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

[原创全本] 【极品雅词作品集】

0

天下太平  作者:极品雅词

             第一章 四月春衫薄

               01 猎艳

  四月,西子湖畔,阳光和暖。

  西门太平轻轻拨动岸旁一枝低垂的杨柳,他站在四月西湖边美丽的湖光山色
裡,望著不远处一个年轻的少女微笑。一袭上等湖丝剪就的锦衣被四月的春风吹
动,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笑容比阳光还要明媚。

  他随手折下一截柳枝,慢慢靠近了过去,用很温柔的声音对那少女道:「我
是西门太平,已经跟了你很久,只是想问一下,你叫什麼名字。」他的眼睛闪著
光,一亮一亮盯得少女脸色微微红了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如果没有意外发生,那少女会随著太平一起,坐在西子湖畔
楼外楼临窗的位置,听远处传来隐隐现现的浅吟低唱。

  那些会让少女们脸红心跳的故事,常常从太平第一次衝她微笑,基本上就写
好了结局。

  一个情竇初开的少女,在春光四溢的西子湖畔,遇上一个浊世翩翩的少年,
共饮完一壶陈年佳酿的女儿红,之后的故事,通常是柔软的,柔软得像是少女们
雪白的胸脯。

  西门太平把这个游戏称为猎艳。

  连著几年歌舞升平,西门家每天有大把的银子进帐;诺大的西门家只有太平
一个独子,他每天除了玩还是玩,最拿手的本事就是花钱;十八岁,西门太平一
向自詡玉树临风。他有的是时间,有的是心情。

  彭天霸是西门太平的死党,常常是太平走到哪,他也跟到哪。彭天霸嘴上总
不肯承认太平比自己强多少,但他心裡还是服气的。每次两个人一起出去猎艳,
最漂亮的小姑娘常常都是跟太平走,彭天霸只分到那些跟在美女身边伴游的小丫
环。

  有过两次意外,是因为那两次伴游的小丫环实在要比小姐漂亮。「出来猎艳
又不是娶老婆,当然谁漂亮谁才是主角,不分什麼丫环小姐。」太平淫笑著说。

  彭天霸撇撇嘴角:「唏,你比较钱多而已。」

  西门太平奸笑:「我还比你帅,比你聪明,比你……算了,我没有你那样大
头,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和你比。」

  大头是彭天霸的绰号,取意为头大无脑。彭天霸不生气,讥笑西门太平见识
少,胸大无脑听说过,没听人说头大无脑。

  彭天霸指著前面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看,就是前面那个胸大的,太平,
今天如果能得手,便宜我好不好?这是我喜欢的类型。」

  「什麼叫你喜欢的类型,凭什麼说胸大是你一个人的爱好?老规矩,遇到一
个人出游小姑娘靠猜拳决定归属,不然就你自己去搞定。」

  初二,晴。那少女短衫薄裙,娇媚可喜。猜拳是彭天霸输了。


               02 追逐

  西门太平喜欢猎艳的过程。

  能否成功猎取一位少女的芳心,全靠经验、耐心、几率和时间选择。每个漂
亮女孩对陌生男子都有防备,想获得一个陌生女孩的好感,首先要擅长微笑,然
后还要擅长跟随。太平知道,除非在靠近之前已经博得了她的好感,最好不要轻
易跟得太紧。

  太平有一口整齐的牙,在阳光下笑起来,雪白的牙齿闪著光泽,像整个人都
乾净得染不上灰尘,这种微笑向来没有问题,没有少女面对这种笑容时会觉得讨
厌;他更懂得应该怎样跟随,就彷彿是种与生俱来的能力。

  太平提醒彭天霸保持好距离,把一切装成漫不经心的样子,慢慢步入那少女
的视线范围。

  「有那麼几次,猎物就是被你直勾勾的目光吓跑了,所以要记住,在确定她
偷偷望向这边两次之前,不要直接注视她的眼睛。」太平说。

  彭天霸很听话,通常在这种时候,西门太平才是权威。

  在熟悉的地方跟随一个女孩,距离只是个主观想法,只要观察出她行进的习
惯,也可以让猎物走得离自己很远。只要别被她一下子甩掉,偶尔从她的视线裡
消失,还会起到一种意想不到的效果。

  对太平和彭天霸说来,西湖已经亲切得像自己家后院,要他们在这裡跟丢一
个人,简直比跟丢一隻大象还要困难。

  那少女一个人,脚下步履轻盈,看上去心情很好。

  遇见心情好的女孩,太平就会越发信心倍增,觉得自己十有八九能够逗得她
轻笑。他领著彭天霸,巧妙改变著与那个女孩的距离,偶尔出现在她的前方,她
的身后,一路轻描淡写著指点远处的山水,就像两个贪恋风景的孩子。

  很快他已经发现跟随的那个女孩,望向他们这边已经有三四次的样子。

  太平在她又一次偷偷望过来的时候衝她微笑了一下,在已经很接近那女孩的
地方停下来,拉著彭天霸装模作样转过头,指著湖面上一圈荡开的涟漪让他看。

  距离渐渐拉开,那少女的脚步却舒缓。彭天霸兴奋的压低声音道:「太平,
她的小脸有些发红。」

  太平奸笑了一下:「唏,我又不是瞎子,还用你告诉我?」

  跟了这麼一会,越看那小姑娘越有味道,她那娇羞可喜的模样,让太平心裡
有一点点衝动,想抓紧时间完成这场追逐,把她搂进怀裡,好好疼爱一番。

  彭天霸面色微红,忸怩著望了太平半天道:「太平,这个我真是太喜欢了,
给我好不好?」

  太平扬扬眉毛:「你家小妹我也很喜欢,给我好不好?」

  彭天霸叹了口气:「你又拿我开玩笑。」他迟疑了一下,「你不是不知道小
妹的心思,如果你真肯要了她,我怎麼会不答应。就怕你只是随口一说,害她空
欢喜一场。」

  太平愣了愣,望了一眼行向远处那个少女,对彭天霸道:「差不多了,你在
这裡等。」

  彭天霸拉拉太平的衣角,目光充满了祈求:「这个就给我吧?」

  太平狡詰地一笑:「骗到手再说,别在这时候跟我谈条件,会影响士气。」

  他把彭天霸甩到身后,飞快地向那个少女接近过去。

  没等少女来得及加快脚步,太平已追上她,用一种对朋友那样熟悉的语气轻
声道:「姑娘,你好!」

  少女的被太平突然的发声惊慌了一下,太平轻声道:「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我想捉弄一下我那位朋友,他很讨厌,非要一直跟在你后面。「

  太平讨好地衝她微笑著:「当然这很简单,你假装跟我说几句话,随便说几
句就可以,只要不跑开我就赢了。」

  那少女掩盖不住惊奇,轻声道:「我……!」

  太平转了一个角度,装作挡住彭天霸的视线,不让他看到自己的正面:「我
是西门太平,就住在这附近。请问你叫什麼名字?你不用怕,只要假装告诉我就
行了。谢谢你!」

  「我叫阿珠。」少女忽然有些害羞:「我……要走了。」

  「阿珠姑娘,请再等一下!!」太平飞快地在胸前竖起一根手指,柔声道:
「马上就好了。如果你现在走开,我就要请朋友去楼外楼吃饭,昨天我已经输了
一顿,你不知道,那傢伙有多麼能吃。」

  阿珠忍不住望了彭天霸一眼。

  她犹豫了片刻,轻声道:「我为什麼要帮你?」

  「因为你是好人,我一眼就看出来你是个好人,而且名字也好听,阿珠,你
姓什麼?」

  阿珠不回答,却也没有抽身就走。

  太平轻声向她道谢:「谢谢你,你不用认真回答的,假装说话就好。最近好
心的女孩太少了,不过,我娘告诉我说,漂亮女孩心肠都好,如果想找一个人帮
忙,一定要够漂亮才可以相信。昨天我会输,全怪遇到的女孩不漂亮。」

  太平开始在心裡偷笑,其实假装说话比真正的说话要困难很多,但不知道为
什麼,很多女孩子被要求假装和他说话,反而不会拒绝,等到她们发现自己并不
擅长假装说一些话的时候,通常就会开口说些什麼了。

  同时他很能把握恭维一个女孩的尺度,知道在彼此还很陌生的时候,一定要
适可而止,神情要放鬆,语气要诚恳;而话裡随口带出自己的爹娘,能显得詼谐
而不失尊重,即使对方不喜欢听,也不会惹到她生气。

  阿珠果然被哄得轻轻笑了一下问道:「如果你怕输,为什麼又跟朋友赌?」

  太平悄声道:「当然是觉得有希望赢他一次。跟在你身后这麼久,我越看越
觉得你就是我娘说的那种漂亮女孩,好心肠女孩,这次果然没有看错。看你的样
子,一定经常去楼外楼吃饭,你说,等一下我点些什麼菜才好?」

  在西湖边,对一个人说他经常去楼外楼吃饭,也是一种恭维。

  西子湖畔各种酒楼林立,最有名的就要是楼外楼,楼上的酒菜是杭州城最贵
的,一顿酒钱基本够普通百姓家吃三个月的粮食。所以「经常去楼外楼吃饭」这
句话,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随便说出口的。

  阿珠道:「我怎麼知道你爱吃什麼. 好了没有,我真要走了。」

  「谢谢阿珠姑娘,现在基本上已经算我赢了。不过我不像那傢伙那样能吃,
酒也喝不过他。」太平轻声哀求:「麻烦你好人当到底,帮我出些主意,我在想
著,怎麼能吃得他身上的银子不够付账才好。」

  阿珠浅浅一笑:「那要看他今天带了多少银子在身上。」

  太平道:「那小子为人小气,平时总不会超过一百两。」

  阿珠神情有一丝惊愕:「时下一位七品的官吏,每月俸银不过二十餘两,你
朋友貌不惊人,一次出来带人家近半年的俸禄,还算是小气?」她轻笑道:「即
使去楼外楼,只怕也要三两天才能够吃得下。」

  「祖宗辛苦堆积了财富,当然要靠我们这种子孙来败掉。」太平淡然笑道:
「酒要楼外楼自酿的二十年陈女儿红,菜随便点些雀舌鸚鵡心之类的异珍,半个
时辰吃他一百两应该没问题,只是不知到你喜欢吃什麼. 」

  阿珠道:「为什麼要问我?」

  太平轻声道:「一个人捉弄他,实在是少了很多乐趣。你想不想看那小子不
够钱结帐的样子?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很好玩。」

  太平的眼睛一亮一亮地闪著光,笑得阿珠的眼睛也随著亮了起来。

  一个单身出来游玩西湖的年轻女孩,总是很少能拒绝一件既奢侈,又好玩的
邀请。

  半个时辰后,他们三个人一起坐上了「楼外楼」。


               03 楼上

  有人说,「楼外楼」才是杭州最接近天堂的地方,坐在「楼外楼」靠窗的位
置,望著窗外一湖美景,把起一壶陈年女儿红,酒还没有醉人,人已经先醉了。

  西门太平情怀没有那麼高雅,他相信彭天霸也没有。

  他们常常去「楼外楼」喝酒,是因为会让那些跟他们一起去的女孩们觉得很
有面子。同样一壶酒,花十两银子喝比花几钱银子去喝,是否更可口太平并不知
道,他只知道男人酒杯裡的酒越贵,身边的女孩醉倒得也越快。

  太平告诉阿珠每多喝一口,彭天霸那廝就会暗暗心疼一下。

  把一件事形容得越好玩,越能吸引参与的同伴更有兴趣,太平深諳此道,阿
珠於是很配合,在太平满怀善意地悄声提醒她一定要把握著自己不醉的前提下,
不时举杯跟他们同饮上一小口。

  渐渐阿珠变得很放鬆,兴趣十足地与太平一起玩捉弄彭天霸的游戏,一壶酒
喝完再要一壶,偷偷观察彭天霸有没有表现得焦虑起来。

  太平妙语横生,席间不是逗的阿珠轻笑,就是惹她微微羞嗔:「西门公子,
我们才初次相识,你就说起什麼要结拜兄妹的话,难道不觉得唐突?」

  太平眼神迷离地笑:「我们一见如故,怎麼会有唐突之说,阿珠妹子别再叫
我西门公子,其实叫太平就好。」

  阿珠抿起嘴笑道:「哪个跟你一见如故,哪个又是你的……妹子。再这样羞
人,真就不理你了。」

  彭天霸在一旁看的呆了,目光绕来绕去离不开阿珠的笑脸,举起杯来想要邀
饮,偏偏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太平嘿嘿笑:「江湖儿女哪来这麼多小节,如果惹
了阿珠妹子生气,我自罚一杯,不,自罚三杯算是给妹子赔罪。」

  他果然连喝了三杯,然后又笑:「这样的醇酒佳人,醉死了也值得,三杯不
够,再来三杯。阿珠妹子,你再陪我喝一口。」

  阿珠嗔道:「油嘴滑舌的傢伙,哪个要陪你喝。彭公子,请。」

  彭天霸受宠若惊,捧起杯子一饮而尽,眼巴巴望著阿珠,意犹未尽,只希望
她目光好不容易望了过来,就不要再轻易转开。轻轻斟满了酒杯,道:「阿珠小
姐,我,我也敬你一个。」

  阿珠谢了一声,举杯相就:「请!」

  太平在一旁叹了口气:「阿珠妹子,你看我是油嘴滑舌,不知道看这位彭公
子,又觉得如何?」

  阿珠笑道:「彭公子为人憨厚,只怕是比你强上百倍千倍。」

  太平把面前的酒杯满满斟上:「可怜我一番心意化为流水,看来,今天我要
一个人醉死在这裡了。彭公子,阿珠妹子看你为人憨厚,真是慧眼识珠。你不妨
抓紧了机会,问她肯不肯与你去拜一拜天地。」

  彭天霸猛地被酒呛了一口,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阿珠嗔怒地放下手中的酒杯:「西门太平……我当你是君子,才答应跟你一
起饮这一场酒,你如此出言轻薄,把阿珠当成了什麼?」

  太平嘿嘿乱笑:「江湖儿女结拜兄妹,虽说是不拘小节,天地总是要拜一拜
吧。原来你看姓彭的小子也不顺眼,那就不用理他。我该打,张口闭口总提什麼
结拜的事情,又惹妹子生气,要多罚几杯才好。」

  他连著喝了几杯,背了脸衝著阿珠,悄悄挤眉弄眼。阿珠忍不住,转嗔为笑
道:「你这人,还真是巧舌如簧,找著藉口给我赔罪,借机会多喝几杯酒才是真
的。」

  太平连声道:「好酒,好酒,阿珠妹子,你也来点。请!」

  阿珠被哄笑的模样是那样可爱。太平善劝善饮,她小口小口喝著酒,听太平
妙语如珠,十句话总八句逗得她笑,又有两句让她微微顰起眉头。

  惹人笑惹人嗔都是西门太平,彭天霸喝了一会闷酒,看著西门太平春风得意
的嘴脸,只想跟他比一场武,那才是彭天霸的强项,真的动起武来,十个太平也
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看阿珠被逗成那种开心的样子,彭天霸知道,再多十个像自己这样刀法
出眾武功超群的少年高手坐在一旁,此时阿珠姑娘也不肯多看过来一眼。

  有些东西,羡慕是羡慕不来的,西门太平说,那叫做天分。

  彭天霸鬱闷地端著酒杯,不时恶狠狠地瞪太平几眼,不知是否在心裡暗想,
要不要把杯裡的酒泼到他的脸上,才能让他闭上嘴,给阿珠一个和自己相视而望
的理由。

  二十年陈的女儿红入口绵软,醉人常在酒后,不在酒中。

  酒意一点一点醺上阿珠的脸颊,她悄悄拉了一下太平的衣袖:「怎麼你朋友
一点都看不出来心疼我们喝酒?」

  「是因为我们喝得还不够多吧?」太平喊:「小二,再来一壶酒。」

  阿珠道:「我不能再喝了,头好晕啊。」她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问彭天霸:
「嗨,你今天身上带了多少银子?」

  彭天霸愣了一下,狐疑的望向西门太平。太平压抑住心底的狂笑,凛然道:
「别告诉我你不够银子付帐,那样阿珠姑娘会很看不起你。」

  彭天霸结结巴巴道:「应该……差不多。」

  「差不多的意思,就是说只要我们再多喝两壶女儿红,他就不够付账了。」

  太平这样悄悄对阿珠低语。可惜,没等到看彭天霸拿不出银子怎样尷尬,阿
珠先已经醉了。


               04 楼下

  走下楼外楼的时候,阿珠不再记得最初的游戏,喃喃说著要叫马车回家。

  太平色迷迷地笑,凑近阿珠耳边软语相求:「我们去湖边再坐一下,酒意被
湖风吹一吹就会散了。唉!一直对你说别喝太多,可你一点都不听我劝。」

  「你……分明是故意灌醉我,一直哄我喝酒,现在又装好心。」

  正午时分,湖畔游人稀少,阿珠的步履越来越不稳,不时无端轻笑,软软呻
吟。彭天霸远远跟在后面,太平小心牵了阿珠一路前行,扶她坐进一处偏僻无人
的小亭。

  阿珠脸色緋红,呼吸中透著淡淡女儿红的香气,掺杂著女儿天生的体香。胸
膛贴紧了胸膛,她的胸膛丰盈柔软,太平搂了她细细的腰肢,把自己贴过去,连
著在她小嘴上亲了几口。

  阿珠喃喃道:「别碰我,我要睡一会。」

  太平轻轻去解她的衣襟,湖畔春风和暖,衣衫渐裂,阿珠的胸脯娇嫩雪白,
两羽白鸽跃跃欲飞。

  阿珠唇瓣滚烫,口中轻轻喘息:「你好轻薄,拿人家当了你什麼人。」

  太平用嘴唇堵了她的小嘴,指掌探去胸前细细把玩,她一双乳尖嫩若花蕾,
稍加撩拨已经粒粒绽起,触手成趣。阿珠轻微地抗拒,一手抓了太平袭往她胸膛
间的手腕,却使不出丝毫力气。

  太平轻轻咬上她的耳垂:「好妹子,都怪你生得太让人喜爱,让我好好疼一
下。」

  阿珠喘息了一声,贝齿轻啟半吐了丁香出来,被太平含进嘴裡亲昵,鼻端热
热地喷出些香气,身子越来越软。

  「风……有些冷。」

  太平柔声道:「妹子不怕,哥抱著你。」

  阿珠紧闭著双眼,轻轻抓了两片衣襟,睫毛颤来颤去,怯怯地,想把衣衫拉
紧。

  太平一手拥紧了她的腰肢,一手贴著她的胸膛,滑下去,阿珠用力绷紧了腰
腹,把那手挡在肚脐下一点,不肯让太平再探入一寸。

  「你……欺负我。」

  太平又轻咬住她的耳垂:「就给我摸一下,改天,哥哥任你随便欺负,好不
好?」

  阿珠憋了很久,一口气松了,被太平飞快地探进裤底,在两股裡摸出一汪水
来。阿珠一阵娇软无力拼命并紧了双腿,却又夹了一根坏坏的手指在股间乱动,
他的指法轻巧而嫺熟,三下两下,已拨弄出一番良辰美景。

  花瓣开闔之际,阿珠身子越来越软,一头埋进了太平怀裡.

  西门太平的嘴角掛上了一丝满意的笑容,这又是一场无懈可击的捕获,整个
过程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完美。他抽出手来,轻轻去解阿珠裙裤上的丝带,忽然
感觉身后一股衣风掠动。

  太平一回头,看见一双喷著欲火的眼睛,他差点一口鲜血喷到那令人生气的
脸上。

  他气急败坏,压了声音恶狠狠地骂:「我操你妹子,彭天霸!」

  彭天霸被太平瞪得退后了一步。他大口吞了几口馋涎,脸上用力挤出丝丝笑
容,却盖不住满脸的急色,口裡囁嚅的道:「太平,我……」

  西门太平很鬱闷,任何一个男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有这样的鬱闷:「我知
道你有偷窥别人的恶习,不过,拜託你下次在偷窥的时候,记得距离保持得远一
点,不要打扰到人家的兴致好不好?」

  彭天霸面红耳赤,勉强又后退了一步,仍是不捨得离开,死皮赖脸地求道:
「太平,这次就让给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跟你抢。」

  太平扶了阿珠,轻轻把她的身子放好,阿珠衣襟半掩半敞,软绵绵倒向凉亭
的围栏,露了一边鼓鼓的胸脯在外面,犹自浑然不觉。

  太平一步跳了出来,屈指在彭天霸脑门上重重叩了几下,压低了声音骂道:
「我怎麼交了你这样一个重色轻友的朋友?记住,这小妞是个雏儿,随便占些便
宜就好,不要搞出太大的动静来。」

  彭天霸嘿嘿笑道:「收到,这个帮我拿一下。」他解下腰间的刀递给太平。

  十四岁之后,彭天霸的刀就很少离开自己的手,除了在轻薄小妞的时候,然
后,他轻手轻脚地靠近阿珠,小心地探出手,一点一点抓向阿珠的胸口。

  正午的阳光很耀眼,照得阿珠裸露的胸脯粉嫩晶莹,透著一抹少女娇红的顏
色,他的口水差点就滴了上去。

  彭天霸把口水吞进肚裡,喃喃道:「阿珠是个好姑娘;太平,你真是个好朋
友。」

TOP

0

天下太平  作者:极品雅词

             第二章 閒步踏青堤

               01 事外

  彭天霸的妹子彭小妹,人小胸大,方圆百里无人不晓。可是剥光小妹骑在身
下肆意狎弄的滋味,却不是那些外人所能清楚的了。

  迷倒后的彭小妹体色如雪,一双豪乳又香又软,抓在手中感觉就像抓到两隻
热腾腾、刚出锅的大白馒头,最近一两年更添了几分细腰丰臀,纵使是被迷倒,
压在那样一具身体上狎弄,西门太平同样觉得有百般乐趣。

  昨夜,太平偷偷溜去了彭小妹的床上,很晚才从彭家返来。

  夜有小雨,雨丝洒在西门太平炽热的脸颊上,一点一点冲淡了彭小妹滚烫身
子留下的软香,却丝毫冲不去她似乎仍在鼻端轻轻喘息的热度,想起临走前故意
留在小妹肚皮上的那一滩杰作,西门太平忍不住偷偷淫笑起来。

  西门太平唯一遗憾的是,每次都要把彭小妹迷倒才可以尽情地在她身子上发
泄,如果不是迷倒,会是一种什么别样的情形呢?

  小妹已十五,这些日子,胯下也已经从最早的小光板,一点点生出层褐色的
茸毛来,嫁为人妇的日子应不太远了吧。太平曾经说她是自己的媳妇,不过是儿
时的一句玩笑而已,也不知像妹子疼到今天的这样一个可人,日后会嫁去一个什
么样的人家。

  最后一次在小妹肚皮上尽情倾射时,西门太平终於忘记了白天彭天霸那廝带
给自己的不快。

  白天跟随追逐了整整一个上午,在楼外楼花了上百两银子,好不容易哄醉了
的阿珠姑娘,太平才随便摸出了两把淫水就拱手送他,却不知被彭天霸怎么三两
下子就弄醒过来,在美丽的西子湖畔,大煞风景地把太平跟他一併狠骂了一通。

  好在彭家还有个美丽的小妹补偿,被阿珠骂得倡狂逃离之后,彭天霸答应太
平,晚上再偷偷迷倒小妹一次。

  从小妹身上爬下来时,西门太平满肚子的怒气,被彭小妹整晚迷乱的稚趣娇
吟,已经完全耗费殆尽。

  半晌时,彭天霸来了。

  太平拿被子蒙了头,不去理彭天霸苦苦哀求。彭天霸站在太平床头,轻轻摇
著太平的身子,告诉他外面的天已经晴了,太平转过身去,给了他一个脊梁。

  彭天霸不依不饶,在太平身上身上抓个不停,闹得太平心烦意乱,暴跳起来
在彭天霸头上一阵乱敲:「知不知道你家小妹的身子现在有多么软?直到三更时
分我才捨得走。一大早,不好好练你的刀,却跑来骚扰我。」

  彭天霸嘿嘿笑:「哪裡还一大早,都已经半午了,你还是起来吧。早上这场
雨一晴,湖边不知道有多少美女会出来呢。」

  西门太平打了个哈欠:「想看美女你自己不会去?再说,今天本少爷身体疲
倦,见了多美的美女都提不起兴趣。」他又躺下去,拉了被子把头盖住,转身给
彭天霸一个脊梁。

  彭天霸在床边站了一会,没有再继续骚扰太平。

  太平闭著眼睛装睡,心裡有些奇怪这小子怎么一下子就老实了,忍不住露出
眼睛看他,看见彭天霸眼睛睁的大大的,望著窗角似乎魂游天外,衝著他叫道:
「唏,你怎么还不走?」

  彭天霸哦了一声,走去两步又返身折了回来,问太平:「你是不是生我的气
了?昨晚从小妹屋裡出来,我仍在后院练刀,你都没有理我。」

  太平懒懒地道:「昨天阿珠打的是你彭大头的脸,张口骂的是你彭家祖宗,
那与我有什么关係,我为什么要生气?」

  彭天霸嘿嘿笑道:「你还是生气了太平,怪我没听你的话,一心想趁机把生
米做成熟饭,结果弄醒了阿珠,害得你陪著我做坏人,也被她骂。」

  太平哼了一声,转身又用被子盖住了头。彭天霸低声道:「我知道怪我,可
是太平,我真喜欢那个阿珠,早就中意她很久了,所以才跟你抢。」

  太平惊奇了一下,回过头问道:「喜欢?还很久?有多久?怎么我一点都不
知道?」

  彭天霸道:「你又没问过我。」

  太平哈哈大笑了起来,从床上一跃而起,抓过彭天霸递来的衣服,一边穿一
边忍不住又笑:「彭大头,如果给你娶了阿珠做老婆,会不会记得我第一个摸她
的奶子?」

  彭天霸喃喃道:「娶阿珠做老婆?算了吧,她寧肯跟了你做妾,只怕也不愿
跟我。就算是做了我的老婆,有你这么一位好朋友,我头顶上的帽子,早晚不是
绿油油的,被你胡乱摸上几把,又有什么打紧?」

  他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扭捏:「可是太平,如果……我哪天真的娶了老婆,你
不要真的跟我抢好不好?」

  「没出息。」太平重重敲了一下彭天霸的头:「你刀练那么好,怎么一提起
女人,就一点骨气都没有?记住,总有一天你彭大头会名震江湖,会有大群的女
人追著你的背影放声尖叫。我买你必赢。」

  彭天霸的手握住了腰间的刀柄,太平这句话让他忍不住一阵热血沸腾,他彭
天霸的刀,今天已经随便一刀就斩破风中的柳絮,有朝一日一刀就斩破那些江湖
豪客们的胸膛,当然并非是一种不可能的妄想。

  他抽出刀来,身形迅如雷动,一刀连著一刀刺向空中,竟分不清哪一道刀光
才是先舞出的。

  太平轻声喝彩:「唏,彭大头,刀法像又进步了不少。」

  彭天霸嘿嘿笑:「我不像你那样好艳福,只好每天抱著刀当自己老婆。这种
事情,羡慕是羡慕不来的,谁让你小子怕苦?」

  四年前,彭天霸的老爹彭伏虎在押鏢的途中遭遇了一场伏击,被一伙据称来
自黑风寨的强盗夺去了性命。之后彭天霸陷入了对刀的痴迷,挥刀成了他生命中
最重要的部分,再也没有一天停下过。

  太平从盆中捧水洗脸,听著身后彭天霸刀风破空的声音悦耳,忍不住回头又
多看了两眼。

  彭天霸一连数刀破空而动,刀锋嗡嗡震动,竟响出了几分龙吟的味道,刀光
下的彭天霸豪气逼人,完全不见了平日的呆滞。

  西门太平微微发了一下呆。他心裡知道,这几刀真的需忍受要很长的一段刻
苦寂寞才可以挥就,彭天霸说自己怕苦,真的一点都没有冤枉。自己也从了那么
多师父,个个夸自己有天分,他也曾沾沾自喜,这一刻,却只有他自己才瞭解,
那些所有的天分跟刻苦寂寞相比,根本是个屁。

  彭天霸收起刀,刀入鞘的轻响,像谁在轻轻叹息。

  太平擦过了脸,对彭天霸笑道:「走,再去湖边泡美女。」

  美丽的少女们才是西门太平的快乐,有美女可以搂进自己怀中轻薄,太平才
懒得抱著把又冷又沉的刀当老婆。

  他并不羡慕彭天霸,一点都不羡慕。

               02 人外

  每个人都站在其他人的人外。

  彭天霸常常会觉得,就如此刻,他明明就跟在西门太平很近的身旁,却看不
透他的内心在什么朝著地方行走。他们真的是很好的朋友,彼此之间可以无话不
谈,却又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各自拥有各自的人生。

  走上湖堤的石径,太平看彭天霸有些走神,懒懒地问:「你在想什么?」

  彭天霸回过神来,静静望了太平一会,其实西门太平从来比自己聪明,如果
他肯好好练习武功,彭天霸相信,他一定会达到一个自己永远无法触及的境界,
现今这样的日子,对他来说实在是一种蹉跎。

  他却冲西门太平摇摇头。

  彭天霸当然知道,心中这些话些话说出来也是没用的,太平总会反驳说,每
个人都有自由,拥抱自己想要的快乐。他永远辩不过太平,虽然论武功太平差了
他很远。

  太平不怀好意地笑道:「那你发著呆,是不是又在想昨天捏弄阿珠姑娘身子
的滋味?看后来阿珠打你的时候那样用力,你到底……有没有跟她把生米做成熟
饭?」

  彭天霸喃喃道:「还差一点,真就只差他妈的一点点。你说,她怎么一下子
就醒了呢?」

  太平道:「唏,我又没有偷窥别人欢爱的恶习,躲在一旁看你如何肆意轻薄
人家,你却问我她怎么会醒?」

  彭天霸道:「还说自己没有偷看,那你怎么会知道,阿珠打我那一耳光有多
用力?」

  太平道:「拜託你个大头,阿珠打你之前的那声惊叫,把湖对岸的水鸟都惊
飞了。我匆忙跑回去救场,只看见阿珠手忙脚乱去提她的裤子。」他眯起眼睛坏
笑,「阿珠的大腿真白,也许比小妹的大腿还要白,你觉得呢?」

  彭天霸一阵尷尬,「多少前年的烂事,到现在你还翻出来乱讲,我怎么会知
道……如今小妹的腿白不白。」

  太平眯起眼睛回味昨天阿珠裤子提了一半时的韵味,衝彭天霸坏坏地笑笑,
「昨天夜裡,我明明听见有人躲在小妹的窗外,千万别告诉我,你家还有别人有
这种偷窥恶习。」

  「我……听见小妹被迷倒后居然仍发出声音,走去确认一下,是不是过早醒
了。」

  「嗯嗯,为何你离开了不到一会,回来又确认了一次。如此简单的事情,真
的需要确认那么多次?」

  彭天霸心裡暗骂这小混蛋虽然功夫不好,耳朵却真够灵光,看样子自己应该
花上些时间去苦练一番轻功。他转头四下乱望,忽然指著远处,胡乱叫道:「太
平快看,有个对你口味的美女,在那边。」

  分明距离还远,彭天霸是在装腔作势混肴太平的视线,太平仍顺著他的指尖
望了过去,是一个身穿淡黄色衣衫的少女,虽然身形颇显婀娜,想确定是不是美
女,只怕要走近些才可以定论。

  人一生有很多的第一次,那天,是西门太平第一次见到石动儿。


               03 惊艳

  第一次遇见石动儿,西门太平就被惊艳了。

  雨后天空晴朗乾净,湖面罩著一层淡淡的水气,整个西湖比平时更美。

  一步一步接近过去,石动儿一点一点在西门太平视线裡渐渐清晰,她正值十
五六岁年纪,轻灵得像一隻刚从水裡悄悄上岸的湖妖,似一路漫不经心的踏过,
又似对西湖的每一寸山水充满了好奇,望来望去不肯安静一瞬。

  阳光照在那样一张脸上,太平才忽然瞭解什么叫做明媚。

  世上竟然有一张如此精美绝伦的面容,细嫩肌肤在阳光下闪动著玉一样的光
泽,彷彿所有从她孩提时纯净的美好,到今天仍全部收藏在她身体的身处。

  太平隐隐感觉自己身体裡有些乾渴,而不远处的石动儿就是一掬清水,他好
想把她捧在掌心,痛快淋漓地喝上几口。

  一握缓缓摆动著的腰肢,软若堤岸边微风拂动的细柳。湖畔风轻,把石动儿
额头上的头髮吹散了一綹,她抬手去拨一垂拂面而过的枝条,紧腰的短衫缩起来
几许,腰畔露出一许惊心动魄的白嫩。

  西门太平心一阵地乱跳,他一瞬间想到了床,如果这个女孩脱光了躺在自己
铺著紫缎被褥、宽大、柔软、华丽舒服的床上,该是怎样一种令人疯狂的迷人景
致?

  彭天霸在太平身旁喃喃道:「你看到没有?她的小细腰,软得像要折断。」

  太平望著目光有些呆滞的彭天霸,感觉自己也在一点点呆滞,他明明想到了
床,想见了石动儿脱光光躺在床上的样子,却没有平日那种血脉暴走的衝动,那
景致让他心底骤然升起的疯狂,竟然仅仅是抱著她,轻轻去亲她的睫毛。

  太平喃喃地问彭天霸:「你有没有觉得衝动?我怎么除了心中狂跳,居然什
么反应都没有?」

  身体兴奋到什么程度,一直是他们俩判定美女级别的标準,第一眼看见就会
勃起的女孩是极品,仔细欣赏后再勃起的是上品,等按在床上才勃起算是凡品。

  彭天霸道:「遇到这样百年难得一见的极品,我当然会衝动。我才不信你不
衝动,嘿嘿嘿嘿!」他淫笑著,探手过来试探太平的下体。

  太平怒不可遏,压低了声音道:「当著这么美好的一个女孩,居然做出此等
下流的举动,难道不怕吓跑了人家?」一连重重在彭天霸身上施展了一串恶毒的
指法,终於戳得他投降,东躲西闪著乱窜。

  「好了啊太平,再来的话,我要拔刀了。」彭天霸边跑边叫。

  「唏,你居然敢威胁我?」太平恶狠狠地瞪向他。即使拔刀出来又怎么样,
太平不信彭天霸还真的会砍自己,这几年彭家所有的家用都是太平供给的,害得
太平娘一直担心太平是被彭小妹勾掉了魂。

  西门太平并指如刀,无比迅猛点向彭天霸的腰下:「中!」

  彭天霸放声发出一声剧烈的惨叫。不远处,正漫不经心行路的石动儿被吸引
得错愕了一阵,转了头好奇地向他们俩望过来。

  彼此的相隔已经很近了,石动儿的眼睛轻轻闪了一下。

  那是一双一瞬间让就太平迷了路的眼睛,像是被湖水刚刚洗过一样,清爽后
是清澈,清澈后是清澄。太平顾不上理会彭天霸,拼命衝她露出自己最擅长的一
抹笑容,微微笑一下,然后再笑一下。

  她,居然丝毫没有反应!

  西门太平心中一阵沮丧,全怪彭天霸的表演太精彩,他自许可以倾倒天下万
千少女的金牌微笑,被彭天霸以一种鬼哭神嚎般的诡异表演很轻易地击败了。石
动儿湖妖一样令人惊心动魄的目光,自从落在彭天霸脸上,根本没有移开过。

  彭天霸泪水夺眶而出,兴奋地衝太平呼喊:「中了,这次真的中了!」

  太平望瞭望彭天霸僵硬的身型,再狐疑地审视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分明记得
刚才点去的方位好像是笑腰穴,他为什么会哭呢?自己的指法向来没什么力道,
即使是碰巧点中了彭天霸某个刺激到神经的穴道,也不至於厉害到让他如此酣畅
淋漓痛哭的地步吧?

  太平正想问清楚彭天霸到底发生了什么,看见石动儿慢慢向他们走近过来,
他的心随著石动儿渐渐接近的脚步一下一下跳动,盯著她那张美好绝伦的面孔,
一瞬间忘记了该怎样呼吸。

  西门太平简直懵了,世界上原来有这样一种美好,第一眼看见就让人为之倾
倒。

  石动儿轻声问:「嗨,你用什么指法点中了他?能不能再让我看一下?」

  她一口异乡的口音,落入耳中珠落玉盘般的轻脆,西门太平真想听她多说几
句,他目光不能转移,傻傻地盯著石动儿,很久才从迷茫中醒悟过来,她原来是
在跟自己说话。

  太平却不知该怎么回答她,过去那些年他最少练过十几种指法,那么多的指
法混杂在一起,现在他除了会乱指,任何一种指法都不记得。

  彭天霸痛苦万分地道:「太平,麻烦你先把我的穴道解开好不好?」

  西门太平不得不承认自己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麻烦,在一个仙女般美丽的女孩
面前,他此刻连自己点中了彭天霸的什么穴道都不知道,又有什么办法能帮他解
开?

  两双充满期待的眼睛都注视著西门太平。

  太平咳了两声,又咳了两声,终於不好意思地问彭天霸:「好吧,告诉我你
被点中了什么穴道?」

  彭天霸哭得痛不欲生:「老大,你神鬼莫测地一下子就戳过来,我怎么知道
你那一指点中了什么穴道?我觉得已经没有多少眼泪可流了,拜託你用力想想,
有什么穴道是让人泪流成河的?」

  太平并起手指在他腰上点了两下:「是不是点在这裡?」

  彭天霸连声道,「是啊是啊!」

  太平胡乱发著牢骚:「这裡明明是笑腰穴嘛,你应该狂笑不止才对啊。」口
中呵呵狂叫了几声,运指如飞分别点向他巨闕、神闕两穴:「解!」

  石动儿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这人真好玩,声音喊得那么响,手上却一点
内力都不带,怎么帮人解穴?」

  唏,她笑得真好看,声音真好听。

  西门太平也很希望内力在自己指尖上弥漫,一指戳过去就在石壁上戳出一个
窟窿。可是深厚内力需要刻苦寂寞才能练出来对不,他的手上,怎么可能会说有
就有?

  彭天霸毅然道:「再来一次,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帮我解开,你刚才点中我的
那一指,内力直透全身经脉,不可能只会点穴不会解穴。」

  西门太平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从石动儿一步一步接近过来,他剧
烈的心跳就没有静下过。他忍不住又偷偷望向石动儿一眼,她的眸子裡分明也闪
著期待。

  太平奋起餘勇,鬼斧神工的一通乱指戳过去。

  他自己也记不清在彭天霸巨闕神闕两处穴道上点了多少遍,可惜自幼习武的
彭天霸,完全属於皮糙肉厚这种类型,西门太平的手指已经戳到巨痛,他居然一
点反应都没有。

  太平訕訕地解嘲:「从没听说过有人被点中笑腰穴会哭,也没听说过有人被
点中笑腰穴会死。我尽力了,还是等一两个时辰之后,看这鬼穴道会不会自己解
开吧。」

  石动儿轻笑道:「不到穴道自己解开,他就会死的。我以前见过一个人像他
这样,最后哭得血从七窍裡涌出来,不到半个时辰就把血给流尽了。」

  真是不亚於一声晴天霹靂,这么随便玩一下也会把人戳死?

  戳死别人马马虎虎也就算了,但一不小心把自己最好的朋友戳死,换了是谁
都觉得手足无措吧?太平顾不上再盯著黄衫少女含情脉脉地看了又看,转向彭天
霸欲哭无泪的那张脸,感觉一阵阵心惊肉跳。

  石动儿奇怪地问道:「莫非你真不会解穴?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一副奇怪的样
子?」

  西门太平在阳光下挥汗如雨,竭力控制著不让自己的声音过於颤抖:「看姑
娘的样子,一定是家学渊源、见多识广、武功高强的名门小侠女。请问,穴,你
会不会解?」

  石动儿犹疑地望著西门太平,似在怀疑太平是不是真的在求自己帮忙。

  这一刻他们彼此之间的距离,近得西门太平探出嘴唇就可以触到石动儿的眉
毛。

  她的双眸远如深水。

  那双山水中点墨一样流动的眸子,初看是一滴水,再看是一泓水,接下来彷
彿无边的滔天巨浪。西门太平从来没有溺过水,可是溺水而亡的快感,却在他注
视著这双眼睛某个片刻,悄然漫捲而至。

  石动儿逆著光,耳边的绒毛纤毫毕现,西门太平距离她只有一步,微微低著
头痴痴地看她;她也望著他,望著望著两个人的表情都开始僵硬;太平的心剧烈
地跳,石动儿的脸忽然緋红。

  像一方巨大的山石突然从不知名的天外落下来,狠狠地砸上西门太平胸口,
他耳边轰鸣著一个巨大的声音:她为什么脸红?她为什么脸红?

  如果不是彭天霸此刻命在旦夕,沉浸在这样一种接近死亡的快乐裡,西门太
平绝不可能生还。

  上午寂静的阳光下,石动儿翩然舞起的手指,嫩得像楼外楼碗碟裡刚切好的
葱白,柔美的指影在彭天霸身上闪动了两下,彭天霸唉哟一声坐倒在地上,然后
她緋红著脸,像头羞怯的小鹿一样迅速逃开。

  这个精灵一样突然出现的女孩,无声地定格在太平的生命裡。


               04 变傻

  彷彿是一个梦,没来及得等西门太平张开眼,石动儿已经在他视线中消失。

  太平扶著彭天霸坐在西湖的岸边,觉得自己在慢慢变傻,以往所有的阳光所
有的风景,全都冻结在了另外一个时空,过去的十八年岁月,彷彿变成了另一个
人的记忆。

  他的生命突然一下子被清空,好多东西都没了,像是遗失在寂寞夜空裡的那
些烟花,匆忙得不等他说声再见就已经不见了。

  以前太平觉得所有的漂亮女孩都一样,今天他知道原来有一个与眾不同。

  傻了半天,太平惊醒过来,一把拉起仍坐在地上呻吟不止的彭天霸,朝著那
女孩消失掉的方向奔跑。他的脚步那样惊惶,迫不及待像在追往自己的生命。他
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开始苦练,现在有一身绝世的轻功,可以在一转眼间就
飞掠过西湖每一寸湖畔。

  世界很小,西湖很大,太平不知道一路狂奔了多久。

  石动儿像一隻忽然从水裡跳上岸来玩耍的妖精,在带给西门太平一幕惊艳之
后,悄悄地又潜回了湖底,整个湖畔再也没有了她的踪影。

  一直追到绝望。

  黯然返回时,西门太平想起一首歌,汉时李延年这样写给他妹妹:北国有佳
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寧不知倾国与倾城,佳人难再得。

  太平喃喃地念起,最后那句佳人难再得堵在了西门太平的喉咙裡,他终於没
能念出来,他心中恨死了那个叫李龟年的傢伙。

  彭天霸一路跟著,看太平满脸鬱鬱寡欢的样子,小心翼翼地低声道:「墙裡
秋千墙外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太平,我们去喝酒吧。」

  如果不是正黯然牵掛佳人芳踪,西门太平绝对会忍不住放声狂笑,这小子深
怕别人把他当成文盲,用起句子来简直是鬼斧神工,比他玩刀还令人叹为观止。

  这一刻呢?唉,不笑也罢!

  太平悄悄地想,也许是该去喝点酒,借酒浇透愁肠,自己心中一定会升起柔
情万种,再看见石动儿,目光忧伤寂寞,杀伤力十倍暴涨,轻轻看她一眼,就令
她爱上他。

  他们又坐上了楼外楼。选好了位置,点了几样楼外楼的招牌炒菜,彭天霸拿
筷子敲著面前的碗碟,鼻孔裡哼著不成调的曲子。

  太平不明白彭天霸为什么一点都不难过。那么美的一个女孩,说不见就不见
了,他居然还能微笑著哼小曲?他突然恨不得能再点中一次彭天霸的笑腰穴,看
他痛快淋漓地再哭上一场。

  西门太平暗暗发誓,这一次死都不管彭天霸,他只跟著那个美丽的女孩走,
陪她走累每一道风景,然后一起坐在这裡,同饮醉人的女儿红。

  远处的湖面上,一波水雾升起,縹縹緲緲著散开。

  本是西湖常见的景致,那一波似有似无的水气这一刻落在西门太平的眼中,
说不清为什么竟然变得特别迷人,似乎一种从前从未出现过的情怀,让太平微微
发了一下呆。

  他看见的一切都彷彿和石动儿的面孔重叠在一起,被那张比湖面还要乾净的
面孔,潮水一样清洗过再褪下。

  但是西门太平知道,一切都不过是幻觉。此刻正在敲敲打打信口乱唱的彭天
霸,就怎么看怎么令人生气。

  「太平……你为何如此瞪我?」彭天霸放下筷子,小心翼翼地衝著西门太平
笑,笑容裡带著几分讨好。

  太平实在懒得理他,转过头又望向远处。

  彭天霸嘿嘿嘿笑了起来,他用力敲了几下身前的碟子:「西门太平,别再跟
我吹牛自己是什么玉树临风了,我从来没见过还有别的人,像你现在的样子这么
傻。」

  太平像被什么东西击中,心裡微微难过了一下,暗暗问自己:是啊,我为什
么变得这么傻?

TOP

0

天下太平  作者:极品雅词


             第三章 酒浓春睡重

               01小妹

  西门太平已经醉了。

  醉酒通常和酒量无关,和心情才有关。一个心情不好的人,醉后心情是否会
变得很好,这问题就只有醉酒的那个人才能回答了。

  彭天霸陪著太平,渐渐觉得自己真正头大。

  西门太平喋喋不休唱著李白的《将尽酒》,一碗一碗酒倒进自己的嘴裡,衝
每一个楼外楼上的酒客乱打著招呼,一不小心就告诉人家,今天的酒钱全由他一
个人包了。

  他盯著彭天霸:「你为什麼那麼看我?是不是觉得本少爷付不起钱?」

  彭天霸长长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凑近西门太平的耳边:「太平,晚上我再
去把小妹迷倒好不好?」

  西门太平放声大骂:「彭大头,你还是不是人?那可是你亲妹子啊,知不知
道,迷药用多了是会伤身子的?」

  彭天霸怒不可遏,抓起面前的酒碗恶狠狠瞪了西门太平好久,最后狠狠灌进
了自己的喉咙裡.

  醉是温柔乡,醒来时也是。

  丝被熏了薄香,柔和而温软,是世间最令男人心醉的女儿房。

  窗外天已经黑了。

  有淡香袭面,一抹面巾在脸颊旁轻试,轻摇的灯光下,彭小妹轻衣短袖,腕
儿雪白。西门太平眼神迷离:「小妹?」

  彭小妹轻声道:「你喝醉了,哥把你带回家,让我看著你。」

  太平醉著时,她拿棉巾浸透温水去擦拭他的脸颊颈窝,动作轻柔舒缓,没有
丝毫的仓促和拘谨,就像一个本本份份小媳妇。可是忽然看见太平张开眼睛,她
神情像顿然羞涩起来,原本平静的呼吸,一下子加快了许多。

  小妹还是那个小妹,淡淡的体香,在西门太平鼻端游荡,一丝丝一缕缕,随
著呼吸,一点点浸满了他的身体。

  小妹微微有些发颤:「太平哥……」她的声音遏止在喉咙裡,说不出的惊慌
与躲闪。

  西门太平的手就抓住她的手腕,她手指纤柔,手背上陷下的淡淡几个浅窝,
被他用嘴唇一个一个轻轻亲过。

  小妹轻轻挣扎,挣了半天,腕子仍被太平抓在手裡,也不知是挣不脱他的力
量,还是挣不脱她自己内心深处的软弱。她的眼睛裡莫名其妙地湿润了起来。

  西门太平放开自己的手,慢慢闔上眼睛,不去看小妹的泪眼,这个让他又怜
又疼的小妹子,除了在用了迷药那段时间,他竟然一点都不忍心去欺负她。

  小妹一点一点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的指香犹在唇边,她没有像两年前太平探手去解她胸衣时那样泣然逃开,
「太平哥,要不要我去倒杯水过来?」

  西门太平懒懒地道:「除非你肯像小时候那样,用嘴含了餵我喝,不然也不
用去倒什麼水了,我这就走。」他本来就是那种人,心裡想什麼,常常脱口就说
出来,尤其在觉得沮丧的时候。现在他就觉得有些沮丧,明明想去疼爱一个人,
却弄到人家哭,不是失败,又是什麼?

  他已经準备起身。

  小妹轻声道:「如果你真的想,我其实……从来都肯。」

  太平有些发傻,他一把抓过小妹的手,他嘴角流著口水,眼睛裡带著困惑,
「从来都肯?包括两年前那次……你其实心裡都肯?」

  这一次,小妹没有逃开。她双颊浸著血红,手指滑太平的亲吻时在他唇间一
下下惊慌颤动。

  很久,小妹喃喃道:「是的。」

  水温被小妹含过,不烫也不冷。小妹的嘴唇却滚烫。

  太平喝一口水,亲一口小妹的嘴唇,感觉越来越渴。喝了几口之后就紧紧抱
著小妹的身子,再也不让她起身去碰床头那只水杯。小妹的舌尖才是甘泉,只有
把它紧紧含进自己嘴裡,他这两年的积渴似乎才一点点解开。

  他想笑出几声,却又捨不得小妹片刻离开。

  小妹的身子也很烫。这两年小妹的胸脯发育越来越好,饱饱的乳房隔著薄薄
的轻衣,让人轻易就感觉到它的重量。

  西门太平双手滑入入小妹的衣襟,掠过她柔软的腰肢,去解她胸衣后那根细
细地带子。小妹伏在他的胸口,身体深处传出的心跳震动,连她的乳房都似跳动
了起来。

  太平轻声道:「你说过你肯,我是……真的想。」

  小妹无语。衣带渐宽,小妹的乳房跳出束缚,在她微微收起的双肘裡轻快地
弹动,她低垂著下巴,似乎想把整个下巴都埋进自己的胸膛。

  忽然之间,整个房裡似乎除了她心跳声的轰鸣外,再也无一丝声息。

  西门太平又一次醉了,今晚是醉倒在彭小妹的胸脯裡。


               02 梦裡

  「原来……不是在做梦的时候,被你抱在怀裡,感觉也这麼好。」

  小妹轻颤的声音也让太平无比怜惜,西门太平色迷迷地笑:「你做梦被我抱
过。」

  小妹脸色緋红,「是。不仅仅一次梦见过。那些梦,让我做梦时害羞,醒来
后又有点害怕。」

  太平手指拈过小妹的乳尖,小妹的乳尖在他指下轻轻立起,两点嫩红美若花
蕾。太平吞著口水,凑过嘴去亲弄,轻轻几下就弄得小妹喉咙裡发出丝丝呻吟。

  西门太平早就熟悉了小妹的呻吟,在她曾经的那些梦裡.

  小妹胸大,含弄著她的乳尖,人就像一不小心就整个坠进她无边的乳香。太
平有些意乱神迷,拥著小妹腰肢的双手落下去,他也早就熟悉了小妹腰带处那一
个轻结,手指轻轻拨弄了两下,小妹的腰带已褪落了下去。

  「太平哥,你就像我梦见时……那样坏。」

  西门太平拱在小妹的怀裡,用含含糊糊的声音淫笑道:「怎样坏?是不是这
样?」

  裤儿滑落在小妹的腿弯,西门太平用力抓了两下小妹翘翘的双臀,一根坏坏
的手指飞快地顺著臀缝潜入小妹的双腿,袭上她身下两瓣嫩嫩的娇唇。

  小妹叮嚀一声,双臀绷紧了一下,身子一瞬间软软地失去了力量。

  触手生津是男人的快乐,对少女又何尝不是?有些水儿,原本就因为快乐才
汹涌。

  小妹两腿间一片泥泞。

  梦裡的快乐总是那样縹緲,分明遭遇过,醒来时却无尽惆悵。小妹抱紧了太
平,喃喃地问:「太平哥,今天这个梦,会不会醒?」

  西门太平唇手并用,在小妹每一寸身体尽情忙碌,小妹那两抹新峰,那一缝
浅溪,是个足以陶醉所有男人的世界。

  噙满了一口小妹的淫水,太平满足地嚥下,抬起头对小妹轻笑,「这次你不
是做梦。」

  小妹的目光躲躲闪闪不敢与太平相遇,躲来躲去却怎麼也躲不开他色迷迷的
眼神,她慌乱地闭上眼睛,心乱得不成样子。

  太平问:「怎麼了?」

  小妹的睫毛轻颤,下頜一点一点埋向太平的肩头,「真的不是在做梦,在梦
裡……你从来没有拿这样的眼光盯著我。」

  太平轻轻拿过小妹的手,牵著她去摸自己的身体,他已经膨胀到要爆裂。他
嘿嘿笑著,问小妹:「有没有梦见过这裡?」

  小妹的手在颤抖,轻颤了很久,也没有把手拿开。

  太平心满意足地轻笑,缓缓动了几下身子,阳具在小妹的掌心裡滑过,十八
岁,他的男人的东西已经成熟,在令他动情的女孩掌心中,那样肆无忌惮地嫺熟
穿行。

  太平捧起小妹的脸,轻声问:「为什麼两年前,我要解你衣服的时候,你会
逃开?」

  小妹低声道:「两年前我已经不是小孩子,娘曾经对我说,不可以再让人家
接触到我的身体。娘告诉我,一个女孩子轻易让男人去解自己的衣服,会让所有
人都看不起。」

  小妹轻握著太平的阳具,掌心裡的这根陌生的东西,让人有太多的不安和心
慌,忽然之间,就像一生中她所有的生涩与拘促都集聚在了今晚,她不知道怎样
才能让自己恢復到平静。

  良久之后,小妹无师自通地用手套弄了几下,弄得太平连著在她嘴唇上亲了
几口:「小妹真聪明,再来再来。」

  依稀在那些梦裡,太平曾抓著自己的手,在这根东西上轻轻婆娑。只是梦永
远都是梦,当你醒来之后,有些东西再怎样拚命去想,也不一定能全都记得。「

  小妹羞得不敢张开眼睛,有些梦,是不是许多少女最早长大时的老师呢?

  她喃喃地在太平耳边低语:「太平哥,那时不让你解我的衣服,是一直怕你
会看不起我,我只想让你永远喜欢我,像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样。」

  太平轻轻笑了。他把小妹的乳尖拈起,像是去惩罚她,却分明不捨得多用一
分力量,连声音也放轻:「小妹真傻,你难道不知道,我会永远像喜欢小孩子那
样喜欢你,那怕你这裡,长得比全天下的女孩子还要大?」

  想必所有的女孩子都会喜欢听见这句话。

  太平的手抚摸过小妹的乳房,滑动过她圆圆的肚脐,一根根数清她小腹下少
得可怜的细细茸毛,最后落入小妹的腿间,手指一点点拨开她润滑的唇瓣,轻声
问:「今天,小妹把身子给了我好不好?」

  小妹闭著双眼,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语:「好。」


               03 梦外

  小妹就在太平身下。

  她脸颊憋得通红,被太平一寸寸进入弄得她抓紧了太平的肩头。花径泥泞,
苦不堪行,小妹咬著嘴唇,一层细细的汗珠从她的胸口透出,她的人已经接近虚
脱。

  「小妹别怕,相信我,只是有那麼一点点疼。」

  小妹轻轻摇头,「我一点都不怕,其实在梦裡,我已无数次把自己给过你。

  太平哥,这两年,你越来越少和我说话,我心裡不知道有多难过。「

  太平稍稍停了片刻。即使在小妹口中那些梦裡,他也还从未真正进入过小妹
的身子,没想到小妹的身子那样紧,才弄了一半进去已经弄得他气喘吁吁。

  太平低头亲了一下小妹的鼻尖:「怎麼会,只是最近两年,每次我试图接近
你,你的神情都那样惊慌,让我以为,其实你在讨厌我。我真的一直像喜欢小孩
子那样喜欢你,所以我才害怕会吓到你。」

  小妹张开了双眼,盯著太平的脸庞看了好久,她的眼睛裡沁出了一层浅浅的
泪光,可是脸上的神情,却是那样开心和欢喜。

  太平抬了抬身子,用手托起一点小妹的双股,小妹神情间流露出的开心和欢
喜让他全身一瞬间充满力量,一下子就全部衝了进去。

  烛火燃到了尽头。

  太平轻声笑,白天心裡那份隐隐的失落,此刻被小妹黑暗中的呼痛和娇喘声
填满,原来,即使是一次逃开,同样有可能是因为喜欢。

  这一次,太平没有倾射在小妹的肚皮上,他把自己的快乐,竭尽全力倾入了
小妹的身子裡.

  太平伏在小妹肚皮上喘息了很久,低声问:「跟你做梦时有什麼区别?」

  小妹道:「梦裡没有这样痛,也没有……这样欢喜。」

  太平从小妹身上跳下床,「等我去把灯点亮,让我看看你是怎样的欢喜。」

  烛光再次燃起。

  小妹怯怯懦懦想去拉了东西遮掩,太平笑嘻嘻地拦住她,掰开小妹的大腿细
细地看,小妹越来越羞,身子扭了两扭,一串东西顺著腿缝落了下来,小妹慌乱
著探手去抓,抓了一把红色白色在掌心裡,丢也不是,藏也不是,张著双腿,一
孔鲜红的洞儿收紧了又张开,再流了一把滑滑的东西出来。

  她脸上的娇羞,一瞬间多过了她口中的欢喜。

  良久之后小妹才能下床,打了盆温水,躲去床后擦洗,她一路欲羞还痛的模
样惹得西门太平心动了一下,这种少女初夜的风景,本来就是动人心魄的。

  太平的阳具又有些蠢蠢欲动,他屈指在上面弹了一下,知道自己不能再乱想
了,今晚是小妹的初夜,一个男人越想要一个女孩越应知道该怜惜她。

  窗外有风。风裡面总是隐藏著一些人类无法听清楚的东西,就像你永远无法
看清楚那些山的后面,云的后面,水的后面。

  太平绕床走过去,看床后的小妹擦洗身子。

  小妹正低垂著头,一边撩一掬清水清洗,一边偷偷去观察自己,发现太平不
知什麼时候绕进过来,惊得夹紧了双腿,猛地站了起来。她咬紧了嘴唇,像是被
重重疼了一下,一瞬间又羞红了脸。

  太平浅浅地轻笑,他真的喜欢看小妹现在这副模样。他轻声问:「要不要我
帮你?」

  小妹摇著头,慌乱著拿东西在大腿上擦了两把,推著太平往外走,太平一把
抱起她放去床上,轻轻扯了被子帮她盖住身子,盯著她的眉眼仔细地看了又看。

  小妹的胸口在薄被下缓缓起伏,西门太平把手伸进被裡,捉了她的乳房一点
一点把玩。

  小妹没有躲闪,目光和太平对视了一会,悄悄抬起自己的手,轻放在太平的
手背上,随著他一点点在自己的身体上移动。

  「两年前,你这裡刚刚长出了一些模样,我推倒你要解你的衣服来看,你竟
然吓得哭了起来,从那之后,每次见到我都一副躲躲闪闪的样子。我以为,你再
也不肯做我的小媳妇了。」

  小妹眼裡又似有泪光闪动,「我不是。这两年我一直都在想,其实只要太平
哥喜欢,无论要小妹怎麼样都可以。只是,那之后你再也没有抱过我,无论我心
裡面有多难受,也不知道怎麼才能说给你听。」

  太平嘿嘿一笑,「你怎麼知道我再也不肯抱你?只是……」

  小妹痴痴地望著太平。她的鼻子小小,眼睛小小,整个人,除了胸脯,在西
门太平眼裡永远都那麼小。

  太平轻声道:「一直都把你当小妹在疼,如果抱到你要哭,我怎麼还会去抱
你呢?」

  夜静得除了窗外的风声悄无声息。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圆圆的乳房抓在太平
掌心裡,小妹的心跳似乎也一点点融进了太平的掌心。

  很久,西门太平道:「等你再长大一点,我就跟爹娘说,把你接回家去。」

  小妹轻轻点头。

  太平咳了一声,望著小妹的眼睛,道:「也许……很多年后,家裡不止你一
个女人,但我保证,无论这辈子我有多少女人,我都会像喜欢小孩子那样去喜欢
你。」

  小妹的目光如水。她轻轻地问:「我是不是又在做梦?」

  太平道:「这次不是。」他慢慢从小妹怀裡抽出手,「今天我该走了,你好
好休息,我很快又会来看你,就像你经常梦见的一样。」

  小妹点点头,她坐起身:「太平哥,我送你。」

  太平把小妹的身子轻轻按下去,衝著她得意地笑,「以前你醒来看不见我,
这一次,我想看见你睡了才走。」

  小妹轻轻嗯了一声,她闭起眼睛的模样,看上去是那样乖巧。


               04月光

  小妹的呼吸声淡淡的,也许她真的很快已经睡去。

  从彭小妹房裡出来,西门太平留在门前,静静地又站了一会。彭家的院子没
那麼大,后院没有刀风挥动的声音,彭天霸房裡也没有灯光透出。

  西门太平却不相信彭天霸已经睡了。太平从小就有超乎常人的听力,还没有
走到彭天霸的窗下,他已经确定房裡确实无人。

  后院寂静,太平一步步走去。

  天上有淡淡的月光,月光下,彭天霸就呆立在后院一株月季前,似乎已经在
那裡呆了很久。太平嘻嘻哈哈接近过去,好奇地问:「大头,你的样子怎麼这麼
傻?」

  彭天霸抬头望了西门太平一眼,问他:「难道比你白天的样子还傻?」

  西门太平被问得楞住了一下。新妇初尝后的快乐仍在胸腹间迴盪,他正心情
大好,突然被彭天霸提及白天时的失落,连他自己都觉得怪怪的。

  他衝彭天霸坏坏地笑:「嘿嘿,知不知道你家小妹今晚多听话?大头,这次
你有没有又跑去偷窥?」

  彭天霸低声道:「今天小妹没有被迷倒,我又有什麼好担心的。」

  太平有些奇怪,「担心?以前你在担心什麼?如果不甘心小妹被迷倒了任我
轻薄,你为什麼又去对她用迷药?」

  彭天霸在月光下盯著太平的眼睛。他静静盯了很久,盯得太平浑身都有些不
自在起来,才慢慢道:「小妹也练过几天刀法,我担心她被迷倒后,药力渐渐退
去之后,你那时仍不肯走,她懵懵懂懂中发现自己被人轻薄,却不清楚是你,一
刀把你那话砍了下来。」

  西门太平喃喃道:「你他娘的。」他呆了呆,挥拳在彭天霸胸口砸了一下,
低声问:「那你怎麼知道,小妹在清醒的时候,就不会拿刀砍我?」

  彭天霸重重一拳回敬给太平:「你才他娘的。自己的亲妹子,在她清醒的时
候会不会拿刀砍你,难道我心裡都看不清楚?」

  西门太平放声大笑:「大头,还是你厉害,自家妹子心裡怎麼想,都看得那
麼明白。我先走了,明天,我们再去泡美女。」

  天上月明星淡。

  太平道:「你说,明天的天气再明媚一些,我们是不是就可以碰到我们想见
的人?」

TOP

0

天下太平  作者:极品雅词

             第四章 从此是恶名

               01快乐

  春光明媚,一路好风好景。

  西门太平的手指开始发痒,目光瞄著彭天霸的腰腹,转来转去也离不开他笑
腰穴附近,嘿嘿笑了两声,「大头你说,如果你像昨天那样再惨叫一声,那个妖
精一样漂亮的小姑娘,是不是又会出现了?」

  他今天的心情分明很好。小妹的宛转娇啼就是一方良药,医好了他昨日的苦
闷,直到现在太平回忆起彭小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口还是会偷偷地跳上一跳。

  彭天霸躲开了一步,他知道太平在跟他开著玩笑,却不无担心,这小子出手
神出鬼没,像昨天那一指什麼时候再石破天惊地点到自己身上,还真令人防不胜
防。

  看著西门太平笑意盎然的那张脸,彭天霸猜测,他也许是想起小妹了,是想
起小妹的大腿有多白?还是他在小妹身上又找到了什麼好玩的地方?清醒中的小
妹,还肯不肯让西门太平肆意狎弄……?

  所有这些问题,彭天霸还真是无法一一向西门太平开口询问。他只能偷偷去
想,再怎麼想到自己脸红心跳,他也只能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

  谁让那是自己的亲妹子呢?家藏一个窈窕可人的小妹,未尝不是一件令人苦
恼的事。

  风景再好,好不过佳人。

  湖畔风和日丽,偏偏一个让人看上眼的少女也没有出现,更不要说期待中的
一两隻小妖精。

  只好再去喝酒。

  酒和少女不同,据说越陈越好。

  西门太平对小二道:「今天不喝陈酒,喝新酒。女儿红也好,状元红也好,
最好是还未曾入过窖的新酿。」

  新酿入口辛辣,后味却清淡,随便一两醰是醉不倒太平和彭天霸的。

  彭天霸问太平:「为什麼今天想起喝新酒?」

  西门太平笑笑:「因为想起你家小妹。」他瞇起眼睛,盯了彭天霸半天,慢
慢摇摇头,「如果现在坐我面前的,是你家小妹而不是你,这酒喝起来就更加有
味道了。」

  彭天霸脸色微红,张了张口,却什麼都说不出口。太平一直爱拿小妹和他说
笑,也不知这永远没心没肺的臭小子,心裡真正在想些什麼.

  西门太平道:「奇怪,怎麼每次我提起小妹,都觉得你脸色有那麼一点点的
红?」

  彭天霸紧绷起脸,道:「你说是不是今天并不够明媚,不然的话,为什麼碰
不到你想见的那个人?」

  「哦……?」

  「唏……!」

  西门太平哈哈一笑,「彭大头,我知道,你想拿昨天遇见的那隻小妖精来败
兴,没有用的,那小妖精杀人於无形,不碰见她,未尝是一件坏事。」他端起酒
杯,慢慢小啜了一口,又慢慢放下,转头去看窗外的景致。

  湖光山色,远处朦朦朧朧,石动儿的面容已经模糊,一瞬间的惊艳,迅速得
比一场梦境醒来还要短暂,无论西门太平怎样用力去想,越想越记不起她一现即
去间所有的细节。

  生命中有一些东西永远都是这样地,难忘,却更难记得。

  湖面一尾银鲤跃起,涟漪层层盪开,好像彭小妹圆圆的乳房,西门太平轻轻
一笑。

  少年的时候,他只想做一个快乐的人。

  他总是在想,那些能握进自己掌心中把玩的乳房,才是世上最好的乳房。


               02 恶名

  新酒陈酿,一般醉人。

  轻飘飘的感觉一涌上头,人不知不觉就有些轻狂起来,二人面前的酒杯换成
了酒碗,彭天霸口中哼唱的小令也变成了十八摸。

  虽然这是楼外楼,不是怡红楼,却没有人规定这裡不可以唱淫词小调。

  西门太平一抬眼,正好看见对面的一位青衫雅士,似乎面带著一丝鄙视的表
情,也不知是不是在鄙视这边的二人。

  「阁下没听过十八摸?」西门太平挑衅地飘了那廝一眼,对彭天霸道:「大
头,唱大声一点给人家听。」

  彭天霸却像突然呆滞了一下。他的目光呆呆地望著西门太平的身后,一下子
变得张口结舌:「阿珠姑娘,阿珠姑娘来了,太平……我们要不要跑?」

  西门太平不屑道:「跑,为什麼要跑?」

  做错了事要逃跑,是小孩子才会有的反应。有些事情,本是没有对错的,再
哄得人家开心就可以,看那位阿珠姑娘,并不是特别难哄的女孩子。

  太平一回头,又看见了胸脯饱饱的俏阿珠。阿珠双眸带泪,雨打桃花的一张
小脸,还是那样让人心动。

  如果不是她旁边那位身高八尺的壮汉正虎视眈眈地衝著这边瞪过来,西门太
平片刻之间已经撰好的一篇花言巧语,洋洋洒洒一口气说出来,眼前这细腰丰臀
的小阿珠,含嗔带泪再被自己哄得搂入怀中,一定另有一番佳味。

  「小兔崽子,是不是你欺负我家阿珠?」那八尺壮汉一步就衝了过来。

  阿珠姑娘泪珠盈盈道:「三叔,前日……就是他对我无礼。」

  「无礼」是一个概念很模糊的词。粗暴凌辱是无礼,色迷迷的看一眼也是无
礼,也不知道阿珠告诉这位三叔的,自己是属於哪一种无礼。

  西门太平心中暗骂道:(娘的,不过被摸了几把腰肢,小脸蛋被亲了几口而
已,随便喊个哥哥过来四四六六谈清楚,大不了多送几件锦织坊的衣裳,几盒胭
脂堂的香粉当作陪罪,至於把三叔这种长辈都叫来吗?)

  三叔一声大喝,西门太平轻飘飘就被从座位上拎了起来。

  这三叔手掌真大,一隻手就掐满了太平整个脖子,只把太平举到自己胸口,
太平的双脚已经悬离了地面。这三叔也真丑,如此近距离怒目环睁的样子,比西
门太平见过的任何一张脸都要难看。

  西门太平竭力想挤出一丝笑容出来,可惜双耳轰鸣呼吸越来越艰难,整张脸
除了憋成猪肝一般血红,无论他在怎样努力,外人再也看不出他脸上还有别的表
情。

  彭天霸一跃而起,怒喝道:「他娘的,把太平放开。」

  阿珠恶狠狠一眼向彭天霸瞪过去,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泣道:「三叔,还有
他,用臭烘烘的嘴亲我,还去扯我的衣裳。」

  「阿珠,你……不用再多说。」

  然后西门太平被狠狠拋了出去,落下时砸翻了一张桌子,跌落了一地杯盘。

  他在狼藉中一抬眼,三叔已经狂奔彭天霸而去。

  三叔巨灵般的手掌,挟带著虎虎的掌风,重重拍向彭天霸的胸口,口中大喝
道:「兔崽子,待老子先揍你一顿,再送你去见官。」

  彭天霸猱身迎上,一拳挥向三叔的掌心,拳掌相击,发出一声闷响,原本正
喧哗不堪的大厅,一瞬间变得安静了下来。

  那个看上去比彭天霸几乎高出一头的三叔,竟然被彭天霸那一拳打得连退了
两步。就连那位三叔自己都有些被震住,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彭天霸气定神闲站在原处,傲然一笑道:「痛打一顿就不必了,要去见官请
先走一步。」

  西门太平从地上跃起,弹了弹身上的狼藉,脸上已恢復了惯有的一副坏坏的
笑容,见官他向来是不怕的,杭州城裡最有名的几位讼师,个个巴不得西门少爷
三天两头都有官司要打。

  他轻轻鼓了两下掌,却没听见楼上看热闹的酒客们回应。太平轻轻摇头,轻
轻道:「这群俗客真是没有眼光,难道看不出一招之下,胜负已分?」

  楼梯处传来一声冷笑,一行三人慢慢踏上楼梯。

  三叔面带愧色,悄悄向后退去。出声冷笑那人一步步走近:「现在就开始鼓
掌,西门少爷,是不是早了一点?」

  阿珠扑向他的怀裡,委委曲曲叫了一声:「爹!」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在
那人前衣上一点点润开。

  西门太平心裡面从来没有此刻一样懊恼。他真的没想到,这位阿珠姑娘竟如
此深藏不露,背后居然有这样一个大名鼎鼎的爹。

  他正了正衣襟,訕訕道:「云大侠……云总鏢头好。」

  云似海出身峨眉剑宗,三十六招清风剑法名动一方。

  随在他身后的四海鏢局杨、杜两位副总鏢头,威名虽不及云似海,近几年千
裡走鏢,却也未听闻过失手。

  彭老爹未亡时,彭家鏢局业绩平平,也是在杭州争不过四海鏢局的缘故。看
来今天再指望彭天霸力挽狂澜,注定是自取其辱。西门太平在心裡狠狠问候了几
遍阿珠的母亲,早知道阿珠是云似海的女儿,他再怎样天生好色贪花,也不敢轻
易去打她的主意。

  云似海又是一声冷笑,他衝西门太平微微抱拳,「二十年前,杭州方圆数百
里遭遇大灾,令尊大人倾尽万贯家财,连著三年开粥厂济民行善,救了上万条灾
民的性命,那真是积了大大的功德。西门少爷,我在这裡向令尊行礼了。」

  西门太平一时面红耳赤,饶是他平日伶牙俐齿,此刻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云老乌龟分明话中带刺。当年西门大老爷广结善缘,才保得西门家有太平
一脉单传,他根本是在骂太平对不起祖宗千秋功德。

  云似海话锋一转,语气顿时变得无比恶毒,「听小女说起,近日西子湖畔有
淫贼肆虐,我云某今天要替杭州除此一害,西门少爷,你可有什麼话说?」

  (聊施轻薄,就被说成是淫贼肆虐,这老混蛋还真把杭州城当成是他自己家
了。)西门太平心中暗暗骂了一句。

  他用力在脸上挤出一丝愧容,慢慢道:「云大侠,前日是小侄多喝了几杯,
若有冒犯阿珠姑娘的地方,小侄认罚,我这就跟你前去衙门,还请云大侠大人大
量,不要张口淫贼闭口肆虐,我胆子小,受不起惊吓。」

  云似海哼了一声,眸子中精光大现,淡然地望向别处,竟一副不屑一顾的神
色,口中冷冰冰道:「尽辱良家清白,不是淫贼又是什麼?」

  每当西门太平真正愤怒的时候,总会忘记面前是何方神圣,一下子竟轻笑了
一声出来,「云似海,少爷是不是淫贼,自有衙门定论。你不必拿这样凶巴巴的
样子吓我,此地酒楼闹市,眾目睽睽,你云家在杭州家大业大,我不信,你就敢
未经官府,一剑先砍了小爷。」

  云似海面容淡然,仍是不屑一顾的狂傲,转顏问阿珠道:「珠儿,昨天侮辱
你的淫贼,你指给爹看。」

  阿珠面色微白,望瞭望太平,又望瞭望云似海。良久,她的头微微低下去,
纤纤小手点向彭天霸:「是……那个人!」

  西门太平笑得差点狂喷鲜血,原来彭大头……他才是元兇?

  云似海厉声大喝:「彭家的小淫贼,江湖中,五虎断门刀也曾威名赫赫,拔
你的刀出来。」


               03 江湖

  江湖在哪?只有江湖人才知道。

  西门太平从来都不是江湖中人,一直到很多年后,他还是不十分明白,为什
麼会有江湖这样一个名称,为什麼会有一种人,莫名其妙就从平常人变成了江湖
人。

  刀在鞘中,彭天霸握在刀柄上的手,指节一点一点变得发白。西门太平衝彭
天霸轻轻摇著头,忽然感觉到一阵心凉如水。

  云似海大喝那一声五虎断门刀,把西门太平从慌乱中一下子惊醒,其实今天
云某人原是蓄意衝彭天霸而来,根本和什麼狗屁淫贼无关。

  很小的时候,西门太平记得听爹讲过,彭家鏢局和四海鏢局曾经有过一场衝
突,云似海和彭伏虎二人为了争西门家的鏢运生意,在西门家小厅比武切磋,结
果不分胜负,二人最后握手言和。但云似海此后对西门家的鏢运生意退避三舍,
再也没有登过西门家过一次。

  十八岁西门太平仍年少,但他从来都不苯。那一战分明是云似海败了,握手
言和不过是彭老爹给他的臺阶。

  云似海望著彭天霸,冷冷嘲笑道:「彭伏虎一世英名,居然有这样无耻的后
人,如果他泉下有知,想也是不能瞑目。」

  刀声如啸,彭天霸一声狂吼:「云似海,小爷已经拔刀!」

  跳入当场的彭天霸形如疯兽,瞳孔怒张得几乎迸出血花。

  西门太平望著他手中冰冷的刀锋,全身也隐隐感到一阵冰冷。他第一次如此
细微的体会到人心的险恶,今天,云似海贯以淫贼的恶名逼彭天霸当眾拔刀,无
疑是想把场面升级成一场江湖恶斗,藉机会就此断了彭氏刀法的血脉。

  太平衝上前一步,紧紧盯著阿珠的双眼,嘶声问她:「阿珠小姐,请你当著
你爹的面说一句,昨天我们有没有逼迫你?」

  阿珠向后退却,目光躲闪著不敢和太平对视,睫毛颤了一下一下,迟迟没有
开口。

  西门太平大声道:「云大侠,请问什麼叫英名?如此殫精竭虑对故人之子慎
终追远,恨不能斩草除根而后快,算不算英名?十年前在西门家小厅,彭老爹如
果想要你这样的一世英名,四海鏢局在杭州能不能开到今天?」

  他口才真不好,用了慎终追远这样一个词形容云似海的善良和热忱,云似海
几乎没有考虑反驳,眼色微微一动,身后的杜鏢头已经衝了上去。

  杜鏢头用剑,彭天霸拔刀的瞬间,他的剑也早已备好。

  刀剑一连串相击,「楼外楼」此时已是江湖。

  轻轻一串脆响,彭天霸的肩头忽然溅开了一朵血花。他退后了两步,满不在
乎地抖抖脸上的横肉,衝著杜鏢头淡淡地「唏」了一声。

  一瞬之间他已经受伤,居然还有心情去唏人家?

  西门太平正疑惑间,一条断开的裤带一圈圈从杜鏢头腰上脱落,杜某人一手
提著裤子,拿剑的那隻手抓也也不是丢也不是,并紧膝盖缓缓向后挪动,脸上的
表情,又是愤怒,又是委屈。

  谁胜谁败?太平一时间没有完全明白。

  阳光透窗而入,彭天霸甩了甩手,手裡的刀反射出一阵繁复的光线,随手抖
出的刀花,一时间那样绚烂夺目。他握刀的指节已恢復成平常的顏色,短暂的交
锋之后,血跡在他肩头上一点点渗开,他整个人却好像突然轻鬆了下来。

  西门太平不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彭天霸。无数次面对些流氓混混的时候,彭
天霸的脸上都会露出此时这种不屑一顾的神情。此刻太平却不知道应该替他感到
高兴还是担忧,毕竟他今天面对的,是成名已久的一眾显赫剑客。

  彭天霸扬扬手中的刀:「唏,再来。」

  太平真他娘喜欢看彭天霸唏别人的样子,他就不信某人一手提著裤子还能使
出什麼神鬼莫测的剑法。他哈哈大笑,放声为彭天霸喝彩:「好!」

  杨鏢头在那一瞬间抬剑刺向彭天霸时,西门太平这才明白自己这声喝彩有多
不好。

  彭天霸的目光仍盯在杜鏢头身上,扬起刀尖向他邀战,杨鏢头侧著方位就衝
了上去,一剑奔往他的肋下。

  听人说,如果一个剑客的剑够快,足以快过世上任何一种声音,不知是否就
是现在这种效果。刀剑已然相接,杨鏢头低低一声:「淫贼看剑!」这才在「楼
外楼」响起。

  两条身影交错腾跃,看不清谁在刺入谁的空门,只有金戈鏗鏘声声入耳。

  云似海冷冷一笑:「淫贼败类,人人得而诛之。」冷风过处,场上混战骤然
变成了三个人。

  西门太平忍不住破口大骂:「干你娘的江湖。」

  从来就没有公平的决斗,江湖人口中说出的公平,是随意可以践踏的法则,
强者规定的法则,只让弱者去遵守。

  一时间,西门太平只觉自己指尖真气瀰漫,愤然衝入战场,一招之间拿下正
无耻夹击彭天霸的两位声名赫赫的大侠,在每人脸上吐上一口口水,再重重挥去
一记耳光。

  那当然只不过是错觉,从来没有传说中的真气瀰漫,西门太平掌心中瀰漫的
全是冰凉汗水。

  云似海第一剑刺出,就在彭天霸身上扬起了一串血珠。

  没有人惊叫,除了西门太平破口大骂那声狂喊,楼外楼全场寂静。也许人生
从来都是寂静的,他的狂喊不过是把寂静装衬得更加冷漠。

  人生有多长?西门太平摒起的呼吸,像有整个人生那麼长。太平并非已无力
呼喊,他娘的此刻他全身都是力气,他只是想看清楚彭天霸怎麼死的。

  这一场,刀剑相击的声音连绵是如此漫长,从响第一声开始,就没有再停下
一瞬。

  忽然一阵喧哗声大起。杨鏢头一步一步从混战中退了出来。他的剑尖有血,
自己身上依然乾乾净净,那血是彭天霸的。他退下的姿势大方优雅,裤子滑落在
腿弯,裤带断落当场,肤色黝黑两条大腿看上去要多漂亮有多漂亮。

  西门太平真想随著围观的人们,去为彭天霸再叫一声好。

  今日「楼外楼」这一战,彭大头如果不死,必将名动杭州城。但他并没有叫
出那声好,只是更久更久地沉默。然后,所有人都跟著一点一点沉默了下来。

  场中苦斗的彭天霸此时已经回天无力,他的步履渐渐在退,血跡跟随他渐退
的身影一滴一滴洒落,一路鸡飞蛋打,桌椅横飞。

  云似海剑光如洩,把他全身罩了个通透。彭天霸的喘息一声比一声粗重,云
似海一剑如虹,又从他身上扬起一串血珠。

  此情此景,彭天霸怎样才能够不死?


               04 下流

  细腰丰臀的小阿珠,不知什麼时候,被西门太平悄悄搂进了怀裡.

  早已看不见初时的刀光耀眼。刀光向来都是如此,如果不能胜敌,每一刀都
是如此狼狈。没有寂寞刻苦练就的武功撑著,太平拥著阿珠狂衝向窗口的身形,
一点也不比此时彭天霸左支右挡的刀影好看多少。

  阿珠放声惊呼:「爹……!」

  西门太平温柔地瞪她,「大声叫,不然老子就把你从楼上丢下去。」

  阿珠满脸泪水横飞,细细的脖子被西门太平一手用力掐住,小脸憋得通红,
一双眼睛裡流出的又是委屈又是惊恐,小模样真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太平嘿嘿一笑,一隻手不知不觉摸上阿珠的胸口,口中喃喃道:「真不知道
当初你娘是怎麼生的,生了如此可人的一段身骨来。」

  云似海剑犹未停。

  太平一腿骑上窗沿,用力把阿珠往怀中带了一把。探过嘴去轻轻咬住阿珠的
耳垂,轻声道:「好阿珠,最近两年你家老爹有没有再帮你洗过澡?」

  阿珠神色茫然,泪珠一串串从脸蛋上滑落下来,早已经不知所措,也不知是
否听清了太平方才说些什麼.

  西门太平轻轻摇著头:「阿珠小姐,我这人不会怜香惜玉,看见好看小姑娘
流泪的模样就色心荡漾,只想快点把她的衣裳想扒光。今天便宜一下你那乌龟老
爹,让他也看上两眼好不好?」

  阿珠一声惊叫。裂帛声悦耳,阿珠的惊叫声让西门太平倍觉兴奋,三两下就
把她剥成一条赤裸的小羊。

  太平色迷迷地衝著阿珠微笑:「嘿嘿,小爷还从来没有撕开一个女孩的衣服
像这次撕得如此痛快过。」

  雪白饱满的一双嫩乳,被透窗而入的阳光映得多了一层粉中透红的顏色,当
真是羔羊般温软,美丽得不可方物。

  如果此刻是一个无人之处,没有眾目睽睽,没有刀光剑影……,西门太平带
著满满的遗憾想,再把这小阿珠的裤儿退落去腿弯,仔仔细细狎弄一会,那滋味
该有多好。

  「叮叮叮叮」一串疾声响过,刀剑相击声终於戛然而止,云似海一个健步衝
西门太平奔来,彭天霸狼狈不堪逃出圈外。

  眾目睽睽潮水一般地淹没过来,彭天霸就此摆脱困境,西门太平暗暗发誓再
也不吹牛自己玉树临风。

  西门太平骑坐在窗沿上,一手掐紧阿珠小姐的脖子,一手捏弄著她圆圆鼓鼓
的胸脯,小心翼翼和云似海眉来眼去。

  形势不算最坏,就算他一不小心从窗口掉出去,至少有一位娇滴滴的小美人
作伴。

  太平轻声提醒阿珠:「楼高数丈,拜託你不要拚命挣扎,掉下去我们两个都
不得好死。你美貌如花,这般赤身裸体的香消玉殞,一路上判官小鬼定不少佔你
的便宜,我武功比不上你爹,想来也保护不了你。」

  云似海一声狂啸:「小淫贼,今天不杀你对不起杭州的百姓。」

  西门太平嬉笑道:「对不起的是你云老乌龟而已,此刻楼上楼下,儘是杭州
百姓,一个个双眼放光,馋涎四溢,只怕都在暗暗讚我小小年纪,竟有如此侠肝
义胆,高风亮节。」

  他往后又退了退,大半个身子都已经悬在了窗外,衝远处喘息未定的彭天霸
展顏一笑,「云老乌龟的表情阴晴不定,剑尖指向,晃来晃去总瞄著我的咽喉。

  嘿嘿,他宝贝女儿的胸脯滑若凝脂,宛若冰雕玉琢,难道不比我一个臭小子
的咽喉好看?「

  正自搔首弄姿,洋洋自得,耳畔忽然响起一声比天籟还要好听的声音,差点
震得西门太平跌下楼去。

  一人俏生生走了出来,站在楼外楼的中央,用轻轻柔柔的声音道:「真不要
脸。」

  西门太平呆了一呆,傻傻地望过去,顿时悲从中来。

  淡淡说出「真不要脸」四个字的女孩,正是昨天突然出现在太平生命中的那
只小妖精 。

  石动儿迎著光,乾乾净净黑白清晰的双瞳,安安静静向西门太平望了过来,
在满楼耀眼的阳光下,越发的深如潭水,杀人於无形。

  昨天太平因为她变傻,因为她饮醉,一句佳人难再得似骨鯁在喉,反反覆复
不知煎熬了自己多少次,此时她俏生生地站在了不远的地方又一次望著他,他心
中突然一片冰凉。

  太平试过就此一跃而下,死在她水一样清澄的注视裡;一瞬间却又不怎麼捨
得,他还想再多看她两眼。

  最后他还想再看看彭天霸,他已经抱了一跃而下的决心,彭大头呢?是不是
还有机会生还?

  西门太平惨叫了一声,喃喃道:「他娘的,做人为什麼这麼难?」

TOP

0

天下太平  作者:极品雅词

             第五章一刀销魂处

               01 峰回

  楼外楼上鸦雀无声。

  阿珠的胸脯虽然好看,仍然有不少酒客的目光,悄悄落在彭天霸身上。他胸
口剧烈起伏,身上最少有七八处伤口,手中的刀柄已被他自己的血染红,刀锋却
乾乾净净,刚才那一阵苦斗,任人都明白他输得是那麼惨。

  可是彭天霸脸上毫不退缩的神情,竟然不容外人有一丝看轻他。

  他已遭重创,狼狈不堪。剑影刀声仅是片刻停滞,他犹自力尽神疲,喘息未
平,一抬手刀锋指向竟然纹丝不动。彭天霸大声吼:「云似海,彭小爷还没死,
再来。」

  西门太平呆了呆,轻声道:「彭大头,你他娘的真是好样的。」

  云似海头也不回,衝太平怒喝一声:「西门太平,放了我女儿,我看在你爹
西门大善人的面子,今天不和你计较。」

  太平心头一热,破口大骂:「云老乌龟,快脱了裤子投降,西门小爷看在你
家阿珠小姐珠圆玉润触手生温的面子,今天与你结门亲戚,纳了你女儿回去做房
小妾。」

  「楼外楼」上顷刻间沉寂不再,喧声四起,纷纷叫好助兴。但闻阿珠小姐放
声大哭,云似海怒目环视,眾人立时缄口不语。

  石动儿却噗嗤一笑。她安静的时候如水如树,脸色緋红时如花如酒,这一刻
笑起来,竟如四月的春光,整间酒楼剎那间被她一个人的光芒照满,一时明媚无
限。

  阳光那样清晰的洒在她脸上,她的肤色稚嫩如婴儿。她衝太平轻笑道:「原
来你叫西门太平,比他们口中的草包少爷好听多了,我喜欢你的名字。」

  他们是谁?草包少爷又是谁?太平有些迷惑,对石动儿喃喃道:「我西门太
平向来人称玉树临风,你这小姑娘想必是搞错,如果小爷今天能够不死,一定要
好好向你解释清楚。不过你说喜欢我的名字,真的比听见什麼都高兴。」

  石动儿慢慢走向西门太平。

  一眨眼已是六十剎那,她似乎只用了一个剎那,就走过了十多步的距离,静
静地站在太平的面前。她脸蛋微微泛红了一下,是一层天然的少女娇羞,没有惊
怯忸怩,只是一丝恬淡的欢喜。

  她望著西门太平,轻声道:「阿珠的爹虽然下流无耻,但她对你却是有情有
义,叫了人来抓你,又怕见到你受委屈,你放了她吧。」她转过脸,衝最早来的
三叔道,「那位三叔,把你的衣服解下来给我。」

  西门太平满心狐疑,望著石动儿美丽的小脸一时有些呆滞,「莫非那一句真
不要脸,你并不是骂我?」

  石动儿嫣然一笑:「当然不是,我在骂阿珠姑娘的爹。」

  西门太平长出了口气,「好险,害我差点愧疚交加,重色轻友。」

  目光呆在石动儿脸上,喃喃道:「你什麼时候上『楼外楼』的?怪我当时只
顾著喝酒想你,却不仔细在周围打量一番。那不是少看了你好多眼?唉,真不愧
人家说我草包大少!」

  一时间,西门太平心中迷茫已极,胡思乱想,自怨自艾,不著边际。

  石动儿从太平手中接去阿珠,帮她披了衣裳,对太平微然一笑道:「你这人
真好,对朋友不离不弃,也知道体贴对你好的女孩,我喜欢你。」

  西门太平如遭雷震,一阵手舞足蹈,得意忘形。不知道哄过多少女孩说喜欢
你三个字,但这一次,无疑是他最开心听到的一次。

  石动儿轻声道:「看你的轻功并不是很好,不小心跌落楼外一定会受伤,怎
麼还不下来?」

  西门太平笑得戛然而止,心中叫苦不迭。

  危机迫在眉睫,阿珠原是他的手中人质,此刻迷迷糊糊被石动儿接走,看云
老儿手中剑光闪闪,不取他小命想来绝不会甘休,犹犹豫豫骑在窗沿,真不知该
跳进来还是跳出去。

  云似海一把接过阿珠拋往身后,脚下一步未停,剑气一瞬间破空而至。

  太平咽喉冰凉,他早说过面前这小妖精杀人无形,竟是一点都没有说错。


               02 永远

  淡淡一条人影闪过,石动儿挡在西门太平面前。

  西门太平狂吼一声,一跃而下。疾劲的剑风激起石动儿耳垂边一綹青丝,瞬
间迷乱了太平的双眼。

  张开双臂把石动儿紧紧抱住的一刻,太平心口竟有丝丝甜意。这一刻会是永
远。鼻端是她髮丝的香气,怀裡是她软软的身骨,从来没有过的一种柔软在情怀
中腾起。

  太平闭著眼睛暗暗开心在临死前一刻,能有这样一瞬美好的感觉,来得及被
自己印在心裡.

  太平还不知道她的名字,等待那一剑把她和自己穿透成一体之前,他替她起
了一个名字叫永远。

  那幸福的一刻似乎停滞了很久,听说人在最幸福的时候死去,即使是被万箭
穿心,也感觉不到痛,原来是真的。

  然后,西门太平听见阿珠凄然一声悲鸣:「爹!」

  太平慢慢张开眼睛,发现全身早已被汗水浸透,浑身的毛孔根根都在耸慄,
才明白自己原来也怕死。

  剑锋距离石动儿的咽喉不及一寸。或许再迟上一瞬,云似海的剑,已足够刺
穿两个紧贴在一起的身体。

  却不是被阿珠那一声叫停了剑势,云似海的剑平举作刺,面目狰狞犹的在发
力,剑锋却被石动儿并指擒住,再也向前刺不进一分。

  石动儿静静问道:「你真的要杀他?」

  云似海憋得面红耳赤,剑锋擒在石动儿纤细白嫩的指尖,竟像嵌进了无边的
巨岩,无论他再怎样发力,一动也动不得。

  石动儿指尖轻轻一弹。

  只是轻轻地一弹,剑锋震响声久久未停,云似海连退数步,差点跌倒。西门
太平一阵惊喜交加,看不出,自己怀中这个像头小鹿那样温软的小东西,竟然身
负如此傲人的绝顶武功。

  云似海面色惨白,喃喃道:「这……是什麼指法?」

  石动儿宛然一笑,「孤陋寡闻,江湖中鼎鼎大名的『西门指』,你难道都没
有听过?」微微侧了头,对太平道:「昨天我见你随手乱点,竟然有几分门道,
这一指就是跟你学的。」

  西门太平比她高上一些,双臂环腰拥著她柔软跳动的胸膛,悄悄低了头嗅著
她髮丝上的微香。她不经意的笑容裡有种说不出的清甜,让太平一瞬间忘记了说
话。

  石动儿脸色微红,轻声道:「你放开我吧,有我在这裡,我绝不会让他伤到
你。」

  西门太平慢慢放开她,「可是,永远……」他叫她永远,「我真的不愿意,
在拥著自己的永远时放手。」

  石动儿有些迷惑,「什麼永远?」

  西门太平喃喃道:「我以为我们会被刚才那一剑刺死,在死去之前,我给你
起了个名字,叫永远。从现在你就是我的永远,然后……永远都是我的永远。」

  他一路永永远远地说下去,石动儿脸上的欢喜像潮汐一样蔓延开来。

  她脸颊边泛著淡淡的红色,眼睛裡闪著光,静静地望了太平很久,轻轻道:
「我姓石,爹叫我动儿。」

  太平喃喃的道:「动儿……,奇怪,为什麼才是知道了你的名字,就高兴得
连自己娘的样子快要忘记了,我真他娘的不孝顺。」

  石动儿轻轻一笑:「我正问他是不是真要杀你,你起一个那麼好听的名字给
我,现在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要杀,既然敢拿剑刺你,我都要替你打他。」

  「啪」的一声脆响,石动儿飘然落在云似海面前,轻声问道:「你是不是真
想杀他?」

  一抹淡淡的掌印从云似海脸上浮起。他久久无言,像是一下子被打傻了,手
中剑锋抖动,却是在颤抖。

  西门太平嘿嘿笑道:「想他是一定在想,不过此时看来,怕是杀不成了。」


               03黑白

  石动儿又是一掌轻挥。

  轻轻一响之后,云似海已接近崩溃,也许从石动儿屈指弹开他剑锋的那一刻
起,他的信念和精神就已经崩溃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透过剑身传到他身上的
巨大压迫,是一种怎样让人恐怖的力量。

  江湖是一个讲实力的地方,身为一个混跡了多年的老江湖,云似海比任何人
都清楚,实力这两个字,对江湖人来说,代表著什麼. 从石动儿的纤纤指尖,那
一剎那间展露出的实力,他只有服从或者膜拜。

  石动儿望了一眼浑身仍在颤抖的阿珠,「阿珠姑娘,这一下我是替你打他,
看你的面子上,没有下那麼重的手。」

  她转向云似海,轻声道:「今日,你因自己的私念,在『楼外楼』害女儿蒙
此大辱,太平肯纳她为妾已经是阿珠姑娘最好的归属,你真要杀他,分明不给女
儿留一丝活路,身为一个父亲,自己说该不该打?」

  云似海喃喃道:「此等淫贼,我……」

  石动儿轻声问:「颠倒黑白,该不该再打?」

  云似海面如土色,言辞犹在挣扎:「他二人前日辱及小女,不是淫贼……又
是什麼?」

  此情此景,西门太平理应一步踏上,当著眾人旁徵博引慷慨陈词,以洗自己
淫贼恶名。石动儿转顏衝太平淡然一笑,西门太平顿时张口结舌。

  前日之事确是他和彭天霸先心存邪念,当著旁人西门太平或许还能狡辩上几
句,但当著他的永远,这一刻怎样才能口若悬河,花言巧语扭转乾坤?

  没有刚才那一拥也就算了,有了那一刻相拥,不用石动儿打,只需她用冷眼
一瞥,已经惭愧得西门太平无地自容。

  石动儿却只是一笑,目光已经落在彭天霸身上,「你伤得怎麼样?」

  彭天霸喘息已定,此刻见云似海连遭重创,豪情暴涨,傲然道:「唏,不过
一点皮外伤而已。峨嵋剑法根本是女人练的剑法,能把小爷怎麼样?」

  石动儿轻笑道:「全怪这姓云的没有窥到门径而已,真正的峨嵋剑法……可
不必你彭家刀法差上多少。你也不要瞧不起女人,看你是太平的朋友,这句话我
就不跟你计较了。」

  彭天霸立时神情萎靡,再也不敢接著往下吹牛,轻声道:「动儿姑娘,我可
不是在说你。」

  石动儿道:「受些教训也好,你们两个实在是荒唐,这样的事情也能做得出
来,不受一番教训,日后还怕真就成了一对淫贼。」

  西门太平顿时心中一片坦然。听动儿话中的意思,日后怕是,眼下他们还不
是淫贼,完全是云似海那老乌龟在诬陷良民。连连望了石动儿几眼,越看越觉得
不是凡类,妖鬼难辨。

  石动儿望向云似海:「我问你一句,你看他们俩是淫徒还是淫贼?」

  云似海神色犹疑,道:「淫徒淫贼,有何区别?」

  石动儿轻声道:「淫徒轻薄,打板二十施以惩戒足以;淫贼肆虐,你大侠身
份自可以挺身而出,除而快之。」

  「大侠」二字用在此时,当真称得上是精彩绝伦,掷地有声。

  旁观人眾默然点头,自是各有议论。

  云大侠面如滴血,迟迟不语。

  石动儿道:「直到听见太平说起,你曾跟彭家前辈比武,我才明白了一丝端
倪。太平虽是主谋,你们却张口闭口草包少爷,三个人一路走来,商量儘是如何
惩治姓彭的小子,务必要断他一双臂膀才能安心。请问是有心缉贼?还是存心肆
虐?」

  西门太平一步衝了上来,「小爷我真是料事如神,你们动这样的干戈,果然
是蓄意衝著彭大头来的。」他口中大喝一声:「道貌岸然,心怀叵测,该打。」

  石动儿玉手轻挥,啪的又是一声脆响,转眸衝太平一笑:「你说该打,那就
该打。」

  她此刻举手投足,自有一身迫人气度,但只要向著太平,竟满眼儘是欢顏。

  西门太平一时受宠若惊,三魂飞了七魄,一点点近上前去,想再将她搂入怀
中,好好疼惜。

  石动儿轻声笑,道:「此时不打,等他幡然悔悟过来,答允阿珠姑娘与你做
妾,就打不成了。」

  西门太平呆了一下,望瞭望石动儿,轻声道:「幼时我曾立下宏愿,长大之
后至少也要娶上七八小妾,足足凑起两桌麻将,每日家中人声鼎沸嬉笑喧哗,再
不要像我家现在这样冷冷清清。」

  他小心翼翼又多望了石动儿两眼,暗暗吸了口冷气,私下把数目已减下去大
半,喃喃道,「纳妾我不反对,也要你不会生气才好。」

  石动儿莞尔一笑:「你想纳几房小妾,跟我有什麼关係?」

  西门太平连连摇头:「大有关係,大有关係. 」

  云似海勃然大怒,出声喝道:「云某在杭州虽然声名不堪,但若要我女儿与
人做妾,哼,还是想都不要想。你这小妖女再敢出言侮辱我云家声誉,就算拼上
一死我也要与你一战。」

  石动儿却不理他,自顾微微仰了下巴,静静地望向太平。

  太平衝云似海一笑:「唏,打都打了那麼多下,还夸口什麼出言侮辱?傻瓜
都看出来我俩此刻两情相悦,西门太平今生娶妻,定是娶怀中这管他仙女还是妖
精的石动儿。我家娘子大肚能容,心疼你女儿性命,肯让我纳来为妾,你却毫不
领情,一番好意就此化为流水,实在令人遗憾。」

  他轻轻摇著头,目光望向石动儿,嘿嘿地笑道:「他自家女儿自己不知道心
疼,今日与阿珠小姐楼外楼一别,她将魂销何处,十足让人放心不下。」

  彭天霸突然「嗷」的一声跳了出来,惊的一群围观得正津津有味的一干眾人
大惑不解。

  只听他不住连声怒吼:「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云似海,你敢不敢再和我
一战?」


               04路转

  看他怒髮衝冠,不顾臂膀上创处又在滴血,一柄钢刀舞得嗡嗡作响,西门太
平也有些不解,这彭大头,是不是傻了?

  云似海一双眼睛只是紧紧盯著石动儿,脸上的表情,怒一阵悲一阵,不远处
彭天霸连声的呼喊,他竟似一句也没有听见。

  彭天霸大声道:「我若战败,当眾自断臂膀,给阿珠姑娘陪罪;我若胜了,
要你云大侠金口一诺,将阿珠小姐许我为妻,你敢不敢答应?」

  真是他娘的峰回路转。

  西门太平一瞬间都楞住了,更不要说云似海面如纸色,口中咳嗽一声,差点
口吐鲜血。

  一时间剑影幢幢,惊心触目,云似海一声长啸,跳入圈中:「狂徒,上来领
死!」

  彭天霸作势欲斗,忽然又收刀而立,场外一阵譁然四起,大喝倒彩。

  西门太平身为那廝的朋友,难免感同身受暗暗有些尷尬。身旁石动儿微微衝
他一笑,「你放心好了,你朋友刀法好他很多,赢他其实轻而易举。」

  彭天霸望著石动儿道:「动儿姑娘,我想请问你一件事,你能不能指点我一
下,怎样才能赢他,却不会伤了他?」

  云似海放声喝道:「狂妄小儿,儘管放马过来,云某看你今日怎样伤我?」

  石动儿轻笑了一下:「他要想伤人,早就伤了,何苦等到现在?之前我就是
因为看不明白,才在一旁迟迟没有出来,姓彭的小哥若真肯放手一搏,恐怕你早
就不死即伤,而不是被我打上几个耳光那才知道后悔。」

  彭天霸道:「彭家刀法,藏有断门两个字,招招狠辣。这几年我一心想著报
仇,每天苦练,都是怎样夺人性命,残人肢体。云大侠武功高出杜杨二位鏢头许
多,我爹死得早没有人教我,想胜你却不伤人,没办法做到。」

  云似海身形巨震,手中剑锋微微颤抖:「你……为何不肯伤我?」

  不远处阿珠脸上仍有泪跡斑斑,彭天霸只是一眼望过去,神色一下子就傻了
下来:「我倾慕阿珠小姐已经很久,虽然自知配不上她,心中总想能有一天可以
搏她对我一笑。你是她爹,我怎麼下得了手!」

  西门太平望著彭天霸那傻傻的样子,忽然承认自己才是真的傻。他轻轻地扯
了一下身旁的动儿,石动儿竟毫不抗拒,温温软软就被他搂进怀裡. 西门太平衝
她苦苦一笑,道:「这混蛋貌似忠良,实是心机深算,情有独钟,一直骗了我好
久。你帮我狠狠揍他一顿好不好?」

  石动儿莞尔一笑:「从第一次我看见你们,你就总是欺负他,他可没捨得真
去打你。」

  云似海的剑似又有些颤抖,终於一点一点慢慢垂了下来。

  阿珠姑娘放声痛哭,衝著云似海叫道:「爹,你帮我杀了这个混蛋,我寧肯
去死,也绝不会答应嫁他。」

  云似海神色颓然,大喝了一声:「老三,先带阿珠回家。」

  很久,云似海慢慢道:「我输了。」

  他静静地望向不远处的彭天霸,「云似海一言九鼎,彭小侄,如果你真心觉
得小女配得上你,等你伤癒,我会在家中静候你的佳音,云某告辞。」

  他收了剑,一行人缓缓退去。

  从淫贼变成小侄,因彭天霸那柄未染血的刀,一场腥风血雨的序曲,至此演
成了比武招亲,彭天霸大获全胜。

  西门太平哈哈大笑,他也大获全胜,没有云似海一剑西来,他西门太平忘死
相拥,身边这仙女般的石动儿,怎麼肯衝他一笑再笑,任他在眾目睽睽下想抱就
抱,极乐无边?

  他望著怀中的石动儿,「虽然云老乌龟把阿珠给了那混蛋有点让人可惜,可
老天给我一个你来补偿,刚才那混蛋不肯放手一搏害我苦苦担心,我也就不跟他
计较了吧!」

  石动儿轻轻一挣,从太平怀裡挣了出去。

  西门太平一抬眼,看见彭天霸那廝像狂兽一样向他衝来,一拳砸上了他的胸
口,速度之快令动儿这样一个绝世高手都来不及阻挡。

  彭天霸恶声骂道:「西门太平,我跟你这淫贼势不两立,大庭广眾之下撕烂
我家娘子的衣裳,我他娘的真是亏大了!动儿姑娘,你是个好女孩,千万不要上
了他的当,这小子对每一个认识的姑娘,都说人家是他的永远……」

  西门太平祭起狂风暴雨般的一通乱指向彭天霸戳去。

  生命可以结束,爱却没有尽头,千古传唱的,都是爱情的神话。

  「彭天霸……」太平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我,今天跟你拼了。」

TOP

0

天下太平  作者:极品雅词

             第六章 何故常欢喜

               01 堂前

  「百草堂」前厅宽阔,阳光隔著一扇扇窗透进来,动儿每一顰一笑,眉眼间
流出的欢喜都是那样纯净。

  彭天霸在医室内裹扎伤口,他伤得并不轻,满身七八处剑伤,有两处甚至已
深及骨骼,动儿随身的伤药虽好,仍劝他找大夫包扎一下。

  石动儿一张小脸似笑非笑,看上去要多清恬有多清恬,西门太平刚迷迷糊糊
摸上她胸口软软的一团,被她身子一扭,从他掌下逃了出去。

  「你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淫贼哩。」她逃得远远的,探出一根手指,点著西
门太平的鼻子,「你哄过多少女孩子,说人家是你的永远?」

  「动儿,你不会连彭大头说的话都相信吧?」太平满脸的委屈,「娘的,不
就是当眾摸了阿珠两把,那会儿阿珠可不算他彭天霸什麼人。」

  「你别再靠近过来。」石动儿轻轻嗔笑了一下,「我可不像阿珠,随你想怎
麼欺负,就怎麼欺负。」

  西门太平一时有些发呆,远远地望著石动儿,一动也不敢动一下。

  石动儿望了两眼太平呆呆的样子,小脸一下子又变得通红,轻轻道:「我应
该一早就杀了你,从你第一次这样盯著我的时候。我答应过爹,任何臭男人敢这
样死死盯了我看,就挖了他的眼睛。」

  西门太平喃喃道:「你一定挖过好多人的眼睛。」

  石动儿噗哧一笑,轻声道:「就是这一路,我已经挖了三个臭男人的眼睛,
你怕不怕?」

  太平道:「有什麼好怕的,我又不臭。」

  他当然不臭,石动儿隔著远远的距离看他,软软的眼波变得朦朦朧朧,心也
突然像变得朦朦朧朧.

  这世上的男人臭起来都一样;也总会有那样一个人与眾不同。

  时光像突然之间静止了下来,西门太平远远望著这个美丽的女孩,一瞬间变
得那样安静。

  动儿轻声问:「你究竟是个什麼样的人?」

  太平道:「只要你愿意,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用来知道。你呢,动儿,你
能给我多少时间?」

  「三天。」石动儿轻轻一笑,「最多三天,我爹就会追到这裡. 他想要带走
我,我不知道有什麼人可以拦得住他。」

  「哼!难道他是神?」

  动儿道:「他不是神,可我一直都知道,天上的神发怒的时候,也没有他那
样可怕……」

  动儿望著西门太平一点一点皱起的眉头,淡淡地笑了起来,「你惹神生气,
神会惩罚你,但是不一定会杀你。可我爹会,他只要伸出一根手指,就把你捏死
了。」

  「娘的!」西门太平喃喃著扑了过来,一下子把石动儿抱进了怀裡. 他咬著
她软软的耳垂,悄声道:「他想怎麼捏死我都可以,但我要抱著你才肯死。」

  「你有什麼好?凭什麼我要让你想抱就抱?」

  动儿没有再挣开。她静静让太平抱著,听见他的心跳渐渐加重,自己的心跳
也渐渐加重起来。她轻轻叹了口气,「你连彭天霸都不如,云似海寧肯把阿珠给
了彭天霸,也不肯给你。」

  「那是云老乌龟老迈眼花,挑错了人。我西门太平玉树临风,比彭大头那小
子不知强了多少倍。你爹他老人家英明神武,一定不像云老乌龟那麼糊涂。」

  太平扑在动儿的肩头,在她嫩嫩的脖子上东啃一口,西咬一下,看不见动儿
一双亮亮的眸子上,突然罩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

  动儿低声道:「这世上有多少父亲,能真正明白女儿的心事?」她「啪」的
一声在太平手上重重打了一下,「你再这麼乱摸,我可真的要生气了。」

  西门太平用力把动儿抱紧,喃喃道:「你才小小年纪,小屁股就长得这般又
挺又翘,忍不住摸上两把,那也不能完全怪我。」

  动儿轻声道:「见人家长得美,就再也管不住自己,说你是淫贼,可没冤枉
你。」

  太平喃喃道:「那都要怪你长得实在太美。」

  动儿噗哧一笑,「我可不是说自己美,我在说阿珠姑娘。」


               02 十藏

  从「百草堂」出来,彭天霸似成了一个多餘的人,只好乖乖回去养伤。

  太平带动儿去品嚐杭州得意的名菜,动儿大多时候不怎麼说话,在旁边静静
地微笑,那些菜她有些喜欢吃,有些不喜欢,她在说著不好吃的时候,眼睛裡的
欢喜也是那样清晰,盯著太平看,忘记把那口不好吃从口中吐出来,莫名其妙就
嚥了下去,然后嗔笑著怪太平不该在她吃菜的时候,那样目不转睛地望她。

  他们牵著手踏遍了西湖边一株株绿草,走过了每一道风景,一起看见天空中
残阳如血。

  然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们流连在湖边的小亭,都那样不捨得离开。动儿
告诉太平说自己从很远的北边来,这是她第一次踏过长江以南的行程。

  动儿道:「我娘也生在江南,从她第一次对我讲江南人家的小桥流水,我就
拚命想过来看看。娘曾答应带我回来,但是爹好像不怎麼情愿,娘就没也再提过
了。」

  白天那个一直浅笑笑娇嗔的动儿,一双亮亮的眸子,突然变得有些暗淡。

  太平小心翼翼陪著笑,「动儿,你娘一定很美,你爹……一定很凶。」

  「他一辈子拿自己当王,小的时候口口声声说最疼爱我,要送全天下的珍宝
给我,女儿大长大了,却又一句也不肯听女儿心中想要什麼. 」动儿像是欲言又
止,轻轻叹了口气,喃喃道:「我爹那个人,不说也罢,我恨死他了。」

  太平笑著道:「你想要什麼?西门家虽然非王非侯,真正拿不出的东西,却
也没多少。」

  动儿轻轻道:「女儿家大了,最想要的是嫁一个喜欢的男人,生一群漂亮的
儿女给他。」

  太平嘿嘿乱笑,「那还不容易,前些日子我娘就说要帮我讨媳妇呢,我们家
单传了几代,你要真生一群儿女出来,我爹我娘可不知会高兴成什麼样。」

  动儿道:「你这人可真会臭美。」被太平一把搂进怀裡,一瞬间像也发了一
下呆。

  她呆了一阵,从衣襟裡拨出太平的手来,脸色緋红著,道:「你除了轻薄女
孩子,你还有什麼本事?被人家拿剑一逼,除了想去跳楼,还不是一点办法都没
有!」

  太平楞了一阵,胸口莫名其妙一阵烦闷,原本一双怎麼也不肯老实的手,软
绵绵低垂了下来。

  动儿轻声道:「你生气了?」

  太平摇摇头,他真的没在生什麼气,只是一时竟有些淡淡的沮丧。

  太平楞了一阵,喃喃著道:「打打杀杀根本就是那些粗人才去做的事,我堂
堂……堂堂……」口中「堂堂」了良久,也没堂出来什麼结果。

  动儿道:「你不用难受,我原本一心想嫁的,正是一个寻常的男儿。非王非
侯,非将非相,只要能给我温饱,哄我一笑,也就够了。」她的睫毛忽然一颤,
两颗晶莹的泪珠「扑噠」一声,滚落了下来。

  太平吓了一跳,一颗心震麻了身子,隐隐有些喘不过气来,望了动儿良久,
恨不能一头撞在一旁亭柱上。

  「我一直不肯用心练武,那是因为我天生害怕刻苦寂寞。在遇见你之前的所
有日子,我从来没觉得一个人不会武功,是件什麼丢人的事。可是动儿,只要你
说一声要,我肯拿自己全部的生命去苦练,也不要再看见你哭。」

  动儿抬手轻抚自己的腮边,像是心中有迷茫无限,轻轻地问:「我真的哭了
吗?」

  西门太平心裡惨叫了一声:「靠!」这个只在他怀中呆了一个下午的女孩,
刚用了两滴眼泪,让他心疼得像要死掉,她自己却像一点都不知道。

  动儿道:「我自幼修习一种『十藏欢喜心法』,懂事以来从来都没有哭过。

  只看过别人流泪,原来自己流出来眼泪,感觉是这样的。「她轻抚著自己湿
漉漉的脸颊,眉眼间一丝欢欢喜喜的顏色,一点一点透了出来。

  西门太平喃喃道:「时常欢喜……,这心法名字倒是奇怪的很。」

  动儿道:「藏忧、藏惧、藏怜、藏苦、藏怒、藏悲……,此十藏后,皆大欢
喜。不是你说那个时常。」

  西门太平道:「管它哪个时常,只要你一辈子都不哭,我就真的欢喜了。动
儿,你武功那麼高,肯教我的话,我苦练一番,未必就练不好。」

  动儿摇摇头:「没用的,多少苦练了一辈子的人,连我们家一个家奴都打不
赢。我爹只要伸出一根手指……」她望向太平,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亮亮的眼睛
裡,再也看不出一丝欢喜还是忧伤。

  太平低声道:「我知道……,就把我捏死了对吧?莫非你爹,他只长了一根
手指?」

  动儿展顏一笑,太平一下子呆了,这小丫头只要开始笑,就笑得像一百年陈
的女儿红,藏一把迷药在那酡红的顏色后面,让人看见就流口水。

  动儿的眼睛闪著光,一亮一亮,晃得太平找不到方向,她眉眼一点点弯成月
牙,笑得像个不諳世事的小孩子,轻声道:「我打不赢我爹,却打得赢云似海那
老东西。我们再去打他一顿好不好?」

  太平被她扯了手,从湖边的凉亭裡跑出来,随著她一路飞奔,他没练过什麼
轻功,一颗心却正年轻。

  太平心中并不知道答案,他只知道随著动儿奔跑,一辈子都想看见她眉眼间
的欢喜,不仅是他说出来哄她一时开心的。

  可是,为什麼要再打云似海一顿?


               03 夜暖

  云家的宅院就座落在四海鏢局的后面,长长的围墙,一栋栋的房屋,比彭家
的小院不知大了多少。

  西门太平喃喃道:「云家开鏢局,彭家也开鏢局,彭老爹生前,武功分明比
云似海要好,为什麼彭家反而不如云家大呢?」

  「裡面就是阿珠的家,我们现在站在阿珠姑娘的墙外,你只要拉紧我的手轻
轻一跃,很快就可以潜进阿珠姑娘的房裡了……,你心裡却在想彭天霸?」动儿
眼睛裡笑盈盈满是甜意。

  「想他?那个头大无脑的傢伙,我才懒的去想。」

  「人家不比你机灵,却不见得比你傻;运气一时不好,也不见得永远都那麼
差。」

  西门太平呆了一下,也许是吧,他曾说过彭天霸早晚会名动江湖,也许白天
「楼外楼」一战后,整个杭州城,人们已经开始四处传散起他的名字。

  想起云似海把阿珠许给彭天霸时,那小子满脸的狂喜与骄傲,西门太平一时
间有些分不清楚,此时自己心中是开心还是失落。

  名动江湖,从来都是个奢华的词语,一直有太多的年轻人,不在江湖,心往
江湖。

  「我们来干什麼?再打云似海一顿?为什麼?」太平喃喃地问。

  「我看你才真傻。」动儿伸手在太平鼻子上捏了一下。

  太平没有乱躲,他真喜欢动儿这样对自己亲呢时的神态,那麼娘每次揪起爹
的耳朵,爹嘴裡叫苦不叠,心中是不是也是同样在开心呢?

  动儿问道:「你知不知道,其实云似海他们在去『楼外楼』的路上,已经商
定好主意,先废彭天霸的臂膀,再逼你娶了阿珠?原本是一石二鸟的计划,只是
他低估了你们,才弄成最后的样子。」

  西门太平低声道:「什麼低估了我们,云老乌龟只是低估了彭天霸一个人而
已。我一个草包大少,被人家高估一定会有,怎麼可能低估?」

  动儿笑道:「这可不像你。白天在『楼外楼』你一把撕去阿珠的衣裳,视若
无人神气得像个帝王。你不知道,看当时云似海手足无措的摸样,我开心得一直
想笑出来。」

  太平久久无言,他才不在乎被什麼人低估,可是望著眼前满脸小孩子一样单
纯笑容的动儿,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是被她高估了。

  动儿眼裡闪著光,问太平:「你想不想再剥光一次阿珠的衣裳?」

  「呃……」阿珠那小丫头胸脯肥肥软软的,抓在手中的感觉的确很爽,想怕
他忍不住会去想很多次吧?

  太平吞了口口水,支支吾吾道:「为什麼再剥光她一次?」

  动儿道:「去逼云似海,把阿珠姑娘嫁给你。自己做出一副识英雄重英雄的
样子,却一句不问女儿心中是怎麼想,不狠狠教训他一顿,我这口气可真是咽不
下。」她仰起脸问西门太平:「你有没听见,彭天霸要云似海答应把阿珠嫁给他
的时候,阿珠姑娘是怎麼说的?」

  太平嘿嘿笑,「阿珠说死都不肯嫁他的时候,彭大头那张丑脸,当真是要多
难看有多难看。」

  「云似海他……一言九鼎,」太平迟疑著道:「想让他再改口,怕没那麼容
易吧?」

  动儿轻轻笑道:「那就烧光他家房子,杀光他的家人,我偏要看那隻老乌龟
如何一言九鼎!」

  西门太平顿时大惊失色,满怀狐疑望著动儿看了又看。

  时常欢喜?这狗屁心法真他娘的邪门,一个口口声声说著要杀人放火的小丫
头,看上去还笑得那麼动人。

  没来得及太平多想,高墙已经被拋到了脚下,动儿眼珠转了转,抬手指了一
下:「我敢和你打赌,那间一定是阿珠的闺房,这时亮著灯,她一定仍在偷偷想
你。」

  春夜正暖。

  云淡风轻。


               04 蝴蝶

  「你去剥光阿珠的衣裳,我去找云似海那老东西。」动儿轻轻道。

  石动儿身负的绝顶轻功,绝对没有从她身上透出的绝顶的诡异,让西门太平
目瞪口呆。

  「我不去。半夜潜入一个女孩子的闺房剥光人家衣服这种事,我真的做不出
来。我又不真的是一个淫贼。」

  「从今天起,你就是个淫贼了,我也给你起个名字,叫西门蝴蝶好不好?」

  「我明明叫西门太平,为什麼要叫西门蝴蝶?」

  「每一朵花开放时,都带著一份对蝴蝶的期待。几乎每一代江湖中,都有一
两隻花蝴蝶、玉蝴蝶之类的淫贼崛起,每逢春天的夜晚,一些寂寞而多情的少女
和妇人,会在梦中,期待著自己那只与眾不同蝴蝶飞来。」

  太平听得已完全傻了。动儿道:「你怎麼了?这些都是我娘讲给我听的。」

  太平喃喃道:「你娘……!对她老人家我真的是……很景仰。」

  动儿道:「我娘才不老。看见她你才会惊讶,她漂亮成什麼样子。」

  西门太平望著动儿,口水慢慢从嘴角处滴落下来,那一定是绝顶漂亮的,看
她生出如此娇美的女儿就已经知道。只是,太平心中偷偷地想:如果西门太平变
成西门蝴蝶,动儿她娘,会不会答应他飞去她的花心裡呢?

  「没用的。」动儿轻声「咯咯」笑了起来。她探手捏了捏太平的鼻子,道:
「我娘已经有她自己的那只蝴蝶了,再有别的什麼蝴蝶在她身边乱飞,她只用一
根手指,就……」

  太平喃喃道:「我知道,就把它们全都捏死了。好奇怪,你爹你娘都只长一
根手指,你居然长五根?」

  动儿握起拳头,在西门太平鼻子上,不轻不重砸了一下。

  「唉呀!」

  「轻点声,没做过蝴蝶你还没听说过蝴蝶?哪有蝴蝶叫这麼响的!」

  一抹淡淡的月光穿过云层洒落在动儿的脸颊上,月光照得她是那样白,脸蛋
上透出一层玉一样的光泽,她美的像一隻精灵,柔软的像一片花瓣。

  太平用力把她拥入怀中,咬著她的耳朵道:「如果我是蝴蝶,第一朵要采的
花,就是你石动儿,你给不给我?」

  人在屋脊上,静夜裡放眼望去,一道道屋脊就像一道道山岭渐次蔓延,动儿
眼睛亮亮的闪了一下,慢慢又黯淡下去。

  自幼修习到今天的十藏欢喜,那几乎能藏起一切惊惧痛伤,只留下喜悦的心
法,像突然又失去了作用。她一点一点开始想哭,却轻轻闭上自己的眼睛,这一
次,没让太平再看见。

  薄薄的春衫后面,动儿的胸膛滚烫而温软,没有推开太平的手,也没有出声
拒绝。淡淡星光照见她一寸一寸敞开衣襟,照见她一双白鸽般柔嫩的乳房。

  太平喃喃道:「只有一个公主的身子才可能这麼美。」

  动儿微微笑,斜依在太平的怀裡,像从她的脸上像突然升腾起一层淡淡的光
辉,慢慢在她全身瀰散开来,西门太平望著她星光一般柔美的胸膛,竟一时不敢
用力去碰触。

  他的手指轻轻掠过她细细的肩骨,滑过她带著一点骄傲弧度的下巴,抚过她
的鼻樑和微微闭起的双眼,看见动儿闭了眼睛后的欢喜。

  太平道:「我真的开始相信,你是神的女儿,就连皇帝也没本事生出这样一
个女儿来,你爹更不行。所以动儿,别担心你爹,他不可能从我身边抢走你,他
再厉害也不是神。」

  动儿慢慢张开了眼睛,望著太平轻轻问:「如果是神要抢走我呢?」

  太平嘿嘿乱笑:「那也不行,老子,哪怕烧光他家的房子、杀光他所有的亲
戚,也要把你夺回来。」

  他悄悄抓了两把动儿的胸脯,很快就爱不释手,在手心裡团出各种滋味。动
儿的乳房像两隻刚生出翅膀的小鸟,不安分地飞来飞去,却怎麼都逃不出他的掌
心。

  动儿噗哧一笑,喃喃:「你可真会吹牛,要你去夺一个阿珠,你都不敢。」

  太平道:「唏,我会不敢?」

  一手捧起动儿一隻嫩乳往口裡塞去,这丫头通体看去貌似前突后翘,一双嫩
乳团在胸口总在振振欲飞,其实挺拔有加,博大却有未必,只一口已经被太平吞
下了大半在口裡.

  只匆忙含弄了几下,动儿口中呢喃了一声,一隻小手恨恨探了过来,拧上太
平的耳朵,「你到底会不会亲?还不够我房裡一个小奴才亲得那麼好,竟敢吹牛
想学人家去做淫贼?」

  嫩肉鲜如鸡头,太平耳垂一阵剧痛,却不捨得就此放口,低头扑在动儿怀裡
连著又咬了几口,这才大惊失色,一头从动儿怀中挣扎出来,顾不上嘴角口水乱
滴,含含糊糊著破口大骂:「你房裡养的什麼是狗屁奴才?连我娘子的胸脯都随
便乱亲?」

  动儿淡然一笑,展顏道:「一个小黑奴而已,今年才十二岁,虽然然上下黑
溜溜的,却可爱乖巧得很,这次从家裡出来,走得匆忙没能带在身边,如果给你
见到,也会喜欢的。」

  太平满心疑惑:「黑奴?」

  动儿笑道:「你没见过黑人?四年前一个波斯国商人送给我爹的,满身棕油
一样发亮的顏色,牙齿倒是雪白雪白。」

  太平喃喃道:「我们家的丝绸陶器,也有波斯的商人来做交易,却没听起过
什麼黑人。」

  犹犹疑疑衝著动儿望去,她敞著胸脯,一团粉粉的雪乳上沾满了自己留下的
口水,细细的乳尖比另一隻挺起了一点,顏色嫩得分不清是像樱桃、还是花蕾,
太平猛地一狠心肠,再顾不上辩清她究竟是魔是妖,一头又向她怀裡扑去。

  太平这番不敢再荒唐用力,他仔细含在口中慢慢品味,舌尖轻碰著动儿的乳
尖,听见动儿伏在自己肩头,偶尔哼出一声细细地娇吟,被自己双手抱紧了的腰
肢,一点点扭得像是突然就要断掉。

  一口气憋到太平全身似要爆炸,才从动儿怀裡抽出嘴巴换气,犹犹疑疑地问
道:「就算黑人,也能分清男女出来对吧?」

  动儿面如红潮,探手在太平额头上戳了一下,轻笑道:「你又乱想什麼?我
房裡连条阉狗都不许进,难道还能冒一个男人出来?」

  「什麼东东叫做阉狗?你家可真他娘奇怪,尽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就是太监啊。」

  动儿道:「我最讨厌那种不男不女的东西,常叫他们阉狗。」

  西门太平一时分不清是惊是喜,恶狠狠在动儿乳上扭了几把,心中暗道:娘
的,莫非这只在自己怀中扭得正欢的小妖精,真的竟是位公主?

  裤襠裡阳具迫不及待跳了几跳,太平夹了夹大腿,不由心中惴惴:(听见自
己心中疑问公主二字,襠中小弟居然似比平日勃大了一圈,难不成跟了自己十八
年,它,竟是一根攀尊諂贵的东西?)

  太平迫不及待伸出手向动儿腰下摸去,摸出一把稀水,加著一声轻叫。

  动儿一把擒住了太平的手:「那裡……不行!」

TOP

0

天下太平  作者:极品雅词

             第七章 淡淡女儿愁

               01 毒药

  夜空中有淡星冷月。淡淡光芒照见动儿花瓣般美丽柔软的娇躯,她的身体在
太平怀中一点一点轻颤,一点一点变得冰凉。

  西门太平早已不是小孩子,指端下面玉露金汤柔腻湿滑,他当然知道自己刚
刚摸见一把什么。可是一瞬间,他却突然感觉自己正在慢慢跌入无尽的深谷。这
完全不是一个动情中女孩的反应,彷佛从动儿身体最深处透出来的那份绝望般的
忧伤,一下子就把太平整颗心都冰冷了下来。

  风吹过去,似又有一阵吹来。

  动儿一瞬间从太平怀中抽身而去,随着夜风,飘落在一个远远的地方。也许
并没那么远,她足尖踏在数尺之外翘起的屋檐,身体盈盈欲醉般轻晃,脸颊旁散
乱了半边发丝,被夜风吹得一根根飘扬了起来。

  太平只要奋力一扑,就可以再扑进她的胸膛。

  动儿脸边飘起的发丝阻挡了太平的视线,他看不清动儿眼中一瞬间腾起的,
究竟是欢喜还是哀愁。动儿没有掩起衣襟,她的胸口轻轻起伏,赤裸的胸脯上洒
满了星光,乳峰画出的两抹弧线,像夜空中的星光那样柔和。

  「此十藏后,皆大欢喜……」太平似乎又听见动儿喃喃的声音。

  太平老老实实凝望了动儿很久。她的身后是无边的夜空,深邃得几乎让人窒
息,这女孩不是妖精也分明是个异类,他西门太平一介凡夫俗子,凭什么想抱就
要抱?

  动儿若不肯,他根本一步也靠不近她的身旁,看她踏着屋檐,身姿是何等慢
妙,狂扑而上捉她过来再疼爱一番?自己这才是刚想一想,单被那数丈高檐就足
足吓了一身冷汗。

  动儿似有些惊奇:「你好像在哭?」

  「我们刚两情相悦不久,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一直有很严重的恐高症。常
言道高处不胜寒,这里又是人家的屋顶,不如你带我飞去平地,我好想再抱一抱
你。」

  动儿道:「刚刚还随手乱摸肆无忌惮,这会儿又说怕高?」

  太平喃喃道:「那时是两个人,现在却是一个。」

  见动儿遥遥而立,并没有被自己的眼泪打动,顿时一阵索然,举起手指放在
鼻端细细呼吸,丝丝淫香扑鼻,忍不住一口含入,和着口水一阵狂吞。

  动儿疾扑而至,嫩乳几乎砸在太平脸上。

  太平心中一阵狂喜,张嘴想要去咬,脸上「啪」地响了一记亮亮的耳光,跟
着头皮一紧,人已随着动儿飞离了屋顶。

  疾风猎猎地从身边吹过,太平浑身不着一丝力气,小腹腾起一阵暖洋洋的淫
意,随着动儿曼妙飞翔,掠过一重又一重屋顶,心中大惑不解:小丫头明明听了
话,带自己离开了房顶,偏偏又抬手打人,举动实在难以捉摸;更惨的是自己挨
了重重一记耳光,非但丝毫不觉得痛,周身春情流转貌似更加欢畅,岂不成了传
说中的「贱」骨头?

  犹在胡思乱想,「噗通」一声被动儿重重扔到了一处院角,姿势太差,裆中
小弟硬生生戳在地上,顿时痛不欲生,这一阵泪水狂飞,确是真情流露。

  太平从地上挣扎起来,奔动儿一扑而上,动儿身子轻轻颤抖,抬手像是要再
打,试了又试,却慢慢摸在他的脸上。

  太平心中有些惘然:「她怎么了?我怎么了?」

  动儿轻轻道:「没见过人像你这样大胆,问都不问清楚,什么都敢乱吃。」

  「不过几口香奶,那是我从小吃到大的,现在我家中还养着几个乳娘,何时
想吃几口,就吃几口……」话未说完太平已是头重脚轻,看见眼前玉乳弹动,又
是张口咬了过去。

  动儿没再挣扎,细细的身子抖了一阵,竟然无计可施,又是一阵颤抖。

  太平喘着粗气,两只嫩乳在口中换来换去,滋味甘美之处,恨不得重重咬下
一口,和了口水吞下肚去,才能解一点心头的难忍。一手擒住动儿的腰肢,一手
拔开带,又悄悄向下面摸去。

  只摸到两片嫩嫩的肉瓣,肉瓣上沾满了露珠,湿湿滑滑触手柔腻,太平心头
骤然一荡,并起两根指尖,顺着那细细地缝儿滑了两下,越发急不可耐,好想仔
细去探一探那缝儿后面的小孔。

  忽然浑身一麻,动儿一指点在他的肩头。

  太平喃喃道:「你为何点我穴道?我好想……」喃喃声中,全身一点一点的
失去了力气,只留裆下小弟犹自威武不屈,越发耸得更直。

  西门太平一阵悲从中来,此时全身欲火如焚只想把动儿紧紧抱入怀中,小美
人分明近在咫尺,周身偏偏一分力气也使不出,顿觉那真是比天涯还要遥远。

  动儿轻声道:「你有没有听过一种毒药,叫做……『女儿愁』?」

  她的眼里泛着泪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如泉涌。


               02 女儿愁

  太平气不打一处来:「你居然哭?那么高的房顶,招呼不打一声就把人丢下
来。我堂堂七尺男儿,你想打就打,想点就点。应该解开穴道让小爷我先哭上一
阵才对吧?」

  动儿似闻所未闻,眼泪自顾滚滚而下,这院角处星光朦胧,她再也不见一丝
时常欢喜的模样。

  看见动儿面脸的眼泪,太平怒火稍稍平息了一点,喃喃道:「女儿红我经常
喝,女儿愁,那是什么东东?别哭别哭,娘的,每次看见人家流泪,小弟弟都硬
不起来。」

  太平心头忽然一阵迷惘,「咦,这次真是奇怪,明明全身都软了,小弟弟却
争气。」

  动儿抬手一巴掌打了过来,太平眼前金星乱晃,忍不住破口大骂:「娘的不
玩啦,老子长这么大可没有被人这样打过,大丈夫可杀不可辱,你解开老子的穴
道,让小爷抱彭天霸她妹子去。」

  动儿愣了一愣,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太平已经完全被气糊涂了,此时夜深人静这里可是人家的后院,石动儿说哭
就哭,真一点都不把王法放在眼里,自己穴道被点,有心无力,逃也无处可逃。

  动儿哭着道:「如果它肯变软,才真是你的造化。」小手缓缓探了过来,温
温柔柔摸向太平的小弟,太平有心再骂,可惜心中一荡,小弟隔着层薄衣被动儿
软软握住,颤了几颤,欲仙欲死。可惜销魂之处一阵疼痛传来,那小娘皮刚温柔
了一瞬,就狠狠掐了一把。

  远处灯火晃动,人声渐至,动儿轻轻叹了口气,一把揪住太平的耳朵,太平
轻飘飘随着动儿飞了起来,身畔夜风习习,颇是凉爽。

  只是三纵两跃,太平随着动儿穿堂越户,然后被狠狠摔在了床上。

  最温柔是女儿房,最动人是女儿香;床又香又软,淡淡的女儿香太平也彷佛
在哪里闻见过。

  房内有烛火,灯下有佳人,竟是小阿珠。

  太平眼睛发直盯在阿珠身上,夜深无人,阿珠轻衣淡裹,一件小小的肚兜系
在胸前,却遮不住胸前双峰饱满、沟壑深深。身子无法动弹,眼珠转去,可惜动
儿脸颊旁泪迹未干,身上衣衫不知何时已扣得整整齐齐。

  太平喃喃道:「娘的,我要去找彭天霸的妹子,可没说要找他的老婆。」此
时动儿衣衫整齐,貌似人也又凶又毒,当然少看为妙,一双眼盯向阿珠的胸脯,
想起白日捉了她的双乳于自己掌中,心中顿时百般滋味,妙不可言。

  除了三个人淡淡的呼吸,房内一时间竟似寂静无声,阿珠神色惊恐,嘴巴张
着一半,原来已被动儿点了穴道。

  动儿从阿珠身旁离开,慢慢走去床边,一双眼睛泪光泛滥,似乎忍了又忍,
还是有一颗落下来,砸在太平脸上。

  太平道:「什么时常欢喜?狗屁,我看你练的分明是时常疯癫心法才对,如
此喜怒无常,动儿,我算是倒霉透了,这辈子有你这样一个娘子,真不知道能活
多久。」

  动儿轻声道:「三个时辰。过了三个时辰你仍不死,每多活一刻,都是老天
心疼我一刻。你问我什么是女儿愁,那种药又叫鬼见愁,十岁那年娘让我开始吃
的时候,告诉我它另有个名字叫女儿愁,我才肯吃。」

  她愣了良久,喃喃道:「到现在我才明白,它为什么会叫『女儿愁』。」动
儿抬起手,轻轻擦去脸上的泪珠,「你……现在还想着,我是你的娘子?」

  太平道:「那还有假,我西门太平对天发誓,这辈子娶不到石动儿为妻,死
而无憾。错了错了,娘的都被你气糊涂了,是死不瞑目才对。」

  动儿道:「娘说听一个男人说话,在他临死前一刻说出的,才有一半可信,
我信你了。」缓缓摸去太平的腰下,一只小手热热软软,隔着裤子,又摸在太平
的小弟上。

  太平道:「你小心点,它刚才在地上撞了一下、被你重手掐了一下,貌似比
平日神气很多,一定是肿了。你可千万别再哭了,看见你面脸都是泪,我心里疼
得……此刻下面小弟是死是活,一点也感觉不到。」

  动儿呆了呆,俯下身子盯太平的眼睛细细去看,热热的呼吸喷在太平脸上。

  太平心中一荡,「好乱啊动儿,你不肯让我碰你,快送我……」一下他又摇
了摇头,喃喃道:「还是算了,惹你再大哭一场,还不如让我去死。」

  动儿低声问:「你还能能认得我是动儿?」

  太平奇道:「难道有人笨到自己老婆都认不清?」哈哈笑了几声,「错把人
家的老婆当自己的老婆,想必是女儿红喝多了,你……刚才说什么女儿愁、鬼见
愁,我脑子里一团糟,什么都记不清楚,你再跟我讲一遍。」

  动儿久久无言,一手摸上太平的脸颊,摸来摸去,小嘴委屈得噘了起来,像
是又要哭。

  太平道:「你既然不肯再讲,我不问了,你带我去湖边,把我扔水里泡一泡
好了,我浑身……热的厉害。」

  动儿摇了摇头,「没用的,女儿愁这种毒如果能解,我又何必哭。」转过头
对阿珠道:「阿珠姑娘,麻烦你倒杯冷茶过来。」

  愣了一下,见阿珠动也不动,随手拈起床头一方手帕,甩手冲阿珠挥去,轻
轻道:「你不用害怕,这人胆子小得很,死都不肯再碰你。」

  手帕落上阿珠的胸口,阿珠这才「啊」了一声出来,嘴巴慢慢合上,浑身颤
抖,犹自一步也动弹不得。


               03 向来痴

  动儿愣了一阵,低声道:「我只是借你的房间……多看这蠢人一阵子。他就
快死了,你想不想再看他一眼?」

  阿珠脚步一点一点移动,虽然是那样慢,却还是渐渐靠近过来。她捧了水,
小心翼翼的递给动儿,悄悄飘了太平一眼,「他怎么了?是不是你害他这样?」

  犹豫了一下,狠下心来问道:「你是妖还是鬼?阿爹今日回来,说你……」

  动儿用手指沾了些茶水,一点一点抿在太平的嘴唇上,他的嘴唇已经干裂,
隐隐浸出着血丝。

  阿珠站了一阵,见动儿对她不理不睬,轻声道:「如果要喂他喝水,这样大
概不行。」

  动儿道:「怎么喂才行?」

  阿珠脸色一红,嗫嗫道:「你用嘴含了……记得我小时候生病,娘就是那样
喂我吃药。」

  动儿「哦」了一声,从床边让起身子,把茶杯递向阿珠:「你来喂他。」

  阿珠连退了几步,满脸的慌乱,「我……我又不是他什么人,这种事情,还
是你做才好。」

  动儿道:「莫非前日你没有与他亲过?他现在就要死了,为什么不肯再帮他
一下?」

  阿珠轻轻摇着头,喃喃道:「那日我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忽然悲从中
来,眼泪滚滚而下,「他死了才好,我恨死他了。」

  动儿淡淡道:「我浑身是毒,他就是因为沾了我……的口水,才变成现在这
个样子。再喂他一口,只怕他死得更快,你帮还是不帮?」

  等了片刻,见阿珠一动不动,默然一笑,望向太平,「早死晚死,有什么区
别。」含了一口茶水,伏身向太平口中喂去。

  阿珠嘶声轻叫了一声,颤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毒死他?你不是……也喜欢
他么!」见动儿对自己又是不理不睬,鼓足勇气近了几步:「我肯了,你不要再
毒他。」

  动儿起身让开,转了头去,一口茶水喷到脚下。

  阿珠战战兢兢喂了太平几口,那些茶水却只在太平唇边一停,顺着嘴角又都
流了出来,阿珠百般无奈,回头对动儿道:「他不肯张嘴,牙齿咬得紧紧的,怎
么办?」

  动儿道:「我也没喂过人吃药,怎么可能知道,不如你去把你娘叫来。」

  阿珠气极,看见动儿脸上浮起一抹朦朦胧胧的笑容,一双眼睛清澈得像个孩
子。再也控制不住,怒声道:「就算你真是妖怪又怎么样,一口咬死我好了,我
阿爹怕你,我却不怕你。」

  动儿道走过来,一指点上太平的胸口:「我解开他的穴道,你再喂他一次看
看。你不要生气,我自小就是这个样子,无论心里想什么,脸上也会笑出来。我
这会儿可比你还要难过,你信不信?」

  阿珠喃喃道:「不看你的脸,单听你的声音,倒像是真的。」

  含了茶水伏上太平的胸口,这次没有再流出来,太平牙齿张开,差点连阿珠
的舌头也一并吞下。

  连喂了几口过去,太平口中呵呵叫出了声音,忽然一把环腰搂了上来,一口
咬上,正中阿珠饱饱的胸脯。

  一件小小的肚兜原本就遮不全阿珠嫩乳,太平三口两口咬过,肚兜脱落下胸
口,乳尖被他大口吞入口中。阿珠又羞又急,被太平死死抱着,全身浑不着力,
一双脚向后死命蹬了几蹬,却连鞋子都踢掉了下来。

  太平却忽然停住,一把将阿珠从怀里推开,从床上一跃而起。

  动儿一指点去,太平哼了一声,慢慢软倒,口中犹自呢喃不停:「动儿,说
了送我去找彭小妹才好,这分明是……阿珠的奶子。」

  阿珠手忙脚乱系好肚兜,却找不见了鞋子,转了身子四下找,听见动儿稀奇
道:「我娘曾说,人中了『女儿愁』的毒,连自己的爹妈也不认识,连猪狗都不
辩,这家伙却连谁的奶子仍分得清楚。」

  阿珠气极,小脸一阵红一白阵,怒道:「这女儿愁究竟是什么?我看不像毒
药,倒像是……那种肮脏药。」

  动儿道:「什么肮脏药?」

  阿珠却不肯再说,找了自己的鞋子回来,愤愤道:「你把他的哑穴也一并封
上,我不想听见他说话。」

  动儿轻声道:「反正是死,不如让他死得好看一点。要不要……干脆点了他
的死穴?」

  阿珠呆了呆,咬紧了嘴唇,良久无言。

  房内寂静了一阵,阿珠悄悄抬头望去,却见石动儿一双眼睛犹痴痴地望着自
己,像是在等着回答,慌忙移开了目光,一颗心怦怦乱跳,几乎要从胸腔里迸出
来。

  动儿叹了口气:「你不肯点头,一定跟我一样,舍不得他一下子就死。」

  阿珠再抬头看去,石动儿脸上淡淡笑容犹在,泪花却开始在眼中一点点地绽
开。

  阿珠轻声道:「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杭州城里百草堂、千金堂、回春堂几
处医房,有名的大夫也有不少。」见石动儿缓缓摇头,呆了一呆,「好像我家里
还藏有半支千年人参,不知……」

  不待动儿说话,抢了件衣服慌忙往身上去套,听见动儿道:「阿珠姑娘,没
用的,他并非受伤,只是中毒,就算你找一支万年人参来也救不了他。」

  阿珠身子一阵僵硬,衣服套在身上一半,手软软垂了下来。

  四目轻轻相接,两个女孩一般模样发着呆,眼神冰凉冰凉。


               04 无由怨

  远处隐约鸣锣声响,已经接近二更时分。

  动儿在床沿坐下,冲阿珠招了招手,「一起过来坐吧,我知道你心里一样喜
欢他。一个时辰之后,我带他去湖畔,他说总看不够那湖湖水……,你现在名花
有主,不方便跟去。」

  阿珠道:「他哪里是看不够西湖,看不够湖边的女孩们才是真的。我只是跟
他见过一面,哪里说得上喜欢?倒是他……」

  床上西门太平低声呢喃,也不知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阿珠犹犹豫豫,一点
一点走了过去,却不肯学动儿坐下,低声道:「他都这副样子了,还在叫着你的
名字,对你一见钟情,却不像作假。」

  动儿道:「怎么我一点也听不明白?」

  阿珠道:「他这会儿说的是我们这里的方言,什么永远永远的,那不是他白
天起给你的名字?你一时高兴,还多打了我爹两巴掌。」

  她声音停了一下,轻轻道,「动儿姑娘,你笑的样子,可真好看。」

  动儿轻声道:「彭天霸说,这人对着谁都叫人家永远,难道他没有这样叫过
你?」

  阿珠摇摇头:「绝对没有。动儿姑娘,你别在我面前提起那人的名字,我不
想听见。」

  太平唇齿间叽哩咕噜又喃喃了一阵,两人的目光一前一后望向西门太平,默
默闭上了自己的小嘴,屋内一时寂静,只有三个人心跳怦怦作响,跳法自是各有
不同。

  静了太久,闷得阿珠感觉自己快要炸开,终于她开口道:「我爹说你非妖即
怪,你其实是人是妖?」

  动儿道:「你爹心里清楚,你去问他好了。」

  忍了一会,抬眼看看阿珠,「我本来还要再打他一顿的,是太平拦着。明明
是他武功差我太远,却编出妖怪这样的理由蒙骗别人。妖怪伤人需要武功吗?白
日他为什么会问,我用的是什么指法弹开他那一剑?」

  阿珠喃喃道:「如果你不是妖怪,为什么连口水里面都会有毒?」

  动儿愣了一下,涩然道:「那是我自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阿珠看见石动儿眼睛里一瞬间闪亮了一下,清清澄澄向自己望了过来,心头
一阵迷茫,不明白她怎么忽然又笑得那样好看。

  阿珠道:「动儿姑娘,我怎么也像中了毒,浑身像烧了起来。我相信你不是
什么妖怪了,你看他嘴唇裂得更加厉害,……」口中喃喃,眼里似要滴出水来。

  动儿似笑非笑,脸色玉一般的腾起一层晶莹的光辉,静静地望着阿珠,「女
儿愁这种毒,女孩家是不会中的,他现在大概又想喝水,你愿不愿帮他?」

  阿珠慢慢摇头:「不,你……带他走吧。」

  动儿轻轻问:「你为什么会喜欢他?」

  「我没有……喜欢他。」

  「啪嗒」一声,阿珠的眼泪砸上了自己的脚面:「我……连我自己,也不知
道。」

  动儿她俯下身,去整理太平的发髻,缓慢而温柔,看也不看阿珠,喃喃道:
「我跟你一样,也是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那样死死盯着我看,却不舍得挖
去他的眼睛,好想让他那样一直盯着我,一直……盯到我心里。」

  阿珠痴痴站着,看动儿慢慢把太平的身子扶了起来,脸色纸一样苍白,再也
不是那心里想着什么、脸上都会笑出来的小妖精。

  阿珠顾不得夜深人静,「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动儿姑娘,别丢下我,
带我……一起去好么!」

TOP

0

天下太平  作者:极品雅词

             第八章 随风潜入夜

               01 灵犀

  阿珠泣然欲倒的模样,是那样惹人心疼。

  动儿轻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摇了摇头。她也想痛哭一阵出来,
心口淡淡地疼著,眼中却已无泪。此十藏后……有些东西藏得再深,却藏不过自
己。

  动儿轻声道:「阿珠姑娘,今夜我来你家,最早是想问你一句,你心中想嫁
的,是太平还是那彭天霸,如果你像我心中所想的那样,我是要成全你的。因为
我跟你一样,也被自己的爹爹逼著去嫁一个不相干的男人。」

  她淡淡笑了一下。「我此时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是多麼好笑。阿珠……彭天
霸其实不错,重情重义,也算配得上你。我只想最后劝你一句,如果你爹要你去
拿彭家的刀谱秘笈,你千万不能听他的,他是在误你,也是在误自己。」

  阿珠喃喃道:「你怎麼知道阿爹会要我去拿彭家的刀谱?下午时分,他是跟
我说起过,我可没答应他,彭天霸也好,他家的刀谱也罢,跟我永远没有一点关
係. 」

  动儿道:「我怎麼会不知道,这天下所有当爹的,心狠起来都是一样的。人
家的东西再好,也是人家的,寧肯牺牲自己的女儿去换,这样的爹,再说他多麼
疼爱自己的女儿,让我怎麼信他?」

  太平迷迷糊糊被动儿扶著坐了起来,房内烛光耀眼,动儿的脸、阿珠的脸,
重叠在一起,分不清谁的目光更加朦朧.

  太平喃喃道:「你们两个都在哭吗?阿珠妹子,你不要生我的气,我这人天
生好色,不小心在你身上摸了两把,却不是故意要欺负你。这会脑子涨得厉害,
动儿你不要怪我,我不敢了。」

  动儿有些惊奇,「你……居然还能分清我和阿珠?」

  太平道:「你问得真是奇怪,你是我老婆、阿珠是彭天霸的老婆,这都分不
清,岂不是乱套了?嘿嘿,我跟彭大头虽然不分彼此,老婆却是不能弄乱的。动
儿,你解了我的穴道吧,小弟憋得像要爆炸,再不想个办法让它软下来,你相公
怕要去见阎王了。」

  阿珠愣了一愣,低声道:「我才不是那混蛋的老婆,你……」

  太平脑子一乱,又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

  动儿抓了太平的手来,皱起眉头听了一会他脉搏跳动,见阿珠小脸紧张得泛
起了纸色、目不转睛盯向自己,喃喃说道:「也许是他迴光返照而已,男人沾了
『女儿愁』,没听过谁能生还。」

  太平仰天躺著,裤襠处顶起一个高高地帐篷,猛然一阵突突乱跳,动儿抬手
轻轻抚了上去,摸了几把,太平舒舒服服哼了几声,小弟这才安静了下来。

  阿珠不敢再看,转了头过去,悄悄擦去腮边的泪珠。

  动儿道:「我这就带他走了,阿珠姑娘,天亮时分你叫人去太平家,告知他
家人去湖边走一趟吧。」

  阿珠道:「这『女儿愁』究竟是什麼,怎麼从来都没听人说过?」

  动儿道:「这毒原本的名字叫『鬼见愁』,旧时,一些王室贵族家的女儿,
怕出阁前被淫贼恶徒们玷污了名节,月信初至时开始服用,男人只要沾了,除了
一死,再无他途。」

  阿珠道:「莫非那些王室贵族的女儿,永远都不嫁人的吗?」

  动儿道:「出阁前半年停用就可以了,『女儿愁』的毒性会随著女儿的月信
排出,残留的少量毒质却有催情作用,能让自己的夫君交接时欲仙欲死,对自己
自然宠爱有加……这些,只有世家的女儿才会知道。」

  阿珠久久无言,很久才道:「真的再一点办法都没有?」

  动儿喃喃道:「传说有灵犀宝珠,能解这女儿愁,可惜连帝王之家……千百
年也难得见到一颗,这一时三刻,去哪裡才能找到?」心中一痛,一颗泪珠滚滚
而下,滴在太平的脸上。

  阿珠道:「心有灵犀一点通……的那灵犀吗?」

  动儿道:「不错……你也喜欢念李商隐的句子?」呆了一呆,自语道:「我
多问了,又有多少情竇初开的女孩,不喜欢念李商隐!」

  「灵犀也称为相思犀,据说是犀角首尾间有白色条纹相连接相通,映示心灵
的契合。那条纹本来就极细,能雕成珠儿的灵犀,只是传说中的东西。」

  动儿叹了口气,「身怀灵犀的男人,对女儿的心思自能体会得通通透透,勉
强人的事情,想来是不忍做的,也必定不会中这女儿愁的毒。」

  太平喃喃「嗯」了一声,迷迷糊糊道:「那灵犀珠子甚是好玩,动儿,你想
要吗?可惜……」

  动儿大惊失色,凑去太平的脸边,连声问:「你见过灵犀珠儿?」

  太平闭著眼睛,口中呵呵低叫了几声,昏昏沉沉像要睡去。

  动儿急道:「阿珠,你再去端杯冷茶过来。」点开太平的穴道,让阿珠连连
在太平脸上喷了几口。

  太平眼皮张了张,张开双臂把动儿搂入怀中,迷迷糊糊就去亲她。动儿左躲
右闪不让他亲到自己的小嘴,被太平弄了满脸的口水,气不可耐,一口咬中太平
的耳垂。

  太平痛呼一声,清醒了一些,动儿道:「你刚才说什麼珠子甚是好玩?」

  太平道:「灵犀珠啊,不就是你刚说起的?好动儿,你不要乱动,给我亲一
口,我快想死你了。」

  动儿一指点中太平的肩头,太平一阵惨叫:「娘的,老子只想亲你一口,你
竟这般折磨我,是不是想谋杀亲夫?」

  动儿软语道:「找到那颗灵犀珠来,别说亲我一口,你想要怎样,都由得你
胡闹。」

  太平喃喃道:「这可难了,上个月我去怡红楼,那柳婉儿多少银子都不肯对
我一笑,偏偏看中我的珠子,已经被她拿去了。我家好东西还有不少,你想要什
麼,我找来给你就是。」眼白一阵乱翻,痛得几乎晕倒。

  动儿望向阿珠:「怡红楼是什麼地方?那柳婉儿又是谁?」

  阿珠脸色一红:「杭州最有名的青楼,柳婉儿是那儿的花魁,传闻不知多少
名流浪子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这……淫棍小小年纪,竟然就跑去那种地方鬼混,
真不要脸。」

  动儿一把揪起太平的耳朵:「带我去找那柳婉儿。」

  太平连连呼痛:「已经送人的东西,难道还好意思要回来?你快放开我,这
种丢人的事,小爷我死也做不出来。」

  动儿一掌挥了过去,「一个时辰还拿不到那珠子,你想活也活不成,还害我
和阿珠姑娘一起陪葬,你真的忍心?」

  太平奇道:「小爷我年纪轻轻,怎麼会死?不过,说到阿珠也与我陪葬?哈
哈,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眼前金星乱冒,顿时怒不可遏,「娘的!你再敢打
我,老子真要生气了。」

  动儿抬手又是一掌,太平一声闷哼,鼻孔裡窜出一股血来,仰天摔倒。

  阿珠惊叫道:「你……他像是真要死了,你别再打他。」

  动儿道:「他自己要死,跟我打不打他有何关係. 阿珠姑娘,你知不知道怡
红楼在什麼地方?」

  阿珠道:「向南不过半裡,我……只听人家说起,却没去过。」

  太平惨叫道:「你不要再揪我的耳朵,说是不过半裡,可是被你这样揪法,
不到怡红楼我的耳朵怕就被你拧掉了。」

  一阵凉风从窗口吹入室内,阿珠眼前一花,屋裡已没有了动儿和西门太平的
踪跡. 她追了几步,窗外夜色深深,像他们二人来时那样突然,一下子就消失得
无影无踪。

  阿珠站在窗前,她眼泪滚滚而下,喃喃道:「西门太平,你……还是死了的
好,但愿这辈子,我再也不会看见你。」

  她站立了良久,扣好了身上的衣裳,吹熄蜡烛,悄悄走出了小楼。

  月色如水,她的身影淡淡地拖在地上,看上去那样单薄。


               02 青楼

  夜已深寂,杭州城大半个城市早已沉睡,这地方却依然灯火通明,照得高墙
内每个角落亮如白昼。

  酒客们的调笑声,姑娘们的娇呼轻笑声,和浓浓的酒香脂粉香混在一起,倒
像一天中最喧闹的时刻才刚刚开始。

  西门太平嘿嘿乱笑了起来,「怡红楼。」

  不错,这裡是怡红楼,杭州最有名的「楼」。

  几乎每一个杭州男人都知道它,很亲切地简称它「楼」。

  「你打算就这样揪著我的耳朵走进怡红楼?这的姑娘们泼辣得狠,一定笑我
像爹一样,是个怕老婆的傢伙。你留点面子给相公我好不好?」

  灌了一肚子凉风,西门太平这会儿稍微清醒了一点。

  动儿鬆了太平的耳朵,轻声问:「你还记不记得那柳婉儿住哪间屋子?」

  这裡的房间实在太多,每一间屋子都亮著灯,隐隐都有人声从裡面传出来,
不是调笑,就是呻吟。

  「我当然记得,西北数第三栋小楼,楼上只住了柳婉儿。她也许没有你这麼
漂亮,可是她侍候男人的手段,却比你高了很多。只用小手三摸两摸,那日就让
你相公一泻如注了。」

  动儿道:「花了一颗灵犀珠,只换人家用手摸了两把?」

  「值了值了。那丫头从来卖艺不卖身,多少王孙公子千金散尽也不能博她一
笑。我不过用一颗从小带大的珠子,就换她一夜温柔相就,爹后来听我说起,羡
慕得可是口水都快滴了出来。」

  西门太平瞇起眼睛,似乎一时间又欲仙欲死,阳物萌动,顶向动儿翘翘的屁
股,连著衝撞了一阵。

  动儿哭笑不得,喃喃道:「你爹看来也是位妙人,可叹他白吃了那麼多年粮
食,竟连人家一个青楼女子的眼光都比不上。那样一颗珍贵的珠子,怕换不来一
院子黄花少女?」

  太平凛然道:「千金博一笑,才是男儿本色。话说我爹当年在『楼』上也曾
是有桌位的人物,娶了我娘之后……唉,真是老人家的不幸。动儿,男人踏遍花
丛,不过风流而已,你可千万不要学我娘。」

  怀中石动儿娇柔可人,太平小弟顶入她的臀缝,隔著层软软的薄布,感觉她
两腿间花房肥软,两瓣肉儿突起清晰可触,一阵销魂,再也不惧墙头滑不留足,
直想顶破那层薄裙,尽兴插入才好。

  动儿小屁股一扭,太平又是一番剧痛。

  动儿道:「那也要活著才能风流。我们先去拿回那颗珠子。」


               03 风流

  掠过一处处美如图画般的花木山石、湖亭楼阁,柳婉儿独居的那栋小楼,在
整座喧嚣的怡红楼内,倒显有几分幽然独立的韵味。这号称头牌的姑娘,与平常
庸脂俗粉果然有些不同。

  两个长相娇美的垂髻丫环,捧了几碟精美的小菜,缓缓走上小楼,摆好了杯
盘,又轻手轻脚走下楼去。一阵阵随风飘来的酒香,惹得西门太平心裡有些痒痒
的,实在想跳进去痛痛快快饮上几口

  窗子半开著,柳婉儿一身轻衣,胸口处露了大片的白腻,平日难得一见的浅
笑掛在脸上,坐在一个男人的怀中,捏著一隻小小的酒盅,慢慢餵进他的嘴裡.

  她的脸色带著微红,那男人手摸入她的腰间,在她白白的腰肢上捏了一把,
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麼.

  柳婉儿嗔然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扭身拿过酒壶,小饮了一口,噘起小嘴亲
上男人的嘴唇。

  这怡红楼千金难买一笑的头牌,竟然比当日对西门太平还要迁就。

  太平喃喃道:「娘的,也不知那男人拿了件什麼宝贝哄她。」心如火焚想抓
身边的动儿过来狂亲两口解渴,却突然连呼吸也变得细若游丝,动儿手指纤纤,
已封上他腰间的穴道。

  房内那男人身影一闪,人不知何时已站在窗前,柳婉儿一手撑在桌角,身子
晃了晃,娇声道:「钱公子……你可差点把人家摔到。」

  庭院深深,几片木叶随风飘落,有一片缓缓飘去窗口,落入那男人掌心。

  男人凝神了片刻,回过脸去笑道:「夜已经深了,我已经醉了,婉儿姑娘还
是别再餵我喝酒,春宵一刻,答应我的,也该给了吧!」

  他转身行向柳婉儿,单是背影风流、形神俊秀,竟不让画中人物。

  动儿俯在西门太平耳边,轻声道:「那人武功不错,你千万别再弄出什麼声
响来。」

  西门太平有口难言,想不听话大动一阵,却只能空想而已,趴在远远的一处
屋簷上,恨不能一头摔下去才好。

  动儿望了太平一阵,柔声道:「不是我存心欺负你,等我们拿到灵犀珠,动
儿一定由你好好抱一次。你不必担心,那钱公子武功虽高,我倒也不惧,珠子若
还在,就拿得回来。」努起小嘴在太平脸边轻轻一亲,香风软软,温柔无限。

  风声如诉,动儿拎起太平随著风声飘起,落叶一样,飘落上对面的小楼。

  柳婉儿轻叫一声,被那钱公子抱紧在怀裡,挣来挣去,衣衫褪落了大半。她
的嫩乳颤颤地裸露在空中,乳尖上两颗红红的樱桃,红得就像抹了胭脂。

  钱公子在她乳上亲了两口,举手轻轻一拋,柳婉儿落去床上。

  柳婉儿轻叫道:「你……?」

  话未说完,钱公子已俯身而上,一把扯去她的褻裤,裂帛声处,柳婉儿白白
的大腿用力夹紧,私处一片黑黑嫩草,被她雪白身子衬得更为耀眼。

  钱公子微微一笑,道:「我为什麼还有力气对吗?婉儿姑娘,你用这样的手
段曾骗过多少男人?可惜这软骨散对我无效,你既然收了我的礼金,我与你春风
一度,算不上逼迫你。」

  双手分处,柳婉儿两腿尽开,露出一个浅浅的小孔,唇瓣嫩嫩,顏色娇红。

  钱公子轻声道:「第一眼见你,我就断定你仍是处子,一点也没看错。」

  柳婉儿双腿蜷起,掛上钱公子的腰间,呢喃一声,双臂环过来,似想躲进他
的怀中,手指颤处,已堪堪搭上钱公子的脖子。

  钱公子并指拂去,柳婉儿两臂软软垂了下去,头落在枕头上,一头青丝披散
开来,双乳在胸口荡了一阵,良久才颤颤停下。

  钱公子盯著她的嫩乳,慢慢褪著自己的衣衫,轻声道:「这就是你不对了,
佳人尤物我向来是喜欢,才不惜拿家传的宝贝换你一诺。你收了东西却用『裂心
指』这种恶毒手段对我,莫非想逼我辣手摧花,先姦后杀?」

  他声音温柔,面带微笑,胯下阳物欢喜昂扬,分明跟此时太平的小弟一个劲
头。可惜人家天空海阔,雀跃自如,西门太平身下却瓦片坚硬,处体生疼。

  柳婉儿眼中莹莹,已堪堪滴出泪来,也不知此时此境,她心中是什麼滋味,
西门太平怒从心起,听见钱公子口中那「软骨散」、「裂心指」,才明白自己当
日是上了人家的一当。

  只可惜有心无力,不能立刻衝进房内,狠狠刺入她美美的身子,让小弟一雪
当日之仇。

  钱公子手指弄去,拨著柳婉儿股间的肉瓣,轻轻插进半根指节,柳婉儿脸上
的表情似惊似痛,泪水涌出,顺著脸颊滚滚而落。

  拨弄了良久,一丝亮晶晶的淫线随著钱公子的手指抽出,钱某放在鼻端嗅了
一嗅,轻声笑道:「婉儿姑娘,本公子的指法比你如何?说起来我俩真是有缘,
这指法也叫『猎心指』,不过,是捕猎那个『猎』字。你想夺我性命,我却是让
你销魂。」

  柳婉儿腿间尽透,水流湿了雪股,钱公子说让她销魂,竟然不假。她身子丝
毫无法动弹,喉咙裡已低低发出一阵呻吟。

  钱公子俯身而去,压上柳婉儿的娇躯,膝头支起,柳婉儿白生生的两隻小脚
被掀到了空中,花瓣间水流潺潺,开了一张小口,把钱公子的阳物缓缓吞进了半
寸。

  动儿身体轻抬,已準备衝入房中。

  那钱公子阳物顶在柳婉儿的花心,碾磨了几下,忽然轻声道:「陆先生。」

  一人轻轻从角落裡走出,在床前几步处停下:「奴才在。」

  石动儿心口猛地跳了几跳,大吃一惊,刚刚抬起的身子慢慢又伏了下去。

  钱公子慢声道:「这怡红院透著古怪,不过是一间寻常青楼,竟养了位会裂
心指的头牌。」

  陆先生道:「二公子自管开心,别的无须理会。」

  钱公子轻笑道:「有你跟著我自然不怕,你去楼外四周寻上一圈,别让一些
不识趣的狗奴才这时候衝进来,扰了我的雅兴。」端起柳婉儿的屁股,阳物慢慢
顶入,噗的一声轻响,再抽出来,牵了根淡淡的红线,那柳婉儿果真还是处子。

  陆先生頷首道:「是。」


               04杀机

  一阵夜风拂起,动儿提了太平的衣襟,随风潜进夜色,直到离开了小楼数丈
之外,足尖点了一点,太平耳边顿觉风疾夜冷,去势这才快若惊鸿,转眼之间,
怡红楼的灯火辉煌已远远拋在了身后。

  动儿解开太平的穴道,轻声问:「你怎麼样?还撑不撑得住?」

  太平喘了一口气出来,「再不解穴我就真撑不住了。」抓过动儿的小手塞入
自己襠下,连连摇了几下,苦苦道:「这东西已经硬了近两个时辰,再不放些东
西出来,一定会炸了,到时候血肉横飞,一定惨不忍睹。」

  动儿握著太平的阳物,见他面色凄然,不忍就此拒绝他的哀求,轻轻抚慰了
几下,趁著星光盯紧了太平的眼睛,神色游移不定,一时像有些不明所以。

  太平喃喃道:「你这手法可真差,又隔著裤子,隔靴挠痒一般……」偷偷看
了动儿一眼,想求她把小手直接放上自己的小弟,又怕她喜怒无常,再一指点过
来正中自己穴道。

  动儿道:「这会儿你比最初时分像清醒了许多。」

  凝神沉吟了片刻,喃喃说道,「是了,那灵犀珠从小被你带在身上,要命的
『女儿愁』对你有些失去了效用。」

  太平大惑不解:「什麼要命的女儿愁?」

  动儿轻声道:「你若不死,日后我详细说给你听。」

  她脸色这一时温柔,太平心中大是欢喜,搂了她的小蛮腰,犹豫了一下,狠
狠亲在她的脸蛋上。想起怡红楼上钱公子压了柳婉儿,此刻正当销魂蚀骨,自己
白丢了一颗珠子,只换了那小娘皮用手摸了几把,悲从中来,小心翼翼抓了动儿
的手腕,悄悄放进裤内。

  动儿轻轻一握,掌心又烫又满,像握住一根烧红的棒子,小手颤了颤,看见
太平眼中慾火大盛,鼻孔喷出热气,像又有些痴迷,一把抽了出来,连连在太平
脸上抽了几掌。

  太平喷了口热气,喃喃道:「一下子像差点晕过去。」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忙忙摇头,「你别再点我,我这是怎麼了?自己也不知道。」

  动儿轻声道:「看样子,还是要寻回那颗灵犀珠才行。你……别再寻思那些
坏事,我脑子裡乱得狠,一时却想不出什麼好办法。」

  太平呆了呆,茫然说道:「刚才你带我去了一圈,不就是为了拿灵犀珠回来
吗?怎麼又带我到了这裡?」

  动儿道:「那钱公子武功虽高,我自问拿下他还有七分把握,可钱公子身边
随行的那位陆先生,我们在屋顶良久,直到他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出来,才发现他
原来一直都在那屋子裡,功夫深不可测,只怕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太平不屑地道:「唏,我早已听出屋裡还有一人,以为是柳婉儿帖身的小丫
环。那廝不过一直躲在死角,我们看不见他而已。」

  动儿轻声道:「你早已听出?怪了……那灵犀宝珠难道如此神奇?」遥想了
一阵,对那神奇的珠子更加心动如潮,恨起西门太平不识好歹,抬手又想打他几
下耳光。

  太平连退了两步,喃喃道:「先别忙著打我,好像那位陆先生……已跟著我
们来了。」

  夜色无边,陆先生轻咳了一声,踏破夜色走入淡淡的星光下,低声道:「二
位轻身功夫真是不错,直到离开房顶,我才察觉到一丝动静,真是些点老了。」

  动儿凝神静气,抢了半步在太平身前,等他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陆先生在十步之外停下,他脸上掛著淡淡地笑容,目光在动儿和太平身上扫
了几眼,喃喃道:「老奴走了眼,没想到是如此年轻的两个小娃子。」陆先生轻
声问,「敢问二位是谁家的儿女,为何会跟上我家公子?」

  动儿淡淡一笑,道:「你家公子好帅,我一眼就喜欢上了,叫哥跟我去看他
够不够资格做我的夫婿。你自称奴才,又是谁家的奴才这麼大胆,一个人走了这
麼远,不怕弄丢了自家的公子爷?」

  笑容一丝一丝从陆先生脸上退去。

  杀气一点一点在夜色中瀰散开来,陆先生慢慢道:「姑娘教训得好,是老奴
失职。眼下只能儘快拿下二位,早点回去侍候在我家公子身边。」

  月色皎洁,他反手从背后缓缓抽出一柄剑来,「姑娘武功极好,想要儘快,
除了杀你老奴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身高不足五尺,口中一句一声老奴,可是听他的口气、看他的神情、却狂
妄得像是个十丈高的巨人。

  他踏著月光,耳边的髮丝一根根竖立,似乎嘶嘶作响。

  动儿转顏一笑,轻声道:「据说一个人气功练到登峰造极时,才能这般怒髮
衝冠,果然是个极好的奴才。」

  太平见动儿笑得欢喜,心中一轻,嘿嘿笑道:「我怎麼看他貌似一隻要斗架
的公鸡?而且你听他嗓音尖利,像不像那唱大戏裡的太监……?」

  话还未说完,空气中杀气一盛,顿时压得喘不出气来。

  动儿慢慢迎了过去,轻笑道:「正是条阉狗。」

  两条淡淡地影子在月光下交错,剑锋叮噹一响,陆先生退了一步,嘶声问:
「这是什麼指法?」

  月光下动儿脸上的欢喜之色显得更浓,太平看了几眼,一时头重脚轻,像又
有些晕眩,嘿嘿笑道:「名震江湖的『西门指』,你有没有听过?」

  陆先生面色凝重,又往后退了两步,低声问道:「这一指……真的不是『春
雨』?」

TOP

0

天下太平  作者:极品雅词

             第九章 无计是多情

               01 春雨

  陆先生口中刚说起「春雨」两个字,天空中似乎隐隐响起了一阵春雷。

  厚厚的云层遮去了星光,天色突然暗了下来。动儿「咯咯」轻笑了两声,轻
声道:「可惜今天我没带刀在身上,不能让你真正见识一下春雨的威力。」

  陆先生喃喃道:「原来……真的是春雨。」剑在他的手中,他双眼中闪著一
种冷酷而妖异的光芒,一动不动的站著,阴森的剑意顺著他低垂的剑尖,宛若黑
暗中毒蛇的毒信,无声无息吐了出来。

  夜色中,杀气更盛,陆先生问道:「姑娘所说的那柄刀,是不是也叫做『春
雨』?」

  动儿轻声道:「春雨……刀上像是刻了这两个字。」她的口气一瞬间冰冷了
下来,「狗奴才既然知道『春雨』,还不报上你家主人的名号出来。」她冰冷的
口气像柄尖利的锥子,刺破夜幕中浓浓的杀气,连乌云密布的天空,也被刺裂了
一丝缝隙,月光透过那道缝隙照在她的身上,她脸上淡淡的光芒,比月光还要威
严高贵。

  陆先生丢了剑,连退了几步,叩拜在地上:「老奴名禄,苏州慕容家二公子
的长随……给石姑娘磕头。」

  动儿静了良久,慢慢道:「这世界真是小,慕容……原来是慕容家的奴才,
回头告诉你家大公子,我已见识过慕容家的人品武功了。」

  慕容禄低声道:「我家二公子年少轻狂,大公子人品武功自在二爷之上。」

  他迟疑了一下,「老奴刚才一时失察胡乱出手,不知有没有惊到姑娘?」

  动儿轻声道:「滚!」

  慕容禄又磕了头,捡了剑一步步退后,直退到十几步外,才折身而起,黑色
的身影在夜幕下闪了几闪,悄然消失不见。

  太平走去动儿身边,嘿嘿笑道:「白天你骗云老乌龟说什麼『西门指』,这
会儿怎麼变成『春雨』?我听得糊裡糊涂,春雨究竟是柄刀的名字,还是刀法的
名字。」

  动儿一笑,「刀和刀法,名字都叫『春雨』。」身子晃了晃,太平忙一把扶
上去,她轻咳了一声,嘴角浸出了一丝血跡.

  太平惊了一下:「你被那狗奴才伤了?」

  「天外有天,我今天才算知道。狗奴才的武功很好,我即使带了刀在身上,
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动儿喘息了一阵,转顏向太平笑道,「不过还好,一个人
奴才做得太久,被人恶狠狠一骂,骨头就变软了。」

  太平一动不动,呆立了很久。

  动儿道:「太平,你别吓我。」

  太平轻声道:「动儿,你抽空一定要教我练一练武功,不亲手替你杀了那狗
奴才,西门太平此生誓不为人。一颗狗屁珠子有什麼珍贵,换你一根头髮我都不
捨得,竟然害得你受伤,我不要了。你身子要不要紧?不如坐下来,你先练练心
法什麼的,小心调息一阵。」

  动儿胸口起伏,痴痴望著太平的眼睛。

  两人的目光在星光下纠缠,动儿喃喃道:「我练的心法,最忌伤心流泪,这
才一天,你这人就害我哭了一次又一次。你扶我慢慢走一段,只要调匀了呼吸,
我就没甚麼大碍。倒是你,再不快点找到那珠子回来,只有等来世再吹牛帮我出
今晚这口气了。」

  太平不敢再强,小心翼翼搀住动儿,一点一点向怡红楼行去,走不出几步,
脚下像软了起来,不要说扶动儿,自己都走得有些不稳。

  来时身畔疾风猎猎,怡红楼转瞬即逝,这一番折身回去,同一段路程,竟变
成那样漫长。

  墙内,怡红楼依然灯火辉煌,刚才还一跃而过的高墙这次却像凭空高出了许
多,才勉勉强强提著太平踏上墙头,动儿身子晃了晃,咳了一口血水出来,一路
慢慢恢復了平静的呼吸,又加重了几许。

  太平想去帮动儿擦擦嘴角的血跡,心却疼得像要碎掉,一动也不敢乱动,不
知不觉中汗水已湿透了身上的衣服。

  动儿衝他一笑,轻声道:「我们走。」


               02 忘情

  柳婉儿独处的这座小楼,越发显得幽静下来。

  慕容家主僕二人已经离去,柳婉儿躺在床上,神情出奇的淡然,浑身肌肤略
微透出的一层苍白,使她整个人看上去,宛若一尊瓷器那样精美。

  她仍是赤裸的,不知是因为乏力还是由於匆忙,双股间的血跡狼藉仍没清理
乾净。她的眼角已没有泪,嘴唇上却印著深深的齿痕。

  太平喉结滚了滚,目光恋恋不捨地从柳婉儿身上收回来,对动儿笑道:「我
说过,人家不过是来嫖妓而已,怎麼可能就杀人灭口?」

  柳婉儿扯了被单盖住自己的身子,从窗口飘然而入的太平和动儿,像一点也
没有惊吓到她。她淡淡飘了二人一眼,轻声道:「我这忘情阁,倒是第一次有女
客过来,姑娘对也有兴趣?」

  动儿扶太平在桌前的凳上坐下,淡淡笑道:「处而忘情,千金只买一笑,忘
情阁……真是个好名字。婉儿姑娘,你还认不认识他?」

  柳婉儿也笑,「这裡是青楼,我一个青楼女子,每天忘掉的男人可不知道有
多少,但这人我还记得。」

  她衝西门太平笑道:「西门公子,你知不知道上个月你离开怡红楼之后,杭
州城有多少男人在背后恶毒地骂你?」

  太平道:「为什麼骂我?我不过随便来怡红楼吃了顿饭,随便搂了搂几位姑
娘,这样就被人骂,还有没有天理?」

  柳婉儿道:「怡红楼的姑娘身价虽然贵,却没有贵到吃顿饭就要收一千两银
子。你知不知道吃过人肉的老虎会永远咬人?那天陪你吃过饭的几位姑娘,现在
轻易都不见客了,连我家乾娘都在骂,吩咐再有哪个骚包这麼哄抬物价,立刻就
赶他出怡红楼。」

  动儿噗哧一笑,问西门太平:「你就是那个骚包?」

  太平喃喃道:「大概正是你相公我。」

  动儿转向柳婉儿,轻声道:「既然你们也觉得他太过骚包,我想问问婉儿姑
娘,肯不肯退了那天收他的那颗珠子?」

  柳婉儿道:「什麼珠子啊?这麼多男人抢著送东西给我,一颗珠子,也许丢
了,也许送给要好的姐妹,我一时像是记不起来了。」

  动儿道:「如果你不记得那颗『灵犀珠』,我就要好好问一问,为什麼婉儿
姑娘会身负『裂心指』这样的功夫、酒裡为什麼会有『软骨散』这样的迷药、还
有刚才那位钱公子,用什麼宝贝换了姑娘捨身相从?」

  柳婉儿呆了呆。动儿衝她微微一笑,「姑娘居然没被灭口,有些出乎我的预
料。你可要想清楚,那灵犀珠再珍贵,却贵不过你自己的性命。如果我坚持问你
要那些答案,就算我不杀你,你自己有没有把握活得下去?」

  柳婉儿遮在被单下的身子,像是突然有些微微颤抖。

  太平喃喃道:「居然问问就会问出人命?动儿你还是不要问了,珠子就在这
间房裡,我一进来就闻见了它的味道。」他抽了抽鼻子,抬手一指,「喏,藏在
那幅画的后面。」

  画掛在靠北的墙上,画中轻衣薄缕的仕女,面容八分就像正躺在床上的柳婉
儿,神情却足有十分的韵味。

  动儿慢慢走过去轻声念题在画上的字句:「玉人温婉,何以忘情?嗯……也
不知出自哪一位才人的手笔,婉儿姑娘真是好手段。」屈指一弹,悬在墙壁上的
丝线应声断开。

  画中的柳婉儿缓缓飘落,床上的柳婉儿突然飞了起来。她飘然而起的身姿优
美而曼妙,室内灯光华丽,连她足尖触地时大腿肌肉的弹动都照得纤毫毕现。她
手中多了一把刀,刀锋狭长而锐利,刀光流转,她的眼神比刀锋更冷。

  动儿轻声道:「我无意逼你,你却想杀我?刚才从这间屋子出去的那位陆先
生,跟我交手一招就弃剑跪倒,你觉得自己的武功比他如何?」

  柳婉儿默不作声,刀风破空轻啸,一瞬间挥向的,却是西门太平的咽喉。只
看动儿一指断画的功力,她已明白想逼退石动儿,只有先擒住西门太平。

  动儿折身疾转,刀尖已刺入太平颈子上的肌肤。

  一丝细细的血痕在太平保养得白白嫩嫩的咽喉上绽开,西门太平退无可退,
并指戳向柳婉儿的腰间,喃喃道:「靠!」

  动儿呆立了很久,吐出一口长气,轻声道:「你吓死我了。」

  柳婉儿眼眶中泪水滚滚而落:「这……是什麼指法?」

  西门太平凛然道:「老子向你保证,到了关键时候才戳上一戳,戳中笑腰穴
而让人哭出眼泪的指法,绝对是正宗的『西门指』。至於什麼时候才是关键时候
呢,却连老子说了也不算。」他小心翼翼挪开自己咽喉上的刀锋,这才连著打了
两个冷颤,「动儿,这小婊子恶毒无比,刚才没被你说中让人先奸后杀、再奸再
杀,真是天理难容!」

  动儿淡淡一笑,轻轻道:「那是老天在成全你,先奸后杀的乐趣,不是谁都
有福气可以尝到的。」

  太平死死盯著柳婉儿的胸脯,在两颗圆圆的嫩球上拍了两下,口水慢慢流了
出来,「小婊子,我家娘子说你会被人先奸后杀,嘿嘿,你一定会被先奸后杀,
小爷这是第一次,或许你经验丰富,一定要好好指点我。」

  墙上有个小小的暗格,暗格裡藏著只小小的匣子。

  匣子裡除了太平的那颗珠子,还有其他几样稀奇古怪的玩意,动儿拨弄了几
下,轻声道:「奇怪,除了『灵犀珠』并没什麼太贵重的东西,不知道刚才那位
钱公子的东西,有没有被藏进这匣子裡?」

  柳婉儿姿态轻盈,一足点在地上,另一隻却微微翘起,身体向前倾著,双乳
悬在胸前,随著太平的拨弄一下一下弹动,眼中疯狂流泪,模样楚楚动人。

  太平狠狠在她乳上拧了一把:「小婊子,刚才那个王八蛋给了你什麼?你对
他可比那天侍候小爷我周到多了。」

  柳婉儿却盯著动儿手中的的珠子:「那颗……真的是『灵犀珠』?」

  太平气急败坏,骂道:「还以为你慧眼识珠,既然不知道它是什麼,当初为
什麼从小爷手裡骗走?害得小爷回家被老爹一顿痛骂,亏我当日大言不惭念念有
词,说什麼明珠赠佳人,美女配好汉。」

  鼻端旁隐隐有一丝陈陈的香气,太平回头望见动儿,恋恋不捨地把手从柳婉
儿胸脯上收回来。

  动儿捏著珠子,在太平鼻孔下面轻轻晃动,见太平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朗,脸
上露出淡淡一抹喜色:「天赋灵犀,是你命大。」

  太平慢慢摇摇头:「动儿,这小婊子可不算什麼佳人,我……也不是好汉,
我心裡……真是惭愧。」

  动儿莞尔一笑,轻声道:「你会惭愧?我可不信。」她望向柳婉儿,「这灵
犀珠灵气内敛,只看成色比寻常的珠子可强不了多少,我以前也只是听说,从没
见过。难怪你虽然骗来,却把它跟一些俗物放在一起,这珠子如果不知道它的来
歷,还真让人琢磨不透有什麼好处。」

  动儿双手一合,「啪」地一声轻响,灵犀珠应声碎成了粉末。

  太平喃喃道:「你既然喜欢,为什麼又弄碎它?」

  动儿道:「这珠子虽然难得,我却不稀罕,乖乖地吞下去,我……怕你撑不
了多久。」她目光落在太平鼓鼓的裤档上,「哧」一声笑了出来。

  珠粉顺水入喉,西门太平慢慢坐倒在椅子上,心中一阵迷茫。

  他浑身暖洋洋的,像泡入一池温泉,又像飘在云层;裤档一点点软了下去,
身上的骨头也像变软,懒懒地提不起精神。

  动儿入神地盯著他所有细微地变化,轻声问:「你感觉怎麼样?」

  太平喃喃道:「我只想睡上一觉。动儿,你把那小婊子的穴道解开好吗?记
得你说,哭得没了眼泪,就会七窍流血……她也算是个漂亮的小婊子……如果七
窍流血,可不怎麼好看。」然后,他的头重重砸在了桌子上。


               03 薄情

  西门太平张开眼,看见一室淡淡的月光。

  窗子开著,窗外的夜空中,掛著一勾弯弯的新月。

  他像是做了太长的一个梦。

 女儿愁、灵犀珠、暗夜中的杀气、苏州慕容、一柄名叫春雨的刀、怡红楼、柳
婉儿……记忆中那些所有的碎片,轻得像漫天飞舞的柳絮,飘忽而繁乱,他怎麼
也不能在脑海中拼出一个完整的画面。

  有人伏在他的床前,已经沉沉地睡去,淡淡的鼾声在静夜中那样柔和清晰,
呼吸中喷著丝丝的甜意。

  太平轻声叫:「阿珠?」

  人从床前惊得跳了起来,连连退了几步,囁囁道:「你……醒了!」

  太平道:「怎麼会是你?这是什麼地方?动儿呢?我这一觉睡了多久?」一
连串的问题让他自己也呆了呆,喃喃道,「靠!」

  「这裡是悦来客栈,动儿姑娘住过的房间,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动儿姑娘
走了,让我在这裡等著你醒过来。她说……」阿珠口裡吐出的字句急促而慌乱,
几乎要跟不上气来。

  太平道:「你慢点讲……,她走了?你娘个头,什麼叫她走了?」

  阿珠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你为什麼要骂我,又不是我赶她走的。我要回家
了,我再也不要跟你说话。」

  太平心中一阵冰凉,重重躺倒在床上。他闭著眼,努力想记起之前发生的一
切,可是他越是努力,脑海中越是一片空白。

  阿珠的哭泣声压抑而凄凉,把人憋得要爆炸。太平从床上跳了起来,恶声吼
道:「你不是说要走?怎麼还站著不动?」

  阿珠「哇」地大声哭了出来,「这麼晚了,客栈大门早已经关了,我又不会
飞,怎麼出得去?」

  「不过就一间破客栈而已,你走去大门前,用力在门上踹两脚,大声喊:我
要出去,自然有人忙著给你开门。靠,你别再哭,给人家听见还以为我又要非礼
你。」呆了一下,太平喃喃道:「娘的,我为什麼会说『又』呢?」

  等了一会,太平不耐烦地叫:「好啦好啦,老子不骂你了,你也别再哭得好
像叫床似的,吵醒了别的客人,还以为小爷房裡藏了一隻小鸡。」

  阿珠哭声顿了一顿,更大声地响了起来。

  太平道:「再哭,再哭老子用西门指戳你。老子要跟彭大头告状,他老婆哭
起来就像小婊子叫床,让他狠狠打烂你的屁股,亲耳听一听到底像还是不像。」

  阿珠道:「有本事你现在杀了我,不杀你就是王八蛋。」

  太平愣了愣,「我是王八蛋?彭大头才是王八蛋。他老婆半夜跟别的男人赖
在一起,哼哼哈哈好像在叫床,他不是王八蛋谁是王八蛋?」

  阿珠的哭声渐渐停了下来。她擦乾脸颊上的泪,轻声问:「说我是彭天霸的
老婆,你凭什麼这麼说?我可没有答应。」

  西门太平道:「是你爹亲口说的,在楼外楼上,也不只我一个人听见。」

  阿珠道:「父母之命当真比天还大?动儿姑娘走之前告诉我,她的爹娘也给
她找好了婆家,可惜不是你家。你一口一个娘子叫她,知不知道什麼是丢脸?」

  太平久久无言,愣了半天,喃喃道:「她……她……!」

  阿珠道:「她说等你醒过来,让我告诉你,最好把她忘了。还有,你最好去
死……这句是我送你的。」

  她不再理西门太平,转身向门口走去。

  太平急急道:「阿珠姑娘,你不要走,这麼晚了给人看见,一定会说你的閒
话。」

  阿珠轻声道:「现在阿珠在杭州城裡,早已经是名誉扫地,还怕谁说什麼閒
话?」

  门吱扭一声轻响。


               04 苦情

  西门太平一个鸡飞狗跳,从身后把阿珠抱在了怀裡. 掌心裡是阿珠饱饱的嫩
乳,阿珠的心口噗通噗通跳得像有人在裡面敲鼓,挣扎了一阵,身子在西门太平
怀中渐渐变软。

  她身上衣衫单薄,太平双手捧了一会,从她软软的胸口透出一股热意来,暖
得西门太平手掌汗津津一片,两粒硬硬的樱桃在掌心裡硌得让人心乱。

  阿珠恨声道:「快放开我,再不放开,我就要叫了。」

  太平喃喃道:「阿珠,你先别忙著走,我……还有话想问你。」他像是抱得
更紧,阿珠拼起力气,用力向后一撞,屁股撞上一根硬梆梆的东西,顺著衫裙顶
进自己的臀缝,不由得又羞又急,张开小嘴,一口咬在太平的手臂上。

  西门太平强忍著剧痛,低声道:「你答应不走,我就放手。」稍稍放鬆了力
气,只等阿珠答应不走、或是咬得更痛,立刻抽身而退。

  等了一会,见阿珠既不回答也不再用力咬下,鬆也不是抱也不是,顿时哭笑
不得,喃喃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好吗?」手上鬆了一鬆,一阵抽
泣声中,阿珠小嘴从他手臂上脱落,人慢慢坐倒在地上。

  太平呆了呆,去栓好了房门,围著阿珠转了两圈,喃喃道:「姑奶奶,你能
不能不再哭了?老子看见女人流泪,心裡就难受得像我娘要死掉一样。」

  阿珠怒声道:「你是谁的老子?」

  太平嘿嘿一笑,「我是彭大头的老子,你是他老婆,算你半个老子不太过分
吧?」

  阿珠道:「你还敢在我面前提起那混蛋一个字,我就是咬断了舌头,也绝不
再和你说一句话。」

  太平绷起了嘴,安静了半天,小心陪笑道:「地上又冷又硬,你还是先起来
才好。」

  伸手试著轻轻拉了阿珠一把,阿珠竟没有拒绝,顺著他的牵引从地上慢慢起
来,太平抓著她嫩嫩的小手,感觉掌中柔若无骨温软一团,心中一阵酥麻,掌心
又沁了一层汗水。

  月光剔透皎洁,阿珠整张脸上掛满了泪水,太平呆呆望了两眼,有心伸手去
帮她擦上一把,心中忐忑片刻,猛地连她的手也一把丢开。

  阿珠呆呆站著,小脸泪珠乱滚,自己却不肯擦。

  太平道:「你别瞪我,如果你……不是那混蛋的老婆,别说帮你擦泪,帮你
亲乾净我都肯。我向你保证,小爷我绝对不是重色轻友那种人,无论你多漂亮,
我都不是。」

  阿珠站了一会儿,慢慢地道:「如果我真的嫁给彭天霸,第一件事就是告诉
他,我已经被你强姦了。」

  太平道:「唏?抱一下就算强姦?娘的,当著那混蛋的面,看老子敢不敢抱
你。」

  阿珠轻声问:「你现在敢不敢再抱我一次?」

  西门太平呆立了良久,一瞬间他心头拥挤了太多难受,憋得自己几乎喘不过
气来。他走去窗前,抬头看窗外的夜空,看繁星耀眼,院裡飘荡在夜色中木叶的
芬芳,香得好像是阿珠口裡吐出的气息。

  静了很久,太平慢慢道:「我不是不敢,只是不能。」

  「因为你是男人,讲豪气重道义。你跟彭天霸像兄弟、像手足,可阿珠在你
的眼裡,不过是一件衣服……。」

  太平默然无语。他久久没有回头,不知道阿珠的眼眶裡,是不是又悄悄滚下
了泪珠。

  阿珠道,「动儿姑娘说,你已经服下了灵犀珠,她说心有灵犀的男人,自会
懂得女儿家的心,做不出伤女儿心的事。你,猜不猜得透阿珠?」

  太平喃喃道:「我……猜不透。」

  阿珠道:「我寧肯跟了你做妾,也不愿嫁彭天霸为妻。那天去楼外楼找你们
算帐前我这样想,从楼外楼回家爹改了主意逼我选彭天霸,我仍是这样想。」

  太平低声求道:「阿珠姑娘,你爹也是为你好。西门太平不过草包一个,彭
大头却少年才俊,日后定大有出息。何况有机会嫁人为妻,何苦与人作妾?我们
不说这个好不好?我想知道动儿……她……」

  阿珠轻声道:「你想问动儿姑娘,就要听我把话说完。」

  西门太平苦不堪言,偷偷叹出了一口长气。

  阿珠低声道:「男人只会对自己好,我阿爹是那样,动儿姑娘说她的爹爹也
是那样。爹逼我选彭天霸,可不是看上他少年才俊,他不过突然发现彭家刀法精
妙,要我嫁他,是想我有机会拿彭家的刀谱给他一看。我苦苦哀求,爹只是怒气
衝天连声骂我不孝,却看不见我哭了整一个下午。」

  太平狠狠骂道:「当真是老奸巨滑、乌龟王八,阿珠姑娘,你有机会定要用
心劝劝你娘,多给他带些绿帽子才好。」

  阿珠一愣,喃喃道:「你……除了会胡言乱语,还会什麼?」

  太平道:「不过这种事情,由你这个做女儿的去劝,真有些不妥,还要找其
他更合适的人选才是。」他慢慢转过身来,一脸的愁眉深锁忧心忡忡,又似颇有
些迫不及待、想要亲自去劝说一番的意思。

  阿珠一时无语,心中恨死了这小王八蛋,却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TOP

0

天下太平  作者:极品雅词

             第十章 纤手梳红线

               01 明月

  窗外木叶清香。太平一步步靠近阿珠,阿珠身上淡淡的女儿香,甜得让人心
醉。天空月光温柔,阿珠被西门太平轻轻拥进怀中,她的呼吸一下子又急促了起
来。

  太平轻声道:「我刚才不肯抱你,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阿珠喃喃问:「为什麼……现在又抱?」

  太平道:「因为月光很美,你又是个很好的姑娘。不好好抱你一会儿,对不
起你,也对不起我自己。你一定猜不到,我最快乐的时候,就是抱著自己喜欢的
女孩,听见她的心怦怦乱跳。」

  阿珠的心跳真的很响,她偷偷问:「你也喜欢我?」

  太平道:「当然会喜欢。可是阿珠,你心裡究竟怎样想?」

  「我……自己也不知道。」

  阿珠双手搂过太平的腰,「也许,我只想这样被你抱著就已经满足。你昏睡
的这一天一夜,我从白天看你到夜裡,偷偷地想如果你一直都不会醒过来才好,
那样你就不会赶我走,不会让我难过得想哭,想找个地方死掉算了。」

  她渐渐平静下来,把脸轻轻贴上太平的胸口,他的心跳距离自己是那样近,
砰砰的跳动已是这个世界全部的声音。

  太平轻轻嗅著阿珠发梢上的香气,这女孩一双鼓鼓的乳房,隔著层薄衣贴紧
在自己身上,感觉是那样好,如果……

  太平道:「如果没有遇见动儿,我不会像现在这样老实,一定想对你干些什
麼. 比如骗你脱了衣服,把你哄去床上,陪我风流一场……」

  床就在不远处,阿珠浑身已经热了起来,太平不用哄骗,只要轻轻一拉,她
一定不会拒绝,乖乖就跟了他走。

  太平轻声道:「可是当动儿出现在我面前,我才明白对男人来说,原来有一
个女孩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她竟然是一个男人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

  阿珠喃喃道:「我不想跟动儿姑娘比,只要你肯像现在这样抱著我……就好
了。」

  太平道:「不,那不是关键。关键是,因为遇见动儿我才突然明白,你对彭
大头那混蛋意味著什麼. 我跟他是很好的朋友,我们有很多东西都可以分享,但
我知道,我不能跟他分享动儿,而你……他也绝不捨得与我分享。」

  阿珠久久无言,很久才慢慢道:「我只是个小女子,不明白对男人来说,朋
友究竟代表著什麼. 但我很羡慕彭天霸,那混蛋有你这样一个朋友,真是他的福
气。」

  太平道:「是我的福气才对。有那样一个朋友,我才不会沦为禽兽,才有资
格被称作人。我从来不在乎人家说我是好人还是坏人,但我害怕自己连个人都不
是。」

  风吹动外面的木叶,沙沙的声响把屋子裡衬得安静无比。两个人拥得太紧,
很快都有一丝淡淡的汗意。

  太平轻声问:「我们是不是该分开才好?」

  阿珠没有回答,环在太平腰上的双臂,却慢慢鬆弛了下来。她的心裡充满了
困惑,好像突然之间,自己不惜一死的决心和信心,一下子裂开了一道细细的缝
隙。

  阿珠道:「彭天霸是你的朋友而已,我……为什麼要管他高不高兴?」

  太平道:「因为只要你肯用心想一想,就能明白他对你那份深深的情意。」

  阿珠在太平腰上,轻轻掐了一把。不知什麼时候,他下面悄悄胀了起来,硬
硬地顶著自己的肚子。他虽然像强忍著不敢乱动,可是他的小弟,偶尔却会不安
分地抖上一抖。

  太平嘿嘿一笑,猛地从阿珠身边跳开。他跳开也不是多远,两个人的身体却
已完全不再接触。他嘿嘿笑著,「这说明我真是个下流的傢伙,阿珠的确是个能
让我心动的姑娘,对吧?」

  阿珠忍不住一笑,握起小拳头,向他胸口砸了一拳。

  「好吧。」阿珠咬了咬嘴唇,「我跟你说说动儿姑娘。」


               02 三更

  远处更锣响起,已是三更。

  「昨夜我从家裡出来,也是三更时分。你中了『女儿愁』的毒,动儿姑娘带
你去怡红楼找灵犀珠解毒,如果找不到,也许你就会死。她一定很想找到,我当
时却不那样想,我想你最好死了,因为你只有死了,才不会再赶我走。」她的心
思绪像有些零乱,睫毛一下一下颤动,字句也似乎理不清楚,微微垂下头,不敢
去看太平。

  太平轻轻伸了手过来,在阿珠鼻尖上拧了一把。

  阿珠身子轻颤了一下,接著道:「我在怡红楼的墙外,遇到你和动儿姑娘,
那时候你已经昏睡,我求她带我跟你们一起,她心肠好,看我哭得可怜,就带我
来了这裡. 你昏睡的时候,她对我讲了一些自己的事情,她跟我一样,被自己的
爹爹逼著嫁一个不想嫁的人。」

  太平喃喃道:「靠,他爹真比你爹还坏。」

  阿珠道:「是一样狠心才对,因为她的爹爹也看上了人家的好东西,不再顾
自己的女儿是不是可怜,瞪著眼假装看不见女儿哭得伤心欲绝。」

  西门太平楞了很久,喃喃道:「娘的……」

  然后太平很久说不出话来,一切究竟对还是不对,这世界的规则并不由他来
制定。记忆中动儿讲起她的爹爹,那个一辈子拿自己当王的男人,凭他西门太平
的力量,连人家一根指头都比不上,那人家能看上眼的好东西,也不是自己能拿
得出的。

  阿珠道:「我从家裡偷偷跑出来,在这裡从昨夜呆到现在,是因为……动儿
姑娘给了我一丝幻想,她让我等你醒来,问一问……这一切还能不能逆转。」

  太平道:「怎麼逆转?」

  阿珠道:「动儿姑娘说,你那西门指……有一个说法,只有一个人的修为突
破武功的界限,才可以举重若轻逆转乾坤,那不是靠刻苦寂寞练出来的,应该是
老天眷顾一个人,才给他那种力量。」

  太平恨恨道:「娘的,是不是要我举重若轻去戳她老爹一下,那老混蛋就知
道错了?」他发起狠来,手舞足蹈并起手指一通乱戳,可惜全身劲力全无,差点
连自己也要摔到。

  阿珠道:「我也不明白动儿姑娘的意思。可是她留下几句话要我问你。」

  阿珠安静了一阵,急得太平迫不及待几乎要骂出声来,她才慢慢道:「如果
我嫁给彭天霸,该不该拿了彭家的刀谱回去给我爹看?」

  太平愣了愣,嘿嘿笑道:「那是你自己的事,拿不拿都随便你。」

  阿珠有些奇怪,喃喃道:「我以为……你会说不该。」

  太平道:「哪有什麼该或者不该,别人说了管什麼用?在你自己心裡,你老
爹重於彭天霸,你就会听他话;轻於彭天霸,他怎麼说你也不会答应。人长大了
就会有自己的立场,每个人的立场当然和别人不尽相同,拿这个问题问我,当我
是傻的?」

  阿珠「哦」了一声,轻声问:「如果我寧死都不嫁彭天霸,你会不会眼睁睁
看著我去死,也无动於衷?」

  太平挠了挠头:「她要你这样问?」

  阿珠慢慢道:「是的,我自己……也很想知道答案。」

  太平道:「当然不会看著你去死,至於怎麼样才能两全其美嘛,慢慢找办法
好了。哪有什麼解不开的结?时间变了,很多事情也会随之改变,昨天你想死,
明天说不定会怕死,后天说不定捨不得离开彭天霸,你不要瞪我,没有发生的事
情,谁又能说得准?」

  阿珠呆了很久,轻声道:「你再抱抱我。」

  太平喃喃地道:「为什麼?明明知道一抱我就会动坏心思,你知道,我也知
道。」

  阿珠道:「因为这个问题,动儿姑娘说要你抱著我回答。」

  太平道想也不想,伸手就把阿珠搂进怀裡,凑在她的耳边道,「我其实是无
所谓,巴不得能想抱就抱。其实越当你是彭大头的老婆,我心裡就坏得越厉害,
嘿嘿,这种事情你不要跟他讲,我们两个人清楚就好了。」

  阿珠却像有些惊慌。西门太平那混蛋像又在使坏,两个人身子才是一贴紧,
一根硬梆梆的坏东西就开始乱顶。

  太平抱了一会,轻声道:「你怎麼不说话?快问啊。」

  「你坚持一口咬定我是彭天霸的老婆,动儿姑娘教我,嫁给彭天霸后,第一
件事就是告诉他,自己被你强姦了。你还敢不敢要我嫁给他?」阿珠道:「你不
要放开我,抱紧一点才回答。」

  太平抱得紧了一些,屁股却悄悄有些退缩,轻声对阿珠道:「我相信了,那
小妖精心态已经极度扭曲,自己不敢跟她爹顶撞,就拿别人的人生当作消遣。阿
珠,你不嫁彭天霸只有一种结果,这世上两个最好的男人,你一个都得不到。」

  阿珠道:「你可真够臭美的,你和彭天霸?两个最好的男人……你们配得上
吗?」

  太平道:「如果我不是最好,为什麼你死都想要?彭大头不是最好,凭什麼
你阿珠这麼好的女孩,我都不忍心跟他抢?」

  他慢慢鬆开了阿珠,像突然有些出神。阿珠轻声问:「你为什麼放开我?你
还没有回答。」

  太平愣了愣,喃喃道:「奇怪。」

  阿珠更觉得奇怪,傻傻地注视著太平。

  西门太平两眼放著光,在屋子裡四下打量了很久,月光清晰地照见每一个角
落,客栈裡摆设十分简单,一床一桌一凳,分明藏不下任何东西,可是不知为什
麼,他忽然觉得似乎有一个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这小小房间裡。

  那真的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种感觉通常叫错觉,太平目光一直巡视了很久,才渐渐定下神来。他望瞭
望阿珠狐疑的神情,慢慢道:「我饿了。」

  阿珠道:「这……就是你的答案?」

  太平道:「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你难道不觉得饿?我现在饿得可以吞下一头
牛。」

  阿珠道:「可是你还没有回答我。」

  太平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又能阻挡得了?你别傻了,根本是动儿在
耍你,她想看我为难,却猜不到这种事情我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彭大头那裡,我
只要说一句没有,信不信就全由他了。」

  阿珠愣了愣,「由他?」她喃喃问,「这就是你的态度?」

  太平道:「是的。一个人活在世上,问心无愧四个字已经足够了。我真的快
饿死了,这时候东城那边的夜市仍有小摊,餛飩老宋不只卖餛飩,还卖上好的老
酒,你愿不愿意陪我去喝几口?」

  阿珠迟疑了一下,「这麼晚了怎麼出门?你能像动儿姑娘那样飞出墙去?」

  太平轻轻道:「我们走去客栈的大门,用力在门上踹两脚,大声叫上几声,
自然有人忙著给我们开门。」

  阿珠道:「你不怕人家说我的閒话?」

  太平坏坏地望著阿珠轻笑,「你又不是我的老婆,被人说两句閒话有什麼要
紧?」

  阿珠静静站了一会,轻轻道:「不知道别人的老婆,你敢不敢牵著手夜裡乱
走?如果你敢,我就陪你去。」

  太平一把抓了阿珠的小手,房门吱钮一响,一步踏出门外。


               03隔墙

  隔墙的房内,一个男人静静站立。

  他不知已静静站了多久,呼吸淡然而绵长,入定般悄无声息。有个人轻轻推
开窗子,室外夜色清朗,风透窗而入,男人的衣衫簌簌拂动。

  一个窈窕的身影,从窗前轻轻向他靠近过来,手攀上他的肩头,月光落上她
的脸,这女人的面容绝美而端庄。

  「怎麼样?」她的口音裡带著一丝江南女儿的温婉,柔和得像窗外的夜风。

  「不怎麼样。」男人重重吐了一口长气,似乎胸口压抑了太深的鬱闷。他转
过身,望著眼前温婉娇柔的女子,凌厉的眼神中一瞬间亮起一丝迷惑,像突然找
见一件久违的藏品。

  「瑾儿,你很久没用这样的目光看过我了。」

  「不,我一辈子都在这样看你。只是你……很久没这样注意过我才是。」

  男人呆了呆,轻声道:「瑾儿,你是不是在怪我?」

  女子轻轻笑:「我哪裡怪过你。我认识你的时候,你不过是个浪跡花丛的淫
贼,现在却是一家之主,身上压了千斤重的担子。」可是她的眼睛裡,突然闪过
一道寂寞的划痕,她轻轻垂了眼瞼,只想他没能看见。

  她双手攀上了男人的脖子,身子软软地贴紧过去,软得像一株盘上树干的丝
萝,「少年时石郎夜踏十几户,不知虏过多少良家少女陪你一宵风流,我还记得
第一次见你,盯著我色迷迷淫笑的样子,可比现在开心多了。」

  男人静了良久,少年时……人一生能有多长路程的少年,鲜衣怒马,琴剑江
湖?他轻轻道:「那时候爹还活著,石某少不经事无法无天,做过那麼多坏事,
最大的收穫就是遇见了你。」

  女子轻轻笑了,「如今你就有法有天了?上个月你凭空消失了十几天,难道
去做善事?对人说去关北试马,只怕去试了谁家的胭脂马才是真的。」

  男人默然一笑。双手分处,女子衫裙飘起,白白的屁股在月光下一闪,贴身
的小裤已被剥了下来。衫裙落下来,盖住无边春色,女子身子轻扭,喉咙裡发出
一声浅浅的轻吟。

  女子柔声道:「夜深人静,这裡可是不是自家的庭院。你不怕我叫得大声,
吵醒了满楼的住客?」她的目光流转,原本端庄的面孔突然间娇媚无限,男人呆
了一呆,分手裂开女子的衫裙,挺身而入。

  「四十几天了……」她腰肢乱摆,腿架在男人的腰间,咬著他的耳垂道。

  衫裙下面,她大腿的肌肉嫩软而光滑,股间淫液泊泊流出,男人连抽送了一
阵,送得她喉咙裡发出轻叫,双手搂了他的脖子竭力耸动。

  「这都数得那麼清楚?这,是不是我没去你房裡最久的一次?」

  「不。最久一次是在去年,六十整天。早些年我这身子被你调教坏了,现在
正是知道饥渴的年纪,你一天不找我,我就会记一天。」

  男人在月光下浅笑,「同样是吃醋,我的瑾儿也比她们吃得有滋味些。」吧
嗒吧嗒一阵轻响,那瑾儿魂飞了天外,嗯嗯啊啊叫了几声,嫩股裡露水狂滴,把
男人下体浇了个通透。

  这一阵娇吟也不知叫了多久。

  瑾儿身子软了下来,双臂掛在男人的身上,仿佛已丢了全身的力气。

  男人将她放下来,整了整自己的衣裤,轻笑道:「你好像忘记了这裡不是自
家的庭院,刚才叫那一阵,你听……就这片刻间,周邻的那些房裡,醒了多少客
人?」

  「反正一早就走,还让别人看见我们不成?」瑾儿轻轻一笑,「自从从你练
成九重不动明王心法,现在越来越难哄你射出来一次了,等我们回去,你可要好
好给我几次,这两年……我一直惦记著给你生个儿子。」

  「儿子?」男人轻轻自语了一声。

  那仿佛是他很深的心结,他的神色突然忧鬱了下来,片刻前口气中的一丝调
笑温存,一下子变得沉重无比。

  瑾儿轻声道:「你正是壮年,就算瑾儿生不出来,家裡那麼多姐妹,早晚也
能帮你生出几个。你又有什麼好担心的?」

  男人重重叹了口气,「这麼多年,除了你生一个动儿,我们可再没有其他儿
女。你说,是不是早些年淫人妻女太过,石某做了太多的孽?」

  瑾儿道:「你会相信这种事情?我看,跟你练那不动明王心法,或许有些关
联。」

  男人眉头皱了皱,「这心法威力奇强,怎会对身体有损?」他曲指轻弹,嗤
的发出一声疾响,窗户半尺上方的墙壁,粉屑慢慢落下,一缕月光无声无息透了
进来。

  瑾儿小心翼翼道:「那本心法秘笈是叔父当年传给你的,可是他自己的亲生
儿子却不像曾经修习过。石闯那混蛋武功远不及你,儿子可是生了三个。我只担
心……你沉迷武功美色,石家的千斤重担,最后要拱手交与别人。」

  男人重重「哼」了一声,很久才道:「我知道你一向厌恶石闯,可……我们
后赵国人辗转至今,当世已经不足千数,叔父他也早已过世,你今晚这番扑风捉
影自相猜忌的话,以后我不想再听见一句。」

 瑾儿轻声道:「难道你那二弟色迷迷盯著我看、你那三位姓石的侄儿小小年纪
也敢色迷迷盯著我看,这些话,瑾儿也不能对你说?」

  「够了!」

  瑾儿退后一步,微微转开了脸,月色落满在她娇美的脸颊,一时有些凄清。

  男人默然站立良久,放软了口气道,「瑾儿,石家的男人生来好色,你也是
知道的。你说他们总色迷迷看你,可有一个人敢靠近你身边十步?」

  瑾儿道:「只要你活著一天,他们又怎麼敢?」

  男人傲然道:「你看石某的样子,像不像特别短命那种?」

  瑾儿沉吟良久,轻轻靠近过来,双手搭上男人的肩头,婉然一笑道:「是瑾
儿多虑了,石郎自然能长命百岁。你总夸我长得美,多些男人色迷迷盯上几眼,
我该高兴才对。」

  她缠上男人的身体,舌尖舔动他的耳垂,轻声问:「我们动儿自己挑中的那
小子,你觉得怎麼样?天赋灵犀的际遇,逆转乾坤的天资……连哄女人的那份精
灵剔透,也不比当年你差。」

  男人迟迟才道:「既然生在石家……怎麼由得她选?」

  瑾儿轻轻道:「今日动儿说,要她嫁去慕容家,除非慕容家肯娶她的尸骨,
你石郎的女儿,身上自然也生了姓石的傲气,从跟了你那天,我就没有过一天后
悔,可万一真的逼死了动儿,我不知道自己……」

  男人重重哼了一声,低头望了瑾儿一会儿,慢慢道:「说什麼石家的傲气,
你生的好女儿,像足你十分才是真的,一定要自己选的夫婿才肯嫁。」

  瑾儿喃喃道:「像你或者像我,难道是她的错?」

  男人久久无语。

  瑾儿道:「慕容家不过送了一柄『春雨刀』来,我问你,石家的春雨刀法,
不用他们那柄破刀,从石郎手中使出来,是不是同样无敌於天下?」

  男人低低道:「我想要的,是千柄万柄。送来的那柄春雨我验过了,确是今
年新铸出炉的无疑,足已证明慕容家拥有『秘银』的传说是真的。」

  瑾儿道:「可是……慕容家会不会给你千柄万柄?慕容家秘银的传说已近千
年,可以说是他们的血脉。刚才那阿珠……连江湖中一个寻常开鏢局的武师都知
道拿女儿去赌博,你想要慕容的刀,有没有想过他们更想要石家的刀法?」

  男人冷冷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向来都是如此。」

  瑾儿道:「谋事……春雨刀法你只传了动儿一招『随风入夜』,另一招『润
物无声』就连我也只见你用过一次,这大概就是你口中的谋事了。」

  男人道:「等我有了儿子,自然会倾囊传授,瑾儿,这是石家千百年传下的
规矩,你不要怪我。」

  瑾儿轻轻一笑,「我怎会怪你。将心比心,同是数百年帝王家风传承至今,
石郎怎麼知道慕容家没有自己的规矩?」

  「何况……」瑾儿接著道,「慕容家大公子乃是庶出,母亲又早早去世,动
儿带不去石家的刀法,他最后未必成为慕容家的家主,你想拿动儿换秘银,即使
动儿答应,只怕……」

  男人淡淡道:「杀得慕容家只剩下一个公子,如何?」

  「石郎若肯出手,昨日那慕容二公子已经是死人。他身边的狗奴才一招伤了
我的动儿,你非但不出手,连我也拦下……」瑾儿叹了口气,「我自然明白石郎
的难处,真杀了慕容家的公子,只怕大计未始,石家和慕容家先要起一场恶仗,
打得两败俱伤。」

  她轻声道:「倒是那个连武功都不懂的臭小子,见动儿受伤也发誓要为她报
仇,我们做爹娘的,却连一个臭小子都不如?」

  男人喃喃道:「说来说去,瑾儿……」

  瑾儿道:「说来说去我只想看见动儿再衝我甜笑,而不是满脸的愁容。十藏
欢喜,根本是骗人的,真正的伤心……怎麼可能藏住?」

  夜风乍起,瑾儿身子颤了两颤,慢慢衝他跪倒。


               04 别院

  风吹小院,吹动院内两株桃花,花瓣一片片落下。

  小院坐落在杭州城郊,只是一处寻常的小院,院内的房子仅是三明两暗的简
单格局,从外面看起来,这不起眼的院落在杭州城内,简直要多少有多少。

  房内装饰得却精巧雅致,小厅前摆放那些红木製成的桌椅家具,上面雕刻的
那些花鸟鱼虫图案,处处生动得像要活起来。

  石动儿裸身躺在床上,口中喃喃道:「这会儿太平……应该醒来了吧,也不
知道让阿珠问他的那些问题他是怎麼说的,我爹我娘能不能满意,灵儿……」

  一条细细的身子从她身上滚落,赤裸的肌肤像绸缎一样流动著褐色的光泽,
竟然是个中土难得一见的黑肤色少女。

  动儿轻声道,「灵儿,我跟太平讲起过你,说他没有你亲得好,把他吓了一
跳。他从没见过黑皮肤的人,居然问我黑人分不分男女。」

  灵儿轻轻支起了身子,衝动儿伸了伸舌头,舌头透著层粉红而柔软的顏色。

  她的身体纤长而灵动,两团结实的臀肉又圆又翘,小拳头般突起的胸脯,娇
嫩得像是早春的花蕾。

  动儿伸手在她胸脯上拧了一把,轻声问道:「小灵儿,你究竟是男人还是女
人?」

  灵儿轻笑道:「我是小姐的奴才。」

  动儿轻喘著气,几根细细地肋骨在她玉一样柔美的腰腹间若隐若现,灵儿柔
软的舌尖,顺著动儿的腰窝慢慢舔上去,舔上她的胸脯,张开小嘴轻轻含住她一
边颤颤的乳房。

  动儿抱著她的头,身子扭了一阵,喘了一口长气出来,轻轻推了一把灵儿,
灵儿身子让开了一点,乖巧得像一隻小猫。

  动儿盯著房顶发了一阵呆,轻声道:「你越亲我心裡越觉得难受。原来被男
人亲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他明明亲得我生疼,浑身却都是酥的。」她一下子从床
上坐了起来,「你陪我再逃走一次怎麼样?我想去见见太平。」

  灵儿没说话,却像在轻轻摇头。

  动儿轻声道,「你怕守在院子裡那条阉狗?我衝上去先动手,他一定不敢用
全力,你装著拦我从一旁偷袭,就有机会把他拿下。」

  灵儿囁囁道:「老爷说,这次如果小姐再跑出去,就把我送去二爷那边。小
姐,灵儿死都不怕,可是,灵儿……想一辈子跟著小姐。」

  她偷偷望了一眼动儿,柔声劝道:「这次是瑾娘跟老爷一起走的,瑾娘最心
疼小姐,一定会帮小姐说话。而且前次小姐从家裡逃走,老爷也是又气又疼,在
小姐枕头边捡了根头髮,捏在手裡半天都没捨得丢掉。」

  动儿呆了呆,「真的?」

  灵儿道:「我怎麼敢骗小姐!」

  她讨好地衝动儿笑笑,乖乖把小屁股高高翘了起来,轻轻摇了几下,「小姐
这会儿心裡若不痛快,先随便打灵儿几下出出闷气,老爷和大娘估计就快要回来
了。」

  动儿抬手在她的屁股上拍了几掌,灵儿唉哟唉哟轻叫了几声。动儿闷闷道:
「我还没捨得用力,你乱叫什麼?」

  灵儿娇媚一笑,「灵儿可不是在叫疼,是因为小姐打得舒服。」

TOP

当前时区 GMT+8, 现在时间是 2024-6-6 13:42