵排布之时,手指几乎把地图都戳遍了,姬梦盈
既有心帮忙自然不会错过。以吴羽走的这条路,虽能把马轩的举动一直控在视界
之内,但两条路毫无交集,说到出手拦人一点机会也没有,难不成吴羽真打算看
看而已?

  在山路上左窜右躲,好不容易确定没有敌人追上来,马轩这才吁出了一口气,
停下脚步只觉胸口一阵窒閟,心知方才自己使出全力,虽是摆脱荣华大师,但自
己的剑法走的并非刚猛一路,拚命之招自然也少,荣华大师对自己武功知之甚深,
方才那一招才能收出乎意料之效。

  凡事有利必有弊,那一招虽出乎意料,对马轩自己的伤害却也不小。临急拚
命之招虽然一口气压榨出体内所有潜力,可过度耗用潜力的结果就是身体难堪负
荷。

  幸好马轩武功高绝,又是用功不辍,即便当了黑道联盟盟主,武功一道仍没
有放下,否则也无法从荣华大师手中逃脱,代价仅仅只是一时气息不调。他停下
身子,深吸几口气,渐渐调匀体内气息。

  正要举步离开,马轩瞳孔猛地一收。不远之处一个黑衣人影正缓步而来,长
剑已然在手,步履虽缓却是戒备森严,无甚特别动作,王者磅礡之气却已迫人而
来,怎么看都是敌非友,尤其行动之间竟不露丝毫破绽,甚至连一心想逃、不愿
纠缠的马轩,竟都看不出逃离之路,彷佛只要稍稍动一动,敌人便可趁机而入,
一举将他击溃,一时间他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愈走愈近。

  虽说对方一语不发,然而只是走过来,两人相距还未缩至数丈,马轩已觉劲
风扑面而来,不由大惊。这对手虽是用剑,可光只是一心临敌戒备,体内气势自
发,连自己这等高手也觉呼吸难畅,这等修为只怕连荣华大师也瞠乎其后,自己
几时惹上这等高手?

  仔细看清来人外貌,马轩心下大惊。虽说来人亦是女子,装扮跟卫纤如一模
一样,连头罩手套都没半点差异,就算没看到眉眼之间的伤痕,光从身形步履也
可看出来人必非卫纤如。

  但这样的问题却更大。来人虽非卫纤如,那扑面气势却比卫纤如更加迫人。

  以马轩的剑法造诣,虽说无论卫纤如和此人都在他之上,但他至少感觉得出
来,卫纤如和眼前挡路女子所修的竟是同门之剑,难不成是传说中久不入江湖的
「飘香仙子」韩彩蝶,或者是「瑞雪梅香」简若芸亲临?

  云深阁除了卫纤如外,连这两个已隐姓埋名久矣的高手都派出,武裳盈究竟
意欲何为?难不成……武裳盈一开始便打算过河拆桥,眼前这人便是专门用来对
付自己的杀手?

  可是仔细想想,武裳盈并没有这么做的理由。云深阁向来少涉江湖,虽说免
了武林风波,却也让云深阁在武林中没什么影响力,在这方面比不过少林派。少
林派的徒子徒孙实在太多,虽少林派有置身世外之心,却怎么也不可能真正做到
出世,否则也不会像这次暗中遣派大军让黑道联盟一战而败,搞得自己沦落到如
此地步。

  就算武裳盈真欲过河拆桥,拆了之后她也接收不了黑道联盐的实力,更不可
能让云深阁占有半点利益,这么做纯然只是浪费力气。

  若说仇怨,那更是不可能。虽说对自己的武功极有自信,但当日看到卫纤如
奋战的模样,马轩也知自己远及不上,他有胆挑战少林派也万万没有胆子对云深
阁嚣张。

  如果说武裳盈是帮祝语涵出手,那就更说不过去。若她真有此心,也不消大
军出阵,只要云深阁派个人到威天盟陪伴祝语涵,姿势一做出来,马轩便想动手
也得三思,武裳盈根本就不用派卫纤如与自己虚与委蛇,甚至还假称要参与黑道
会盟。

  若换成以动脑斗智为生的谋士,或许还会继续猜想下去,直到猜出一个可能
的结果为止;但马轩再有心机,终究是武林人,敌人剑气已扑面而来,与其猜测
多想,看看能不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以口头「说」出一条生路来,还不如动手见
个真章。

  马轩拔剑在手,直指来人:「来者何人,挡路何事?若不让出路来,本座便
只有兵戎相向了!?」?

  「嗯。」冷冷一哼,声音虽低却是直透心窝,马轩心中竟不由冒起一丝冷气。

  他虽知眼前此女恐怕连功力都胜自己一筹,却没想过光只是冷哼一声就令自
己寒气直冒。天底下竟有此等武功,此等逼人气势?

  猛地一个念头袭上心头,他不由目瞪口呆。虽猜到来者是谁,却怎么也不敢
相信自己的眼睛。以对方的身分何须蒙头盖脸而来?更不用说她一点也没有理由
杀自己?却听得对方声音沉冷:「该死之人,何须多言?错……便错在你不该来
探你所不该探的东西。」

  虽听得出对方言语不甚不实,但情势至此,与其出言迫问不若动手见真章。

  马轩一声冷哼,长剑已然出手,一招七式直刺对方胸前七处要穴,力道雄浑
全然看不出孰虚孰实。这一手「七星落长空」已是马轩的极招,一上场便动用此
招,就算对马轩而言也是极少见的情况。

  看得出马轩这一招力道虽猛,但算不上外强中干,却也最多只有本来的七成
威力。那女子一声冷笑,身畔浮起几团剑花,模样柔美华贵已极,状似温和柔软、
毫无杀气,但马轩只觉手上一重,长剑竟已被对方长剑带开。

  忙不迭退开几步的马轩心下不由大惊,就算自己功力不如对方,但要比膂力,
男人总比女人强上几分。这一剑他意在拚命,已全力出手,却被对方轻而易举地
带閞,他甚至连对方剑势都看不太清楚,这样算来这女子的功力比自己要强得太
多!

  虽说猜到对方身分后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对方之强还在自己意料之
外。马轩手中长剑正要变势,陡觉对方身形如影附蛆,竟已逼到自己近身处。这
身法之妙,自己再练十年怕也不及,胸中不由猛泛惧意,正想虚晃一招逃之夭夭,
对方的剑却快了一步。

  立在远方山头,眼看马轩一式刚展便被黑衣女迫得连退几步,甚至第二招都
还没来得及递出便已了帐,那黑衣女子甚至还好整以暇地将剑上血迹拭净才慢慢
收起长剑扬长而去,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姬梦盈目瞪口呆。

  就算马轩逃到此处前已跟荣华大师交手百招,又是刚吃大亏败北逃亡,身心
状况都不在最盛之时,但来人竟不到三招便杀了马轩,似还未出全力,这等功夫
连荣华大师也远远不及。方才吴羽竟能跟这黑衣女斗个不分高下,这……也未免
太夸张了吧?

  「怎么了,小梦盈?看傻了眼吗?己虽说距离极远,自己两人大声说话,那
里一衣女也听不到,但吴羽仍是小心翼翼地将身子隐在树荫之下,丝毫不让那黑
衣女有发现自己的机会。但目光中却毫无疑惑,彷佛那黑衣女子数招之内就杀了
马轩,对他而言竟一点都不意外。

  「没……没有啦……?」虽然真看傻眼,但吴羽就在旁边,姬梦盈哪想这般
出丑?她摇了摇头,心下却不由暗叹:人比人气死人,同样是女子,这卫纤如的
实力,自己却是拍马难及。不过仔细想想,从那条路离开竟能这般快便兜上马轩,
出剑时神完气足,彷佛一点都不受赶路疲惫之累,卫纤如的轻功造诣真有夺天地
造化之功。这样想来,能有这等战绩也真不奇怪了!「梦盈只是没想到……你竟
然这般厉害。卫纤如能在三招内杀了马轩,你却能跟她斗那么久……?」

  「啊??」似是被姬梦盈的说法弄傻了,吴羽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良久良
久才开了口:「妳说那女子?方才不是说了吗?那绝不是卫纤如,只是刻意穿成
与卫纤如一般的装束,用来掩人耳目罢了……?」

  「啊,怎么会??」听吴羽这一说,姬梦盈虽心中惊异,可也放下心来。只
是若那女子不是卫纤如,装束却与卫纤如似了十足十,虽说隔得这么远,姬梦盈
看不出那女子剑法路子,但能装得这么像,难不成也是云深阁出来的人?

  这就衍生了另一个问题。姬梦盈曾看过祝语涵的剑法,虽说相当高明,比之
吴羽也只伯仲之间,若方才那种情况是祝语涵出手,虽说胜马轩必矣,可至少也
是百招后的事了。

  那黑衣女若真是云深阁中人,好歹也得是卫纤如的同辈人物。武裳盈身为阁
主,毋须如此遮掩行事,简若芸又与翔风堡同在正面战场之中,算算云深阁上辈
的高手,难不成……那黑衣女竟是久不闻其名的「飘香仙子」韩彩蝶?原来她当
年疑似失踪,实际上还躲在云深阁内,也不知是隐修还是如何?

  只不过想到韩彩蝶,姬梦盈不由转头看了看吴羽。当年被毁在淫贼段翎手里
的侠女堪称武功最高的就是韩彩蝶了,就算那时的韩彩蝶没学吟松诀,实力还不
如现在的祝语涵,可那时的他究竟是怎么弄这侠女上床的?怪不得吴羽此刻躲得
这般严实,深怕被那女人发现形迹。

  不过若那黑衣女真是韩彩蝶也就旁证为何武裳盈会选择帮黑道联盟。武林门
派中虽论长幼有序,但下辈人武功若练得够高明,说话也就更有分量一些。韩彩
蝶躲在云深阁里静修,甚至连祝语涵都不知道,说不定她便是为了对段翎的复仇
心意才能练出如此高明的武功,以她的实力在云深阁里纵称不上一言九鼎,影响
力也绝对不弱。

  马轩既让李晟侏传出吴羽乃段翎化身,必不会忘了在云深阁里散播,对他犹
有余恨的韩彩蝶若不选择与他敌对,那才真是奇怪!

  原没想到武裳盈选择与威天盟为敌,连自己的徒儿都不顾,竟是为了这等原
因,偏偏姬梦盈又怪不了他。若没有吴羽相助,只怕自己和母亲早不知成了何方
游魂,威天盟更已成了石渐囊中之物,只不过变成威天盐盐主的兴奋还没完,恐
怕他便已被马轩宰了。这等麻烦事向来不是她所能掌握,只能轻轻地顶了顶吴羽
腰侧:「我说前辈……你那时是怎么搞上这韩彩蝶的??」?

  「韩……咦??」被姬梦盈这句话吓了一跳,好半晌吴羽才猜到这小姑娘的
思路。他微微苦笑,抓了抓头:「这不是好姑娘该问的问题,小梦盈问这等事,
若给夫人知道了,在下恐怕也要吃不了兜着走,这问题……先不要问了,好不好?
?」?

  「梦盈想……想知道嘛……?」不自觉地声音都小了下去,姬梦盈自然知道
这问题的羞人之处,恐怕就算已被吴羽淫乱得神魂颠倒,每到夜里就想到被吴羽
蹂躏之美的母亲,多半有疑问也问不出口,更何况她还是清纯处子?

  可即便连小脸都胀红了,她还是想知道,毕竟她与吴羽虽有师徒之实,自己
的武功靠他指点才有如此进境,但她对吴羽的种种仍是不知,怎么都觉这样下去
不行。

  「就算……就算你不想说……最少……最少告诉梦盈一点点……别把事都憋
在肚子里不透,好不好??」?

  「这个……?」想到当年之事,吴羽面上不由一阵阴霾,只是伤痕累累的脸
没将那微妙的表情变化全透出来,却没逃过姬梦盈的眼。那模样怎么也不像淫贼
成功把侠女奸淫玩弄之后的得意,反而比较像是被算计的一方,愤怒和猜疑还多
些,难不成当日之事仍有别情?

  只是话都问出口了,想收回去也不成,何况……她真的好想知道多些关于他
的事情,小手不由牵着他的衣袖扯着。「告诉梦盈嘛……?」

  虽然不想唤起当时的回忆,但重出江湖又碰上云深阁,吴羽的思绪却没那么
好控制了……?

  「呜……?」按着头侧,女子缓缓醒来,赫然发现四周的景象如此陌生,绝
非自己原先投宿的客栈。这大床四周纱帐深垂,全然看不到外头,只有微微的光
芒闪动,连烛光都显得如此微弱。

  感觉太阳穴里阵阵痛楚,便如幼时在阁里偷偷喝酒后宿醉一般,那滋味之难
受也怪不得在抓到自己偷喝酒后,师叔竟是一点追究之意也无,只苦笑着把半醉
半昏的自己拎回房去。

  原还以为逃过一劫的她,到了第二天才知道喝酒过猛到底是多么难过的一回
事;可现在头内的疼痛与那时又似有所不同,即便自己之后从不饮酒,也感觉得
出这疼痛与那时的不相等,却是一般的苦楚。

  女子摇了摇头,像是想甩掉那难过的感觉,可那苦滋味却如骨附蛆,怎么也
甩不掉。

  咬了咬银牙,忍痛看向外头,突地女子一阵激灵,纤手一阵乱舞,想拉住什
么遮身,偏生大床四周纱帐,床上却乏被褥,寝具最多只得枕头而已,纤手拉扯
之閰却拉不起床单遮掩,周身上下只得一件肚兜掩身,藕臂粉腿全然暴露,床帐
之中春光泛缢,她却没有观赏的心思。

  床上不过两个枕头,任那女子怎么遮掩扭动,却难抑春光于万一。她试了许
久,只得颓然而叹,放弃遮掩自己的念头,只让枕头搂在胸前,玉臂紧夹,勉强
掩住香肩美胸,一双长腿却是怎么蜷曲也缩不起来。

  她又爱又羞地看着自己的胴体,即便云深阁都是女子,限于阁规也早没了婚
嫁之念,众女虽无甚争益既之心,爱美终究是女人天性,私下亦不免互相比较着。

  若论容姿美色自是各有千秋,可若说到身段激凸,前凸后翘,令人想入非非
之处,她飘香仙子韩彩蝶若自认第二,恐怕整个云深阁内无人敢言第一!

  一双美峰天赋异禀,高挺丰腴已极,每当韩彩蝶洗浴之时,共浴的同门目光
总忍不住从她线条优美的锁骨处缓缓而下,流过那饱满傲挺的美峰。光只静立时
的曲线都如此诱人,而韩彩蝶难堪目光洗礼,娇喘遮掩时美峰轻弹慢抖,娇媚更
胜百倍,即便同门都是女子竟也不由自主起了亵玩之心,只限阁规严谨才没出事。

  更加厉害的是,韩彩蝶蛇腰之细,与美峰的傲人同样令人难以想象。每当练
剑之时总让人不由想问,是怎么样柔韧的腰力,才能让她那般细的蛇腰撑得起剑
法之力,更不用说还得顶着一对高挺傲人的美丽峰峦,反倒让人全然忘了注意,
韩彩蝶一双玉腿笔直修长也是美不胜收。

  若同样直立娇躯,整个云深阁里也只有大师姐武裳盈的高度可与韩彩蝶一较
高下,只是武裳盈身段丰盈,虽也是天香国色,身段之火辣傲人处却比韩彩蝶差
了不少;如果不是云深阁里的女子绝少出入江湖,不沾男女情色,最多也只是同
门之间较量一些,换了外头的门派,只怕光冲突都不知道有多少。

  纤手轻轻地抚在吹弹可破的肌肤之间,纤指到处肌肤嫩嫩地颤了起来,这是
她从不曾让人知道的秘密。自己不只身材傲人,肌肤更是敏感到了极点,别说被
男人抚摸,就连自己平日触及之时都有种难以言喻的滋味弥漫周身,那滋味舒服
到让她在四下无人之际总会对自己摸上一会。

  甚至连韩彩蝶自己都知道,若把抚摸自己的心思全放在剑上,以她的天资,
本门剑法的进境别说用功最勤的卫纤如,只怕连大师姐武裳盈也要瞠乎其后,偏
偏她在剑法上却是怎么都不用功。

  纤手轻抚着自己完美的胴体,韩彩蝶美目迷蒙,竟不由轻叹起来,亡心我的
心思早不知飞到了哪儿去。身为女子她自然知道自己有多么诱人,偏偏云深阁的
女子们都不染红尘,便有思春之心,要婚嫁也难如登天。

  这般诱人的身段、这般完美的胴体,若能得尝情欲,必是男人的床上恩物,
偏偏她却如空谷绝壁的鲜花,永远不必担心有人采撷,令她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纤手抚着抚着,好像整个人都热了起来,即便身上衣不蔽体,韩彩蝶竟仍感
觉得到那灼热的感觉正一点一点地从腹下渐渐升起。随着纤手抚摩,缓慢而温柔
地滑过每寸敏感的肌肤,那感觉真的美好,令韩彩蝶不由得口干舌燥,好像身体
里面正空虚得需要什么,却是不清楚自己真正的渴望,只能任纤手本能地在娇躯
游走,在每寸嫩滑之间抚摸流动,本能地微微用力,刺激之处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以往虽也尝试过这样抚摸自己,却从来没有这般激烈渴望的感觉呢!

  纤手本能地滑动抚摸,体内那股热力不由窜升,灼得韩彩蝶不住喘息,玉腿
空踢抖颤之间,床单早已凌乱了。

  迷蒙着双眼,只知专注在纤手动作的韩彩蝶心下虽也奇怪,以往自己再怎么
妄动也没有这么刺激过,今儿个是怎么了……可渐渐燎原的火焰却阻住她继续思
考的能力,只能独自娇喘轻吟,让香汗从体内一点一点地沁出,逐渐湿润了周身,
直到再没一处干净。

  感觉到自己像是腾了空,整个人似再感觉不到身下的床单,酥软空乏地彷佛
像上天一般,好不容易瘫软下来,韩彩蝶只觉自己浑身汗湿,甚至连那柔韧有力
的蛇腰都难得地有些酸楚,便是以往练剑辛苦之刻也没这般厉害,心下暗自骇异。

  方才那滋味舒服是舒服透顶了,可比练剑还累上好几倍,本就不是那么用功
的她一时竟不由彷徨起来。以后若还有这种机会,自己究竟还要不要尝试呢?虽
说是很快乐,但事后这般酸痛难受的感觉……哎,真是令她左右为难啊!

  美目微茫地看着外头,那不知是不是烛火的微光仍在摇曳。钗横鬓乱,连蔽
体肚兜都已半遮半露的韩彩蝶猛地清醒过来,娇躯陡地一弹,已然半开的肚兜差
点滑落。这般激烈的动作甚至令股间都有些湿腻渗漏出来的感觉,她却已无心遮
掩,心中那惊诧绝非笔墨所能形容。

  虽说飘香仙子韩彩蝶不够用功,内力修为不怎么样,可那是跟同门师姐妹相
较而论。若把她放到江湖上,单论武功剑法已是一等一的高手了,更不用说云深
阁武功自有独到之秘。

  虽说韩彩蝶还没有资格修练吟松诀,内功底子已算不弱,以她的内力竟连这
薄薄轻纱也看不透,初醒之时害羞抓扯之间甚至没法将床单拉起遮身,显见内力
已然受制,难不成真中了暗算?

  若是受暗算,韩彩蝶心还不慌。方才自己昏迷之际,敌人没有对自己动手已
失去大好时机。云深阁的内功心法独成一路,不晓关键者就算内功再高明,能够
制住穴道于一时,却抑不住体内气流窜动,只消半刻时光便可冲开穴道;就算对
方用毒也没关系,云深阁内功虽称不上可制百毒,能够对她们有效的毒物却也是
绝无仅有,要将毒素驱出体外只是时间的问题。有这等神奇内功护身,韩彩蝶行
走江湖根本无须太过注意,否则也不会这么容易就着了道儿。

  直到此时,韩彩蝶才发觉自己一身功力竟已受制,别说本该亮如白昼的目光
失去准头,连手上都使不出多少力气,偏偏此时自己又几近赤裸,娇嫩得似可掐
出水来的肌肤上那诱人晕红犹未褪去,却是一点遮掩也无,几乎全都露在外头。

  方才未觉之时,她还敢放心爱抚自己,可现在一发觉,简直就好像整个人被
剥光一般,只畏缩床上,甚至连大一点的动作都不敢做。

  暗里提气却发觉体内功力竟是一丝也提不起来,原就害怕的韩彩蝶不由惊慌
失措。若只是功力受制,缓缓提气冲穴,要冲开穴道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现在
却是连一点功力都提不起来,更别说提气冲穴。

  这样下去除非有人为自己解开禁制,否则只能等体内的气血流动直到穴道自
然冲閞,那就不知要花多少时閰?暗算自己的人把她弄得如此难堪,几近赤裸裸
地丢到床上也不知打的是什么主意,韩彩蝶岂敢在这种地方多待?偏这个样子想
逃也逃不了啊!

  虽不知对方用的是什么手段可以将云深阁的独门功夫压到连一丝气息都提不
起来,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对方若非云深阁中人,就是对云深阁有极深的深仇
大恨。前者知道云深阁的独门内功路子,后者对云深阁极尽努力了解,否则岂会
得知此不传之秘,而能将她压制至此?

  芳心正慌之间,突地一声低吼响起。韩彩蝶还来不及反应,床沿一角薄纱飞
起,一个人影已穿了进来。她还来不及叱其无礼,已给吓得整个娇躯缩了起来。

  来人模样虽是俊美,但双目皆赤,火辣辣的目光勾人的紧,怎么看怎么吓人,
更不要说那男子身上一丝不挂,胯下异物硬挺高昂,热得四周水气尽散,彷若云
雾之閰却仍一副毒蛇昂颈,似欲择人而噬的模样。

  就算不认识几个男人,但男女方面的事总还是稍有所知,看这人模样,韩彩
蝶自然知道这人十有八九是中了淫药。

  体内阳气过剩,直欲寻女子交合的男人,看到现在的自己只怕是再忍不住了。
如果她功力还在,就算制不了这人,要逃总还逃得掉,偏偏却这个样子……?

  「啊……不要……救命啊别……别这样……?」就算那男子欲火过旺,连眼
睛都看不清楚了,但韩彩蝶才刚在床上好生抚慰过自己,不只肌光肤艳、迷人已
极,床上更是肉香四溢,本能地将男人诱往她这儿。

  在韩彩蝶羞惧无奈的讨饶声中,那男人本能地扑倒她,火热的呼息直熏得韩
彩蝶脑子都晕茫了,方才抚慰之间还留存身上的余韵却觉愈来愈明显,好像连腹
下都热了起来。

  裂帛声响起,在韩彩蝶羞恼的哀求声里,那男人甚至连给韩彩蝶脱衣的程序
都省了,一把便将韩彩蝶仅存的蔽体小兜撕开,一双高挺傲耸、饱满腴润的美峰
登时脱颖而出,骄傲地展现出盈白如玉峰峦之间那两朵艳丽媚人的玉蕾。

  尤其韩彩蝶才刚爱抚过不久,呼吸閰微微的汗问轻颤,盈白肌理犹然透着醉
人酡红,玉蕾更是似绽未绽,格外诱人疼爱。那人本能地俯下头去,一口已将那
酒红玉蕾衔在口中,舌头粗暴火热地缠卷舔舐起来,另一边更早沦陷在他的手指
之间。

  「啊……不要……别……别这样……?」被那火热的口手兼施,触及的都是
自己从不曾被人触及的要害地带,韩彩蝶哪受得了?但她一身武功连半点也提不
起来,便如被人剥个精光赤裸一般,全然无力反抗。

  况且那人一上场连话都不说便对自己轻薄,撕扯小兜的手那般有力,全然无
力反抗的韩彩蝶岂敢造次?甚至连推拒的手足都显得如此无力,生怕一个不小心
惹恼他。

  一开始忘了抗拒,之后竟就无力反抗了。惊羞之间,韩彩蝶赫然发现不知何
时自己的胴体也热了起来。那人口手到处肌颤肤红,原还是因为惊羞,可体内那
火热渴求的感觉却愈来愈占了上风,证据就是自己一双玉手虽仍推搪着那人肩膀,
想让他离开自己,一双修长玉腿却已从踢打变成轻夹在他腰问,再也没有抗拒的
动作。

  这般行为更让韩彩蝶感觉到自己大开的玉股那湿腻的滋味,偏偏那羞耻的感
觉却一点一点被体内一种无以名状的渴望压制,再难抵御。

  怕什么便来什么,也不知那人是已玩厌韩彩蝶一对傲人美峰,还是他更有其
他本能的需要,竟渐渐抬起身子。又惧又怯地望着他的韩彩蝶这才发现,在那人
一番玩弄之下,自己一双美峰胀鼓鼓的,似比平常还大了三分,一双乳蕾媚红娇
艳,胀得彷佛就要爆裂,那上头汁光潋滟配上她急促呼吸时的颤抖,格外诱人心
跳,连韩彩蝶自己看了都有想吻上去的冲动。

  心思一动,韩彩蝶竟觉股间一阵湿润,那异样的湿滑让韩彩蝶不由吓了一跳。

  虽知那多半是女体动情时自然的身体反应,可被男人如此袭击,自己竟不由
这么快便动情,难不成自己中的暗算除了让她功力受制、难以抗拒男人侵犯外,
还有让她容易情欲高昂的部分?

  只是女子以情动心与男人肉欲胜情不同,一般春药对女人的效果总不若对男
人厉害,加上云深阁内功路子素为女子习练,女子行走江湖难免遇上有非分之想
的男人,这功夫在这方面亦有着墨。

  昭一说云深阁中人对春药的抗拒能力比一般女子犹胜几分,韩彩蝶身为这一
代弟子中的好手,更非一般春药能令她就范。除非暗算她的人原就有所准备,这
药物或手法专为此而来,但这般用心又为了什么?难不成……为了破自己处子之
身?

  想到此处韩彩蝶心下不由一凛。

  但她便知来龙去脉却也来不及了,尤其直到此时韩彩蝶仍没象样的反抗,美
色当前,那男人自是得寸进尺,整个人都扑了上来,一把将韩彩蝶压倒床上。

  韩彩蝶「呜」的一声痛哼才刚出口,玉腿陡觉一烫,那灼烫的异物已贴了上
来,灼热火烫又充满侵略性的刺激直抵城下,韩彩蝶不由一惊。此刻她也管不得
会否惹怒对方,忙不迭地又踢又打,只求脱离对方控制。

  可惜情欲既动,反抗的力道便难十足,体内那愈发贲张的渴望更令韩彩蝶的
抗拒少了三分拚命,多了几分欲迎还拒的感觉。那人一面捉着韩彩蝶皓腕压在她
头顶上,制得她双手难以挣扎,一面轻挺下身,那肉棒似长了眼般,在韩彩蝶股
间不住滑动,火烫的触感令韩彩蝶不断感受着情欲的进迫。

  体内情欲里应外合,弄得韩彩蝶原本有力的双腿踢顶时愈发软弱,此起彼落
之间,肉欲的刺激愈发强烈地进犯着韩彩蝶,无论身心都被那欲焰渐渐感染,挣
扎逐渐软化下来。

  彷佛根本无须眼睛去看,只靠着本能驱动,那肉棒顺着她的驯服、顺着那湿
滑蜿蜓而上,一步一步地向着那迷人境地进发。等到它终于触及韩彩蝶未缘客扫
的幽谷口处,韩彩蝶已全然失去护守的力气、娇喘吁吁,迷蒙美目娇滴滴地含着
泪,渴望着男人大发善心饶过她。

  「呜……痛!?」只可惜男人的善心未至,情欲的冲击已然降临,韩彩蝶只
觉幽谷一痛,那粗壮的肉棒已然探入,紧窄的幽谷顿时被撑开。

  胀疼的撑裂、火烫的灼烧,加上即将失身的苦楚,让韩彩蝶不由自主哀婉凄
吟,却觉那苦楚的刺激愈发深入,终于一阵裂疼袭上身来,痛得韩彩蝶整个人都
紧绷了。

  那火辣辣的疼痛直探到最里头,令韩彩蝶不由错觉自己已完全被那肉棒刺穿。

  原来处子破身竟是这般苦楚,韩彩蝶不由疼得珠泪涟涟,好像整个人都被那
肉棒灼烫得刺痛了。

  虽说处女身子已破,又是在绝不情愿的情况下被破瓜,那肉棒显得如此巨大,
真不易承受,但不知为何,在那一阵痛不欲生的苦楚过后,韩彩蝶竟觉整个幽谷
都酥痒起来,彷佛有许多地方都酸麻了,本能地缠贴上入侵者,恨不得被好生搔
抓一番才甘心,偏又知道那处绝不是手指所能探进。

  她不由心乱如麻,就算知道这十有八九是遭受暗算的结果,偏偏发生在自己
身上。难不成自己真要在这绝不情愿的状况下,在男人的强暴侵犯之中,淫荡快
活地享受那情欲的刺激吗?

  想着想着,韩彩蝶的芳心已乱成一片,既有个声音要她坚持抗拒,即便失了
身子也绝不能连芳心都被男人淫了,无论如何也不能沉沦欲海;可体内深处另一
个声音却敦促着她放弃一切抗拒,将整个人都缠上正与自己交合的男子,在那令
人心荡神摇的欲海中痛快没顶,享受高潮迭起时飘飘欲仙的快乐,那挣扎的心思
甚至令她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虽说被强行破身令她心有不甘,暗算自己的人又十有八九正隐在暗处,观赏
诡计得逞时她放浪情欲、难以自拔的妖冶淫荡模样。

  韩彩蝶实难承受,但体内那欲火已然燎原,驱策着她向情欲屈服,彻底放松
自己,好让情欲的快乐更加深切地占领着她。等到韩彩蝶发觉之时,雪臀已然轻
抬,幽谷竟已紧紧地、亲密无间地吸紧那还沾着她破瓜血丝的肉棒,情不自禁地
蠕动旋磨。而她自己更是不堪,一双美腿已快乐地勾住他的腰,无言地渴望着男
人更进一步的深切侵犯。

  当肉棒刺破女子的处女身,那紧紧的颤动不由令男人神智稍醒,若非肉棒被
缠吸时虽稍有痛楚,侵犯女人的快乐却更强烈,怕早该退了出来。心下踌躇的他
一时难以动作,甚至不敢低头疼爱被他侵犯女子的肉体,好让她的苦楚稍稍好捱
一些;没想到他还没动作,身下的女子已然动情,那肉棒上传来的刺激令他再也
没有收敛,下身缓缓地旋磨滑动起来。

  「唔……?」当肉棒开始磨动之时,本还有几分痛楚,但韩彩蝶却发觉在那
疼痛之中,竟有一丝愈来愈清晰的快乐滋味不住滋生,尤其他的轻缓厮磨将她的
幽谷一点一点地磨擦着,好像每一寸嫩肌都被他享受着一般,表面上不甚强烈,
但那缓慢温柔的刺激却正合她此刻的肉体需要,彷佛春风化雨般一点点地沁入体
内。

  种种酥软酸麻的快乐不住涌现,美得令韩彩蝶全然无法抗拒,她唯一能做的
只有抑住口中本能的呻吟,毕竟才刚破身,总不好这么快就放浪享受啊!

  只是韩彩蝶虽未呻吟以对,但媚人的胴体却诱惑已极地厮磨着他,洁若霜雪
的肌肤透出诱人红霞,美峰之上玉蕾轻绽,眉梢眼角春情流泄,说不出的艳丽动
人。

  天底下再没有比这种神情更令男人得意的了,他大着胆子低下头来,在那傲
人的美峰上轻轻舐动,感受那无与伦比的嫩滑曲线,肉棒仍在那幽谷里温柔地探
动着。当发觉韩彩蝶的敏感带便时重时轻地刺激着,弄得韩彩蝶娇哼不已,整个
人都迷乱在那心颤神摇的快乐之中。

  怎么会这样的?一面迷乱在那令人心荡神摇、魂为之销的快乐之中,一面为
之心惊肉跳。就算知道中了暗算、就算知道暗算自己的人多半连本门武功的特性
都考虑进去,自己之所以变得如此实是非战之罪,可知道归知道,当发觉自己在
情欲的波涛之中逐渐没顶,被那强烈的快乐冲击得什么都管不着,身历其境的韩
彩蝶仍不由心慌意乱,身体却被本能操控,渐渐迎合起他的侵犯来。

  不知何时,韩彩蝶又惊又羞地发觉身上的男人已经放掉对自己的戒备,一双
手撑在自己颈侧,身体不住上抬下压,让那肉棒一次次在自己体内深入浅出,不
住钻啄着她每寸敏感纤细的香甜肉体。

  但她获得自由的四肢却已全然忘了挣扎抗拒,玉腿勾紧他腰閰,勾引着他向
自己的幽谷一次又一次的抽送,双手更不由自主地环在他身后,彷佛身上的男人
不是陌生到名字都不知,而是自己的爱侣一般。若不是抽插之间仍有些微痛楚,
甚至她都不敢说自己才是处子初破。

  感觉体内的火随着他的抽送愈来愈旺,早已从腹下烧了上来,混着那肉棒在
幽谷里头四处摩挲刮搔的滋味,像是每寸肌肤都已灼透,韩彩蝶愈发慌乱。虽说
对自己的胴体极其骄傲,知道自己绝不像同门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师姐妹一般,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一日一跟男人上了床,自己竟会如此放怀享乐,一点不像传说
中处子初试云雨时的苦楚难当,难不成自己真有淫荡的本质?

  芳心一边胡思乱想,身体一边享受着快乐。韩彩蝶弓着纤腰,芳心虽还有不
少疑虑,身体却本能地迎凑挺送起来,哪处酥麻就顶挺哪处去与肉棒厮磨,每刮
去一处酸麻就有另一处酥痒等着被满足。

  韩彩蝶只觉体内的快乐愈来愈强烈、愈来愈满足,那肉棒不住深入自己的体
内,探幽访胜之间将韩彩蝶的幽谷一寸寸地占据,那种被男人彻底拥有、一点没
有遗漏的感觉,竟美得如此难以想象。

  迷茫中韩彩蝶不由妄想,这般飘飘欲仙的滋味……为何自己竟会想要抗拒呢?

  迷茫欢快之间,肉体的承受能力终究到了尽头,即使功力受到禁制,又被不
知什么方法诱发本能欲望,韩彩蝶终是初次尝试,刺激愈强烈,冲到顶点的时刻
来得愈快,终于在她一声再也忍耐不住的呻吟声中,彷佛有什么东西从体内奔涌
而出,似是便意又似不是,舒服得让韩彩蝶差点错觉自己已在快乐中窒皂。

  她贪婪地呼吸着,吸进来的却像都是男人的味道,终于在那只可意会不能言
传的快乐之中,整个人美美地崩溃下来,瘫软得再也没办法动作。

  便在此时,身上的男人终也到了尽头,几声牛吼声里,那肉棒在幽谷迥光返
照的阵阵紧啜之间,淫泉终于汨汨喷射。那灼烫滋味害得韩彩蝶身受的快乐陡地
又冲上一层,不由自主地四肢紧缠,像是要从他体内一滴不剩地榨出来似的。至
于喷射在自己体内的是什么东西,身心都已美得瘫软的她再也管不着了……?

[ 本帖最后由 zhgri 于 2011-6-18 22:3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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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集

            

               本集简介

  亲眼见黑衣蒙面人如何快狠绝的杀死马轩,吴羽、姬梦盈皆心有未安。

  卫纤如私盟黑道联盟之事,让吴羽软性威压姬平意携祝语涵上云深阁. 岂料
卫纤如铁面独守云深阁前登天阶上,挟着绝妙剑法及高深内力,以一对敌姬平意、
姬梦盈、祝语涵,仍不见逊色。

  吴羽一声清啸,婉词逼出武裳盈,但云深阁主虽不予追究祝语涵下嫁之事,
冷淡态度也绝了威天盟欲拉拢帮手的念头. 更令吴羽和姬梦盈心惊的是,武裳盈
的高挑身形、深厚功力,竟与杀死马轩的黑衣人甚为相仿……

[ 本帖最后由 皇者邪帝 于 2011-6-24 00:0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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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彩蝶坠地

  梦做得愈美,醒来时的失落感就愈彻底,此刻的韩彩蝶便是如此。当她悠悠
从那迷梦中醒来的当儿,只觉身上微微发寒。纤手在身旁捞了捞,却是一点床被
都没捞到,陡地玉手一僵,触及那带汗的人体,这才像是想起方才出了什么事。

  韩彩蝶猛地便往后退,却是一声闷哼出口,动作时不只股间一阵撕裂般的痛
楚传来,告诉她才刚破身的事实,加上方才虽是享受,可她终是初次尝试便已动
情,肉体还难以习惯,是以一动便觉腰间酸疼,甚至连动作都大不了。

  不敢睁开双目,体内犹存的余韵却残酷地提醒她事实。韩彩蝶紧咬银牙,连
方才乌云散乱间滑入唇中的发丝都咬住了。虽说功力难提,身上的感觉却愈发敏
锐,不只在肌肤上轻滑的汗水,甚至还感觉得到刚被占有的幽谷里某处被撑伤了,
彷佛连被深深射入的子宫,刺激感都那么强烈,好像……好像那东西还深深插在
自己体内一般。

  「对不起……」

  一声既轻且低,像是不用心去听就听不到的言语入耳,韩彩蝶差点没跳起来。

  女儿家珍若拱璧的处子之身就这么硬生生被你毁了,现在说对不起又有何用?

  即便心下对暗算自己的人已有计较,知道刚夺去自己处女身的人十有八九是
另一个受害者,原谅的话语却怎么也不肯出口。如果不是想到这些,韩彩蝶甚至
想开口大骂。

  没想到才稍稍心绪波动,股间竟似又有湿腻开始溢流。韩彩蝶既惊且羞地发
觉,股间似又涌起新的波浪,还染着方才余渍的雪股不由自主地轻轻磨动。

 虽说云雨之事确有令人留连忘返之美、虽说方才自己身受的种种的确不能以

  痛苦论之,但不论自己处子初破,只说她是在绝不情愿的情况下失身被淫,
连占有自己的男人都不知身分来历——这种情形下竟会这么快再度动兴,体内的
暗算手段也真是可怕。还是说……,自己真有着连自己都难以想象的一面?

  不由自主地睁开眼,想看看自己究竟变成什么样子:一睁眼,目光所见种种
却让韩彩蝶真希望自己闭着眼什么都不看。原本色泽粉嫩,无论床纱到垫褥清一
色的粉红,此刻竟有一片片半湿半干的印痕混在其中,印痕里还有几缕殷红。虽
说在粉色底蕴和深色湿痕下看似不甚清楚,对韩彩蝶却是明若日光:那不是她刚
刚的流泄、不是她破瓜的证明,又是什么!

  尤其令人不忍目睹的还不只印痕而已,本来还算整齐的床褥,此刻早已混乱
一片,说明方才床上的动作是如何激烈。光想到刚刚就是自己在床上婉转迎合,
才破身就被奸得神魂颠倒,到现在还有点儿依依不舍,教韩彩蝶如何平静得下来?

  光只床褥已如此羞人,韩彩蝶身上更是难堪。原本欺霜赛雪、洁白几如美玉
的肌肤,此刻染了一抹动人的红晕,更不要说浑圆傲人的丰挺美峰上头,满满都
是男人手指、嘴唇享用过的痕迹。

  她虽不愿往下看,美目却不由自主地滑向下方。粉弯玉股之间淫痕遍布,在
在说明方才的云雨是如何激烈,微颤的幽谷口甚至还时不时地有丝白液轻吐。如
果不是间中还有几丝抹也抹不掉的殷红,光看那妖冶媚惑的模样,怎么也不像是
刚刚破身的处子所该拥有的胴体。

  没想到自己珍贵的处子身就在刚刚破瓜落红,就算韩彩蝶自知无论武功、悟
性都及不上几位师姐妹,她对云深阁阁主一位本就没多少奢望,可角逐阁主之位
的机会如此不明不白地毁了,怎么也不可能这般平静对待。

  偏偏已经被刺破的处女身再也回不来,刚刚彻底蹂躏过自己身心的云雨之欢
更不可能消失无踪,韩彩蝶一时失魂落魄,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突地,一阵愈来愈低沉深刻的喘息声在自己身畔响起,韩彩蝶才发觉不妙。

  若论容貌之美,云深阁这一代的四个弟子各擅胜场,可说到身段惹火、诱惑
男人的原始欲望,韩彩蝶这飘香仙子认了第二,恐怕没人敢认第一。

  那胴体精雕细琢、宛若天成,本就对男人有极强烈的诱惑力,此刻她刚破身,
正是最彷徨无助的时刻,身子又是这般景象。虽没原先完美,但斑斑淫痕却提醒
男人她才刚被采摘,男人如何受得了这般近在眼前的诱惑?

  「啊……别……别这样……」

  才想抓些什么来遮身,脱离男人那贪婪的目光,却已经来不及了。在韩彩蝶
的哀吟声中,柔弱的娇躯又被男人扑倒在床上。

  她还来不及哭啼叫喊,已觉股间一阵火辣辣的刺激传了进来,那火烫刺激如
此强烈贴身,让她光从肌肤的感觉便可知道,那贴上她的肉棒是如何强硬坚挺,
心下不由暗凉:难不成……男人真的可以硬得这么快吗?

  「不要……啊……怎么……怎么会……这么快又……又硬了?」

  话才出口,韩彩蝶便觉羞人,偏生此刻双手虽不像方才被他强行控住,却被
隔在身侧。

  他的呼吸正在自己耳边轻喘,股股热气直熏进来,难以形容的酥麻直透入心,
在在呼唤她本能的欲望。那脱口而出的话语恐怕正是此刻芳心所想的事情……

  想到此点,韩彩蝶愈发羞赧,偏生男人已贴紧她。那肌肤相亲的刺激让韩彩
蝶不只娇躯酥麻,还疼着的股间甚至已渐渐有了反应,想来……自己该是中了什
么烈性媚毒吧?

  「姑娘这样天仙般的人儿……这样完美无瑕的身子……只要是男人,看到这
般美物,想不硬都不可能……」

  一边喘息,似要压抑强攻猛打的冲动,男人一边口手齐施,却不像方才那般,
一开始便把玩韩彩蝶诱人的美峰。

  他口舌温柔地在韩彩蝶娇嫩的颊边轻舐,时而往修长的脖及香肩移动,大手
轻轻滑到韩彩蝶肩后,轻抚她滑若凝脂的香肌。

  虽是无礼侵犯,动作却万般温柔,甚至令韩彩蝶错觉自己不是被男人无情侵
犯占 有,而是柔情似水的水乳交融。

  「唔……不要……」

  虽然被男人称赞几句,对自己的容貌身段极有信心的韩彩蝶却没多少兴奋,
毕竟她所失去的不是几句称赞便可换得回来。何况自己的身子已不再完美,就算
仍能诱得男人兴奋无法自制,但妖冶模样却有一半是这个男人在自己身上搞出来
的!

  只是欲焰一起便难控制,何况两人都一丝不挂,根本没什么可以阻碍云雨风
流。韩彩蝶只觉腹里的火一下烧得通透,整个人又陷入燎原欲火之中。股间虽有
潮水不住泛涌,却是无法灭火,反而像是火上加油一般,灼得她愈发难过、愈发
空虚。

  她偏又知道,若男人就此放过她,她的难受和空虚也不会消失,反而是男人
将她侵犯占有才可缓解她的难过、充实她的空虚。羞人的自觉令韩彩蝶愈发难以
自持,却又逃不过已将她压住的他。

  心里的反感愈是强烈,肉体的反应愈是火热。韩彩蝶只觉目中泪水渐溢,可
被他抚触吻舐的部位,火辣辣的情欲却愈发难以自制。不知不觉间娇躯轻轻扭动,
却非为了逃离他的控制,而是为了让彼此胴体愈发紧贴:也不知是为了感觉男人
的热力,还是为了展现自己的渴望?

  「啊……别……那里……那里不要……不可以……唔……你……你坏……啊
……千万……千万不要……不可以的……」

  樱唇间呻吟声不住轻吐,彷佛已不胜男人强烈的刺激,不知何时男人的口舌
已不只是温柔地抚爱自己的肌肤,而是又滑上她最傲人的丰盈。

  那惊人的丰挺饱满原就是韩彩蝶最为敏感的所在,享受过男女之欢后,肌肤
的敏感似又更深一层,如何受得起男人的疼爱?

  美目轻张,正想用盈盈欲泪的美目如泣如诉地望向他,祈求他放过自己,韩
彩蝶却羞人地发觉,并不是他色欲熏心转攻向自己最诱人的所在,而是不知不觉
中,自己已在他的身下娇滴滴地扭动起来,主动把那傲人处送到他口边。

  便如男人方才所言,像自己这般的美女,一动情起来足让男人神魂颠倒,她
连主动的动作都做出来,哪教男人不为之销魂?

  他自不会放过主动送上门的美餐,口舌轻衔住韩彩蝶诱人的乳蕾,舌头灵巧
地吮吸舔弄、滑溜舐弹起来。

  自己竟如此主动已令韩彩蝶羞赧难当,偏偏他口舌虽动却没俯下身子,反而
让半抬娇躯配的韩彩蝶愈发难过。不是因为这姿势耗力,就算提不起功力,以韩
彩蝶的武功底子,这般姿势再撑个把时辰也不会累。

  但想到自己方才被奸还是被动,现在却已主动将身体送上去供他享受,羞耻
感使得韩彩蝶愈发难堪,可胴体里的需求却似愈来愈强烈、愈来愈渴望了。

  「呜……」

  一声哀吟,韩彩蝶只觉股间一烫,那肉棒竟又重游旧地。方才破瓜的苦楚犹
在,又混上新的感觉:这回的疼痛不若方才严重,反倒是快感愈发强烈。

  韩彩蝶不由大惊,难不成破身之后,自己的定力竟也每况愈下吗?怎么会这
么快就动了兴?偏偏知道归知道、羞耻归羞耻,身体里的火热需要却迫得她不由
自主地拱腰迎合,好将肉棒引得愈发深入。

  火热的刺激让韩彩蝶仅余的矜持渐渐烟消云散,才刚受创的幽谷竟强忍着疼,
主动裹住入侵者再不肯放。

  本来在床笫间男人比女人来得容易动情,何况面对的是韩彩蝶如此尤物,赤
裸裸的再也没法抗拒,股间的痕迹更是自己才刚在她身上驰骋过的种种,就算没
有媚药淫毒影响,身为男人也不可能忍耐得住。

  他方才的温柔,一来是真有歉意,二来也是为了抚平韩彩蝶的痛楚。现在见
她这般投入,他也不忍耐了,肉棒深深地探入令人为之销魂的桃源,细细地享受
那诱人的缠卷旋磨,彷佛里头每一寸嫩肌香肤都带着女体无比的魅惑,让人爱不
忍释,再也离不开她。

  一边忍疼承受,一边在心下暗自思索,韩彩蝶虽对此事了解四、五分,但此
时此刻受挞伐的仍是自己,不管还有否机会恢复功力,就算功力十全的自己也未
必是凶手对手。

  何况无论如何自己总是失了身,就算不若道学教训非得嫁予此人,但要竞争
云深阁掌门之位却是再也不能。边想着,试着边把心思带开,可身受的无穷滋味
仍是令她难以抗拒。

  「啊……」

  待得他再一次探着自己体内的敏感处,韩彩蝶只觉肉棒的灼热火辣似是直探
芳心,无比酥麻的滋味袭卷而来,较方才更是美妙。那难以言喻的滋味令韩彩蝶
登时心慌意乱起来。

  方才破身之时,自己还是到最后才败下阵来,被那美妙滋味占有身心,可这
一次怎么来得这么快、这么强烈?好像有什么要从体内泄出!肉棒的进犯,来自
男人的款款动作、无尽挑弄,正是为了让她早一步将快感宣泄出来。

  虽说那滋味已不陌生,心中更是知道,只要将憋着的一口气泄出,那不知名
的关卡一破,彻底宣泄的滋味会美得令她飘飘欲仙,真如字面上的欲仙欲死,但
自己总是受迫失身。

  韩彩蝶拼命告诫自己,就算无计可施的在男人侵犯下败阵,任他享用,怎么
也不要输得过于彻底。那欲仙欲死的快乐虽是迷人,却也宣告她的败北,韩彩蝶
不想这么惨败啊!

  偏偏这肉欲的刺激远比任何刺激都要来得强烈,男女的结合更是深刻地直透
心湖,尤其韩彩蝶早中暗算,身体里的渴望如野火般燎原,早不是能忍下的程度

  男人肉棒的款款深进更不是有勇无谋,而是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只待探得她
的要害处才一举施压。此刻感觉身下韩彩蝶的反应,他已明白自己找着她最敏感
的所在,不由将腰一挺,肉棒深深刺入,时而轻巧如羽、时而强烈如鹰的动作,
花样百出,将韩彩蝶的快感之源玩得千滋百味兼具。

  「不……不要……唔……」

  娇喘愈来愈强烈,体内的火也愈来愈旺,韩彩蝶只觉整个人都迷醉在那快乐
之中,甚至连呻吟声都已透着渴求。明明忍着一口气不泄,不想就此败阵,现在
却已变成拼命苦撑,想让身受的快乐延续得久一些,直到那快乐如山洪爆发,彻
彻底底地将她淹没。

  「哎……别……就是……就是那里……唔……彩蝶……啊……完了……」

  在他的百般手段之下,韩彩蝶只觉身心都被他控制,他要让自己快乐,自己
便若飘然飞于空中:他要自己难过,自己便是苦不堪言。

  身受的百般滋味甚至连韩彩蝶自己都不知该怎么形容,迷惘之间只觉自己体
内紧守的关卡不知不觉已然大开,强烈的快乐从体内冲出。身心尽情抒放的快乐
让韩彩蝶半哭地娇吟出声,只觉所有的力气像都一起泄出来了,顿时身心皆虚,
一时间除了快乐再也没有其他感觉……

  就在韩彩蝶身心都已冲上高潮之巅的当儿,欢泄的阴精酥酥甜甜地将火烫的
入侵者麻上了,无与伦比的醉麻感直透男子背心,他一阵哆嗦,不由自主地精关
大开,阳精劲射之下稣得韩彩蝶娇躯阵阵颤抖,彷佛在至高无上的快乐里又被推
上一阶。毎一步冲高,空气愈发稀薄,她一时间连呼吸都没法了,只能娇喘着,
全然不知自己究竟陷入什么样的迷茫美境……

  逐渐从茫然中清醒,韩彩蝶只觉欲哭无泪。处子之身不明不白地被夺,加上
她甫破身便被男人连来两回,即便不情不愿,仍是次次泄得乐陶陶。虽说韩彩蝶
身为名门弟子,就算功力被制,体能仍远胜一般女子,但被这么蹂躏下来,身子
仍有些吃不消。

  现在的她甚至无法出力将压在身上的男人推开,只知虽是雨散云收,男人的
气息仍满满地熏着周围,偏偏欢快后每个毛孔似都开了,给那男人气息一浸,便
有十分力气也使不出半分,只茫茫地陷着。

  听着身上男人喘声渐息,韩彩蝶只觉心慌意乱。失身之后别说云深阁主之位
再无她份,恐怕连留都没法留在阁中。这还不是韩彩蝶最怕的,她心下的慌乱在
于,就算江湖儿女与一般闺阁女子不同,不会因为失身就勉强嫁人,但这男人终
究夺去她的处女身。对他,她既爱且恨,纵不因此,两人终已有了亲密接触,要
她完全不把他当回事,也真难透韩彩蝶。

  「姑……姑娘……」

  似到此时才发觉自己仍压着她,男人撑起身子,只觉身上力气也已耗尽。毕
竟他武功虽也不弱,但男女之事不只是极为激烈的体力消耗,所耗更是平日练武
少于训练的部位,加上韩彩蝶不只容色娇艳、曲线火辣迷人,幽谷之中曲径通幽,
与她行云布雨的滋味更是笔墨难以形容的舒畅。

  他虽非木石,男女之事不算没有经验的雏儿,但初次遇上如此尤物,不只腰
间酸疼,体力消耗也是不少,光是抬起身子不压着她,对他而言也已用尽体力。

  「哎……」

  压力虽已离开,可身子里空空荡荡的感觉却是愈发强烈,尤其当那两番逞凶,
淫辱韩彩蝶的肉棒离体时,一双玉腿虽忙不迭地合起,体内的空虚却更强烈。韩
彩蝶尽量不去想自己是否对刚刚的感觉回味不已,但空虚感却令她难以释怀。

  不敢迎上男人望向自己那满是歉疚和关怀的目光,韩彩蝶只觉方才淫兴高昂
时,那充满情欲的目光还好应对些。转头望向外面,突地目光一亮,纱帐之外门
户大开,外头一人黑巾覆面在月下傲立,看那模样显然已不知观赏多久的精彩好
戏,露在外头的灼灼目光满是兴奋和大功告成的笑意,纤白如玉的手边银光一闪,
一缕剑光已森然而入,直往床上的韩彩蝶而来!

  云深阁的武功虽说剑法与内功并修,但若没练「吟松诀」,旁的内功纵然独
到,论实力与外人相比也不会高上太多,何况韩彩蝶现下手中无剑,实力已去五
分,就算功力尚在,这一招也未必挡得下。

  更不要说她才刚承受人生最大的一场变动,从少女一变而成妇人,在不情不
愿间被送上想也想不到的巅峰,芳心正慌乱无间,全然定不下心来:加上连泄两
回,手足兀自乏力,眼见夺命剑光已到跟前,一时竟连反抗都忘了,唯一能做的
不过一声惊噫。

  幸好她虽忘了,身上的男人还没忘。虽说他一心都放在被自己污了身子的绝
色美女身上,满肚子茫然愧疚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但他终是练武之人,更不似
韩彩蝶功力被制,剑气一近他便有感应,韩彩蝶又惊噫的正是时候,恰恰惊醒了
他,忙不迭地手一撕一扬,破裂床单已飘起直抵匹练剑光!

  目的已然达成,本来无须多此一举,却没想到自己加诸韩彩蝶身上的制穴手
法竟不敌男女合欢的气血加速流动,比预期还快上几倍解开。方才韩彩蝶神情微
动间显然已发觉自己在外偷看,迫得她不得不出手杀人灭口。

  毕竟韩彩蝶与自己并不陌生,这临时找来的蒙面巾也不知能否挡住韩彩蝶的
目光。

  好不容易大劝告成,若在这点小事上露了痕迹,岂不为他人作嫁?

  虽说方才床帐内销魂蚀骨的男女交合对没有经验的人实在太过刺激,但蒙面
人心下却颇笃定,这一剑只有五分功力,韩彩蝶即使功力渐复,手中无剑下,一
时半刻间无法出手,纵然出手也不成大害。

  那男人武功虽不弱,又是武林出名的侠少,与云深阁传人却不可同日而语。

  自己能擒他来此,又对他施下暗算,体力消耗过度的他绝不是自己对手,只
可惜两人才刚尝过无与伦比的欢乐滋味,转眼间便要成了同命鸳鸯,这般死法也
不知算幸还是不幸。

  眼见撕裂的床单缠卷如棍,迎上自己剑锋,蒙面人心下暗笑。这束絮成棍的
功夫虽是高明,但要跟真正兵刃相对还差了一截,若此人功力高于自己也还罢了,
偏偏自己擒他之时便发觉,这人功力比自己还要弱上少许,以束絮成棍的功夫来
对付自己,若真能成事才有鬼呢!

  没想到当剑棍交击之时,蒙面人才发觉不对。乍看之下那撕裂的床单被束成
布棍,硬撼自己长剑,可当剑棍交触之时,那布棍竟迅速地松了,彷佛抖开的床
单一般波动。

  乍看之下是自己一剑之威将那束絮成棍的功夫打破,但两边内劲交触,蒙面
人赫然发觉,那抖落的床单暗含道门玄功,将自己剑上功力消耗借卸。这一剑看
似打散布棍,剑上力道却也消耗殆尽,显然那男子已是有备,临机应变之能远胜
自己或韩彩蝶这名门正派出来的高手。虽说床单不趁手,可配上他体内道门功夫
最善以柔克刚,要胜他得费一番功夫。

  更糟糕的事还在后头。本来对蒙面人而言,最重要的是韩彩蝶生死,那男子
是死是活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萍水相逢也不怕他认出自己,偏偏这床单一抖
将韩彩蝶诱人的裸躯整个遮住,一时间蒙面人无法对韩彩蝶出手,只能专心应对
男子手中的床单。

  若论剑法,蒙面人还不怕:偏偏这床单刚刚还垫在两人身下,此刻仍沾满云
雨余渍,抖动之间异味喷发,甚至还有汁水飞溅,恰成最诡异的武器,蒙面人怎
么也不想沾上,动手之间竟不由迟滞几分。

  男人应变虽速,终是狠狠耗过力气,一时间还没缓过气来:若非蒙面人出手
迟滞,又怎会让他有机会喘过气来?转瞬间良机已逝,男人胸中气息一凝,已能
全力应对。

  这下子可麻烦了。若当真交手,她虽能败他擒他,但至少也要十余招后,可
现在自己看了连番好戏,心理难免受到影响,加上这场地才刚激烈云雨过,空气
里仍透着男女间的淫靡气息,她憋气动手,最多只有八成功力。

  就算他受的影响更多,但旁边还有韩彩蝶,换了以往的她或许会瑟缩不敢出
手,但遭逢大变,谁也不知韩彩蝶的心态会有什么改变。若让她与这男子联手,
自己胜算大减,还不知能不能胜呢?让韩彩蝶无力竞争的目的已经达成,何必与
两人在此纠缠?

  心念一转,蒙面人手中长剑轻点,只觉床单上力道忽硬忽软,甚至连借力都
不易,心下暗叫侥幸。这男子武功不如自己,先前擒他时,自己算占了先声夺人
的便宜,现在当真交手,这道门玄功却颇有回天之力,足可弥补功力差距。蒙面
人一声沉哼、脚尖一点,身影已穿窗而出。当抖开的床单落下,韩彩蝶看到外头
时,那身影早已去得远了。

  蒙面人来得快去得也快,韩彩蝶目光又被散落的床单遮掩,想来该是看不清
来人身形。男人暗暗一叹,这番交手真如兔起鹊落,即便以他的眼力,除了蒙面
人剑法甚高、身材甚高外,也找不出什么特点了。

  没想到一夜间自己连逢大变,一下子失身被奸,一下子遭逢杀身之厄,而救
了自己的偏又是令自己又爱又恨——爱他带自己享受到男女间无尽欢悦,恨他无
情夺取自己处子之身——的男人,韩彩蝶心下慌乱难平,美目轻飘只见撕裂的凌
乱床单上淫渍点点,在在都展示方才自己是怎样被这男子尽情蹂躏享受,被迫尝
到那难以言喻的曼妙滋味。

  眼见床单落下,暗算自己之人已经去远:命虽救回,一时却连话都没法说出,
好半晌才挤出一句:「给……给我……」

  「嗯?」

  虽不知那蒙面人与这绝色女子有何深仇大恨,既害她失身,接着又想取她性
命,可自己既占了便宜,不施救却是说不过去。眼见这一丝不挂的美女声音怯生
生的,说的话却让自己听不太懂。究竟要给她什么?总不会要自己再「给」她一
次神迷意乱的绝顶痛快吧?

  眼见那男子不回答自己,灼灼目光却扫视着她一丝不挂的裸躯,那模样竟颇
有点想再来一次的火辣,韩彩蝶不由羞恼,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却不知该抗拒还
是该接受。

  抗拒嘛……那滋味自己享受过,美的时候真美得销魂蚀骨,彷佛整个人都从
最深处开始融化。

  可接受嘛……无论如何自己被迫失身,就算男女之欢再怎么令人心神向往,
情浓时只望彻底沉没其中,但自已片刻前还是冰清玉洁女子,就算已守不住防线,
被他淫玩得欲仙欲死、魂游巫山,尝到淫乱之美,但一点点矜持还是要保留的,
再怎么样也不能轻易让他得手。

  「给……给我吧……」

  纤手轻牵破裂的床单一角,代价就是一边美蜂跃然而出。毕竟一双美峰丰盈
高挺,只用一手要遮掩实是难上加难,春光如此外泄,怎么也挡不住,韩彩蝶差
点呜咽。

  「这……这是自然……」

  原来她要的是床单,男子咋舌,心想:自己想到哪里去了?手忙不迭地把床
单盖在她身上,只可惜他动手时情急,原是为了挡住突袭而来的长剑,撕裂的床
单原就不大,边上更不平整,韩彩蝶身材曲线又是难以想像的玲珑浮凸,撕裂的
床单怎么也难遮掩完全,即便再怎么努力也只掩住令人移不开目光的傲人峰峦。

  带汗的肩颈曲线、一双笔直修长的玉腿,和大腿上尙未拭过的印痕虽也同样
引人目眩神迷,却是怎么也藏不起来。

  这么一遮,春光掩了大半,韩彩蝶乱成一团的芳心总算稍稍稳定下来。芳心
一稳,更感应到男人灼灼目光在自己暴露出来的美妙身段上扫射,彷若实质一般,
好像正被他以目光爱抚。

  韩彩蝶不由芳心发麻,就算男人只是贪婪好色,光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
个样子也未免太离谱了!偏偏自己连处子身都被他所破,现下还无法遮身,便想
开骂也骂不出口。

  这样该怎么办才好?云深阁恐怕是回不去了,但维持现况,自己岂不被这男
人所控制?无论他的好色是被暗算所致,还是因为自己迷人的胴体,被男人控制
占有都不是好事。

  以往在云深阁中,她也曾和师姐妹们猜想男人这种生物,却是怎么猜怎么可
怕。自己偏偏破了身,若再被他控制,一辈子怕只能当他的玩物,任他为所欲为、
予取予求。

  想到自己余生只能一丝不挂地在他的胯下婉转娇吟,被一波接着一波的快感
冲昏头,身心荡漾在仙境之中,什么淫冶艳行都干得出来,这样可怕的未来令韩
彩蝶不寒而栗。

  如果只是纯粹的痛苦,大不一死了之。虽说这结果非韩彩蝶所愿,真的事到
临头也是不得不然的法子。偏偏亲身承受过之后,那难以言喻的余韵仍在体内深
处徘徊,甚至连韩彩蝶都不得不承认,若真给自己时间选择,到最后自己也不知
会选择哪条路?

  感觉整个人都在男人的目光下颤抖,每寸肌肤彷佛都在害怕他随时可能伸手
抚摸自己,偏偏害怕之中又夹杂期待,愈是不愿被男人触及之处,那感觉愈是强
烈,尤其才刚被占有过的幽谷里,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感觉愈发刺激,最深处男
人才刚射进去的火热还在里头灼热地流动。

  韩彩蝶不由觉得口干舌燥,只知自己若不坚定下来,接下来恐怕就是又一次
的狂风暴雨。被风雨洗礼过的矜持愈来愈难紧守,若不想沉沦欲海,只能痛下决
心。

  「姑娘……」

  「别……别碰我!」

  听他低声唤了自己,只觉身体里像是烧起一团火,韩彩蝶不由得怒火中烧,
一时竟压过羞涩。如果不是这个人,她岂会陷入如此窘境?她忙不迭地挥着手,
像是要将他推远似的, 口中不住娇叱,甚至不管激烈动作之下春光外泄。

  「你走!走远一点啦!」

  「嗯……可是……」

  听这人还有可是,韩彩蝶怒火更甚,心下却尤其害怕。自己功力未复,又是
新近失身,四肢难免酸疼,更不用说腰股那湿腻疼痛、难以言喻的苦楚,可说是
一点抗力也没有。

  偏偏他又刚刚在自己身上尝到甜头,此刻只要自己稍一示弱,让这男人看出
一点端倪,索性强行再将自己占有一回,说不定她真的再没办法抗拒他:这种情
形下,教她如何能不拼命抵抗?

  「别……别再让我看到你!下次若再见到,我……我非杀了你不可!别靠近
我,你走远点……走远一点啦!」

  「所以……你就这么走了?」

  听吴羽将当日之事娓娓道来,姬梦盈听得难以想象的专心,到了最后不由得
诧问出声,「就把……就把她一个人扔在那儿不管了?」

  「不然……怎么办呢?」

  苦苦地叹口气,吴羽摇了摇头。虽说身染淫蛊之后,他胯下不知毁了多少武
林侠女,否则也不会惹得威天盟一路追杀,但搞男女之事和了解女人心是完全不
同的两回事。

  直到现在,吴羽也不敢说自己真正了解女人,更不用说那时稚嫩的自己。

  「她都说得那么明白了,我只能先行退去,隐在暗处跟随,直到确认她没事
才敢离开……」

  「真的……没事?」

  香舌一吐,姬梦盈暗暗摇头。虽然从吴羽言谈中听得出来韩彩蝶不是很有机
心的女人,但女人心海底针,韩彩蝶又是初逢重挫,若她真狠下心做傻事,也不
知吴羽能否看得出来?

  虽然刚刚那黑衣女多半是韩彩蝶的化身,知道当年韩彩蝶应该真的没事,也
不知怎么机缘巧合回到云深阁里,但连从未尝过男女交欢滋味的姬梦盈也明白,
做了那样子的事却被男人丢在床上不管,怎么想感觉都不会好,也怪不得韩彩蝶
这般恨吴羽。

  不过仔细想想,姬梦盈又觉不太对劲。若黑衣女真是韩彩蝶,以她对吴羽的
恨意,哪有闲心伏在半途对付马轩?照说不主动杀上门来跟吴羽决个真章,也会
陈伏在战场之上,找到机会就给吴羽重重的一下。

  还是说她与卫纤如另有方法联络,当卫纤如发觉吴羽不在战场,通知她之后,
心知没什么机会报仇才躲到此处进行秘密任务,解决掉马轩……

  无论怎么想都怪怪的,姬梦盈不由咋舌。搞这种心机果然不是武林人所习惯
的,不只本身没有一步三计的脑袋,光要在这般乱麻中理出头绪,就不是成天练
武的武林人所擅长。

  「应该……是没事吧?」

  搔了播头,想到当年之事,吴羽仍忍不住心思百转,只不愿暴露。

  「怎么说……应该?」

  心知吴羽就算再不懂女人心,还有一丝半点的责任感,无论如何也不会任韩
彩蝶独自飘零。女子一般较男人弱些,身心遭受重创又无家可归,所谓福无双至,
祸不单行,韩彩蝶痛苦之下也不知是否会遇上什么难关?好歹吴羽也要暗中照应

               一番吧丨

  「也不知是暗算韩姑娘的人手段不到家,还是……还是那手法自己解开了,
我本暗中照应,不过半日便被韩姑娘发觉,硬是把我揪出来大骂一番,然后便走
得无影无踪,想追也追不着……」

  听吴羽说得吞吞吐吐,姬梦盈也知他本来想说什么。云深阁的内功颇有独到
之秘,与祝语涵相善的姬梦盈自然知道,这等奇门武功不被制住则已,一旦制住
多半不容易解开。

  暗算韩彩蝶之人既然还不忘刺她一剑,绝非心思温柔之人,岂会用上容易自
解的手段?十有八九是因为吴羽跟韩彩蝶的云雨之欢才让那手法提前解开,这等
事……也怪不得吴羽说不出口。

  既是如此,也难怪吴羽倒霉。对女儿家而言,处子身何等宝贵?偏偏这般不
明不白地失掉,就算知道是旁人暗算所致,吴羽并无大过,但被害者哪会想得到
这般深刻?既然占了她便宜的人是吴羽,韩彩蝶胸中怒气不往他身上发真是没道
理。

  虽猜得到韩彩蝶只是一时怒火难抑才对吴羽发作,其真心不是真的怨怪于他,
否则韩彩蝶的武功纵然不强也算不得弱手,加上吴羽对她颇为愧疚,真要打起来
十有八九还是吴羽吃亏,怎可能只痛骂一遍再加走得无影无踪便了事?

  但想那那时的吴羽好心暗中跟随,深怕韩彩蝶出了什么事,却被她这般相待,
就算姬梦盈明知韩彩蝶并非有意,心下仍不由恼怒。若是再遇到那黑衣女,即便
知道武功颇有不及,打起来多半吃亏,这口气还是非得发出去不可。

  只是想到方才吴羽的反应,姬梦盈不由微怔。黑衣女子与马轩从面对到交手
虽是兔起鹊落,快得令人难以想像,换了庸手只怕看不清两人交手的瞬间,但她
仍有空隙转头观察吴羽的反应。光从这一点来看,自己这段时间的进步便不可小
觑。

  真正令姬梦盈迟疑的却是吴羽看到黑衣女轻松解决马轩时的表情,眼神里透
着一丝冷漠的愤怒。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吴羽被惊人武功所慑,仔细想想,吴羽的
神情之中毫无惧却,反倒像是观察黑衣女的出手,专注得彷佛自己随时可能与那
黑衣女一战,感觉上甚至比对上卫纤如时更加杀意难掩。

  若非相距的远,加上两人又刻意潜伏,只怕游刃有余的黑衣女还能感觉得到
吴羽的恨意呢!毕竟对这等高手而言,心血来潮的直觉绝非胡言而已。

  原先当黑衣女便是韩彩蝶,姬梦盈还以为吴羽当年虽弄了此女上手,其中过
程却有自己所不知之处。但听吴羽描述当年之事,虽说言语中颇带保留,没把过
程说得很清楚,加上他也不知韩彩蝶心意,许多地方只是推测,却看得出吴羽至
今仍对韩彩蝶颇有愧意,怎么看都与方才吴羽见到那黑衣女子时的表情大相径庭。

  难不成……那黑衣女子不是韩彩蝶,而是云深阁旁人?

  「你看……那女子若非韩彩蝶,究竟会是何人?」

  听吴羽语带保留,但姬梦盈虽是黄花闺女,暗中观察邵雪芊、解明嫣等人与
吴羽欢合之事也非头一次,对这方面的认识不是一般闺女可比,吴羽未明言反而
更令她浮想联翩,心思也不知晃到哪儿去。

  所谓想像比事实更加动人,姬梦盈只觉小耳热烫烫的,身子里竟有些难堪,
勉强转移话题,却觉心跳得好快,差点连话都没法好好说了。「不是卫纤如,简
若芸:如果不是韩彩蝶,还会是云深阁里的谁?」

  虽是勉强移开的话题,但也是姬梦盈心中纠缠的问题。毕竟那黑衣女不到三
招便杀了马轩,就算占了对方久战身疲的便宜,武功之高也足可惊世骇俗,只怕
比荣华大师等少林高僧还要高上一截,胜祝语涵太多,绝非云深阁二代弟子,十
有八九是与武裳盈、卫纤如同一辈的人物。

  如果云深阁算是自己人也还罢了,偏偏这回云深阁选择与黑道联盟会盟,敌
意已展现无遗,就算卫纤如一战而退,接下来两边是战是和还不清楚,但武裳盈
连少林派的面子也不卖,甚至不惜与久执武林牛耳的天下第一大派对敌,她对祝
语涵只怕不会这般轻易收手。

  若是战场上遇到这等高手……后果姬梦盈真不敢想,更不用说少林寺大师久
习佛法,性子谦退,只怕这一役之后便回少林清修,不会参与威天盟与云深阁的
争斗,接下来若真的打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其实……我也不清楚。」

  耸了声肩望向远方,彷佛想追上黑衣女的背影,吴羽声音轻淡,像是方才的
怒气都已消失无踪,却怎么看都有点强行压抑的味道。

  「不过卫姑娘既退,表示此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云深阁的人之所以对马轩
动手,原因虽不清楚,但也有可能是不想让云深阁与黑道联盟会盟之事端上台面。

  既是如此,不如稍退一步,待了结此役再说。「

  「了结?」

  听吴羽这么说,姬梦盈不由奇怪。马轩既死,影剑门群龙无首,又正对上少
林派伏兵锋锐,方才从战场上经过,已见影剑门势力被消灭大半,剩下的人纵有
高手也无力再起风云。有少林派的大军在,黑道联盟的剩余人马哪能翻腾得起?

  这一战已可以威天盟的全面胜利做为结束,但依吴羽所言却似战斗还未结束,
姬梦盈不由心惊。若真有变故,不在此处便在战场,母亲和大哥还在那里呢!

  「会有什么不能了结的?前辈,我们快点回去!」

  「不用那么急……」

  嘴角微微含笑,吴羽摇了摇头。若是依姬梦盈的想法,已经解决马轩为首的
影剑门势力、重创黑道联盟,威天盟本身的实力没什么减少、,正好趁此时一鼓
作气解决黑道联盟,自此斩草除根。她却没有想到,少了影剑门,黑道联盟的实
力仍在威天盟之上:就算加上少林派的助力以及黑道联盟气势已挫的因素,纵然
能将其全歼,但伤人一千,自损八百,威天盟和少林派此役的损伤只怕不会太轻。

  便是因为看穿此点,所以他先前才提出将目标限定在影剑门及马轩身上。一
来让众人增添信心,二来也是为了缩小打击面,减少伤亡,不论己方或是黑道联
盟都是一样。

  武林中人看得比性命更重的是一口气,若换联手的是旁人,便不怪他长他人
志气,灭自己威风,也不会愿意这般轻易罢手。偏偏此回联手的是少林派,众位
大师虽是武功高手,却也深受佛法熏陶:纵施降魔伏妖的狮子吼,心性仍偏温厚
一路,能够不动手,自然不会多造杀孽,从而也决定少林派的立场。

  要败黑道联盟、取马轩性命容易,但若要趁机歼灭黑道联盟势力,只怕少林
派头个不答应。没了少林派之助,姬平意等人有心无力,这一战其实也打不下去。

  更何况除去马轩之后,黑道联盟变成由「死而复生」的商月玄主导,就算同
样是血气方刚的武林人物,他终究比马轩老练太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
心态也少,观其不与威天盟正面冲突,只待少林派与马轩分出胜负的作风便可窥
一二。有他主导黑道联盟,接下来多半是以谈判代替动手。两边实力相当,少林
派战意又不旺,这一战十有八九只能无疾而终。

  只是这等动心机的话却不适合让姬梦盈这小姑娘听到。天真可爱的孩子最好
永远保持这等天真娇憨:成熟虽是必要,却未必是好事。方才跟她说当年韩彩蝶
之事,现在想想已够让吴羽后悔,自然不好跟她说得太多。

  「小梦盈别太担心,少林派诸位大师虽不愿多造杀擎,不想多加出手,但此
战在马轩死后已然终结,只要盟主不主动挑衅,想必两边也不会真的动手。只希
望别有人妄加挑拨,搞得两边下不了台,不动手见个真章不行就好……」

  「哼……」

  抿着唇哼了一声。吴羽虽未明说,但提到少林派不想让战事扩大,姬梦盈也
是聪明姑娘,自然想得到接下来没得打了。虽然身为威天盟之人总希望黑道联覆
灭,但姬梦盈虽非没见过血的小女娃,却还没那么冷看生死,能不大打就别打的
好。

  虽然吴羽没有明指,但姬梦盈也听得出来黑道联盟势力稍挫,商月玄又是何
等老练之人,自然不会轻启战端。少林派既不想再打下去,大哥想打也是孤掌难
鸣。

  在这时候唯一会想让战事扩大,好在众人鲜血里讨点便宜占的,除了远雄堡
那些人已不会有旁人了。金贤宇或许还没那么笨,但远雄堡里不识大局,只知道
为自己讨好处的人却是所在多有呢!

  知道归知道,但先前石渐之事后威天盟实力退步不少,远雄堡虽连丧高手,
终究底子深厚,在威天盟内愈发举足轻重。若非有君山派的人及时并入,只怕连
姬平意都不敢跟远雄堡叫板。

  这可难了知道底蕴之人。姬梦盈只能暗叹,天底下真有这种势力虽强,可当
盟友还不如当敌人来得好的势力。老实说跟这些人相处下来,有时真会想,与其
让他们站在自己这边,不如为敌来得痛快,至少不用担心这些人除了扯自己后腿
之外什么也不会,还自鸣得意。

  「那……我们还不快回去?没有你在,别人怎压得住他们?」

  想通此点,姬梦盈愈发担心。先前敌强我弱,众人深知谨慎之时,远雄堡还
差点搞出翻天覆地的大麻烦:如今强敌已去,得意忘形之下,怎教这些人不傲得
连尾巴都翘上天去?

  没有吴羽在场,夫明轩又向来不怎么硬撼远雄堡势力,姬平意哪里压得住这
些家伙?只怕加上个那雪芊也没办法吧?

  「有少林派诸位大师在,这点小事不用我们担心……」

  边说着,心下一边浮起荣华大师那张老脸。吴羽暗自苦笑,少林派向来谦退
自守,虽说实力执武林牛耳,但不争强斗胜令旁人往往低估他们,只有像自己这
种跟荣华大师等辈斗过的人才晓得,姜还是老的辣。

  若真把少林派的高手当成不知世事、只晓念佛的秃驴,到最后吃亏的只会是
自己,光看这回少林派藉机奇袭,解决马轩这个威胁,还卖了偌大人情给威天盟,
便知少样派虽光明正大,玩心机也不会输人。

  只怕荣华大师便是因为如此,才会明知自己身分还刻意压下此事。一来稳住
威天盟阵脚,二来也卖人情给自己,让自己不会在明知上当之后,索性鼓动姬平
意报复回去。大谋不谋、堂堂正正,这般手段也真令人瞠目结舌。

  「这倒是……」

  不知吴羽心中正腹诽着少林派玩心机的手段,姬梦盈仔细想了想却不得不认
同吴羽的话。虽说眼睛长在头顶上,但远雄堡这些人不是真正的白痴,无论如何
少林派都不是他们可以惹得起的,就算他们再想煽风点火,只要少林派那位大师
发句话,风波便翻不起来。

  仔细想想,这回除了远雄堡之外,只怕无人愿起风波。商月玄何等老奸?自
然不会选这等时候翻脸。只要大哥不会被胜利冲昏头,加上娘亲冷静应对,自己
的担心只是多余……

  想想到时候远雄堡群魔乱舞,却发现无论少林派、大哥和黑道联盟都没人随
之起舞,最后只能乖乖缩回洞里去,不能亲眼看到那等小丑模样,还真是可惜了
呢!

[ 本帖最后由 zhgri 于 2011-6-21 20:5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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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宴无好宴

  原以为是必败之战,结果不但自己一方胜了、还没什么损失,这种死后翻生
的巨大震荡格外令人觉得性命可贵。本已自认必死的威天盟众人自然欣喜若狂,
大战之后的归离原内灯火通明、觥筹交错,就连平日守戒的少林派众位大师也放
下矜持同乐。

  从内到外均是歌舞不断,毕竟这一战击败黑道联盟,就算没能斩草除根,今
儿个仍让商月玄等人扬长而去,至少解决影剑门和马轩这些背叛者,加上黑道联
盟连丧魁首,就算根基仍在,要再复往日风云仍须时间,至少短时间内无须担心
强敌。

  怪不得众人心花怒放,一时内管不到这么多。只有上过战场的人才知人命有
多么可贵,能庆祝时便不会矜持。

  主桌之上也是笑语晏晏,夫明轩和邵雪芊不时向众人敬酒,甚至连平时对远
雄堡的敌意都放下,连酒中豪杰如金贤宇,到后头都已微有醺醺之态,带酒向吴
羽敬了一杯。

  「这一仗之胜……呃……也是该谢……谢谢吴兄……若非吴兄抵住强敌,护
了本盟心腹之地,吾等在前方也没法专心作战,这一杯本座敬你了,吴兄,请。」

  「请。」

  微微一笑,接下金贤宇这一杯酒,吴羽面色如常,倒是旁人脸上不大好看。

  表面上敌人兵分二路,但众人皆知吴羽镇守的那一路只一人来攻而已,还是
个女子,就算对方武功再高,但吴羽这边还带了姬梦盈通往,以二敌一怎样也占
了便宜。

  这个功劳来得轻轻松松,金贤宇这一杯与其说敬酒,不如说讽刺来得实在,
以吴羽之智自然听得出其中关键,也真难得他竟能笑意盈盈地饮下这一杯。想来
此战之胜让吴羽悬着的心放下,否则以他之性岂会如此易与?

  只是金贤宇言外尚有他意。虽说大战已胜、强敌暂退,但云深阁与黑道联盟
会盟之事仍是威天盟的一大隐忧,在座众人皆是头领人物,自然知道明面仇敌已
去,但暗里伏流仍在。

  云深阁的问题不解决,威天盟仍算大敌当前,只是此战既胜,思及众人先前
的紧张也确得放松一番,却没想到金贤宇这般没有眼力,这么快就把问题挑出来,
还直往吴羽身上砸过去!

  饮下一杯酒,似没看到众人冷望金贤宇的脸色,吴羽轻吁一口气。「那女子
虽不露身分,但武功确实高明,在下这条命几可算是捡回来的……若以后还有机
会对敌,也不知胜败之数。若有机会,不如请金堡主出手如何?以金堡主本门之
学威武雄强,多半可制必胜,如何?」

  「若有机会,自然是要试试的。」

  虽没想到吴羽这么快把球踢回来,但人在武林争的就是一口气,若要金贤宇
当着众人的面回避与一名女子的过招,这脸怎么也丢不起。

  即便知道那女子十有八九是云深阁高手,就连吴羽都自承不敌,自己若当真
与其动手只怕胜算也不大,但身为男人不能就此示弱:「让本座看看这藏头露尾
之辈究竟有何本领?能让马轩看重,又得吴兄如此推崇,实力想必不弱,也不知
在本座钢鞭之下可以应得几招?」

  听金贤宇表面推崇,实则把那女子批得一文不値,吴羽还没什么反应,姬梦
盈已恼了起来。若非两旁的娘亲和大哥在桌面下及时动手,一人一边地压住她,
她真想起身直斥其非。

  那黑衣女虽是藏头掩面,剑法却当真凌厉,亲眼看过的姬梦盈丝毫不敢轻敌。

  虽说若真有机会让金贤宇在她手下吃个大亏也算不错,但他这话太伤吴羽面
子,她一听就一肚子火,哪是易忍?

  只是这般欢欣鼓舞的场面不好翻脸硬拼,姬梦盈虽恼怒也是知轻重的人,被
娘亲和大哥左右一阻,悻悻然地将微抬的身子又落回椅上。转头却见祝语涵面色
微白,碗箸甚是干净,显然胃口不大好,恼怒的心不由怆然。卫纤如虽退,云深
阁的问题却没有解决,迟早要浮上台面,身为当事人的祝语涵只怕是心里最不好
受的一个。

  偏偏在这气氛下,自己却不好安慰她,偏生大哥也不知想些什么,似是如自
己还融不进这气氛里,敬酒时也有一搭没一搭的,那异状别说夫明轩和邵雪芊,
连自己都看出来了。这样的他更别想注意到祝语涵的异样,也不知是否他们闺房
勃谿才会搞成这副模样?

  祝语涵的异样看得出来也猜得到理由,但大哥这模样就令人丈二金刚——摸
不着头脑了。

  如果说马轩未死,姬平意担心他隐伏在侧,随时准备东山再起,有这个深知
威天盟虚实的强敌在侧,教人哪里放得下心来?「枕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乃千
古至理,这等表现还说得上来。

  但回到战场等黑道联盟与威天盟谈判完结,两边各自退兵之后,她和吴羽便
将马轩之死报上来,只瞒着凶手模样,就当半路发现马轩之尸,否则大战虽胜,
马轩未死,这胜利便如未胜,众人也放不下心来如此放浪形骸。明知如此,姬平
意还能这般心中藏事,也真令人难以想像。

  但比之马轩生死,还有另一件事更令姬梦盈挂心。马轩之尸运回归离原后,
荣华大师和夫明轩等人不为己甚,只望死者入土为安。死者为大,解明嫣等人心
中对马轩再恨,有少林寺高僧在此也不好做什么凌辱尸身之事。

  但吴羽在给马轩准备墓穴的这段时间却是小心翼翼地检视尸身,那模样不只
姬梦盈,连荣华大师都不由起疑:若非吴羽的理由妥妥当当,想弄清楚击毙马轩
之人的武功来历,毕竟这对手与威天盟将来未必是友非敌,否则哪堵得了旁人的
嘴?

  理由表面上妥当,连邵雪芊都寻不出破绽,最爱找理由的远雄堡与马轩的恩
怨也不少,自然没理由阻止,荣华大师也只皱了皱眉。但马轩与吴羽没什么直接
仇恨,甚至当年马轩和段翎都没交手过,此点他心知肚明,想来吴羽不会对那人
的尸身做什么事,因此就放过了。

  但跟着吴羽一起看到马轩身死情形,姬梦盈掌握的状况绝非旁人可比,天真
如她都看得出,吴羽真正戒惧的是那个数招内毙了马轩的黑衣女。只是谎话都出
了口,不好自己拆台,她不能原先说只是路过时发现马轩尸体,现在又改口说亲
眼看见马轩被神秘女子所杀吧?

  何况那黑衣女子的武功实在高得匪夷所思,虽说杀的是自己对头,但马轩之
死至今仍历历在目,姬梦盈只觉戒慎恐惧。若将来当真要与那女子对阵,姬梦盈
不知自己有没有胆子出手。

  虽说金贤宇等人看不出来,但姬梦盈与祝语涵一向处得好,姬平意与她是夫
妻,两人对云深阁的剑法了解得也比旁人多些,从马轩的尸身上看得出出手者的
剑法与云深阁同出一系,只是比祝语涵高得太多。

  姬梦盈心中不由暗想,可惜这事不好跟金贤宇明说,若他知道挑上黑衣女子
的结果极有可能是跟这数招内取了马轩性命之人对上,只怕金贤宇连觉都睡不好
……

  可惜这事只能在心里想,不能说出来让金贤宇吓到变脸,实在……太可惜了。

  「怎么了?」

  见金贤宇高谈阅论,彷佛气吞山河,那神态跟已故的全极中真有得比,邵雪
芊不由偏头不看。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全极中教出来的人怎么全都是一个模子?

  一转头却见姬梦盈神情有异,变换间竟然有点看好戏的模样,令她怎样都觉
得有鬼。

  若只是神情变化,或许邵雪芊还不怎么担心,毕竟女人心海底针,小姑娘心
思尤其难测,天晓得天真的小姑娘想到哪里去?但这一仗姬梦盈是跟着吴羽一块
的,虽说现在好端端的回来,但亲身体会过吴羽手段的她比旁人对这厮更多一分
谨慎。

  就算看姬梦盈行动如常,应对的又是强敌,吴羽该没空闲对小姑娘下手,女
儿的贞洁身子该还保得好的,但女儿倾心于他却是邵雪芊一块心病。天晓得这人
表面不动手,暗地里会怎么钓自己的女儿?想不疑都难。

  「没……没什么……」

  小脸微微胀红,竟本能地避开娘亲的目光。毕竟这回与吴羽出去不只见识到
黑衣女子的惊人本领,还听他说到当年与飘香仙子韩彩蝶的种种。就算吴羽说明
时已有保留,但男女对床第之事的认识大大不同:吴羽说的保留,对小女孩而言
已是羞人露骨。想到黑衣女就忍不住想到这方面的事,姬梦盈自然难忍羞意,一
时间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见女儿这般反应,邵雪芊心下更惊。早知以这人手段,加上女儿的玲珑心窍
也不知哪窍不通,竟对这人有意思,若吴羽有点意愿,要把姬梦盈弄上手简直易
如反掌。

  自己之所以心甘情愿被吴羽蹂躏玩弄,一来是那滋味实在太过曼妙诱人,令
人着迷:二来也是希望他能餍足于己,不对小姑娘下手。看现在这样,自己左防
右防似乎还是有了漏洞。

  「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啦……娘想到哪里去了?」

  见邵雪芊虽极力隐着惶急神态,不让旁人看出端倪,目中的担忧却无法抹灭,
姬梦盈自然想得到母亲究竟猜到哪儿去。

  就算她想极了变成吴羽的女人,这话却不好跟母亲说。羞赧是其一,更重要
的是怕这一说,到时候吴羽这淫乱好色的家伙也不知会不会要自己母女一起在床
上服侍他?

  就算姬梦盈对这人倾心,这般羞耻之事也不是黄花女儿家好出口的。

  「只不过……看到那黑衣女子的出手,想到……想到当年一些事情而已……」

  「哦……」

  不知女儿说的是后头杀了马轩的黑衣女,还以为她说的是卫纤如。但说到云
深阁确实令人难免想到当年被段翎污了身子后失踪的韩彩蝶,邵雪芊这才悚然惊
觉不妙。

  虽听祝语涵所言,因着性子之故,武裳盈与卫纤如相敬如宾,难免少了一点
亲昵,还以为武裳盈与另两位师妹韩彩蝶和简若芸的关系也没好到哪儿去,但终
究分属同门,当年韩彩蝶之事闹得沸沸汤汤,也让段翎从英俊侠少一夕变成人人
喊打的淫贼。

  若是因着此人的关系,难怪武裳盈会选择与黑道联盟会盟……幸亏卫纤如始
终没露出身分,马轩又已身亡,此事再无直接人证,否则事情爆发变成与云深阁
兵戎相见,祝语涵里外不是人,那凄凉景况邵雪芊也不乐见。

  「呃……他也只是……也只是稍稍叙述当年之事,如此而已……」

  见母亲脸上微微变色,也不知是否想到自己今儿个想到的事情。但最重要的
是,她不想让母亲以为吴羽一有空就把当年之事拿出来炫耀,毕竟就算现在母亲
已是吴羽胯下之臣,当年那段仍非可以出口的事。

  「喔……是吗?」

  「嗯……没说什么。」

  见娘亲柳眉微皱,姬梦盈心想不能让娘亲想偏。虽不好把击毙马轩的黑衣女
之事说出来,但她想安慰安慰娘亲。

  「只是……听卫纤如的话意,她对这一仗不似想像中坚持,想来云深阁也不
是真心想和黑道联盟会盟……虽说卫纤如把路堵得死死的,但据梦盈想……若大
哥当真上门请罪,有夫大侠出面缓颊,应该不会……应该不会闹得这么僵……」

  「嗯,好歹总要试一试。」

  听女儿安慰,邵雪芊瞟了一眼主位上的姬平意,见后者轻睨着金贤宇,显然
没想到自己大功已立,在威天盟里威望一时无二,这人竟还有竞争之心!心下难
免不喜,只是夫明轩和荣华大师等都在,自己纵为盟主,仍是晚辈,一时不好发
作而已。

  暗地里微微摇头。邵雪芊虽知吴羽所为种种都是为了给自己儿子立威,他之
所以亲身对付卫纤如,又把少林派拉进泥淖里,就是看准少林派在武林里威望已
兴隆得无可比拟,根本不会跟姬平意这后生小辈抢功。

  自己既然不在,击退黑道联盟的大功就完完全全地记在姬平意身上。但这人
想得也太好了些,须知争功诿过乃人之本性,就算姬平意功绩再高,终究吃了年
轻的亏,年纪较大之人想到要臣服在年轻人之下,除非度量如海,否则口服心也
不服。

  尤其对远雄堡而言,在威天盟里横着走已是习惯,全极中等人先后故世,对
远雄堡的打击不轻,偏偏这堡虽是好大喜功、自以为是,却沾了个坚持固执的习
惯,对当年的威风怎么也不可能放弃。无论姬平意功再高,远雄堡是绝不会轻易
甘于下风的,只看姬平意能不能驾驭这匹烈马。

  但这就要看姬平意的手腕。自己和夫明轩或许帮得上忙,吴羽精于局势、略
于人性,能帮上忙的部分就不多了。

  邵雪芊一边思考,一边听着宴上的金贤宇自夸,他似乎已有些酒意,夸言竟
是愈来愈离谱,说到后来甚至提出要倾威天盟之力,上云深阁讨个说法,好歹也
要让武裳盈有个交代。姬梦盈愈听愈火,这人打的时候不怎么出力,连面对卫纤
如也不敢,现在倒有脸在此矜功自夸?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发作,吴羽已淡淡地开口:「此事……又跟云深阁有什么
关系了?」

  「呃……还说没有关系?」

  愈是矜夸之人,愈是不喜旁人打断自己的话头,尤其反驳更是罪中之罪。金
贤宇原就不喜吴羽这丑汉,平日还可忍得住,现下有酒了,哪里还忍得下去?

  「那……那黑衣支……你也跟她打过的,不是云深阁的卫大护法还会有谁?

  她既来此,就代表……呃……代表云深阁与黑道联盟有私……本盟……本盟
好不容易打退黑道强徒,自然……自然该是大展拳脚的时候……哪里……哪里能
够放过……与黑道联盟呃……同流合污之人?你出言反对,莫不是想要掩护……


  「这就是胡扯了。」吴羽摇了摇头,似是全然不把金贤宇的臆测之言放在心
上,甚至连驳都不驳一句。

  「云深阁与盟主关系非同一般,盟主夫人便是云深阁高徒,不能因为武阁主
不出席婚礼,又不遣派大军协助对抗黑道联盟,就把云深阁当成敌人。大师说说,
天下岂有是理?」

  「确实没这个理。堡主有酒了,不如上点醒酒汤吧!」

  听吴羽把话题牵到自己头上,荣华大师点了点头。

  虽说那黑衣蒙面女子十有八九确是卫纤如,既然连跟她交手的吴羽都这么说
了,显然不愿追究,光看祝语涵的分上也不能与云深阁较真。反正马轩已死,除
非云深阁笨得在这时还声援黑道联盟,否则这样追究只会牵扯出一场战争,绝非
少林所愿。

  何况他也知道,金贤宇之所以提这话题绝非表面上守正辟邪,不愿黑道强徒
逍遥,而是为了与姬平意一争威天盟主导之权。对旁的门派权力争夺,少林派向
来不愿参与,自然不可能推波助澜:吴羽之所以把话题引到自己这里,就是藉少
林派的态度压一压金贤宇的心机。

  「哪有……哪有这般好说话的?你们……你们都是……」

  醉着迷茫的眼,金贤宇连话都颤了,偏是无法反驳。毕竟马轩已死,又没有
证据,对黑衣女子身分的猜测全没法落到实处,不由得对那杀死马轩的神秘人都
恨了起来。

  若不是此人多事,马轩孤身一人早晚逃不出远雄堡掌握,等到擒得此人,哪
愁迫不出黑衣女子的真实身分?偏偏被人横插一杠,害得大计不成。

  如果少林派的高僧不在,纵然没有证据,他大可以藉酒装疯,硬迫姬平意与
云深阁翻脸。反正若真翻了,自己正好从中取机:若姬平意不上当,他也可藉酒
脱罪,谅姬平意也不敢拿远雄堡怎么样。

  现在还有个荣华大师在场,少林派的高僧身分地位摆在那儿,自己想藉酒装
疯,有他在也难搞出风波。他不由暗恨吴羽诡计多端,平白无故把少林派扯进浑
水里,搞得自己想发作都得顾虑一大堆:若先前李晟洙把吴羽搞倒了,自己也不
必进退维谷,说什么都得有所顾虑。

  想到李晟洙,金贤宇心中恨意更甚。本来打算得好好的,自己表面上不对师
叔动手,实则趁着这一战让李晟洙「光荣战死」,一来去了自己后顾之忧,二来
也多杀几个黑道联盟强徒。

  没想到商月玄却似看出自己打算,前线之战不只雷声大雨点小,甚至一滴雨
都没下!两边只是摇旗呐喊,连兵刃都没真的出动。在这等情况下,别说让李晟
洙战死,就连挨上一点擦伤都没理由可以交代。

  金贤宇不由恼恨,这老天爷是怎么做的?老跟自己过不去,不能换个让自己
心想事成的老天爷吗?咬了咬牙,他还是闭上嘴。

  「即便云深阁与黑道会盟之事无涉,但唇亡齿寒,先前黑道联盟与本盟情势
紧张时竟不见云深阁发一兵一卒相援,实在令人看不下去。」

  见金贤宇装酒闭嘴,与他一起出席的张圭贤忙开口,彷佛想提醒众人,即便
说倒金贤宇,远雄堡还有他在。

  「加上前次盟主大喜之时,云深阁也未派人来贺,于此种种着实无礼。本盟
既破强敌,气势正盛,盟主何不亲访云深阁?毕竟对方虽缺了礼数,盟主身为晚
辈,可不能连夫人的出身之地都不拜访,盟主说是不是?」

  听张圭贤说得虽似为姬平意着想,以晚辈身分上云深阁拜望,靠着威天盟新
胜之威,就算武裳盈再怎么不喜欢他也不能一点面子不给。但在场众人都是人精,
哪听不出张圭贤的隐意?

  若姬平意真上云深阁,远雄堡必是死跟活跟也要跟去,以得胜之威驾临云深
阁,再谦和也掩不住得意之态。对方所受的压力本来已大,到时候远雄堡的人再
出言挑拨,以声威强凌其上,搞得姬平意与云深阁翻脸,远雄堡再从中取事。

  若说计确是好计,不费远雄堡一兵一卒便可断了姬平意一支后援,若能让祝
语涵与姬平意不睦,恐怕在归离原里姬平意的威望也要挫折少许。可惜张圭贤对
姬平意的敌意早已摆在明面,此时再说这话,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纵有妙
计也难得售,甚至连姬平意都摇头。

  「此战之所以得胜全赖诸位之力,尤其少林派众位大师奇袭影剑门人马才旗
开得胜,在下实不敢妄自尊大、以此居功,更不敢以此威凌旁人。」举杯敬了荣
华大师等人易杯,饮尽杯中酒水,姬平意才接了下去。

  「何况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在下实不敢对云深阁门规之事妄下断语,更不
能倚威对云深阁内部说三道四。即便迟早要上云深阁拜望也是在下自家之事,与
威天盟无涉,到时由母亲和语涵陪同上山即可,说不定……还得请师父代为引见。」

  「盟主这话就不对了,盟主之事便是本盟之事。」姬平意虽说得理所当然,
任谁都挑不出一点毛病,但张圭贤看不得与自己年龄相当的年轻人意气风发之态,
石头里也要榨出油来,哪荣得他就此脱身?

  「若盟主失威,影响的不只盟主自身,还有本盟在外的威望。云深阁虽僻处
一方,也是武林一脉,若是堕了盟主威望岂是本盟之福?还请盟主万勿失威,在
下恳切进言,为的都是本盟的未来啊!」

  「不过是为婿之身拜望语涵的师父,算不得什么失威。」

  见张圭贤还要呶呶,姬平意不由打断他的话。

  这般为自己好的话他听得太多,早已知道会说这种话的人,十个可能有一、
两个真的为自己好,但其余八、九个若非心怀叵测之辈,就是以「为自己好」的
名义来压自己。

  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就是这个意思,何况远雄堡众人的心思哪逃得过目
光如炬的他?

  「即使武阁主对在下有些考验,也是为了在下好,本盟若连点考验也禁受不
起,便称不得武林一方之雄了。」

  听两人竞争不止,吴羽嘴上微微苦笑,终于发了话。「盟主说的是,能屈能
伸,方为大丈夫。众位大师谦退平和、佛心为怀,行事谦冲之间又哪里伤了少林
寺一点颜面?更何况……此次之战,云深阁也未必是一点力都没出……莫非张少
侠看不出来,击毙马轩的剑法与云深阁的剑路颇有相近之处,说不得便是云深阁
的哪位长辈看不得马轩嚣张,才出手降魔伏妖……」

  「这……也颇有可能。」

  听吴羽说到此点,荣华大师微微颔首。虽说对云深阁的武功认识不深,但以
他的见识隐隐也看得出马轩伤口上剑势之奇。

  然而云深阁与黑道联盟会盟在前,神秘女子和吴羽激战之处与马轩伏尸之所
相距甚远任那神秘女子轻功再高,除非脇生双翅,否则无法分身,是以没想到此
处。

  但他也不乐见威天盟与云深阁敌对,毕竟这不是正邪之争,纯粹误会罢了。

  「事态未明之前,还请盟主勿妄下断语,或许云深阁只是不愿明面相助而已。」

  「藏头露尾,女人见识。」

  不屑地说了一句,张圭贤这才想到自己这话歪打正着,云深阁可不是一群女
人吗? 但这话可不好明说,若惹翻邵雪芊,靠自己未必胜得了,现在的远雄堡
已不是全极中在时的无人可敌。「既然有心相助,何必躲躲藏藏?装什么神秘?」

  似没看到邵雪芊和姬梦盈被气得满脸通红,反倒另一边的祝语涵没什么反应。

  吴羽微微一笑:「天知道呢?或许云深阁只是不想涉入江湖风波,又或是对
盟主拐跑阁主大弟子仍心有不悦,这才不肯明面相助。毕竟若是夫人未嫁予盟主,
现在说不定已快就任云深阁的阁主了!其间种种皆属云深阁内事,旁人自难参与,
不若待盟主与夫人前往省亲时再一问究竟,如何?」

  听吴羽都已说得这么明才把话头转给自己,摆明逼自己下决定,姬平意咬了
咬牙。虽说他不想被逼上梁山,但眼下局势,自己只剩单独上云深阁省亲或带大
队人马上云深阁问罪两条路可走。

  纵不算云深阁是祝语涵师门,光拂云子、夫明轩与云深阁的关系就注定他不
能失礼,再怎么样都不可能跟金贤宇、张圭贤一般见识。他点了点头,「就……

  就依吴兄所言吧!「

  「吴兄,你真的确定该去?」

  宴席虽散,但众人笑语依然不断。跟众人打过招呼之后,离席的姬平意、祝
语涵、姬梦盈与吴羽在林间漫行,姬平意皱起眉头,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虽说方才在席间,吴羽三言两语便将咄咄逼人的张圭贤迫回去,但也定下将
来要上云深阁拜望之约。姬平意虽不喜欢吴羽为自己做下决定,但此事势在必行,
若不把云深阁的事弄出头绪来,只怕姬平意是第一个睡不着觉的人。

  吴羽为马轩验尸时他也在场,虽不比当日看杨梃尸首时专注,但对云深阁剑
法颇有了解,姬平意也看得出来,出手者必是云深阁长辈人物。能在数招间击毙
马轩这等高手,让他连逃也逃不得,恐怕除了阁主武裳盈外再无旁人。

  若换了初认识祝语涵的时候,听武裳盈对付自己的对头,姬平意高兴都来不
及。可就任盟主后,便还算不得经历大风大浪,也已不是初出江湖时候的他。

  从云深阁的种种行事便知武裳盈的意向虽难以确定,但对自己来说却未必是
友非敌。面对这种敌意比善意重的长辈才最令人难以动作,她愈高明,将来自己
上云深阁时所面对的考验便愈大,教姬平意岂能不惊?

  伸手轻握住祝语涵微颤的玉手,感觉她肌肤微微的寒气,显然她也与自己想
的一般,偏又阻止不了。一来晚辈回家侍候长辈乃当然之事,祝语涵身为武裳盈
首徒,姬平意又是自己丈夫,此事绝逃不得:二来云深阁与黑道联盟会盟之事虽
未明言,对威夭盟众人却已是半公开的秘密。

  强敌当前时还可自抑,一旦敌人退去,远雄堡争权心盛,哪有不把此事抖落
出来的道理?若不是吴羽将马轩身死的秘密抖出,硬迫得远雄堡无言以对,只怕
今日宴上姬平意不好处置。

  可……终究还是要面对师父吗?祝语涵低着头,发寒的纤手紧紧握住丈夫,
虽是一语不发,连目光都没交错,却格外显露出她对此事的惧意,连姬梦盈都不
由百般怜惜。「前辈……难道真的得去?卫……卫大护法明明就说,云深阁不希
望我们过去了……连问都没有就堵得这般死,真是……」

  「不回去不行。」

  吴羽摇了摇头,否决姬梦盈的话,却见祝语涵头垂得更低,几乎已垂到胸前,
握着姬平意的手颤抖愈增。姬平意一边轻拍香肩安抚她,一边回望吴羽。

  他虽知道不能不回,却不希望这么快就得去,毕竟对方心意难明,若能有人
从中斡旋,武裳盈的敌意稍稍消散之后,再去也好些。夫明轩正是他心目中的首
要人选,偏偏吴羽却已代他决定。

  「现在……其实才是最好的时候。」

  见姬平意目光游移,吴羽也知他在想些什么。「败黑道联盟,斩其魁首,盟
主声威大振,表面上看来是好事,但祸福相倚,盟主虽心存仁善,总会有人以小
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猜疑盟主会趁势立威、排除异己。与其多花心思为他们释疑
还不知能不能说服他们,不若寻个理由暂时离开,以余威镇着他们不敢妄动。毕
竟没撕破脸皮时什么都好说,一旦当真有人妄动,要平复便不是小事,他们……

  也是本盟的一分子,不好骤下重手的。「

  「哦……」

  虽未必全信吴羽之言,但他所说也不是无理,何况这一点姬平意事先全没想
过,给吴羽这一提,顿若醍醐灌顶,思绪一时飞扬起来。

  虽未明言,但现在的威天盟里有资格被当做姬平意的异己,除了远雄堡外还
会有谁?姬平意也知道这等萧墙之忧最是难解,不下重手嘛,对方妄动之心始终
难断:若下重手解决,对自己的名声会有不好的影响。

  他原还算着这一战获胜之后,自己的声威可以压得远雄堡再无异心,但从方
才席上来看,这些人虽多顾忌自己三分,争权夺利之心要断却是难了。

  本来若趁此战的机会让远雄堡与黑道联盟互相消耗,事后再由自己收拾残局,
一来解决内忧,二来也削弱敌人,可算是面面俱到。偏偏人算不如天算,即便早
知道真正的战局会在影剑门那边发生,自己这边不过做个样子,那商月玄姜是老
的辣,果不负黑道联盟智囊之名,做样子就真的只做样子,两边连交手都无,削
弱的只有叫喊的力气。

  姬平意不由半是同病相怜、半是幸灾乐祸地体会到,金贤宇对那始终找不到
机会死的李晟洙,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

  虽知吴羽暗中与商月玄联络才会让今日之战自己胜得如此干脆,否则兵凶战
危,不到最后也不知笑的是谁,但想到没能达成最完美的结果,姬平意始终有点
不舒服。

  既是如此,与其留在盟里整天跟这些家伙勾心斗角,还不如依吴羽所言,上
云深阁去把此事弄个清楚明白。一来武裳盈终是长辈,这结不解不行:二来云深
阁里美女如云,就算自己妻妾成群,那边又是祝语涵的师妹们,怎么也不可能多
加内宠,但美女的容颜姿色怎样也比远雄堡那些人的脸好看些。

  姬平意点了点头,算是同意吴羽的话。「既是如此,那就定个时间上云深阁,
好歹把此事做个解决。至于盟里的事情就交给吴兄你了,该没什么问题吧?」

  「这自然不行,」

  吴羽笑着摇头。「对他们而言,我留下跟盟主留下有什么区别?若盟主暂离
而我留着,只怕他们更容易想东想西。做事做彻,不若我陪盟主上云深阁去吧!」

  「啧,这倒是……」

  咋了咋舌,姬平意也知吴羽言之有理。威天盟里谁不知吴羽是他最倚重的心
腹智囊,威天盟至今的场场胜利多半是此人之功,就算这次面对黑道联盟时吴羽
不在场,仍难掩万丈光芒。

  自己暂离威天盟,只要吴羽还在,他的所做所为,旁人也会猜测是自己与他
暗中计议,全不知吴羽这人常爱独断独行,甚至连自己都控制不了他呢!

  与其让他独留,不知会对远雄堡干出什么事来,到最后归结到自己身上,还
不如将这人留在身边。何况此上云深阁十有八九不是顺风顺水,虽然云深阁暗里
派人把马轩给解决了,却是为了杀人灭口,不代表就此选择与自己一路。武裳盈
是堂堂的云深阁阁主,武功之高无与伦比,与卫纤如的关系绝非自己与吴羽可比。

  若她有心,即便卫纤如占了十足的理,要护着祝语涵这点小事该还难不倒武
裳盈,她却放任卫纤如来此清理门户,其心虽晦,却不难猜。

  更糟的是君山派融入威天盟之事早已传遍武林,就算云深阁处身世外也不会
不知。武裳盈仍选择与黑道联盟会盟,摆明连夫明轩和拂云子的面子也不顾,就
算杀了马轩让事情有所转圜,也未必会选择站在自己这边,想必她还不能谅解祝
语涵。

  女人心本就难测,盛怒中的女人心更难忖度,偏偏对方还是长辈,要面对更
是难上加难。如此说来,此次上云深阁,他若想护着祝语涵,最糟糕的可能性便
是与武裳盈兵戎相见。就算两人辈分有隔,基于武林规矩不可能平手相争,但以
自己的本领,武裳盈要考验自己,这一关可不好过,有个智计过人的吴羽辅佐自
己总比没有好。

  「既是如此,我们就选个时候上云深阁去吧!此事宜早不宜迟,吴兄你选个
时间好了。」

  心知对黑道联盟一仗胜得侥幸,即便商月玄率军远去,但若不算还在威天盟
作客的少林派众僧,两边实力仍有差距。

  如果不是商月玄还得先行安内,将马轩的余党清除,他还真没这个胆量离盟
他去。

  「等时间定下来再跟我说一声……以后这等事情,我们先商议了再办,这样
可好?」

  「这是自然。」

  「此事既然定了,少林派那边……」

  「大战方休,本盟虽无甚损折,但少林派众位大师此次出力甚多,本盟该尽
地主之谊,让少林派众位大师休生养息之后再定行止?」吴羽微微一笑,「此上
云深阁既是省亲便无须太多人前往,不若请夫人与夫大侠等留守本盟,代盟主招
待众位大师,避免失礼,这样可好?」

  「哦?这样……也不错,就这么办吧!」

  猜出吴羽打算,姬平意虽皱眉,却还是同意了。

  虽说名望皆尊,但少林派既身在武林,又是出家僧人,本就不重享受,说什
么招待不过虚仪而已。但一来威天盟与云深阁表面上是亲家,实际上却毫不亲睦,
威天盟大胜之后上云深阁,若是带了大批人马同行,无论有多少理由都难免仗势
欺人之讥,恐怕本为修好而去却变成挑衅:二来自己与吴羽不在,不知远雄堡这
些人想翻出什么风波,留下邵雪竿与夫明轩镇压也是不得不为之举。

  但若这么做就真的变成只剩自己夫妇与吴羽上云深阁,最多加个小妹。虽说
以这等人数怎样也不构成挑衅,但没有师父或母亲在旁缓颊,变成自己得独立面
对武裳盈及卫纤如等人,就算知道自己身为盟主,这等事不可能不去面对,但真
要身历其境,心中还是难免怕怕的。

  尤其……前些日子李晟洙搞出来的风波虽在威天盟里已经平息,此时此刻就
算不软禁李晟洙,谅他也不敢再生风波,却不能保证此事没传到外头去。

  马轩既让李晟洙搞鬼,只怕也把此事传给云深阁知情。想到先前段翎与韩彩
蝶之间的恩怨纠结,让吴羽上云深阁也不知是好是坏?

  若不是深知此人本领,晓得吴羽若没几分把握绝不会轻易涉险,换了旁人提
议此事,怕早被他打回票。

  「吴兄,此去你我……都得小心,等回来之后,我们再商议看看如何解决强
敌……」

  听姬平意说到强敌,祝语涵和姬梦盈互望一眼,心下皆知他所说的强敌绝非
云深阁,十有八九是此战虽败却未伤筋动骨的黑道联盟。

  不过这也难怪,所谓「趁他病取他命」,威天盟与黑道联盟间的恩怨纠缠只
怕比当年段翎和韩彩蝶间更为难解。好不容易趁着此回马轩之事让黑道联盟不只
声势一挫,众家魁首也有损伤,正是大展拳脚之时,这回和平收场绝不会是结尾。

[ 本帖最后由 zhgri 于 2011-6-21 20:5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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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会无好会

  「盟主志向深远,乃我威天盟之福。」

  听姬平意这句话,吴羽彷佛早在意中,一点惊讶都没有,但话锋却是一转。

  「然则此事……暂时还不可宣之于口。少林派诸位大师均是谦谦君子,看不
得争斗仇杀:何况此事暂已告一段落,不若暂且珍惜这短暂的和平,好生休养生
息为是。」

  「哦……」

  被吴羽婉转拒绝,姬平意心下不免有火,身为一方之主却难行己意,着实令
人恼怒,但吴羽既提到少林,代表不只是他一人之言,而是要自己想到少林派的
态度。细细一想,姬平意不由出了一身冷汗。身在武林自然难免斗争仇杀,就算
少林派众位大师再慈悲为怀,既然出来走江湖就不可能手上毫不染血,什么谦谦
君子都是废话。

  但少林派之所以来此,不单纯为了救援威天盟而来,江湖上一天多少仇杀,
少林大师再看不得杀戮也没精力一件件去管。若不是忌惮黑道联盟声威太盛,深
怕他们破了威天盟后更为猖狂、再也不可能收敛,也不会这般苦心筹谋帮自己羸
这一仗。

  现在立场却倒了过来。一旦自己起心对黑道联盟动手,少林派所忌讳的很有
可能就从黑道联盟变成自己。更不用说以现在威天盟的实力,虽凌驾于黑道联盟
各派之上,但要吞掉他们却非一举之易。一旦少林派发觉不妙,不用真与威天盟
动手,只消立时抽退、表明立场,威天盟光要对付团结起来的黑道联盟已是不易,
更难说大获全胜。

  偏偏现在的自己说声外强中干或许过分,可也不像表面上那般风光。这仗虽
胜却是仗着少林派之力,远雄堡对自己仍不心服,此为内忧:黑道联盟虽败,全
歼的只有影剑门:从马轩入主黑道联盟起算,有所损折的不过玄袈教一脉,十二
连环坞、污衣帮、云天七宗和锦裳门都可说是毫发无伤,实力仍在威天盟之上,
此为外患。内忧外患交煎之下,实在不能再树少林派这等强敌,若非隐隐知道如
此,他又何必冒险亲上云深阁,拉拢可能的援军?

  「既然吴兄都这么说了,我们暂时……就以休养生息为上。」

  勉勉强强压抑住到口的埋怨,吴羽乃自己智囊,却是头一个泼自己冷水,教
他不怨也难,偏又知道吴羽所言有理。自己一胜之后,进取之心便超过戒备,说
来真有些急躁了。

  「只是……黑道联盟虎视眈眈,别有用心之辈隐伏于内,本盟着实需要快速
增加实力,以备不时之需,依吴兄你看……该怎么办才好?」

  虽说女子心性对争权夺利没有多少兴趣,但眼见丈夫雄心勃勃,祝语涵仍不
由欣喜,没想到吴羽区区几句话就把姬平意的雄心打回原形。但她绝非短视之辈,
很快就想到吴羽之意,心下也知这正是威天盟目前最大的问题:栖兰山庄、明石
山庄同覆灭差不了多少,影剑门叛,怡心园实力原就薄弱,远雄堡虽强却是别有
用心,如果不是有君山派及时奥援,加上吴羽竭智相辅,姬平意这盟主位子着实
难稳。别人不说,光金贤宇和张圭贤等人都是极大的威胁。

  本来自己嫁予姬平意,云深阁该当是他有力的臂助之一,没想到卫师叔竟如
此决绝,亲自下山来清理门户,甚至连师父都压不住她,差点让自己与师叔兵戎
相见。

  就算没动刀兵,两边的关系却也打坏了。祝语涵不由苦恼,姬平意的烦恼,
自己竟一点都没法解决,恐怕还为了自己要新生苦恼,做为妻子可怎么好?

  感觉到妻子的颤抖,姬平意手一伸,将祝语涵发冷的小手握在掌中,温柔地
温暖着她,皱眉望向吴羽。

  「虽说影剑门助纣为虐,但终是为了马轩的缘故,想必其中也有心向本盟之
辈。少林派众位大师此仗擒了不少人,若能挨个说服,至少给本盟多了一点助力,
吴兄你看如何?」

  听姬平意把主意打到影剑门的俘虏上头,祝语涵和姬梦盈互望一眼,心有灵
犀的知道这是唯一的方法。虽说兵凶战危,但少林派深受佛法熏陶,终不愿多造
杀孽,能擒则擒,绝不轻下杀手。影剑门所在虽是战场中心,真要说到死者却与
战况之激烈大不相符。

  除了少数马轩的死党外,十有八九在马轩被荣华大师击得败退之后便已丧失
战意,乖乖束手就缚。这些人虽说曾是敌人,但影剑门原出于威天盟:摆脱恨意
与立场,其实算不得敌人。

  若换别人,对接纳这些人或许还有疑惑,但姬平意的妻子之一便是影剑门先
前之主杨梃的义女杨柔依,倚着这层关系,姬平意与这些人的关系不像远雄堡与
他们那般差。这些人真若有心降服,姬平意也有把握控制得住,不像远雄堡对这
些人恨之入骨,直欲除之而后快。

  想到此事,两女悚然一惊。在这一仗获胜之后,回到战场上的吴羽第一件事
不是追远去的黑道联盟,更非与众人欢庆胜利,而是在少林派大师们的监视之下,
将影剑门的残部押入地牢。

  虽说是押禁牢中,但有少林派的人马看管,把远雄堡那票生事者隔离在外也
减了不少事情。二女还以为吴羽投桃报李,对远道来援、心性慈悲的少林派示好,
顺道也气一气一直看这些人不顺眼的远雄堡,如今看来却是为姬平意留一批人马,
这人目光深远果不负智囊之名。

  「盟主大度,在下不能及。」奉承姬平意一句,吴羽微微一笑。

  「只是战争刚刚完结,不好这么快放人出来,不若待远雄堡离开之后再行放
人,盟主意下如何?」

  「这……」

  听吴羽这一说,姬平意反倒踌躇了。本来这些人虽说为敌,但原先仍是威天
盟里的人员,姬平意接纳他们,怎么说也不过分。远雄堡那些人反正什么都看不
惯,也不用顾虑他们什么,夫明轩一直站在自己这边,能多加实力自是乐见其成。

  倒是少林派众位大师那边不好交代,虽说他们都是心性慈和之辈,但双方交
战之间难免损伤,要说没有芥蒂绝不可能。自己前脚才把这些人送进地牢,后脚
就把人放出来,就算要展现豁达大度也太过急了些。

  但姬平意之所以急着放这批人出来却也有因。亦来黑道联盟虽退,实力并未
大损,少林派的大师们迟早要回去,两边现在比的只是谁更快恢复元气便会占上
些许优势。远雄堡既算不得自己人,增强实力便是当务之急。

  二来面对大敌时金贤宇还有几分收敛,大敌一退,两边立时又回到先前的剑
拔弩张。虽知早晚远雄堡会受不了留在归离原,跑回远雄堡故地去,但若能趁他
们还在时把人放出,光看远雄堡众人气得要命却不好动手的模样,胸中之气好歹
也出了些。

  就算知道吴羽是为了自己好,放人的时机必须冷静选择,但想到不能把金贤
宇、张圭贤等人气愤的表情尽收眼底,姬平意心中颇有几分不喜。即便明知吴羽
做得正确,火气仍不由直冒。

  「其实……」

  除了崖下的那段日子外,几乎可说都在女人身边打滚,尤其沾染淫蛊后,对
被自己侵犯的女子心中有愧,察颜观色的本领学得更多,吴羽一眼便看穿姬平意
在想什么。

  「盟主的种种顾虑无非就是实力不足而已。但这次上云深阁,若能成功打消
武阁主心中成见,只消卫护法或其他云深阁的高手来本盟住上三天,旁人疑虑尽
消,盟主声威韵起,何惧其他?」

  听吴羽一说,姬平意虽说心下仍有火气,但怒意已消了大半。毕竟影剑门这
些人无处可去,除了归顺自己外再无他路可走,早晚都是自己的人,而云深阁那
边却是前路未卜,连夫明轩也无法断定武裳盈的心中究竟在想什么,更难说这次
入阁会发生什么事情。

  但吴羽所言也是有理。风险愈大,取得的成果也愈大,何况云深阁终是自己
妻子师门,这关系怎么也无法斩断,无论如何也不能亲人成陌路。尤其云深阁虽
少入江湖,但所传武功却是极高,不说自己明知的祝语涵、妹子口中比吴羽还高
明许多的卫纤如,光是轻而易举击毙马轩的神秘人物便可知云深阁实力之强。

  若能解了误会,就算不若吴羽所说,云深阁派人长驻本盟,光只这支伏在暗
处随时可以相助自己的精锐援军在侧,不知能解自己多少困难。

  虽已被吴羽说动,心下的火早灭大半,但姬平意心中雪亮。吴羽之所以分析
这么多,与其说是为自己着想,不如说是他擅自为自己做主上云深阁之后的弥补
行为。虽然仍难免对他的专断独行不喜,但他这般努力排遣自己的怒气,显然心
下还敬着自己几分,盟主威权并未真的旁落,既是如此他也就不生气了。「这样
也好……此次上云深阁解释之事,请吴兄多加费心了。

  「真的……要回去吗?」

  同吴羽等人散了,跟着丈夫一起回房,脉脉含忧的祝语涵终于还是问出口。

  天底下没有人比她更明白,卫纤如一旦下定决心有多么难以挽回,甚至连武
裳盈都压她不住。尤其此事关乎云深阁门规,卫纤如之心更是难以回天!

  就算知道人在外头时没法,若是回到云深阁,武裳盈该会给自己这徒儿一点
面子,不会太难为姬平意,好歹让他有解释的机会,但想到要面对向来冷面冷心
的卫纤如,祝语涵仍是难免惊怕:「哎……语涵好怕……怕会出事……」

  「不会的。」

  虽也心下忐忑,但身为男人不好把心中疑惧展现在妻子面前,姬平意强自镇
定,轻抚妻子长发。

  「回到武阁主面前,卫大护法怎么也要留几分面子,只要不是纯诉武力,好
歹能解释过去。何况……吴兄说的也没错,如果不是不想撕破脸皮,根本不用派
人对付马轩。这么看来,武阁主仍有几分示好之意,只要好生面对,该是……该
是有办法的……」

  「嗯……」

  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毕竟事情都已经决定,何况祝语涵虽是害怕,却也知
道此事不能不面对。

  黑道联盟迟早会卷土重来,若自己的师门问题都解决不了,到时候卫纤如再
出手就未必会这么好打发。

  「你……似乎在生吴先生的气,是不是?」

  「这……是有一点。」

  本想掩饰一番,但看妻子目光盈盈,姬平是决定说出口。

  「这般大事,他竟就这么决定了,也不先通知我一声,长此以往,我这盟主
还做不做?如果不是他所言有理,加上又退了张圭贤的咄咄逼人,我还真想好生
说说他。无论如何,我总是威天盟盟主,他好歹得尊重我一点。如此大事,总要
先跟我讨论之后再做决定。」

  「嗯……」

  听姬平意的话意,祝语涵不知该怎么说,只能轻轻拍抚他的手。若换了旁人
听到姬平意这段埋怨的话,十有八九会认为这人不识好歹。吴羽明明为了他好,
还挑三捡四的,好像怎么都不满意,真当吴羽欠他的一般:但祝语涵是他的妻子,
对此事本不好评论,再加上她原就是云深阁下一代的阁主继位人选之首,对首长
的心思比旁人摸得更透。身为一方之主不能没有自己的看法,无论看法是对是错,
都比浑浑噩噩只随别人话语而动要好的太多。意见已是如此,在决断大权上头自
然更容不得旁人帮自己做决定。

  尤其这回上云深阁,谁也不知结果如何,因着她的关系,再怎么样姬平意也
不能真和武裳盈翻脸,更不能大打出手。见吴羽小心翼翼,不敢带上大队人马,
深怕刺激对方,便可知此事难办:但吴羽这人没商没量,用话逼得姬平意答应此
事,就算祝语涵深知此事不得不行,又知吴羽是为姬平意着想,但这口气着实有
些咽不下去。

  只是论情吴羽或有失误,论理他的主张却是势所必然,再加上先前若不是他
堵住卫纤如,不让卫纤如赶到主战场,光想到一旦卫纤如在战场上出现、暴露身
分,自己的立场只会更为艰难,祝语涵便知自己欠这人一分情。

  若不是姬平意正在气头上,又知吴羽此行确实混淆上下之分,祝语涵真想帮
他说几句话,现在却是无话可说。

  「我知道啦……」

  看祝语涵的表情,姬平意也知她心中在想什么。幸好他虽生气,却未达不知
好歹的地步,孰是孰非他还分得出来。硬是压下胸中气火,姬平意吐出一口浊气:
「这回上云深阁还得语涵你引荐带路……方才我偷偷探过师父口风,他似是不看
好我们现在就上云深阁,这回我们得自立自强,也只希望……不会被他给害死了。」

  「不用担心啦,师父又……又不会吃人……」

  听姬平意说得如此严重,祝语涵不由苦笑。以武裳盈对自己的疼爱,无论如
何不至如此……

  只是无论卫纤如下山清理门户,又或与黑道联盟会盟之事都已大出她意料之
外,虽说现在安抚姬平意的话说得笃定,心下却没什么着落。

  「卫师叔没真的跟吴先生分出生死,说不准她这回杀心也不甚烈。若平意你
稍稍让步,安抚师父心中不快,此事说不定……说不定也就罢了,何况还有吴先
生说话,应该……应该不会出事的。」

  另外一边,姬梦盈与吴羽沉默地走到半途,终究还是姬梦盈沉不住气:「我
说你啊……」

  「怎么了?」

  轻轻吐出一口气,彷佛这口气已在心中压了许久,吴羽转回头来,面上竟似
有些愁容,与平日的冷静镇定大大不同。

  「大哥在生气。」

  微微嘟着嘴,虽说姬梦盈站在吴羽这一边,但姬平意好歹也是亲兄,何况这
次的事确是吴羽有过在先,偏生吴羽一散席便跑得无影无踪,直到后面才跟姬氏
兄妹在园子里遇到,让邵雪芊有气无处发,只能在席散时向女儿埋怨,说了几句
后就去照顾客人,姬梦盈不由有些不喜。

  「你好歹也照顾一下大哥的面子,这么独断专行连点商量也没有,你没看到
嫂子的表情那么难看。就这么几个人上去,要是武阁主翻脸把我们拘起来,怎么
办?」

  「给我们一点难堪或许会,但真要拘起人,我想云深阁还不至于这么过分。」

  微微苦笑,吴羽嘴上说得笃定,心下可没那般笃定,毕竟女人心比任何事都
难测,就算靠着夫明轩的面子、就算还留着少林僧在威天盟作客,自己这边便再
低声下气,势力总明摆在这儿,同样状况换了面对别的门派,只要自己这边没明
面上挑衅,获得礼遇或许不易,但还能来去自如。

  但对云深阁的武裳盈,众人皆是略知皮毛,唯一深知她个性的祝语涵又不肯
明说师门之事。没有足够的情报,吴羽才智再高,想要分析都难如登天。若不是
卫纤如虽与黑道联盟会盟却没当真摆出身分来,显见云深阁对此仍有几分顾忌,
只怕他还不敢轻易上云深阁呢!

  「真的不会?」

  虽说信任吴羽,听他说过韩彩蝶之事后,与这人又多了几分亲近,但事关重
大,不由姬梦盈不小心些。

  「我知道云深阁的人之所以拦路对马轩下手是为了杀人灭口,不想曝露云深
阁与黑道联盟会盟之事,只要远……只要那些人不要笨到张扬此事,多半能不了
了之。可……就我们四个人上云深阁,会不会太危险了?谁也不知武阁主对此事
会怎么处理,恐怕……恐怕连大嫂都没个准,要是一个不好,说不定我们还得努
力杀下云深阁,那可怎么办?」

  「那……是不可能的。」

  吴羽苦笑摇头叹息。

  「小梦盈一点都不用担心,那绝不可能的。」

  「真的?」

  虽听吴羽连说两次不可能,以她对吴羽的信心,悬着的心早该放下,但吴羽
的表情怎么看怎么不对。想到先前所见杀了马轩之人的身手,让姬梦盈不得不起
疑。无论吴羽怎生安排,此事都太险了。

  「难不成……你另外安排有伏兵,只要我们杀下云深阁便有人接应,怎么也
不会被拘擒在山上?」

  「不……」

  又叹了一大口气,吴羽这下真的笑得满脸发苦,让姬梦盈真想提醒他,这般
叹大口气不知会衰个几年。

  「光看那人的身手,便知就算我们四人联手也绝非其敌。如果云深阁真的翻
脸,我们拼尽全力也杀不下云深阁,再担心也挽不回来,所以根本不用担心……」

  「喂!」

  听吴羽这么说,姬梦盈有些听不下去。这也未免太扯了,虽说亲眼见识过那
人实力,心知双方武功差距太大,不知云深阁还有多少这等高手,凭自己四人要
杀出云深阁难比登天,便如陷在云深不知处。但这么早就放弃不是吴羽的性格。

  「总不可能……你只打算赌一张嘴,说服武阁主让她不追究此事吧?你当真
这么 有把握,武裳盈可不是泛泛之辈……」

  「不碰上……怎么会知道?」

  摇了摇头,吴羽轻叹一口气。

  「但情势如此,万万不能轻易与云深阁相争,若论武功差得也……也太多了,
全力硬拼也难回天,只能赌这一把了……」

  没想到吴羽表面镇静如恒,心下却这么没有把握,今晩不知听吴羽叹了几次
气,模样看得姬梦盈心中起疑。虽说敌势太强,和先前与马轩为敌时大是不同,
但面对黑道联盟强势压境时还能谈笑用兵如吴羽,对敌我未明、情势甚至很有机
会化敌为友的云深阁,怎会这般没有把握?

  虽说曾见识过卫纤如和神秘女子身手,心知若真打十有八九是自己一方输,
但世事无绝对,更不用说还不知是否打得起来,吴羽如此心情低落也真是怪事一
椿。

  「我说你啊……究竟是怎么了?」

  知道吴羽这人心思难测,虽不知是否当智者的都是这副德性,姬梦盈却很清
楚,光靠自己瞎猜,要弄清楚这人心中纠缠的是什么绝不可能,与其白费心思,
不如干脆问出口。

  「今儿个看你跟卫大护法交手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变这个样子?

  就算不论云深阁一直处身世外的宗旨,光看有少林派在我们这边,两边怎么
样也不会兵戎相见,你何必愁成这样?「

  嘴儿微开却是欲言又止,吴羽似乎到此时才发现姬梦盈感觉到自己不对劲。

  他苦笑着吐口气。

  「不小心一点不行啊!毕竟这次的事若处理不好,比之黑道联盟之事更为难
办。那边搞得不好最多打起来,反正两边早就剑拔弩张了,不差这点藉口:云深
阁这边若处理不好,伤的可是盟主威信,说不定连远雄堡都会趁机搞事呢!教我
不小心一点怎么行!」

  「是吗?」

  虽然吴羽言之成理,但不知怎么姬梦盈总觉得有点顾左右而言他的味道。若
换了先前,他既回避话题,她也就不追究了:现在的姬梦盈却觉得自己有点资格
追问下去:「莫不是为了韩彩蝶的事?哎,那都几年了?就算……就算对方再想
追究,要追的也是真凶。你也是受害人,我想……我想韩姑娘总不会看不清这点:
更何况她也没有证据证明你的身分,只要我们死不承认,她总不会宁杀错不放过
吧?好歹你还是大哥这边的人呢!韩姑娘就算再恨你,也不至于没有真凭实据就
直接拿你练剑,只要大嫂的事解决,我想……该就不用担心了。」

  嘴上说的确定,心里却是七上八下,感觉好像跟吴羽方才的心情差不多,姬
梦盈不由头痛。

  虽说女人心难测,但同为女子,姬梦盈却也猜得大半。对女子而言,贞洁是
第二生命,即便不若官宦人家般,道学的江湖女子也是如此,就算吴羽有千般理
由,当年他占了韩彩蝶身子终是事实,这不是空言解释可以说得通的,更不能拿
吴羽也是受害人这点搪塞过去。

  就算神秘女子不是韩彩蝶,总归也是云深阁中对武裳盈不知有多少影响力。

  若云深阁真拿这件事作文章……姬梦盈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怎么想都只剩下
否认到底这条路可走,偏偏这么做怎么想都不公平。

  而且这还不关旁人,纯是吴羽自己的事,她现在总算体会到吴羽情绪低落却
又不好明说的心情,这几口气叹得还真是时候。

  「我想你不用担心啦……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总会站在你这边的……我想大
哥也是,此事我们放手去做,别露破绽就好。」

  「谢谢你了,小梦盈。」

  看姬梦盈的神情,吴羽猜得出她想到的是什么事,嘴角不由微笑。有人始终
力挺自己确实是件好事,无论对方是不是真知道自己烦恼什么都一样。

  「我、不、小、了。」

  每次都听他叫自己「小梦盈」,姬梦盈不由嘟长嘴,偏生年纪就是症结,吴
羽这厮又喜欢成熟女子,姬梦盈恨不得自己赶快长大,但这事又是急不得的,只
能毎次一听他这么说就气得嘟嘴回应。

  她自己都不知道被这么叫几次了,可吴羽却似愈叫愈开心,好像愈看她被撩
拨起火的样子愈爱,那神情让姬梦盈又气又好笑,偏不知该怎么让他闭嘴。

  「是啊是啊……确实不小了。」

  连忙换了话题。吴羽知道小姑娘偶尔逗逗可以,却不好真气到她,何况对她
而言,另一个问题恐怕还严重些。

  「不过……盟主虽胸怀大志,时候却不对。」

  「那……那又……」

  本已被撩起火,对方却一点不给自己延烧的机会,立刻转走话题,若是说旁
的事或许姬梦盈还可以继续气下去,但说到自己兄长,姬梦盈却是不理不行。

  「大哥胸怀大志……啊,你是说要对付黑道联盟的事?那很正常啊!所有威
天盟的人都这么想的。」

  「有这大志很好,可要看清楚时机。」

  摇了摇头,吴羽轻吐口气。年轻人一有机会就想大展拳脚也是正常,若不如
此便算不上年轻朝气,可现在却远远不是时候。

  「这一仗表面上看起来我们赢了,实际上黑道联盟未伤筋骨,即便算上前一
次攻击君山派的大败,实力折损其实有限:但威天盟里却是损伤惨重,即便加上
君山派,实力也还不到全盛时期的一半,内部又是暗潮汹涌。在这等情况下对外
扩张简直等于自己找死,盟主也未免太过急躁了些。」

  「喔……」

  虽说近来比较努力帮忙兄长与母亲,但对这等兵戎杀伐之事,姬梦盈辽是有
些隔阂,若非吴羽说得严重,只怕她还没心思听下去哩!「

  「可是……」

  沉吟半晌,姬梦盈还是决定反驳几句,毕竟在年少女子看来,有心上进总比
一事无成好,尤其威天盟与黑道联盟对敌已久,彼此都想把对方整个吞下去,这
回若不是双方实力有所差距,又有少林派在旁看着,威天盟里甚至无法满足于只
解决马轩一人,光要压下金贤宇等人的急进想法不知耗了姬平意多少脑筋。

  「先前你也说,要让大哥立劝才好压下杂音。」

  「那……只是为了立他威权必要的举动。毕竟盟主年轻,老盟主又已去远,
留不下多少威望给他。」

  吴羽轻吁口气。先前为了帮姬平意立威,还没平定内部就对黑道联盟动手并
不是正常的进程。旁门左道的手段冲得再高,若不找个机会归回正道,无法有所
大成。想到这儿吴羽不由苦笑,若九泉之下的姬园知道现在竟然是自己在帮他的
儿子,也不知除了啼笑皆非外,还有什么表情?

  人和不定就对外用兵,乃兵家大忌,先前之胜其实只是侥幸而已……

  听吴羽说得如此严重,姬梦盈不由吓了一跳。仔细想想,威天盟里的内争不
过就是远雄堡而已,表面上他们人强马壮,可一直看他们被吴羽压在下风,怎么
也不像以往全极中在日那般威风。

  有吴羽在此出谋划策,任他们有心作乱恐怕也搞不出风波来。虽不认为吴羽
在危言耸听,不过……未免太小题大作了吧?

  见姬梦盈神情也知她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吴羽心中暗叹。所谓兵凶战危,
在战场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事前准备再周到也难免出差错,更不能因此忽略
事前准备,也因如此才要更加小心谨慎。年轻一辈的人雄图远目虽是好事,若忽
略脚下却万万不妙。

  偏生这等话不好对这小女孩说,何况自己这么说她也未必听得下去。真要她
去问一些长辈人物,姬梦盈第一个想到的十有八九便是自己母亲,偏偏自邵雪芊
跟了自己之后,一这对母女之间表面上没有勃谿,实际上却疏远不少。让她探询
邵雪芊的意见,若只是听而不闻还好,就怕彼此心结爆发。现在的威天盟看似威
风,却比立在随时融化的薄冰上好不了多少,万万禁不起纷争,天晓得商月玄会
不会找个机会向威天盟动手?他未必不比姬平意更想立威啊!

  「小梦盈可知当年,威天盟初立之时与黑道联盟间的实力消长如何?」

  虽知对方未必听得下去,就跟姬平意一般,但吴羽不能一语不发,照顾小女
孩心意确实是件累人的事。

  「这我当然知道啊……」

  顾不得他又叫自己小梦盈,姬梦盈忙不迭地回应。

  虽说那是不知多少年前的往事,至少是自己出生前的事,多半连大哥都未曾
眼见,但光荣史迹却是盟内人朗朗上口之事。当年威天盟初立之时,盟内可说是
人才济济,姬园、刘濠、石渐、杨梃和全极中个个武功高强,又有马轩在暗里协
助解决一些不好放在明面之事,声势之盛一时无二。

  那时的黑道联盟只是草创而已,不过就是十二连环坞与污衣帮搞在一起的玩
意,玄袈教等都未加入,无论威势或实力都跟威天盟差得可远了。

  「那小梦盈可知道,为什么当时威天盟的长辈们没有一口气解决黑道联盟,
令其坐大?」

  「这……」

  听吴羽这一问,姬梦盈还真的无言以对。仔细想想若在全盛时期就一口气解
决黑道联盟这隐患,也不会弄到现在这样。偏偏对那时没有主动攻击一事,连母
亲都讳莫如深。

  姬梦盈事先全没想过这事,她沉吟片刻,美目不由望向吴羽,心想:总不会
因为要对付你,所以才放任黑道联盟崛起吧?只是这话不好跟吴羽明说,尤其他
主动提这话题,决不会是为了这原因。

  「不是因为我,再猜。」

  虽没明说,她鬼鬼祟祟的目光却已说明一切,吴羽连忙驳回去。

  「喔……」

  没想到自己连句话都没提,吴羽便已猜到自己心中所想,姬梦盈不由吐了吐
舌。玩心机的人果然厉害,简直像可以看穿自己似的,但这人能看穿自己想到什
么,为什么偏偏看不穿自己的心意?暗地里啐了啐。

  「那……又是为了什么?」

  「便是为了内部纠葛难平。」

  吴羽叹口气。那时候他跟威天盟的关系还好,眼看黑道联盟从实力远不能与
威天盟抗衡,直到今日情势竟整个颠倒过来,想及当日荣华确实令人不能不感叹
天意弄人。

  「几次想对黑道联盟动手,可个个都不希望自己出了力反为他人做嫁,推三
阻四之下错过良机:那时黑道联盟虽还不成气候,但商月玄不是白痴,曹焉那时
也已是一方黑道魁首。没能处理于发迹之时,接下来只能坐看对方逐渐坐大,直
至今日规模。」

  「原来如此……」

  虽说吴羽没说得很清楚,但姬梦盈自小在栖兰山庄长大,威天盟的长辈们都
是自幼见到的,哪里猜不出其中关键?

  最想不出力就坐收成果的必是全极中无疑,但远雄堡实力最强,若是不出精
锐人马,威天盟的战力锐减三成,要灭小门小派可以,但以曹焉与商月玄之能,
要解决就不是反掌之易,也怪不得黑道联盟对威天盟的敌意如此深刻。

  尤其之后由于九转龙珠之因,威天盟内部称不上交恶也已是暗潮汹涌,彼此
不合之下,刘濠索性摆烂,石渐暗中拨弄,姬园身为事主不好说话,杨梃孤僻也
难排解此事,至于全极中……要他闹事可以,要他解决事情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
怪不得威天盟逐渐式微。

  抚今追昔,姬梦盈不由摇头。她虽猜到当日之因,却想不到为何今日吴羽还
不认为是姬平意大展拳脚之时?全极中既亡,远雄堡看似强盛如旧,但在威天盟
里的影响力也已少了许多。姬平意文有吴羽参赞,武有君山派众人可供驱使,纵
不加上少林派的助力,光只随时可收入麾下的影剑门余众,要论实力也足以雄霸
一方:威天盟虽不若当年人才济济,但黑道联盟连丧高手,怕也难追当年之威,
只要姬平意小心设计,要将黑道联盟击灭也绝不是难事。

  「总不能这么任那些黑道人物猖狂!」

  虽知现在绝非开战之时,但想到先前受的气,姬梦盈不想放过这些人:明知
不可为而为,这便是武林人与官宦中人最大的不同。

  「放任自是不可能,不过……短期内黑道联盟其实构不成太大的威胁,只要
我们紧守门户,不让对方有偷袭成功的机会,商月玄绝不会选择强攻,我们至少
还有反应的时间。」

  吴羽微微苦笑。看来他在崖下的这几年,威天盟真的被黑道联盟欺负惨了,
即便连那般不记恨的姬梦盈说到黑道联盟仍是气唬唬的,怪不得姬平意明知以本
身实力最多只能解决马轩,可想到放黑道联盟一马,心情仍是立时低落下去。

  「先安内后攘外,才是厚积实力的第一要点。」

  「说得简单,但远雄堡那些人……」

  光是说到这个门派,姬梦盈就一股火气上来。先前全极中不把旁人放在眼内,
也就罢了,毕竟对方实力强嘛!现在远雄堡已渐弱,金贤宇和张圭贤这几人还是
眼高于顶,不知旁人是为了保持和谐才不跟他们计较,让人真想好好教训他们一
番。

  「任大哥气度再好、你的手段再厉害,要让他们乖乖听从大哥命令,恐怕还
是难了……」

  「与其留着他们宛如鸡肋,不如早日排除掉。」

  吴羽目中厉色一闪而逝。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远雄堡既是劣根难改,不如早曰清除。即便短时间
内让威天盟实力衰弱,不得不暂靠少林派相助,但长痛不如短痛,留着他们……

  对盟主其实没什么好处。这些人最多只会摇旗呐喊,连点事都不做,早日丢
出去还好些……「

  「这……这决定也太仓促了……」

  听吴羽竟是这么打算,姬梦盈不由大吃一惊。

  虽说这样的想法,吴羽不是第一个有的,以往受了全极中的气之后,邵雪芊
偶尔口头上也会说到此事,但话一出口便知自己错了。就算不管他终是结义兄弟,
光只远雄堡的势力让威天盟威望大涨,就注定这强援排除不掉:吴羽之智远在邵
雪芊之上,怎地如此冲动?

  「你……不会这么跟大哥提过吧?」

  「连你这么讨厌远雄堡的入都迟迟下不了决定,跟他说有什么用?」

  吴羽双手一摊。愈是重大的决断愈是难下,尤其此事如壮士断腕,短时间内
威天盟的势力都要衰弱不少:独立面对黑道联盟的威胁,甚至还得准备面对远雄
堡这潜在敌人,也怪不得姬平意下不了决心。

  「嗯……我看你这决定,还是别提了。」

  纤手牵住吴羽衣袖摇了摇,不知是求情还是劝告,总之不想他再这么下去。

  姬梦盈心下复杂,她虽讨厌远雄堡,但对方好歹是与父母结拜之人,就算再
令人讨厌、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有时候真让人恨得牙痒痒,但要下辣手对付,
这话……教她怎么提得出来?

  「他们好歹也是……也是结义兄弟后人,别做得这么绝……」

  「喔……」

  心想自己不做绝,对方却未必不会做绝:人心难测、江湖诡谲之处,往往非
旁人所能想像,权力、金钱,都是最能令人泯灭良心之物。但这话却不好跟这小
姑娘讲,吴羽现在总算体会到邵雪芊身为母亲的无奈了。

  姬平意身为男儿,总须面对江湖风波,不成熟不行,但姬梦盈这等小姑娘,
邵雪芊既希望她快快成长,即使不能为姬平意排忧解劳,至少能够照顾自己,却
又希望她永远保持天真可爱的模样。这等复杂矛盾的心态,非身在其中难以想像。

  听吴羽只是虚应故事,姬梦盈小嘴微嘟,帮远雄堡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他
虽希望不要亲者反目,却清楚以远雄堡那批人自高自傲的个性,在承平时期大哥
还可当个老好人忍耐,但强敌在侧之时,速效的霹雳手段往往胜过和缓的长久之
策,这……也算是种无奈吧?

  「哎……」

  声娇吟还没全从口中窜出,整个人已被抛进床帐之中。解明嫣脑袋正自混乱,
想不到吴羽平日看似温文,手上力气竟有这般大。她还来不及挣扎,已觉整个人
被一股火压上来,随即裂帛声起。

  解明嫣羞得闭上美目,暴露出来的娇嫩肌肤已在他手下被搓揉着:幸好他的
动作看似粗暴,没两下已让解明嫣的衣裳碎成片片,但抚弄肌肤的手仍是温柔轻
巧,否则以他撕衣的力道,解明嫣虽三十好几了,肌肤仍细致如小女子,哪受得
了如此强烈攻袭?

  只是解明嫣怎么也没想到吴羽一上场便来这么一招,本来心中还有三分不愿,
现在抗拒的心意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闭着眼儿,任他的魔手在自己身上为所欲
为。

  照说解明嫣跟吴羽上床不是头一次了,先前还有邵雪芊在侧,即便她的心不
在吴羽身上,眼见邵雪芊如此卖力服侍他,她自然也不会放松。一男二女的床第
之间,火辣之处是以往的石渐从未能行,但那时的吴羽便是手段再火辣也没有现
在这般急色。以往她至少还能保得衣裳完整,现在却是别想再穿,尤其粉嫩肌肤
在他火辣的揉弄之下,没一会儿已是片片红痕。

  红痕些许是他太过用力留下的痕迹,大多却代表自己的降服。毕竟吴羽体内
的淫蛊虽被九转龙珠压制,但星星之火足以燎原:加上自石渐丧后,跟邵雪芊在
一起的解明嫣只觉自己似是茅塞顿开,体内本能的欲火已然难抑,在淫蛊的逐渐
感染之下,竟也变得心猿意马起来。

  给吴羽这一弄,解明嫣心下纵还有些不愿意,身体里的火却已逐渐高燃,羞
得她不敢睁眼,可闭着眼感觉却更敏锐,只觉身体里已失了力气,那羞人的需求
却愈来愈高涨,比邵雪芊在时还令她渴望。

  不曾想过自己竞有这一面的解明嫣虽是大羞,但他的手愈来愈无礼,却愈来
愈诱发她的渴望。解明嫣不由害怕,本以为自己只是因邵雪芊的关系才被他侵犯,
现在看来,来自男人的无礼玩弄竟似暗合自己心湖深处的需要,这般羞人事教她
如何能够相信?

  偏偏激战虽息,只有少林与影剑门当真打起,伤亡不多,但影剑门之人情急
拼命,少林派的大师们也难免负伤,辛婉怡正自忙得脚不沾地:邵雪芊又不知怎
么回事,推辞不肯陪吴羽,搞到今夜只剩自己遭殃。不然有二女同在,吴羽不至
于傲得这般烈,竟连件完整的衣裳也不留给自己。床第之事完了之后,还不知怎
么回房呢。

  若是平日也还罢了,偏偏今夜的吴羽看似极有火气,下手直截了当,摆明要
拿自己泄火。羞赧之间解明嫣愈发难过,在他老练的手段之下,解明嫣已难耐撩
拨,双峰傲挺间的两点粉蕾早已酡红,胀得让她都觉疼了,偏生他火辣的手却不
肯离开,只在她的敏感间活动,火辣手法令解明嫣欲火大旺,娇媚胴体在他身下
不住扭动,娇喘吁吁间虽还不肯开口,看似不愿屈服,但身体早已背叛了她,不
由自主地向他迎凑紧贴,恨不得黏到两人之间再没一点间隙。

  「啊……」

  不由自主地呻吟出声虽非解明嫣所愿,但他火辣的口舌从她耳际吮舔而下,
一步步地滑过嫩颊、脖颈,直至两点傲挺乳蕾。虽说解明嫣远没有邵雪芊坚挺傲
人,却也是丰腴可人,令伏在她身上的吴羽再不肯放过,几番舔舐吮吸,酥麻快
感充斥解明嫣周身,彷佛连呼吸都不顺了,终于在他的口舌之间诱出她销魂蚀骨
的呻吟,连她自己都快听得酥软了。

  这一出声虽让解明嫣一对美峰免除魔手侵袭,但解明嫣所受的刺激却没减了
多少,反而更加强烈了。一来吴羽的嘴上功夫比手还灵巧几分,那火辣的唇舌时
而在左边轻舔重啜、时而在右边吸吮勾挑,情欲的刺激直透心窝,让她如何抗拒?

  二来他空出的手也没闲着,—手滑到她臀下,托着让她再没逃脱的空间,一
手直捣黄龙。指尖轻揉慢捻、抹挑之间,把她湿润幽谷逗得愈发淫泉滚滚。扭摇
间解明嫣只能闷声轻吟,不知是爱是怨。

  「呜……」

  一声悲鸣响起,解明嫣娇躯剧颤,谷口处那贲张的小蒂被他灵巧的手指温柔
地玩弄,彷若阵阵电殛直捣芳心,一双玉腿不由自主地夹着他的手,彷佛整个人
都要被电晕了。

  这般手段虽说邵雪芊也对自己玩过,但女女同床的气氛怎么也不能跟男人的
侵略性相提并论:更重要的是他终究不是邵雪芊,魔手虽说摧动情欲的效果还胜
邵雪芊一筹,弄得解明嫣整个人都烧烫起来,但想到是他,心底怎么也有些抗拒,
那般强烈的反差让解明嫣愈发难堪。

  芳心虽仍抗拒,身体却早已投降。当娇躯在阵阵震颤中终于酥软,喘息间连
紧夹的玉腿都松开之时,一股火热刺激登时从股间直灼心窝!那犹若电殛般的感
觉令解明嫣差点整个人跳起来,偏偏吴羽紧紧压着她,解明嫣便想挣开却已是手
足无力,只能在唔嗯娇吟声中,感觉肉棒一点一点地将幽谷口破开,一点一点地
钻了进来。火烫的刺激感从娇嫩的幽谷嫩肌中传来,混着方才还缠绵未褪的滋味,
着实令解明嫣娇躯酥麻,再也无法抗拒他火热的侵犯。

  似是感受到解明嫣的降伏,吴羽缓缓探入,动作之间虽难抑步步进侵的渴望,
却终于稍稍缓下,旋磨间将灼心的情欲一点一点地烧入解明嫣体内。

  原本心中仅有的一丝抗拒被贲张的情欲压得再难成事,又被外来的刺激一挑,
解明嫣只觉整个人都瘫了,雪臀竟不由自主地轻抬,不知是迎向他的攻击,还是
努力将火烫的侵略者再引得更深入一些。

  以前几次与吴羽交欢都有邵雪芊在场,情迷意乱间即便是被吴羽占有,她心
中仍彷佛与邵雪芊欢爱一般:这次却不同了,就算早有心理准备,吴羽带来的刺
激仍令她一时难以承受。

  当肉棒刺入之时,她甚至打从心中有股痛苦的感觉涌上,偏那痛苦来得如此
短暂,转瞬间便被幽谷里充实而酥麻的快感淹没,只觉滚烫的美妙已脉动地填满
她的每一寸空虚。

  感觉着肉棒在体内缓缓地动作着,虽然吴羽已动得很慢很慢,但那儿的感觉
如此敏锐,先前吴羽的种种手段又已令解明嫣欲火大旺,幽谷里愈发敏感,带来
无比火热的肉棒稍稍一动,强烈的感官刺激便令解明嫣不由得娇吟出声。

  虽说声音不甚大,对箭在弦上的吴羽却似火上浇油。呻吟似苦似甜,还带些
许兴奋,知晓解明嫣身心都已屈服,不再是不情不愿地跟着邵雪芊侍候自己,吴
羽欲火高燃,不只肉棒,双手和口舌都在解明嫣身上大展长才。

  本已难堪深入体内的肉棒轻抽缓插间的温柔,敏感火热的肌肤又被吴羽尽情
剌激玩弄,解明嫣纵有三分不愿也早被灼烧得烟消云散。尤其吴羽不是第一次和
她交合,对她的身体敏感处清楚得很,肉棒抽送之间更没忘了挑逗她满腔情欲。

  解明嫣只觉在他的种种手段之下,自己整个人都飘上了天,愈飘愈高,将近
窒息的无穷美妙让她不由得喘息起来。

  虽说或明或暗地了解到吴羽之所以手段百出,一来可能是白天里不知受了什
么气才有这般强烈的发泄冲动,更重要的是,没有一个男人能容忍已被自己在床
上征服的女人,心中还有另外一个人,就算那人同样是他的胯下淫俘,故而对自
己这般勇猛,打算彻底占有自己身心。

  解明嫣却没有办法厌恶这回事,毕竟先前她纵能瞒骗自己,却无法改变早被
他占有的事实,更不用说男人所带来的床第刺激跟女人相比之下有所不同,让她
想骗都骗不了自己。

  幽谷里的刺激愈来愈强烈,肉棒看似不甚用力却是愈探愈深,终于触及解明
嫣花心蜜处。无比强烈的刺激令解明嫣娇躯一窒,整个人彷佛在这一瞬间被狂烧
的欲火送得更高,空气稀薄到无法呼吸,不由得呻吟出来:「唔……别……那儿
……那儿不行……明嫣……要死了……」

  整个人似已成为他的砧上鱼、俎上肉,只剩下任他宰割的分儿,偏偏吴羽还
不满意,肉棒在幽谷里钻探得愈发欢了,一双手更紧紧扣住解明嫣腰臀,托着她
不让她有任何逃脱的可能性。

  灵巧火辣的口舌不住吮吸舐弄傲挺的乳蕾,勾得解明嫣欲火燎原、再难扑灭,
诱人的呢喃含糊不清地从峰峦间传来。

  「好明嫣别……别担心……所谓欲仙欲死……就是要……要让明嫣死得快活
……」

  「啊……」

  已难堪挑逗,他的手段却随着自己的求饶愈发火辣,解明嫣不由错觉自己已
成了一滩泥,随他搓揉变形,尤其花心处更被他刺激得将近瘫痪。深藏体内的花
朵曼妙地绽放开来,娇嫩花蕊在肉棒如蜂似蝶的采撷之下,蜜汁终于娇颤地倾泄
而出,整个人都似随着这快美无比的痪软下

  虽说解明嫣已高潮泄身,吴羽却不打算就此放过她,肉棒竟百尺竿头,更进
一步,整个探到盛放的花蕊里,似痛似喜的绝顶刺激,无比亲密地透进解明嫣体
内深处。

  即便她知道接下来的快乐会愈发狂野强烈,随时会令自己没顶:即便她知道
吴羽十有八九不安好心,打算趁此机会好生采补她一番,不知是为了填补激战卫
纤如的空虚,还是为了接下来要上云深阁做准备,可她已没有办法,身心都在他
的控制之下,何况滋味这般美妙,纵有机会她也不想逃。

  「哎……那……那儿……别……别那么猛……唔……明嫣又……又要丢了…

  …你……啊……干死明嫣了……「

  不知欲仙欲死地丢了几回,等到吴羽元阳终泄,火烫阳精毫无阻滞地灼进解
明嫣子宫里,烫得她又一阵销魂呻吟。解明嫣终于承受不住,美妙地晕厥过去,
只有身体里犹存的快乐,以及子宫里火热灼烫的刺激感,证明这不是一场幻梦。

[ 本帖最后由 zhgri 于 2011-6-21 21:0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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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难如登天

  从难见天日的密林中绕来绕去,总算绕到出口,长长的阶梯虽在眼前,姬平
意一时半刻间却没有爬上去的意思。旁边的吴羽仍是一贯面无表情,引路的祝语
涵神色如常,不知是云深阁对这方面多所钻研,还是爬惯了所以不觉怎样,虽说
额上见汗却没有半点不适,还有心情回顾众人。本已觉腿脚酸疼的姬梦盈只得咬
紧牙关,装做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只是这山路真是难走,曲径通幽,路往往都在难以想像的地方出现,当真符
了「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话。若不是有祝语涵引路,换了自己
独自摸索,只怕绕个几年也绕不到出口处。

  姬梦盈不由暗自思忖,若是归离原外有这等山道,黑道联盟势力再强千倍万
倍,想攻进来也是难上加难。不知云深阁外的难行山路原就如此,还是加上了机
关阵法?毕竟此时已是盛夏,虽说山风盛大,可到了此处仍觉有些寒意,若非阵
法岂能如此?

  「这儿……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机关。」

  见姬梦盈美目乱转,祝语涵也猜到她心里在打什么念头,毕竟身为云深阁年
轻一辈的大师姐,许多较小的师妹都是由她带上山来,到了此处会想什么并不难
猜。

  偏偏这是云深阁早年传下的规矩,利用山路考验入门者的毅力。若连山道都
过不来,只怕没心力修练高深武功。

  「山道迂回,加上林蔽难以见日,若不是深知此处之人,进来之后迷路的机
会甚大。只是此处还算山外,接下来……才是本阁真正的护守机关……」

  听祝语涵语中微带凄苦,姬平意伸手握了握妻子微寒的小手,示意安慰。旁
边的姬梦盈一边看着吴羽抬头打量阶梯上隐于林间的楼阁,一边声音微微发颤。

  「可……怎么会这么凉?」

  「我们……都还在云里头呢!」

  听小姑埋怨此事,祝语涵不由苦笑,引着她望向山下,云雾正渐渐涌起,直
向此处而来。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本……本阁位处深山,占地极高,平地上望见
山顶隐在云雾之中,实则云雾只在山的中段徘徊:真要说到云深阁,其实还要更
高一些……何况这一路上林高蔽日,日光不入林间,就算走这么一大段路难免发
热,但云雾间湿气甚重,给山风一吹也就没甚热度。若不是大伙内功皆有根底,
换了差点的人恐怕还会着凉呢……」

  「喔……」

  虽说不常走山道,但祝语涵一解说,姬梦盈心里也有了底,何况此处正临阶
梯,接下来便是日光正盛之处,虽还没走到阳光下,但在此处已渐觉夏日之盛,
姬梦盈不由暗地里摇了摇头。

  本来她还以为云深阁之所以成名纯在剑招高明而已,但若云深阁中人日日都
要从这山道上下,光这等锻练之勤,她便自叹弗如:跟此相较,那日在塌云道,
卫纤如行走如履平地也就算不得什么。

  不过事在人为。此处难行,总不似蜀道难如上青天。何况云深阁就算有地利
之便,当年也被黑道联军攻上,若不是卫纤如殊死奋战,一直拖延到武裳盈出关,
也不知今日是否还有云深阁的存在?虽不知黑道联军用什么方法直捣黄龙,但威
天盟总不会连那时的黑道强徒都比上。

  想得太远了,姬梦盈不由再摇头。自己这回与大哥同来,为的是和平相处而
不是宣战。明明一路上大哥耳提面命,加上她与祝语涵关系不差,就算云深阁对
祝语涵嫁人之事处理得不妥当,总是祝语涵出身之地,照说不会对其有太多恶感。

  可不知怎地,她就是觉得这一仗迟早会打。一路上暗记路径,虽然仔细想想
觉得自己太过多事,但谨慎似临敌之意却是怎也打消不了。

  「总不会……到这儿还没个岗哨守备吧?」

  一想到此处,姬梦盈不由问出口。虽说位处深山僻处称不上人迹罕至,也算
世外桃源:但云深阁终是武林一脉,不会没有武林人的戒备之心,更不用说当年
黑道联军攻袭之役距今不过十余年,若好了伤疤就忘了疼,也未免太快。

  就算在山道之中没有什么机关,到了此处,眼见接下来便是一路阶梯向上,
再怎么路痴也不会迷路,要说没有戒备人手实在太离谱了。

  像是回应姬梦盈的话语,话声才落,两道人影已出现阶前,纤手按剑:兵刃
虽未出鞘,肃杀之气已是扑面而来,唬得姬梦盈不由退了半步,立定脚跟才发觉
吴羽和姬平意早已掩在身前。

  定睛一看,才发现突然出现的两人竟是一对孪生姐妹,面容生得一模一样,
只一个用左手、一个用右手,左右护在阶前,目中冷光到处,彷佛两柄出鞘之剑,
森寒气息迫人而来。

  虽说对武林事知之不多,但身为名门么女,姬梦盈见识自也不弱,一眼便看
出这对孪生姐妹年齿虽轻,说不定比自己还小些,剑法之高却不在自己之下。尤
其孪生姐妹心中感应,两人联手之威,说不定以大哥的武功,要胜她们都不容易。

  云深阁随便两人就有此等造诣,真不愧名门气势。

  只是阶梯虽陡,两边却非绝壁,若在此处交手,虽是向高处仰攻,仍有盘旋
退避的空间,对用剑者而言并非难事,也称不上形势险绝。两边算不上优劣。

  但若要一路打上去,自己这边只有区区四人,想替换也没得替换,就算没遇
到当日轻松解决马轩的高手,等打到云深阁,光累也累死了,更不用说自己这回
来非是为了冲突,本已握剑的手不由一松,只待言语交锋。

  「语心、语月,你们……可是为了挡我而来?」

  见两人在前,祝语涵轻轻吐口气,缓步走到众人身前,美目里有着掩也掩不
住的悲意。

  「难不成……师姐真的要和你们交手?」

  听大师姐这句话,两女互望一眼,神情间不由有些迟疑,一时间竟无话可说。

  「这两位是……」

  「是我两位师妹,姐姐花语心、妹妹花语月,都是……都是本阁后起之秀。」

  虽早有心理准备,但眼见师妹按剑相向,祝语涵心中凄苦仍难以言喻,连问
话间声音都带着颤,偏生此时却有人不识相地插话进来。

  若问的是吴羽,祝语涵便不答了,偏偏是姬平意问出口,她虽感觉得到姬平
意是在吴羽轻扯衣袖之下才问,但自家相公的问题她却不好不答:「两姐妹联手
合击,便是语涵……也有些难以招架,相公小心了。」

  「师姐……」

  听师姐这般介绍自己,虽说已偏向旁人,但对两姐妹而言却听得出言语间浓
浓的哀意,一时间竟连战意都为之一窒。

  毕竟对面不是别人,而是一直和自己姐妹们朝夕与共的大师姐,加上卫纤如
专心执法,许多事情往往不用阁主担心说话,她便已做出决断,是以武裳盈专心
修武,门内教授武功之事有许多都是祝语涵代师传艺。

  除却与她同时入门的几人外,其余师妹的武功几乎都是祝语涵所授,如今兵
刃相向,二女绝非木石心肠,哪里受得了这种事?

  「其实我等拜阁并无歹意,纯为了向长辈拜望而已,还望两位女侠行个方便。」

  见三女僵持一处,即便自己请姬平意插话仍打消不了僵硬气氛,吴羽不得不
开口。

  虽说吴羽和姬平意站到一处,一俊一丑正是极端对比,但两女心下愁意正浓,
也理不到发话之人容貌如俩。互望一眼,姐姐轻叹口气,望向祝语涵的目光中竟
有些朦胧:「师姐……我们这里是好让道,接下来几处岗哨,以师姐之能……要
闯过去也非难事,但到了登天阶那边……」

  「登天阶?难不成……」

  听到这地名,祝语涵不由变色,娇躯摇摇欲坠,姬平意连忙扶住她:百忙中
回头与吴羽对望,却见彼此眼中都有戒惧之意,连姬梦盈都不由身子微颤。

  来此之前祝语涵将入云深阁路上几处险地简要说过,好让众人有个准备。入
阁路上最险之处便是登天阶,当日黑道联军来犯,卫纤如藉此处地势,硬生生把
强敌阻在阁外两日一夜。

  虽然负伤沉重,却令黑道大军铩羽而归,卫纤如也因此成名。若依花语心所
言,虽说路上岗哨阻敌之意都不浓,但真正的阻碍在登天阶,难不成……是卫纤
如等在那儿准备出手?

  姬梦盈曾亲眼见识过卫纤如出手,吴羽更与她交手过:姬平意虽未曾亲眼见
识血衣观音之威!但祝语涵剑法高明,可见云深阁高手实力。尤其当年以黑道联
军声势之盛、实力之强,都在此女手上铩羽而归,势力衰颓之下才有威天盟的崛
起。

  想到自己一方区区数人竟得在当年卫纤如成功阻敌的战场上与之相对,就算
能放手开杀,祝语涵也难以出手,光靠自己与吴羽,打起来也未必占得优势:更
不用说一旦动手,自己来此的目的等于失败,可怎么办才好?

  「难道……卫大护法始终不肯谅解此事?」

  轻轻吐出一句,吴羽眼睛一转,新的问题又丢出来。

  「敢问二位女侠,针对此事……武阁主的态度如何?总不会……对少夫人这
般绝情吧?」

  听吴羽说出绝情二字,祝语涵娇躯一颤,若非姬平意扶着,怕真要滑下地去。

  姬平意一边扶着妻子,一边转头瞪了吴羽一眼,明知此事是祝语涵心结,不
解结也就罢了,竟出力将结愈打愈紧,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氏姐妹也不由瞪向他,目光中不全是怒气,还带一些难以言喻的委屈:反
倒姬梦盈柳眉微蹙,心想:吴羽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却没表态。

  「阁主当然不会如此绝情!」

  听吴羽言语虽平凡无奇,话里却隐有锋芒,花语月忍不住开口:「若不是卫
师叔坚持,阁主岂会对大挪姐这般严厉?这一切都是她……」

  「住口!」

  连忙止住妹子的话,瞪向妹子的目光里满是严厉,吓得花语月微启的樱唇再
也闭不起来,目光里盈盈欲泪,后头的话却也梗住了。

  她知道不该对外人嚼舌根,但此事在云深阁里也不是没有暗流汹涌,毕竟是
大师姐出了这等事,师姐妹都难受得很。

  制住妹妹,花语心转而向吴羽摇头,言语之间已见严厉:「本阁之事尙轮不
到阁下干涉,还请吴先生自重。至于此间之事……待到了登天阶自有分处,只是
……

  大师姐是否真要去登天阶?若是……若只是为了请安或解释此事,不若以书
函先行,再看阁主如此决定。在阁主裁决之前,与其强行登阁,不若先在此处稍
待,或可免了冲突,还请……还请大师姐裁处。「

  听对方竟然凶到吴羽头上,姬梦盈柳眉微蹙,颇有些动手的冲动,可听到后
来也知对方已算是放水很多,虽仍不喜却已不想动手。转头却见祝语涵神情微窒,
想到接下来要和卫纤如在登天阶一战,也不知自己区区四人能否做得到当日连黑
道联军都做不到的事,连姬梦盈都不由心下惴惴,更不用说一直受卫纤如积威所
迫的嫂子。

  偏偏人都到了此处,不可能这样灰溜溜地跑回去。先不管威天盟与云深阁之
后的关系,这面子都放不下来。

  「我们去吧……」

  轻轻地牵起妻子的手,姬平意向前跨了一步,几乎就要撞上花氏姐妹,后者
却一步不退,美目只盯着祝语涵,全然不把姬平意的步步进迫放在眼里。

  见丈夫和师妹们对峙,哪一方都不肯退让,已然一触即发,祝语涵不由心中
发苦。

  若不是想到接下来自家人与卫师叔一战难免,那种难受可比现下的情况严重
许多。

  毕竟师妹们表面不退,至少还不愿意和自己动手:卫师叔心志坚毅却非可以
情理说服之人。尤其若面对师妹们,就算当真动手,以自己和丈夫的武功要毫发
无伤地制服她们,勉强还可做到。但在登天阶面对卫纤如,光靠自己区区四人要
突破都不容易,更不用说毫发无伤地擒人或迫对手认输。

  「便不为少夫人的事,本盟盟主原为君山派弟子,此行带了君山派夫大侠的
信函,奉夫大侠之命得面呈贵阁阁主,还请两位姑娘放行。」

  吴羽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函递上前去。

  姬平意转头一看,信函上确是师父的亲笔,心想:怪不得这人出发前去找师
父谈了片刻,想来便是为了这封信函。

  虽说这事全没经过自己,但见眼前花氏姐妹神情一滞,显然她们也知道夫明
轩先前与武裳盈有旧,这理由来得如此光明正大,就算她们能不理威天盟此刻声
势、不把姬平意这盟主放在眼里,但夫明轩的弟子上山拜望,还为夫明轩捎信,
她们身为晚辈,也挡不了这封信函。

  毕竟是否跟夫明轩反目,此事无论如何轮不到她们做决定,再怎么说都得将
信函送到武裳盈眼前才行。两女对望一眼,在对方目中都见到无奈之色,不约而
同地退开几步,让出入口。

  「既是如此,四位请自便。」

  花语月头还未回,只见一条人影从两女身后不远处冲出,向阶上疾奔,身法
之速令姬平意不由一惊。

  本来他还想干脆硬拼上阶,毕竟身为盟主虽让他行动前不得不三思,但武林
人的习性说好听些是豪爽痛快,说难听一点就是冲动:以四人之力全力冲刺,说
不定连登天阶都可一冲而过,直接冲到武裳盈跟前,不用再跟旁人纠缠。

  但云深阁的岗哨真的有所准备,看方才那人的身法,光论轻功或许还不弱于
祝语涵,如果自己真把心一横闯关而过,也不知追不追得上这人,更不要说云深
阁的剑法注重与轻功配合。

  此人轻功如此卓绝,想必剑法不弱,就算自己追得上她,要败人擒人怕也不
易。更糟的是,这样搞下去等于上门找碴,到了登天阶只怕等着的不是卫纤如单
枪匹马,而是云深阁的大队人马。到时任吴羽舌灿莲花只怕都摆不平此事,姬平
意真不由吓出一身冷汗。

  循着山路而行,一路上再没碰上什么阻碍,但以这几人的内功修为,专注之
下却再难瞒过,一路行来总能听得出道旁隐隐的呼吸声。虽未出面阻拦多半是因
为方才离开花氏姐妹的那人沿路报讯,才不跟自己打照面:可这一路走来山道处
处险阻,姬平意不由暗叹:云深阁之所似不染红尘俗事,一来是因为传承下来的
门规,一来也是因为道路形势险绝,让外敌纵想入侵,除非早已有所准备,否则
难越雷池。

  如今想来,当年黑道联军之所以能直捣登天阶,只怕是占了云深阁前任阁主
逝世、新任的武裳盈还未进入状况的便宜,混乱之中才让他们有机可趁。即便如
此,恐怕还得有内奸引路,否则这一路上的天险人关哪是这般容易通过的?

  「好语涵,方才那人是?」

  虽说心里想着事情,姬平意没忘记身边的祝语涵一路上都低着头,显然对接
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有几分忧虑,不好生抚慰一番怎么行?

  何况方才报讯的那人轻功俊极,换了自己恐怕没办法奔得那般快。姬平意虽
不至于在这方面起好胜之心,但那人十有八九是云深阁的中坚人物,说不定还有
几分分量,自然得先弄清楚那人身分。

  「嗯……」

  被姬平意唤了几次才似回过神来,祝语涵抬起头来,眼中似还有薄雾:「那
……

  多半是二师妹语纤……没想到她竟然在岗哨处等我们,想来师父她们早知我
们来了……「

  本还以为自己来此全无通知,虽称不上先声夺人,但出人意表间总能在接下
来的谈判占点先手,没想到对方竟早已发觉自己四人的行踪。仔细想想这才正确,
一来云深阁居高临下,身为武林门派,为了保防,自然有人手时刻监视,让敌人
想偷偷入山也是难上加难:二来若非早知自己要来,以卫纤如在云深阁内一人之
下、众人之上的身分,不可能一天到晚在登天阶坐地等着自己,身为执法的她俗
事繁忙,恐怕比自己在威天盟里还要忙上好几倍呢!

  没想到祝语涵的二师妹叶语纤竟冲到云深阁最近入口的岗哨处等着自己,若
不是因为她心思细细腻,一路上先帮自己向众人打过招呼,免得每过一次岗哨还
得说服一次,姬平意还真以为连祝语涵极亲近的这位师妹也站到卫纤如那边,要
和自己夫妻为难哩!

  虽知云深阁高手云集,祝语涵的几个师妹都非等闲之辈,更别提武裳盈和卫
纤如,但现在见面,姬平意仍受震撼。不论花氏姐妹的剑气,又或叶语纤的轻功,
在在都是强敌,他才知道自己原先有多么轻敌。若方才当真硬冲,迫得彼此只能
为敌,到时候吃亏的还不晓得是谁呢!

  现在却不是管这种事的好时机,本来在入山时是祝语涵带的路,即便她注意
到给自己留面子,然而一个熟门熟路,一个却是初到贵境,姬平意拼了全力才能
跟上她。

  但愈近入口,祝语涵的脚步愈慢,他以为妻子要保留体力应对强敌,或者等
自己跟上来才放慢速度,可愈走愈近,愈是发觉不对。本来该是祝语涵领路,现
在却变成自己牵着她的手,几乎是硬拖着才能走在吴羽之前。如果不是眼前只有
一条路,姬平意没有把握这样下去会不会迷失。

  原本心中难免有气,但一回头却见妻子垂首低头、步履维艰,再没半分初见
时的清冷自若,姬平意心下一软,话到嘴边也骂不出来,只能硬拖祝语涵走着,
心想:无论如何今日自己都不能退却,纵不为了祝语涵,也为了威天盟的将来。

  转过路角,早领先两人的姬梦盈陡地停步。姬平意的心思都摆在妻子身上,
若非身为练武之人,反应之快远超常人,只怕要撞在妹妹身上。

  反倒是走在最前面的吴羽,虽也停下脚步,却不似姬梦盈涩滞,几是举步难
行。

  「怎么回事?」

  妻子一进到此处便即失魂落魄,虽早有心理准备,但她竟失落成这等模样,
姬平意心下也是惴惴。没想到连妹妹也变成这样,姬平意一时火起,心想:云深
阁再厉害也没有黑道联盟强大吧?

  拉着祝语涵从姬梦盈旁边一探头,一时间竟也惊得呆了,只是他终比妹妹惯
于战场,眼前景况虽怵目惊心,倒没让他为之失神,一时间却也说不出话来。

  只见眼前一条阶梯扶摇而上,两边都是高耸入云的山壁,阶梯之窄使人不能
并行、马不能联辔,加上山壁高耸,顶处林木横生,连日光都不能漏得几线进来,
隐隐有些阴森,光看都令人心惊肉跳。若有敌人硬拦于此,要攻上去真是难如登
天,登天阶绝非浪得虚名。

  尤其两边石壁上刀剑兵刃痕迹累累,即便时日已远,青苔掩去部分激战痕迹,
但就算在如此阴暗的光下仍可见战痕四布,可知先前在此发生的战况有多么激烈。

  加上里头人影随着掩映折射而下的日光微微摇动,怎么看怎么像是大战之后
人气尽失的阴间鬼域,阴魂在冷寒山风间晃动。即便姬梦盈已非吴下阿蒙、即便
姬平意也算见过世面,陡地见到如此异象,只倒抽一口冷气,没吓得转身逃离,
已算是胆量很大。

  先前听说卫纤如单枪匹马将黑道大军硬挡在登天阶外两日一夜,姬平意还以
为传闻有所夸大,即便云深阁传人的武功再高明,终究是人非神:黑道联盟之人
武功有所不及,终究占了人多的便宜。纵使单打不胜,这票黑道强徒可不管江湖
规矩,一票人一涌而上,明的兵刃、暗的暗器毒物齐出,纵有三头六臂也难抗人
海战术,如何能以一人之力挡得这么久?

  但见登天阶的形势之险,姬平意不由倒抽一口冷气。与登天阶险阻相较之下,
前头的山路简直是平地坦途。虽说因着形势太险只能一人当关,多一个人也无法
并立:若当关之人武功够高、心志够坚,即便来敌再多,这地形也不利剑法施展,
但只要坚守不退,敌人想要强行冲破当关者的剑围实是难上加难。当日卫纤如强
撑二日一夜,只怕有三分可能。

  尤其此处光线如此薄弱,虽有利于暗器突袭,更多了几分阴曹地府般的森寒。

  虽是盛夏三伏天气,背心却不由冷汗直流,令人战意顿消。像他这等正道中
人已是如此,黑道高手十有八九都做过亏心事,在这阴森之地、魔窜动之下,恐
怕十成功力只使得出六、七成。偏偏云深阁久居于此,早已习惯此间地理,只怕
根本不把这阴森处所当成什么诡异境地,心理上的影响极少,真打起来也占了几
分地利。看看四周战痕,姬平意不由心惊,幸好自己原就没打算硬来。

  「吾早先已然言明,请贵盟盟主放弃此行,没想到阁下仍是一意孤行,如此
……便怪不得吾了。」

  见四人已达阶前,阶中人影缓缓转身,将放在山壁的目光转到众人身上,第
一句话就挑上吴羽。

  手中长剑缓缓出鞘,虽没发出什么声响,但在这环境之下,光只拔剑便似有
冷然剑声涌入耳内。姬梦盈不由娇躯一晃,险些立身不住,靠着伸手拉住吴刑衣
袖才没被唬退下去。

  已知卫纤如武功高明,自己绝非对手,姬梦盈丝毫不敢小觑敌人。但现在看
来,当时与吴羽一战,卫纤如怕还未尽全力:还是说这儿是她已经习惯的地方,
因此格外如鱼得水?只是拔剑而已,那声响竟直透心窝,彷佛千军万马直冲跟前
一般,姬梦盈不由大惊。

  若当日战黑道联军时,卫纤如已有如此修为,光只拔剑挥剑声响,实力差些
的就心神被慑,想动手都要脚软,怪不得黑道联军徒有千军万马还被卫纤如一人
挡在此处,这人武功实在太厉害了。

  虽不像妹子那般没用,给卫纤如拔剑气势所慑,连面对敌人都难,但卫纤如
这一下先声夺人,冰寒剑气扑面而来,迫得他竟不得不暗运内功抵挡。原本一路
行来还有几分暑气,竟是一下像落入冰窖,整个背心都冷起来。原本心中对于敌
战黑道联盟之日,吴羽跑去与卫纤如一对一还腹诽几句的他,现在才知道能够挡
住卫纤如是多么不容易。

  但自己这次上云深阁是为了争取这个盟友,卫纤如既是首要强敌,先不说这
面子丢得丢不得,光想到这一退,接下来不可能在谈判中占得上风,姬平意微一
咬牙竟是硬撑不退,甚至还强行跨前半步,走到吴羽,妹子前头,气势硬是抗住
卫纤如的础础逼人。

  看似强硬不退,姬平意按剑的手却不由微微发颤。卫纤如身着丝袍长裙、面
覆雪纱,状似家居平凡,虽不像传说中蒙头盖脸,可长剑在手却丝毫没有安居平
凡气息,昂然剑意全然难抑。

  看她如此模样,这一战只怕难以避免。虽说姬平意已有心理准备,此上云深
阁不会顺风顺水,但第一个动手的对象就要面对最大对头,即便知道这样最好,
不用担心为了旁人白费力气,但见对手如此高明,还未动手,气势已然迫人,姬
平意不敢掉以轻心。

  原先他还想即便自己非卫纤如对手,祝语涵对上自己人剑上怕也无力,可先
前吴羽还能挡住卫纤如,想来此女武功再高,终究是人非神:自己与吴羽和妹子
合力,虽不能稳胜,要冲过此关该也不难。但看到登天阶之险,除非卫纤如出到
宽阔处开打,否则在这阶上,自己三人根本无法合力应敌,若是单独攻进去只有
一个个被卫纤如吃掉的分儿。

  偏偏卫纤如此刻站位占稳地利之便,除非她真是笨蛋,或者把自己三人看轻
至极,否则不可能放弃对自己有利的地方,难不成……真的得一个个上去打?这
下可麻烦了。

  瞥了吴羽一眼,姬平意微一咬牙。身为一盟之主,无论如何不能让吴羽帮自
己出这个头,否则盟主声威何存?更不用说自己一退缩,卫纤如会瞧不起自己。

  所谓能战而后能和,若对方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想要争取这个盟友若沙
上建堡,只是徒劳无功。

  他拔剑在手,向卫纤如行了个礼:「晚辈此来非见到武阁主不可,若卫大护
法仍苦苦相逼,晚辈也只有请教了。」

  听姬平意竟主动出言讨战,祝语涵惊咦一声,鼓起勇气踏出步子想把丈夫拉
回来,但她惊惧之下手脚乏力,加上姬平意咬牙苦撑卫纤如的迫人气势,身子如
钉在地上,怎么也拉不回来,惊得祝语涵险些哭出来。

  在自己四人之中,没人比自己更明白卫师叔剑法究竟到了何种地步,就算未
练吟松诀,论内力而言比自己胜之不多,但卫纤如心志坚毅,正是练剑长材,当
日激战黑道联军虽是留下累累伤痕,迫得她以雪纱缠脸,门内小辈弟子几乎没几
个看过卫纤如真面目,但激战之下也得益甚多。

  即便自己四人围攻占了人多的便宜,要胜仍是不易,何况登天阶容不下第三
人出手,姬平意武功与自己相比不过伯仲之间,对上卫纤如岂能存侥幸之?偏偏
这人却死死站定,怎么也拉不回来!

  娇躯微微发颤,祝语涵美目含泪,却见一旁姬梦盈扶住自己,蒙胧可见她目
中的担忧之情不弱于自己,显然当日亲眼见识过卫纤如出手,比至今仍不知卫纤
如深浅的姬平意要清楚得多。只是姬平意话已出口,如何能够收手?两女虽是忧
心,却是无法可想。

  突地,身旁-人深深吸了口气。在场众人都不是没见过武林争战的雏儿,自
听得出这深呼吸是为了调匀体内气息、准备全力出手的前奏。

  姬梦盈和祝语涵互望一眼,眼中的担忧没少上半分。姬平意已拔剑挑战,以
他盟主之威,吴羽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站到他前头去,此刻再怎么调匀气息,终轮
不到他出手:何况以吴羽武功,若在登天阶上一战也未必是卫纤如的对手。

  这次带吴羽过来不是为了让他出手与云深阁一较高下,而是为了利用他智计
百出的头脑,看看能否在谈判中争取云深阁到自己一方。若现在让吴羽出手,别
说两人联手能否取得下卫纤如,若争战中吴羽或死或伤,对威天盟而言弊大于利,
这人怎会连这点都看不清?

  全然不管旁边的两个女子怎么想,吴羽微一运气,一张口,长啸之声直冲霄
汉,就算登天阶过去没直抵云深阁,只怕阁里也听得一清二楚了:「晚辈吴羽,
与君山夫大侠门下姬平意姬少侠前来拜武阁主,还请阁主赐见。」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吴羽说完之后便即退下,隐到姬平意身后静立调息,
呼吸间颇有些喘,显然那一声长啸他用上全力,气息一时涩滞,短时间内怕无力
动手,可那一声却令场中众人登时一怔。虽是突如其来,但效果惊人,让卫纤如
全无阻止的机会。

  姬平意也是聪明人,立时明白过来。虽觉吴羽事先连声招呼也不打实是过分,
但这一式反客为主却是高明的一招。

  本来祝语涵嫁给自己虽违反云深阁阁规,但男欢女爱人之常情,便有婚娶也
不成大错。祝语涵久在云深阁,想来除了卫纤如这等拘泥于门规之人,旁人对此
事多半采了得过且过的态度。但卫纤如占足了理,就算武裳盈贵为云深阁阁主也
难以压制她,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虽然姬平意难免以为这阁主太过软弱,却心下明白这等得理不饶人的家伙有
多么惹人厌,偏又不好处置。身为一方之主虽威名远扬,却不能不依规矩,不能
像旁的武林人干脆利落地杀了了事。

  自己之所以送上门来,一来是因为武裳盈终是长辈,这姿态自己不能不做,
二来也因为不能平白树立云深阁这等大敌。但看现下情势,武裳盈仍躲在阁里做
缩头乌龟,摆明若自己没能力闯过卫纤如的封锁,要解决云深阁之事便是镜花水
月。就算明知这是考验,心下仍难免升起怒火。

  吴羽也明白此理,更知不能不夺过主导权,因此突如其来的这一记硬是把武
裳盈拖下水。本来武裳盈打算揣着明白装糊涂,让卫纤如把他们挡在外头,就当
没这回事一样,但吴羽这一啸,全云深阁怕都听到了。

  若她仍缩头躲在阁内任卫纤如耀武扬威,身为阁主的威信扫地,纵想偏安亦
不可得。除非她打算大权旁落,否则非得出面不可。若她不出面,威天盟一点机
会都没有:等武裳盈出面,自己这边是软是硬、是下说词还是动手,总算是有个
点可以突破。

  说时迟那时快,姬平意心思虽快,手下却更快。靠着练武之人的直觉,身子
连退数步,长剑在身前化做一圑光网,只听得叮叮长声响起,他不由面色大变,
差点连握剑的手都颤了起来。

  原本姬平意知道卫纤如武功高绝,更清楚此来要不动手是极难之事,却没想
到卫纤如如此拿得起放得下,一听吴羽啸声便猜出他意欲何为,立时便弃了对自
己有利的地势,冲出登天阶出手便攻。

  若非他早已拔剑在手、一心戒备,连番大战之后,武功比之先前又进步几分,
换了稍次之人只怕早已败在卫纤如迅雷不及掩耳的剑下,纵是不死也得被剌出不
知多少个透明窟窿。

  卫纤如出手快极,方才一击听似一声长声,实际上姬平意手中长剑已当下她
至少二十记突袭,剑势连绵不绝,实是绝顶高手水准。若非卫纤如也是临急出手,
功力未曾提个十全,加上身为男子,臂力比卫纤如优胜许多,恐怕姬平意不只是
惊惧出一身冷汗而已。

  阵连攻没能奏效,卫纤如身形微退,立时又荡了回来,连绵如水波不断的剑
势又向姬平意潮涌而去,迫得姬平意咬牙苦撑,手中长剑只有防守之能,再没进
攻之法。

  姬平意心下暗叫不妙。吴羽这一啸虽把卫纤如从登天阶的险恶地势里拖出,
更令主客易位,现在变成卫纤如得速战速决,赶在武裳盈未到之前解决这一战。

  但万事有利也有弊,吴羽那声长啸出人意表、威力惊人,远在他原有的水准
之上,到现在还气血翻涌,避在自己身后全无出手之能:祝语涵又不愿与师门动
手:姬梦盈给卫纤如的突袭吓到,还没恢复过来,一时间只剩自己面对卫纤如的
高绝剑法,迫得他手忙脚乱,能护得自己已是使尽全力。

  表面上姬平意挡住卫纤如的连番攻势,但他自知卫纤如出手极快,剑势直若
银光在自己眼前不住炸开,其实他早已看不清卫纤如的剑势,只是拼命舞剑防守,
护住自己身前要害。若不是这段日子他一直与祝语涵练剑,对云深阁的剑法已知
大要,只怕连防都防不住卫纤如的剑。

  又拼得数招,却听几声异声突起,手上压力微松,咬牙苦撑的姬平意眼角一
瞄,却见姬梦盈已加入战团,与自己夹击卫纤如。姬平意才稍稍松口气,却觉身
前一寒,忙不迭地退开两步才躲掉卫纤如迅若闪电的两招,心下暗觉不妙,忙提
起精神再战。

  虽是以一敌二,但卫纤如仍是有攻无守,彷佛对面的两人对她一点不构成威
胁,长剑愈发神出鬼没。姬氏兄妹联手竟是一点攻招都递不出去,得要全力防守
才不会在卫纤如迅若鬼魅的剑下败阵。

  姬梦盈还好,毕竟她先前见识过卫纤如的剑法,早知即使自己与吴羽联手,
要胜她也是难上加难:姬平意武功比吴羽更不如,兄妹联手最多只能保得不失。

  但姬平意一身冷汗中更为怒气难消,以他堂堂威天盟主之尊,以二敌一不能
胜也还罢了,毕竟卫纤如成名许久,本就不是自己能够取胜的对手:但双方已动
手近百招,自己一方竟是一招攻势也送不出去,被逼得有守无攻,传出去自己脸
面要往哪儿摆?怒虽怒,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过两人联手还是有些好处,至少有姬梦盈分散卫纤如的攻势,手上稍松的
姬平意总算能看清卫纤如的剑势,不像刚才连看都看不清楚,只能闭着眼挥剑护
住周身,全然是挨打的乌龟样儿。但即使还能守得住,心头这股怨气却是怎么也
散不了。

  不看则已,一看之下愈发心惊。姬平意不是没见识过武林高手,云深阁的武
功他更不陌生,本想着祝语涵已获传吟松诀,卫纤如却没有,即便卫纤如剑法还
在祝语涵之上,相差也不会太多,自己和妹子再加上吴羽联手,即使不能胜,自
保该当有余。

  现在吴羽无法出手,卫纤如的剑法却比自己所想更加高明,明明一招一式祝
语涵都曾使给自己看过,但招式间贯串别出机杼,再加一个快字,神出鬼没又如
行云流水般自然,看了这一招也不知下一招会如何出手。

  只是以二敌一终究占了优势,加上卫纤如为求速决,冲出登天阶的有利地势,
自己和妹子联手也还施展得开,虽仍步步挨打,却比方才多了一丝余裕。

  尤其吴羽叫也叫了,武裳盈出面在即,否则卫纤如不会如此着急。自己不求
有功、但求无过,要守住也容易些。姬平意咬紧牙关,手中长剑紧紧护住,加上
姬梦盈一旁相助,即便卫纤如武功高于两人,一时间也拾夺不下。

  手上凝神接战,姬梦盈心下暗叫不好。亲眼见识过卫纤如与吴羽一战,她本
就知道自己不如对手,一开始便打着只守不攻的主意,但亲手接触强敌只觉卫纤
如出剑奇快,攻守之间全无征兆可寻,难以预测,武功之高比之当日与吴羽战时,
竟似更高明许多。

  到了卫纤如这种境界要求进步已是不易,更不用说进步这么多。那日吴羽虽
步步进逼,却没几招可以威胁到她,大概也称不上高手过招后的茅塞顿开。难不
成当日与吴羽战时,卫纤如未尽全力?只是心思虽动,却没办法再多想下去。姬
梦盈咬紧牙关,将家传剑法使了一遍又一遍,全力掩护住前方,若非如此专注,
只怕早已抵不住卫纤如的步步进迫。

  眼见吴羽无力支援,姬氏兄妹陷入苦战,虽是以众敌寡,可怎么看都只是堪
堪挡住,落败只是早晚之事。祝语涵芳心柔肠百转,发颤的纤手虽是按在剑上,
却怎么也拔不出来。

  就算不说卫纤如是师门长辈,又向来冷面无私,云深阁上下无一不惧,自己
从幼时起最怕的就是她,反倒是师父还多几分温厚。面对师父她还敢分辩几句,
对上她自己全无着手之处。

  光只自己若真敢跟师叔动手,即便师父也护不了自己,已让祝语涵举步维艰:
偏偏丈夫和小姑权力放手,终究限于经验已是迭遇险招,加上卫纤如似已下定决
心,手中长剑挥洒间杀招迭出,招招不离姬平意要害。若非自己早已向他解说过
云深阁剑法秘要,恐怕姬平意早要横尸在地……

  转头一看,却见吴羽立在姬氏兄妹身后数步之遥,虽然呼吸已经平和,一双
眼死盯着卫纤如的出售,不只是看呆了,还是正寻找其中破绽,却连根手指都没
有动,显然一时半刻还无力出手。想来方才一啸虽是反客为主,迫得师父非得出
面不可,却让他气息难匀,恐怕是帮不上忙了。

  祝语涵暗叹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纤手一振,长剑已加入战团。

  虽然雪纱覆面,以众人眼力也看不清她神情变化,但眼见祝语涵拔剑加入战
团,显然决心帮定自己丈夫,卫纤如柳眉微微一皱,手中长剑圈转,将祝语涵的
剑势也接了进来。

  以三敌一于刚刚又是不同,虽说卫纤如这血衣观音无论剑法武功都胜三人一
筹,但要以一敌三却也不易:何况姬氏兄妹也还罢了,祝语涵却是云深阁原定的
阁主继承人,自幼受她精心教导,武功比之卫纤如即使算不上毫厘之差,相离也
远不了多少。

  若非卫纤如出手快极,当年血战登天阶后,剑法中又多了一股沙场刚烈之气,
与云深阁原本剑法颇有差异,恐怕也难占上风。

  只是三个打一个,祝语涵又深知云深阁剑法,卫纤如便占上风,终是难以持
久,何况旁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吴羽,在沉寂已久后慢慢地动了起来,绕着战圏
慢慢地走动,一双锐目狠狠打量卫纤如的剑法,显然在等着出手时机,迫得卫纤
如不得不缓缓后退,免得被吴羽抄了后路。

  激战至此,即便姬氏兄妹和祝语涵所修都是正宗内功、底子扎实,但面对卫
纤如妙至毫巅、迅疾无伦的长剑也已是气息咻咻,尤其是坚持最久的姬平意,背
心的冷汗早已渗到外头。

  眼见终于战退卫纤如,姬平意心下不由大喜。敌退我进,手中长剑终于第一
次递出攻招,迫得卫纤如又退了半步。一进一退间,三人都知时机稍纵即逝,除
了祝语涵战意不振,连姬梦盈也出招攻击。

  好不容易占了上风,岂容卫纤如脱出战圈?眼见她步步后退,姬平意得意的
一声轻啸,又进了两步。若非要配合妹子的出手,只怕前攻的动作还要快上几分。

  眼见卫纤如连退几步已到登天阶口,姬平意正要大展攻势,突地听后头吴羽
一喝,声音里还带几分喘,显然气息并未全然调匀,事在燃眉却是等不得了:
「进不得,那是陷阱,盟主快退!」

[ 本帖最后由 zhgri 于 2011-6-21 21:0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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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所指何事

  给吴羽这一喝惊了神,正自得意洋洋的姬平意才发现,自己脚下距登天阶的
入口竟已不过两步之遥,而卫纤如身形早已遁回登天阶中。旁边姬梦盈虽还出手
相助,却已透着勉强,毕竟此处甚为狭窄,若不是身为女子的姬梦盈身形纤细婀
娜,恐怕根本无法在旁出剑相助自己。

  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姬平意暗叫不妙。这卫纤如真是能舍能得,见祝语涵已
出手,知道在登天阶外对付不了自己,若换了以往还可徐徐图之,毕竟纯以剑法
而论,三人合力未必是她对手,更别说祝语涵战意不浓。眼见武裳盈随时可能出
面喊停,卫纤如却无法再拖时间,竟索性诈败诱敌。

  若自己被诱入登天阶,没了妹子与祝语涵相助,要在登天阶这等狭窄地势中
面对卫纤如,真如字面上说的死路一条,忙不迭地出剑格开卫纤如几下杀招,身
形向后退去。

  只是长剑相交却无金铁交击之声,姬平意只觉掌中一股奇异劲道涌来,吸住
自己长剑,竟是欲退还难。若非自己内功颇有根底,及时运功相拒,只怕早要被
卫纤如吸进登天阶。

  直到此刻姬平意才发觉自己失策。原本他还以为卫纤如剑法虽高,若论内功
造诣却和祝语涵相差不远,多半跟自己也差不了太多,却忘了祝语涵的武功之所
以足与卫纤如分庭抗礼,有大半是因为所修的吟松诀在本质上君临云深阁内功之
上。卫纤如未练旁门内功,功体受吟松诀所克制,打起来才与祝语涵差不多。

  姬平意所修却非吟松诀,无生克关系可言,跟卫纤如能比的就是功力孰深孰
浅,这方面卫纤如的造诣远非初出茅庐的姬平意所能望其项背。

  虽不像姬平意想得那般快,但姬梦盈向来信吴羽的话,眼见吴羽都已叫破陷
阱,姬平意却死撑在登天阶口不肯退,原想劝大哥一番,但侧面看姬平意的脸色
却非不信吴羽所言,而是欲退不能,这才发现姬平意竟与卫纤如较起内功,忙不
迭出剑攻向卫纤如,来个围魏救赵。

  偏偏卫纤如在武功上真有高深造诣,虽说长剑与姬平意的兵刃相吸,一时收
不回来,但对姬梦盈的长剑却以左手轻叩剑脊,硬是迫开其势,令姬梦盈招招出
手,若非落空便是硬被格开。

  偏偏姬平意挡在阶口,姬梦盈只能从他身侧勉强出手,受了不少限制,便有
十分剑法最多施展三分,否则卫纤如也难以这般轻易挡住她:不过若非卫维如正
全力与姬平意比拼内功,只以三分余力应付姬梦盈的长剑,以两人内功差距,当
真相斗,姬梦盈只怕数招间便要长剑脱手。

  眼见姬平意被卡在登天阶口进退不得,祝语涵芳心慌乱却是无法可想。登天
阶本就狭隘,姬平意这一堵,旁人想出手都难,否则姬平意便不及卫纤如,可内
力比拼最是凶险,两边一交上手势必难挡他人相助,眼下却是无法可想。除非从
姬平意头上跃过,否则极难真正对卫纤如造成威胁,但身为妻子,教她如何能从
丈夫头上跨过去?左手堪堪挡住姬梦盈长剑进侵,卫纤如柳眉微皱。姬梦盈长剑
对她虽没甚威胁,分她心神却是有余:偏偏姬平意功力虽不足、基础却打得极稳,
有人分她心神,想要速胜便是困难。

  本来若不急在一时,以两边功力差距,拖下去她也是稳胜之局,现在却无法
这般悠闲。眼神越过姬平意看向师侄,卫纤如心下暗叹自己是为谁辛苦为谁忙,
手中却不敢稍有放松。

  突地,一点黑光从姬平意胯下突出,由下而上、如鬼似魅地直刺卫纤如双目。

  登天阶里本来日光难入,那点黑光又来得无声无息,若非卫纤如身经百战,
敌袭时直觉感知之快尤在感官之上,只怕挨了一招也不知是怎么伤的。

  那黑光来得太快,即便以卫纤如的武功,发觉时黑光也已近胸前。她微一咬
牙,双手丝毫不敢放松,上身一个铁板桥,险而险之地避过突如其来的一击,只
觉眼前一阵雾气涌起,面上登时一寒,又觉另一股劲风涌现,即便是她也只得先
避其锋。

  左手轻弹迫开姬梦盈,右手长剑却怎么也不肯让姬平意退走。卫纤如一回身,
左手如拂琴瑟,纤指连弹带点,只听得叮叮几声,两边山壁上火星微颤,这才发
觉来袭的竟是两条铁链。

  虽说指链交触只觉链上力道普通,但卫纤如也不是头一回跟吴羽交手,自然
知道吴羽的武功走的不是以力胜人的路子。就算吴羽气息未匀,链上力道微弱,
但铁链在他手上动作灵巧,又有长度优势,就算隔了个姬平意,转动间仍是灵巧
难测。

  以现在的状况,吴羽要胜自己难如登天,可要给自己找麻烦,让姬平意有机
会退出登天阶,称不上易如反掌却也不是难事。

  说时迟,那时快,火星初绽时,姬平意看清眼前景况,不由一声惊呼,卫纤
如这才发觉不妙。左手一抓将被铁链击飞的雪纱抄在手中,覆住面容,右手中长
剑不由自主起地颤了两颤,给姬平意内力一逼,竟让这晚辈轻松自在地退开。事
情发生太快,她要反应也来不及了。

  虽只是几点火星,卫纤如抄起雪纱覆面的动作已然极快,祝语涵和姬梦盈视
线受姬平意所阻根本看不清发生什么事,但身在登天阶前的姬平意却看得清清楚
楚。

  卫纤如雪纱之下的脸孔伤疤累累,几乎已没几块完整地方,比之吴羽的丑怪
可说是各擅胜场:只是吴羽身为男人倒是大方,丝毫没有遮遮掩掩就腆着这张脸
出来吓人,卫纤如却是遮掩得彻底。暴露出来的肌肤极白,显是久未见光,若非
吴羽方才那一链带飞她面上雪纱,只怕那模样还真难令人看清哩!

  只是那模样也真是惊世骇俗,尤其他原先见卫纤如丝袍长裙、身形婀娜,虽
说该已有些年纪,动作之间却毫不显老,本以为雪纱下的面孔不比祝语涵美丽也
差不到哪儿去,哪里想得到竟可与吴羽比肩?

  若不是从发觉中计时起他便一直打算后退,一有机会身体自然反应,只怕那
惊诧会让他失去稍纵即逝的机会哩!

  眼见姬平意已退回,卫纤如一咬牙,明知若再追出去多半难取姬平意性命,
毕竟三人联手之威方才已然试过,而吴羽链上劲力虽弱却有出手之能,这人智计
过人,只要能够出手,威胁比姬梦盈还要大些,但脚下却仍运劲只待冲出,却听
得身后一声:「卫师妹停手吧。」

  声音一出,卫纤如娇躯一颤,一旋身便低头行礼,祝语涵更是连忙伏地跪倒。

  一见二女如此,姬平意自然知道来者必是武裳盈无疑。他一边躬身为礼,一
边打量着这神秘莫测的女子。

  只是登天阶原就阴暗,加上卫纤如阻在前头,不只阻住武裳盈步下登天阶的
路,也阻住他打量的目光,隐隐只觉武裳盈身段高挑。自己在男子中已算是高个,
但她却不比自己矮小:加上满头金饰,行步之间颤声作响,人还未至,堂皇贵气
已然凌人,那气势纵不放在武林,落在官宦人家也必是威权令重的长老人物,连
脸都还未见到已令人喘不过气来。

  缓缓走到卫纤如身前,却见她虽躬身行礼,身形却动也未动,阻在登天阶中
让武裳盈难以越她而过。武裳盈摇了摇头,一声轻叹:「卫师妹,此事事关重大,
你……还要阻我吗?」

  「阁主!」

  一声低呼,卫纤如声音里竟有几分动摇,显是不情愿让武裳盈介入此事。那
呼声虽轻,但在场众人均属高明之人,就算武功最弱的姬梦盈也听得清楚,令她
不由火气渐生:你原就想着清理门户,对祝语涵动手,如今武裳盈想介入调停,
你竟还死撑阻住,未免也太过分了吧?难不成你对大嫂一点香火之情都没有?

  方才那一战打得还算痛快,可从双方停手之后,一股不知由何而生的火气便
渐渐溢满姬梦盈心口。偏生她清楚此时此刻不是自己说话的时候,一转头看向吴
羽,却见他也小心打量着武裳盈,竟是专注到没发觉自己的异动。若不是她听得
出吴羽呼吸绵长稳定,还以为他方才一啸,伤了内元还没痊可哩!

  「此事……关乎本阁清规,还请……还请阁主容纤如处置……」

  「这可不成。」

  卫纤如话还未完,武裳盈已打断她,声音平淡沉厚,竟似有着令人难以抗拒
的王者之气,迫得众人只有乖乖听从的分儿。

  「语涵既决定嫁人,又与丈夫来此,显是夫妻情深,怎可这般轻易拆散?好
不容易越过黑道联盟这道坎,自然该夫唱妇随。你我身为长辈,也该尊重孩子的
选择,语涵既这么选了就让他们夫妻俩永不分离吧!你说,是不个理?」

  「但……但是……」

  听武裳盈话都已说到此了,卫纤如虽言语支吾,显已无言可辩,却还是死命
阻着不让武裳盈过来。本就一肚子火气的姬梦盈不由更怒,怒气之中更多的却是
难以索解。

  若卫纤如自己也有徒弟,这般为难祝语涵还可说是为自己徒儿争一争下一任
的阁主之位。但听祝语涵说,卫纤如虽与武裳盈一同课徒,徒弟却都算在武裳盈
这边,卫大护法一个徒弟都没有。

  如今云深阁的年轻一辈都算是卫纤如师侄,向来死守门规却一视公平的卫大
护法为何对祝语涵如此不肯谅解,摆明想赶尽杀绝?她怎么也想不出其中道理。

  听卫纤如还欲争辩,武裳盈微微一笑:「何况此事还关乎威天盟,姬少侠好
歹也是威天盟盟主,如今娶了语涵过门,少夫人的位子已坐得稳了,自该一同考
量。师妹,你说是不是?」

  「是……」

  听到卫纤如终于放弃争辩,祝语涵和姬平意不可见地舒了一口气,心想:这
回的事总算是了结。卫纤如虽死守门规,幸好武裳盈还是说得通的人:只是一旁
的姬梦盈不知怎地,心头烦躁感觉却是愈来愈强烈,不由自主竟有着想拔剑出手
的冲动。

  虽说她也是名门弟子,自制能力极强,又见武裳盈已做出决定,自知不能妄
动搞坏情况,可压抑的感觉却令她难受到极点,偏又不知自己究竟在为什么难过,
这种感觉才真是讨厌。

  硬是定下心来想想从刚才开始究竟有什么不对头,姬梦盈不由微怔。倒不是
她发觉让自己难受的症结所在,而是武裳盈与卫纤如的对话,细细想来里头竟是
颇有问题。

  原先武裳盈不愿拆散姬平意与祝语涵,话里说的是永不分离,这也还罢了,
毕竟夫妻本该同甘共苦:但后头武裳盈的话语里谈到威天盟不说,还把祝语涵少
夫人的位子也拿出来谈,这就很不对了。

  就算武裳盈不把自己这些小辈人放在眼里,姬平意终还是威天盟盟主,武裳
盈说到威天盟,若是要拿这告诫卫纤如别另树强敌,纵然再有理……也不该在当
事人面前讲出来吧?瞧瞧当那句话说出来时,哥哥和嫂嫂面上多尴尬,武裳盈语
气里却是一点自觉也没有。

  仔细想想,姬梦盈背上不由出了一身冷汗。虽说武裳盈话语里已谅解祝语涵
嫁予姬平意的事实,但听她将这种事放在嘴上,更不顾忌让哥哥嫂嫂听到,显然
她知此事已不可逆,对此事仍是心下有火,才平平淡淡地刺大哥一记,偏生语气
还这般温和,混在谅解此事的言语里:就算姬平意猜到她的真意,这苦头只能硬
吞下去,连点发作的机会也没有。

  身为一方之主,难不成要学的便是这绵里藏针的说话方式?姬梦盈不由又瞥
向吴羽,后者仍是盯着登天阶里武裳盈的身影不放,戒备之深丝毫不因武裳盈的
言语放松半分。

  也不知是否她的错觉,吴羽目光里竟似有股怒火,只压抑着不肯纵放。她虽
觉得奇怪,却知此时不是问的时候。但说起来,话语平淡却暗藏刺人机锋,这等
说话方式她以往也曾听过。吴羽对全极中、金贤宇那票远雄堡人不就每次都这么
说话吗?只是相较之下,武裳盈却是更平稳、更令人难以发作。

  言语交锋稍歇,登天阶中终于有了动作。随着卫纤如弓身缓退,武裳盈缓步
而行,几乎是卫纤如每退一步她就进一步,直到堂皇傲立的身形终于在众人面前
展现出来。

  只见武裳盈身形颀长,连发髻也梳得极高,金饰妆点之下更显富丽堂皇。一
身大红宫装、红底金绣,却是一点不显俗气,面貌之美丝毫不逊于祝语涵,更多
了几分一方之主的气势傲人。

  若说祝语涵是下凡仙子,武裳盈便是瑶池王母。若换到皇宫里头,那模样直
是太后之属,只怕皇后都没这种气势,令人不自禁有股躬身膜拜的冲动。邵雪芊
虽也是精于修饰的美妇人,但若跟眼前武裳盈一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甚至连
姬平意都不由憋住呼吸,生怕无礼。

  「晚辈姬平意,见过阁主。」

  见武裳盈出了登天阶,听她方才话语,显然自己此来目的已成了一半,至少
她不会再见怪自己与祝语涵的夫妻关系。姬平意连忙见礼。

  「晚辈此来,是为家师带信,还请阁主査收。」

  接过姬平意送上来的信,武裳盈开封观视之后点了点头,瞄向姬平意的目光
中虽仍温和,却隐隐有股压力,迫得姬平意差点连呼吸都不顺,一边躬身不动,
一边心下暗想:武裳盈果然不愧一方之主,就连目光之中压力都如此迫人,别说
夫明轩,恐怕拂云子最盛之时,也不如她多矣。若能得她相助,别说区区一个黑
道联盟,就算要争雄天下大概也非难事。

  只可惜他此来借的是送信名义,便有联盟之心也得等武裳盈开口再说,何况
吴羽和夫明轩商议之时他并不在场,甚至不知信中内容如何。一想到这儿,不由
又怨怪吴羽几分。

  「晚辈无礼,还请阁主宥恕。这位吴羽乃本盟智士,晚辈多得其助,另外这
则是小妹姬梦盈。」

  「吴羽(梦盈)见过阁主。」

  听姬平意介绍到自己,两人躬身行礼。姬梦盈见武裳盈时心中颇有一股异样
的熟悉感,只是旁边吴羽的声音颇带嘶哑,还有一点虚弱的感觉,姬梦盈不由一
惊分心。

  她原以为吴羽没什么事,现在看来,方才那一啸虽反客为主,把深居云深阁
的武裳盈逼了出来,但用力过猛,吴羽气息一时难平,恐怕还受了点内伤,说不
定还伤了喉咙,回头或许还得弄点润喉的药物才成。心思及此,对武裳盈的注意
力也就分了开来。

  「这位吴兄一啸震天,果然艺业高明。先前卫师妹难过阁下这关,看来……

  也真怪不得她……「

  「不敢。」

  听武裳盈提到自己,吴羽仍保持躬身行礼的姿势,连头都不抬一下。旁边的
姬梦盈敏感地觉得,他竟到此时还没放松戒备,难不成是怕卫纤如恶向胆边生,
就算在武裳盈面前也敢出手暗算?

  「贵阁卫护法剑法惊人,前次吴某竭尽全力,又有姬姑娘相助才能力保不失。

  若再来一次,只怕吴某也挡不住卫护法的绝代剑艺,果是名门绝学,吴某拜
服。「

  「哦?」

  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武裳盈转了过来:「还请姬盟主代覆令师,本阁不染江
湖红尘,联盟之事请恕本阁难以参与,但若将来贵盟遇上强敌,只要捎消息予本
阁,裳盈自有区处。」

  没想到长途跋涉来此竟是这个结果,武裳盈甚至连人都没带进云深阁便已下
了逐客令。身为一盟之主,姬平意难免有些火气,偏偏武裳盈已应承不再追究祝
语涵之事,他此来的目的已达成一半,姬平意再怎么少年气盛也知见好就收之理。

  毕竟旁边卫纤如还虎视眈眈,若自己强加劝说,一个不小心惹恼她,接下来
的局面未必能轻易解决。吴羽一啸之后就没用了,虽说硬是把武裳盈拉出,却也
少了自己一部分战力,算算不知是好还是坏。

  只是事已至此,他想留也无法留武裳盈,一句长幼有序便足够令他缚手缚脚
了。眼见武裳盈带着卫纤如扬长而去,甚至连回书都没有,姬平意心下便呕,却
只能先回威天盟再做区处。

  携着妻子的手走在前头,却觉祝语涵纤手冰冷,不知是紧张还是难过,姬平
意心下微惊却不好探问。好不容易等到越过云深阁的岗哨,走进方才难见天日的
山林路上,脱离云深阁耳目,他才问了出来:「怎么了?语涵,瞧你手冰成这样?

  你师父那边都没事了……「

  「没有……」

  给姬平意这―问,祝语涵银牙轻咬,差点让泪水流下来,声音里已有些呜咽。

  「师父……虽说没打算追究此事,可……可师父心里一点……一点都没原谅
语涵……只没追究而已……」

  「这……」

  听祝语涵这么一说,姬平意也不得不傻眼了。虽说没能达成让云深阁助自己
一臂之力的目标,至少免了威天盟与云深阁之间的干戈,即使武裳盈对自己还有
些不喜,总不成大事,没想到祝语涵竟这么难过。

  姬平意不得不心下暗叹,女人就是这样!也不看看局势就把心情放在最前头。

  「语涵放心,现下两边已止息干戈,等日后……阁主总会想开的,不用担心,
嗯?」

  「可是……可是师父一眼……一眼都没看语涵,一句都没问到语涵……」

  想到方才景象,祝语涵愈发难受。向来对自己呵护备至的师父竟是连一眼都
没望向自己,冷淡得前所未有,教她如何不难过?

  尤其到了后头,武裳盈言语里虽劝着卫纤如,隐隐却对自己话里带刺,最后
那段话几乎摆明了若不是顾忌威天盟的实力,恐怕不会这般轻易放过此事,全然
不把往日情谊放在心上,这才是最令祝语涵难受的一点。若不是她心性坚强,只
怕早要扑在丈夫怀里放声大哭一场了。

  轻抚着妻子粉背怕她当真哭了出来。天底下所有跟女子有关系的人都知道,
当女孩子耍起性子,要安抚下去可是难上加难,更不用说大哭失声的时候。对这
点,姬平意纵然已威震一方、起居八座,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他回身瞪了吴羽
一眼,使个眼色他说几句话出来。

  「少夫人放心……」

  接收姬平意的目光,吴羽耸了耸肩,心想:你这盟主也真是,自己的妻子哭
出来 还要别人来劝,却不好一语不发。

  「只消去了误会,别让两边当真剑拔弩张,待时间过去,等阁主想通想开了,
此事也就过了。毕竟阁主与少夫人师徒一场,无论如何都不会毫无情谊……反倒
是卫大护法那边麻烦些,瞧她那样儿,似乎还想在其中弄些鬼出来……」

  「别……别瞎说……」

  听他批评到自己师叔,即便祝语涵心下正难受,即便她对卫纤如如此绝情也
颇有意见,却是听零去。

  「师叔只是……是严格执法而已,没什么……没什么私意的……」

  没有私意未必就是好事。姬平意与吴羽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清
官比之贪官尤有可恨之处,贪官只是要钱,为恶之处还隐着:清官则是既不要钱,
何事不可为?小则伤身,大则伤国,偏偏这话不好明白对祝语涵说。

  尤其姬平意才刚跟卫纤如狠斗过一场,虽说因为对方是长辈,自己又非寻事
生非而来,动手间受了拘束,但真要说到武功,他也确实知道自己跟卫纤如还差
了好大一截,说来还佩服几分,只是那冰冷无情的性子却让人看不下去。

  但自己身为盟主却不能就此丧志,姬平意一边安抚妻子,一边望向吴羽:
「吴兄,你说……这下可怎么办才好?虽说解了燃眉之急,但武阁主这态度,以
后终难以为援……」

  「对于此事,盟主无须担心,反正云深阁少度红尘,旁人无法深探,也难知
其真正态度……」

  「你是说,要本盟造谣说已与云深阁结盟,用以瞒过强敌?」

  听吴羽这一说,姬平意不由皱起眉头,连祝语涵都停了哭泣,不敢置信地望
向吴羽,甚至姬梦盈都呆了眼。

  吴羽这话已说得明白,反正云深阁少入江湖,若威天盟真有办法封锁云深阁
下山之路,不让消息透进透出,在外头说得无花乱坠,说什么云深阁已与威天盟
结盟,要唬过别人也不难。

  「这办法不行。」

  摇头否定吴羽的主意,这可是头一回。毕竟以往吴羽出的主意少说都还有点
效果,不像这回这般烂。

  「武阁主对本盟原就没多少好感,只是因着与语涵的师徒情谊,才放过……

  才决定不追究此事。若本盟真这么胡闹,只消一点消息透进云深阁,武阁主
敌意更重,更不用说卫大护法等人了。这谣言一出对本盟害多于利,绝对不成。


  「盟主放心,我们一点谣言都不透、一句话都不说,只消对此事讳莫如深,
丝毫不肯外泄,形势自然会转而对本盟有利。武阁主、卫护法再有成见,能禁得
我们说话,总不能连我们不说一句话也管吧?」

  听吴羽这一说,姬平意眉目顿开,连泪眼汪汪的祝语涵也不得不承认这主意
的确不差。

  本来自己与姬平意的婚姻已是覆水难收,因着此事云深阁与威天盟结盟正常,
卫纤如先前的举动才是奇怪。这回自己等人上山,面对卫纤如此等强敌竟能全身
而退,若自己回去之后对此事讳莫如深,一点消息都不肯透露,言行之中装着什
么事也没有,旁人只会以为他们隐瞒此事是为对付强敌,因此力行保密,哪里想
像得到武裳盈其实并未同意?更不会想到其中波折。这等令旁人想入非非的手段
才真是诡计精髓!

  最重要的一点,先前虽说卫纤如亲身与黑道联盟结盟,但她蒙头盖脸,知情
人知道她是为了掩盖受伤的脸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不想暴露身分。若再加上
马轩身上之伤,旁人说不定还会以为云深阁与黑道联盟结盟是假,派人暗杀马轩
是真!

  若不是知道马轩死处距吴羽和卫纤如一战之地太远,云深阁除了卫纤如和武
裳盈外,更没有能轻易击毙马轩的高手,而身为阁主的武裳盈不可能亲自出面对
付马轩,姬平意还以为武、卫二人先前所为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更漂亮的是马轩身死之后,黑道联盟气势顿弱,就算商月玄真有通天本领,
要统合黑道联盟也得花上好大功夫。以黑道联盟和云深阁的夙怨更不可能亲上云
深阁问个清楚,这个当一上,只怕商月玄清醒过来都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了!

  放下心来的姬平意轻抚着妻子粉背,边走边安抚着她,那亲昵的模样令身后
的姬梦盈心下有些发酸,偏又不知酸在何处。

  「你……没事吧?」

  原以为吴羽那一声厉啸便伤元气也伤得不多,听他与武裳盈对话之时,声音
颇有些中气不足,让她不担心也不行。大哥一心只放在妻子身上,除了自己还有
谁会关心他?

  「方才听你声音……似乎还有些伤势,要不要回头……让辛姨看看?」

  「不用啦。」

  听吴羽回话,姬梦盈心下讶异更浓。此刻的他声音平顺,哪里有方才中气不
足的半点样子?若说他是示弱诱敌,方才也不见卫纤如有什么机会动手,总不可
能他是示弱给武裳盈看的吧?

  但他既然没事,姬梦盈的心也就放了下来,只不过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真不好,
比之先前吴羽暗中布计对付石渐更令她恼了许多。若非哥哥嫂嫂就在身前不远处,
她真想好生怨他一番。

  「你……骗谁啊?」

  虽说不敢声张,姬梦盈可藏不住话。她压低声音,纤手轻捏着吴羽的手:
「干么这么虚虚实实的?你不会以为卫大护法会偷偷跟下来出手吧?虽说以她死
硬性子,我们这回也算是自己送上门来,但武阁主不是笨蛋,都决定不怪嫂嫂的
事,好歹也会管住自己阁里的人。就算卫大护法还不肯放过,但今儿个她至少不
会让卫大护法有机会跟下来出手……至于后面回到盟里,她更没机会了。倒是你
装伤究竟是为何?不会以为还有机会跟她动手吧?」

  「小梦盈……你真以为卫姑娘不会再动手吗?」

  嘴上微微苦笑,吴羽微眯双目,眼珠子不住乱转,也不知想些什么。虽也压
低声音,可令人觉得有些讥嘲之意,听得姬梦盈不由有火。

  「她就算想出手,武阁主也该压制得了她。就算……就算卫大护法武功再高,
可若离开登天阶,比之我们也胜不了太多……好啦,至少赢梦盈好大一截,但我
们联手,要败她总还有机会的。反倒是……」

  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望着着前方,见大哥没注意到自己才把声音压得更低。

  「反倒是武阁主……武功真的厉害。你有没有发现?至少我看来……武阁主
身段极高,就跟……就跟那日几招内便取了马轩性命的黑衣人差不多,莫非……

  莫非真的是她亲自出手?嫂子的面子真是大……「

  「应该……就是她没错了。」

  轻轻吁出一口气,吴羽也知此事不可能瞒过姬梦盈,毕竟能数招内令马轩授
首,这等高手不是随处都有的,更不要说武裳盈那超过一般女子身高的身段,要
认也真是好认。

  只是当日蒙头盖脸的黑衣人与今日雍容华贵的武阁主,若不细想还真合不到
一处来。

  「只不过武阁主这一出手,怕不是为了祝少夫人的面子……哎,不过我们也
别管这些……」

  「哼!」

  听吴羽说到一半又把话题引开,姬梦盈不由嘟长了嘴。不只是吴羽,连娘也
常常这样,话好好地说到一半,见自己在场就把话题转走,美其名是不想让自己
太早沾染江湖纷争,免得被污染,实际上就是欺自己年纪幼小,当自己不懂事罢
了!

  「你不说,梦盈怎么明白?」

  「先别管这个。」

  知道姬梦盈的兴趣一旦被勾起,要引开她的注意力不容易,但吴羽智计过人,
硬是把话题转开,姬梦盈也拿他没有办法。

  「虽说决定要虚张声势,但金贤宇不是真的笨蛋,就算他真会上当,当盟主
和云深阁真有密约,短时间内也不会收敛多少。小梦盈还得帮帮盟主,若连你也
一副有恃无恐,只不跟他计较的模样,金贤宇上当的可能性便会更高许多……」

  「好啦,这我知道。」

  虽说心里还气他把自己当小孩子,但兹事体大,姬梦盈不是不分轻重之人。

  虽然回应得不甘不愿,还是答允了。

  咬着嘴唇忍笑,姬梦盈差点忍不住。她到这时候才开始有点佩服大哥,毕竟
祝语涵原就处变不惊,吴羽那张脸更让人难辨表情,没想到姬平意演戏竟也演得
这般逼真,全然把吴羽所要求的种种表现得恰到好处,让金贤宇疑心生暗鬼却又
不敢当真求证。

  难得看远雄堡那些人如此吃瘪,真教她笑也笑死了。若不是回程路上吴羽几
番叮咛,加上金贤宇那票人当自己是小孩子,十成注意力最多放在她身上半成,
让她颇有空隙调整表情,恐怕姬梦盈还真掩饰不住哩!

  只是姬平意虽表现得极端淡然,但邵雪芊、杨柔依及夫明轩等人与他相处日
久,又不像远雄堡那些人大而化之,仍是注意到他暗藏的愁思,光那目光的异样
都让姬梦盈暗觉不妙,心想莫要戏假情真,连真正的自己人都上当了,晚些再私
底下向母亲坦诚才是。

  位子都还没坐热,外头的弟子便送了书信进来,拆信之后姬平意不由一怔,
竟过了半晌才想起来要传阅众人。短短的一封信乃翔风堡范荣音邀姬平意过府一
叙。怪的是竟写明要吴羽和姬梦盈也一同前往,甚至连祝语涵的名字也在函上,
倒真令人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又怎么了?」

  没想到翔风堡竟在这时候插进来,本来心下就颇不喜的金贤宇登时不悦。

  本来身为远雄堡堡主的他便看不起姬平意,在黑道联盟势盛时还可相安无事,
但 强敌既退,接下来就是争夺威天盟主控权的时候,偏生姬平意这小辈先是藉
吴羽之助立了声威,又先后得了少林派与云深阁这两个盟友,一边势大难比,一
边武功高明。他本想坐看姬平意怎么应付云深阁的责难,但这人嘴上没说结盟,
表现得却是轻松,显然暗里已有盟约。小辈羽翼已成,远雄堡若还想重拾威天盟
的主控权不知得花上多少功夫,责任这般重大,自是难以轻松。

  何况翔风堡本身虽是小事,范荣音却是少林弟子。这回具函相邀也不知是为
了什么事。表面上少林派大军还没撤回少林,有什么事要说不用这般藏头缩尾,
但金贤宇可以看不起姬平意、看不起吴羽或邵雪芊,却没那个胆看不起少林派。

  若翔风堡这一大兜圈子是为了给自己暗里找麻烦,那可怎么办才好?也幸好
眼下大厅里没有少林门下,否则他想说都说不出话来呢!

  「既是范堡主具函相邀,盟主还是得亲自前往为是,毕竟前次对付黑道联盟
之役,翔风堡是本盟第一个战友,在礼貌上不能不顾。」

  信函到手,略瞄一眼便传了出去,吴羽手指轻叩桌案不知沉吟什么,但听到
金贤宇说话却是毫不考虑地便出言反驳:「若是金堡主担心盟主安危,不若请金
堡主一同前往翔风堡,如何?相信范堡主所欲商讨之事该不需要金堡主回避:若
有金堡主相陪,多个人一起商议也少些疏漏,堡主认为如何?」

  「那……那倒不必,翔风堡亦是名门正派,想来不会不利于盟主,本座就先
留下来好了。」

  听吴羽这一提,金贤宇本来有些意动,仔细想想,自己一离开,留着少林派
的大师们在盟里也未必是好事。若他们趁机跟邵雪芊合谋,计画对远雄堡不利之
事可怎么办?说不定翔风堡这封信函不过是调虎离山之计而已。

  偏偏自己堡内的师弟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知道跟自己争权夺利,全没
想到该一致对外。若有个人能托以腹心,又何必自己分身乏术?留着怕被人算计,
出去又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偏生整个堡内除了自己外,再没旁的人可以信任。

  心知堡内多半是桀骜不驯之人,自己接堡主之位未久,声威未立,一时半刻
间还压不住他们:但先前顾着对付黑道联盟,没空想到立威之事,才导致今日这
般麻烦,接下来……恐怕就得快刀斩乱麻了。金贤宇边想边有气,心想回去该先
解决李晟洙,给堡内有异心之人一点颜色瞧瞧。

  不过仔细想想,若非吴羽这般殷勤相邀,以金贤宇原本的性子,管他翔风堡
邀了谁,先跟去弄清楚事情才是正经。但先前吃吴羽的亏也不知几次,他邀请得
愈是殷勤,愈令人心下起疑,天晓得他之所以要自己一同前往,脑子里打的又是
什么鬼主意?若自己不察上了当,想主宰威天盟的宏图大志只怕又要延迟不知多
久,金贤宇不希望师父的威风又被自己给败掉。

  正不知吴羽又在打什么主意,姬平意一抬头,却见吴羽抛了个眼色给自己,
目光又转向一旁的祝语涵,而后者却是看过信之后就怔住了,到现在还没恢复过
来,甚至没发现两人打量着自己。姬平意一点便通,恐怕这回的信函不是范荣音
有事,而是他妻子简氏出的好主意。

  仔细想来,那简氏极可能是当年云深阁的瑞雪梅香简若芸。虽说许久没有回
阁,多半早被云深阁除名,但情谊却非如此轻易可断,若是关心云深阁内种种,
找自己这些上过云深阁的人探探消息也非难以想像之事。

  一窍既通,百窍便明,姬平意不由更想深一层:他虽不知当年简若芸离开云
深阁的原因,更不知另一位韩彩蝶下落如何。但这么长时日,简若芸之所以始终
无法回云深阁,十有八九是监理门规的卫纤如所阻。

  自己等人既能通过卫纤如那一关,与武裳盈达成默契,这方法多半可以用在
她身上。若是自己帮这个忙,让简若芸平安回归云深阁,到时候云深阁欠了自己
一笔人情,纵然不能结盟互惠,好歹不会像这次连云深阁的门面都没看到就灰溜
溜地回来。

  「既是如此,我们就一同前往。接下来归离原的守备,还得劳烦师父多加留
心了。」

  虽说原就知道范荣音具函相邀为的不是自己的事,与其说有事询问自己,对
象倒不如改成祝语涵来得正确,但当到了翔风堡,见范荣音拉着自己说话却絮絮
叼叼只管说些闲事,姬平意心下也不由微恼。偏偏对着多半什么事也不知道,只
顾着和自己套交情的范荣音,他心下有火又怎能发作?只能虚应故事罢了。

  反倒旁边的姬梦盈对这等无事闲聊却是兴趣多多,也不知小姑娘怎地这么多
事好说,明明听来都非要事却说得这般起劲,听得他都昏昏欲睡了。

  偏偏他不是不知道,简若芸此次相邀些许为了想知道云深阁的近况,大半却
是为了与祝语涵多套些交情。毕竟自从击退黑道联盟进攻、让马轩为之授首,彻
底解决影剑门这麻烦,虽未一举歼灭黑道联盟这强敌,但自己声威大振,已是武
林里一方人物。

  范荣音虽是少林弟子,但马轩既敢犯少林虎威,难保商月玄不会有这胆子。

  偏偏翔风堡的地盘还没归离原十分之一大,不可能让少林派大队人马常驻,
为免远水难救近火,拉自己做外援也是理所当然的选择。

  此事在路上吴羽便已分析给自己听过,否则范荣音再爱惜妻子,终非惧内之
人,绝不会这般容易被妻子摆布。不过姬平意反倒对范荣音多了几分兴趣,让他
的妻子与自己妻子套关系,这等迂回手段非一般武林人习知行为:身为一堡之主,
能屈能伸之处不像表相只知打熬气力、习禅练功的范荣音,偏又做得一点没烟火
气,也不知自己何时能习到这等境界?

  好不容易把话题扯到祝语涵,姬平意半因沉不住气,半因一心想把这问题端
上台面,索性主动开口 :「据在下所知,尊夫人似乎……与内人所习剑法颇为
类似,似是出于一门……」

  「是啊!」出乎姬平意意料之外,范荣音竟是一点推托也无,直截了当地承
认了,只是话语方落便摇了摇头:「只是此事……原先荣音也不知道,直到当日
盟主伸出援手,又提及内人剑法,回去之后荣音相询,内人这才坦承她原就出自
云深阁,只是因事难以再回,是以刻意隐藏此事。既然已经脱离,就不欲再因此
事生出事端,故荣音亦不愿声张,还请盟主见谅。」

  「是这样啊……」轻轻吐了一口气,若换了先前,或许他真有些怪,但此次
上了云深阁,登天阶一战亲身体验到卫纤如的铁面无私和绝世剑艺,姬平意不得
不承认,若当年简若芸因为犯了云深阁阁规而被迫离开,想回去还真不是这般容
易的事。

  虽说若论剑法,简若芸不在祝语涵之下,但要跟卫纤如相比恐怕还差了一截。

  范荣音一没有自己的面子,二没有吴羽临机决断的果决,这等小事更不好让
少林派出面,怪不得简若芸一直以来都死了回云深阁的心。

  「不过……」虽知简若芸对回阁之事多半不抱什么希望,但她既让范荣音出
面相邀,便知自己安然下山,对她而言也是鼓励。下书之人十有八九一直在归离
原外等着,只待自己与妻子平安回返便即入盟相邀。其心既死灰复燃,他自不该
泼冷水:「此次上山,虽说卫大护法不好说话,但武阁主还有几分重情分,若堡
主有意,在下愿做这和事老,看看能否让尊夫人回返山门。」

  「如此自是甚好、自是甚好,」听姬平意这么说,范荣音不由大喜。虽说身
为纠纠男儿,在外人面前不好表现得太过爱惜妻子,但眼见妻子对此事长怀愁绪,
说不想帮她便是骗人的。

  何况若因此与云深阁拉上关系,对翔风堡又是一个强力外援,身为堡主岂能
错过这机会?虽说妻子言谈间并未透露回归之念,但他却不能轻易放过:「内人
虽未明言,但依荣音看来,内人对此事不是无念,荣音自然乐观其成。只是……

  这未免辛苦盟主了。「

  「也没……也没什么辛苦。」感觉妹子瞪了自己一眼,姬平意背心微微一颤,
他也知道这回能得武裳盈答应不追究此事,纵然算不上九死一生也是难得的运气,
恐怕还让吴羽带了点伤,妹子不希望这种事再来一次。

  但既有机会,他不能轻易放过。

  「只是卫大护法……确实不好沟通,在下这回上云深阁也真被卫大护法的剑
法吓出一身冷汗,但武阁主那边还好说话些……」

  「若此事能成……」

  轻轻吁出一口气,虽知姬平意这么说是在讨人情,但从妻子十余年来丝毫不
敢透露此念,便知回云深阁之路险阻重重。范荣音自知对姬平意而言绝算不上举
手之劳,该让步的还是得让:「翔风堡此后便入威天盟,惟盟主之命是从,还请
盟主不吝收留。」

  「堡主哪儿的话,有堡主相助,乃在下不胜之喜,本盟自是欢迎之至。」

[ 本帖最后由 zhgri 于 2011-6-21 21:0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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